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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蝇尸海剑-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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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燕然心中突突直跳,大声问道:“前辈。。。。前辈认得爹爹么?”

    段隐豹哈哈大笑。说道:“认得,认得,我还见过你这孩子哪。但你当时病重昏厥,定然将老子忘得干干净净啦。”

    归燕然幼年时备受煎熬,昏迷不醒乃是家常便饭,想起往事,也不知该哭该笑,问道:“还请前辈明示。晚辈深感恩情。”

    段隐豹说道:“十多年前,我与周行天大哥话语投机。义结金兰,他是老子生平第一知己。你既然是他的儿子,老子不能杀你。你要杀我,老子也不会反抗。”

    归燕然吓了一跳,忙道:“前辈何出此言?既然前辈。。。。”

    段隐豹纠正道:“大错特错,你不该叫我前辈。而该叫我叔叔。”

    归燕然感到一阵亲切,心想:“他既然手下留情,又替我解毒,何必在此事上骗我?”当即改口道:“段叔叔既然是爹爹的义弟,小侄归燕然绝不敢再对叔叔无礼。但求叔叔放过大伙儿一马。”

    段隐豹凝视归燕然。突然翻身跪倒,抬起脖子,说道:“我害义兄在战场上战死,背信弃义,懦弱卑劣,早就该一死了之。我本心存侥幸之念,苟且偷生,今日遇上了你,那是命中注定,老天爷来收来我的魂魄啦。孩子,你一掌打死我吧,我绝不反抗。”

    归燕然慌了神,摇手道:“段叔叔莫要胡言,小侄怎敢如此?况且我爹爹。。。”其实周行天并未在樊城战死,反而成了可怖疯癫的怪人,他想说出实情,一瞧段隐豹模样,登时说不出话来。

    段隐豹红了眼眶,满脸苦楚,似他这等铁汉,便是被扔进火坑,遭受酷刑,也不会露出怯意,谁知此刻竟激动万分,声音呜咽,说道:“我。。。我罪孽深重,你不知道的。”

    归燕然道:“段叔叔,其中内情,我确是半点也不知道,还望段叔叔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告知小侄。以段叔叔这等盖世武艺,又怎会。。。怎会。。。”

    段隐豹将这段心事深藏在心底十多年,一直无人可诉,此时陡然见到义兄之子,而周遭树木荒凉,令他触景生情,难抑伤怀,如何忍耐得住?当即说道:“我全说出来,我这些年做的蠢事,那。。。。那折磨神农山庄数百年的恶魔,还有我的女儿,我与鞑子。。与周大哥,我决不隐瞒,都告诉了你。”

    他迟疑片刻,说道:“我是神农山庄的人,这你是知道的了?”

    归燕然道:“是。”

    段隐豹说道:“当时神农山庄段氏一门,有我爹爹、我、我兄长三人。我兄长比我年长几岁,咱们兄弟两人感情极好,从小到大,相亲相爱,互相照顾。他年纪比我大,武艺也比我更高,长得也比老子俊多啦。他还只有十七岁时,便带着我一道闯荡江湖,周游天下。

    后来他遇上了心上人,在山庄内成了亲,一年后养下玉水这孩子来。我爱屋及乌,视玉水有如己出。

    我哥哥十八岁时,爹爹便让他与自己一道修习咱们神农山庄的至高心法‘神农天香经’来。

    据记载,这神农天香经乃是炎帝撰写而成的一本神书,上有无数以毒练功的法门,与其说是内家心法,不如说与那些修仙、炼丹的法门一般,是一门威力无穷的仙术。这神书前半部乃是经脉运气之法、毒。物炼制诀窍,而后半部书则匪夷所思,不过是数十页无字天书罢了。”

    归燕然想起不久前在神农山庄的经历,点头道:“不错,据说练成前半本书之后,后半本书上会溢出香气,闻了之后,人脑里便会现出练功的法门啦。”

    段隐豹说道:“你倒知道的清楚。据说若能将这后半部经书融会贯通,便有极大的好处,能够纵控树木,土遁而行,呼风唤雨,长生不老,内力之强,更是匪夷所思。咱们神农山庄的段氏子孙,人人都要习练这本经书。练到功夫深厚之时,便会自行离去,从此不知所踪。咱们都说这些老祖宗悟了道,成了仙,不在凡间逗留了。”

    归燕然道:“那岂不是颇为悲惨么?他们练成神功,应当一大把年纪了,却又背井离乡,不知去向,可谓天灾**。”

    段隐豹一拍大腿,说道:“不错!你也瞧出这其中不对头的地方了。可咱们段氏子孙却对这本经书极为虔诚,无人胆敢落后。况且这经文习练之后,能令人进步神速,短短几年间便功力倍增,成为江湖上所向披靡的高手。而神功大成之后,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头,生无可恋,若能长寿成仙,那可是一桩美事。是以咱们也并不介意。

    我哥哥起练神功,我也不甘落后,偷偷摸摸花了两年功夫,便将前半本经书练成,爹爹与哥哥都大为惊讶,我爹爹当年练了十五年,才算有所小成,而我哥哥练了两年,也才刚刚入门呢。我欣喜之余,便着手练习后半部经文。从那以后,我的功力突飞猛进,不知不觉,便已与爹爹不相上下了。

    我当时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仗着自己神功有成,出外行走,于各地闹事打架,名头渐渐传播开去,人人都知道江湖上出了一位年轻的大高手。

    有一日,我返回神农山庄,与家人团聚,大伙儿都很高兴,说说笑笑,吃吃喝喝,闹到很晚,我才睡去。睡到半夜,我突然被一声惨叫惊醒,去查看时,只见我爹爹正与一人斗得猛恶,我爹爹腿上鲜血淋漓,受伤不轻,我刚刚赶到,爹爹就被那人一掌打倒。

    我兄弟二人见那人功夫极高,又伤了父亲,惊怒之下,便一齐上前拼杀。三人边斗边走,不久来到后山一处极为荒僻之处。那人手持一柄弯刀,刀光一闪,招式又快又妙,竟将我哥哥喉咙割断,从喉咙一直割破到耳朵,几乎将他脑袋斩了下来。”

    归燕然见段隐豹眼神悲伤,显然难受之极,似乎这一幕一直死缠在他心底,如同顽症一般。

    段隐豹又道:“我暴怒极了,拼尽全力与此人过招,那人身子一晃,弯刀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砍来,我闪躲稍慢,被砍中腹部,知道今日定然无幸,趴在地上,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兄弟?我难逃你毒手,只想知道死在何人手上!’

    那人除下面罩,露出苍老面容,大笑道:‘我乃神剑宗的虞南乡,但我今天杀你,剿灭你们神农山庄,用的乃是我河北虞家的荆棘刀法。’

    我心中大惊,知道这虞南乡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高手,人人都说他的功夫,更胜过剑仙派掌门心眼祖师。他为何要对咱们神农山庄赶尽杀绝?

    虞南乡道:‘数十年前,神农山庄以卑鄙手段,害死我虞家满门。我逃生之后,拜入神剑宗门下,苦心练功,找寻你们神农山庄所在,就要在今日,令你们绝子绝孙,万劫不复!’

    我想要趁他大意,偷袭于他,但就在此时,我瞧见我哥哥的尸首,突然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五 红颜凄笑胡夷间

    归燕然寒毛直竖,问:“你哥哥的尸首站起来了?”若一年之前,有人告诉他死人尚能活动,他准视作笑谈,但自从与那弃尸无魂派打过交道之后,他心里着实没底。

    段隐豹点点头,说道:“我瞧着我哥哥的脸,他双目无神,嘴中无气,喉咙上一道大缺口,从左耳伸至右耳。鲜血淌满胸口,模样可怖,绝非活人。

    那虞南乡胆子极大,以为是我在装神弄鬼,怒喝一声,弯刀斩向我哥哥脑袋。他这一招疾若奔雷,极难应付,而他行动起来,并不比那弯刀稍慢,似乎他已与那柄刀融为一体。这一刀如此猛恶,我哥哥躲闪不及,被一招砍中额头。

    我厉声惨叫起来,捂住肚子,想要上前相助,但随即我瞧见的景象,令我至今惴惴不安。

    我哥哥身子外刹那间被树皮覆盖,就像是生出无数树结、老茧一般。那些树皮罩住他的脸,令他变得极为囊肿,成了个硕大无比的球,在那颗球阵中,我哥哥那双死人的眼睛茫然无神,但我瞧着却无比凶残。

    虞南乡高声惊呼,放脱弯刀,刚想脱身,我哥哥身上长出树枝,将这位厉害至极的对手刺成蜂窝。那树枝生长迅捷异常,我眼睛眨了眨,虞南乡便已遭难,连他这般轻巧身手,也毫无躲闪余地。

    我软倒在地,通体冰凉,不停劝告自己,说所见一切乃是噩梦。只要一觉睡去,一切便回复原状。我伤口中鲜血不停流出,力气越来越弱,我精通医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我哥哥,不。那巨型树囊怪物走了过来,树枝在我腹部上稍稍一刺,我一阵剧痛,登时昏厥过去。

    我醒来时,虞南乡的尸首,我哥哥变作的怪物。都已然失踪不见了,而我腹部上并无伤口,连伤疤都没留下。我头痛的厉害,舌头根部甜甜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我迷迷糊糊,战战兢兢,朝山庄走去。

    回到家中,我见爹爹正安坐在桌前读书。神态悠闲,竟似毫不慌张。我怀疑起来,问他伤势如何,他奇道:‘伤势?我好得很,什么时候受过伤了?’

    我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大惊失色,急忙去看他小腿,两只脚并无伤疤。我昨晚清清楚楚见到他深受重伤。此刻怎能无恙?

    我怀疑昨晚一切乃是噩梦,我喝醉了酒。跑到山上,胡思乱想一番,顿时心生指望,又问:‘哥哥回来了么?’

    爹爹奇道:‘你这孩子,可是还未酒醒?你哥哥三年前头就早就过世啦。’

    我脑子一团混乱,去找我那侄子。他模样依旧,也道:‘爹爹很早就走了,我生下来就没见过他,叔叔,抱抱。’再去问山庄下人。也是众口一词。

    若是常人遇上这等怪异情形,要么以为自己发了疯,要么以为真是自己记错了。但我前几年行走江湖时,曾听说过一种药物,能令人记忆紊乱,偏听偏信,如同迷了魂,那本药经上说,此药极为罕有,入口之后,甜味不散。刹那间,我感到背上凉丝丝的,似乎有残忍的妖怪盯上了我。我当即不动声色,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瞧我这脑子,我哥哥早就死了,我想极了他,这才随口胡说。’

    如此装疯弄傻,过了半天,那令人胆寒的阴影才从心头退去,我知道无论那是什么怪物,暂且被我骗过了。

    我想:‘那虞南乡功夫极高,算是江湖上一位顶尖好手,而那怪物一转眼将他杀死,绝非凡俗之物,我万万不可暴露。不知为何,它那失忆药物对我无效,却将我家中所有人全数愚弄。它神通广大之至,我势单力孤,无法相抗。’虽这般想,但这念头总是太过离奇,连我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

    我猜测是我习练神农天香经的缘故,这才逃过洗脑,但我爹爹修习这功夫,时日比我更长,怎地反而中招?于是我假意与他探讨后半本经书感悟,他说出一些真气修习之法,与我所悟大不相同。

    我知道一切奥秘都在这经书之中,若要知道那怪物真实意图,非得将这经书钻研通透不可。于是我日以继夜,孜孜不倦,体悟后半本无字经书。

    渐渐地,我眼中浮现出一幅景象:一个婴儿,被浸泡在翠绿药水之中。我凝视那药水,顷刻间明白那药水的配方来。我知道此乃祖上无人领悟到的境界,这并非习练真气的法门,而是熬制某种药物的丹术。我曾读过先辈练功心得,虽然用词模糊,但与我所悟,截然不同,简直有云泥之别。

    此时,我爹爹来找我说话,我抬眼一瞧,险些叫出声来:只见我爹爹皮肤斑驳、节节突突,仿佛长满了树皮。我晃晃脑袋,再去看他,却又并无异状。

    我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但心底总是惶恐。偶然间去瞧他,见到那树皮慢慢覆盖上来,令他变得丑陋狰狞,可转眼间,又再度恢复原状。

    我不露惊慌,与他相谈甚欢。但心知若继续在山庄中待下去,迟早成了疯子。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带上我一位忠心耿耿的仆人,离开山庄,从此浪迹天涯,偶尔才回来一次。

    在江湖上闯荡数年,心头阴霾渐渐散去,但这神农天香经依旧纠缠在我脑中,那熬炼婴儿的景象愈发清晰,所需种种药物也自行映入脑海。我又是害怕,又是激动,怕是怕那藏在暗处的怪物盯上我,但纵想此药神效,又不免神驰忘物,心痒难搔。这些草药、配料虽然珍贵,我总有法子集齐,但炼制出的药物毒性猛烈,无以复加。若将婴儿浸泡其中,立时便丢了性命。我以为这景象荒谬,并不急着施行。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加入抗元宋军,与鞑子作战,立了不少功劳。本来相安无事,我尽享厮杀之快。纵情报国之心,虽未必百战百胜,但鞑子在我手上,着实吃了许多苦头。谁知后来一位宋军都统嫉恨于我,总派我前去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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