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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黑之月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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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预料的范围之内,静兰仅仅叹了一口气。  
“多谢你的无微不至,这是你‘一直以来’的习惯吗?”  
“人生需要刺激,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不这样就不好玩了。”  
“要不要我帮你写遗书:;‘因为觉得人生活得很无趣所以自我了结’?”  
“那你最好再加上;‘对不起,我不小心喝到毒酒。’”  
相声少了逗趣的角色,两人之间的火花逐渐冷却下来。  
“那么,身为主人,由我先开始好了。”  
朔洵先拿起骰子,静兰并未阻止。  
黑与白的骰子被掷到圆钵当中。  
“五——三……这杯。”  
以优雅的动作执起位在纵排五、横排三的酒杯,毫不迟疑的,朔洵宛若品尝着顶级美酒一般缓缓一饮而尽。  
静兰则如同闲话家常一般,若无其事地提出一个话题。  
“是你命人杀害已故茶太保大人的公子夫妇吧?”  
“哎呀。”  
“怎么想都觉得幕后黑手不应该只有茶仲障而已。”  
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朔洵把剩余的酒全部饮尽。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吧,当时,你们那群兄弟在王都大吵大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谁都可能是凶手。”  
“我调查过恶劣,当时趁着缥英姬不在,闯进府邸残杀他们夫妻两人的是‘杀刃贼’的余孽对吧,这是瞑祥惯用的手法,你不可能置身事外。”  
“决定向祖父大人献殷勤的是瞑祥,当时被你们一举歼灭之后,我对他们几乎是完全不感兴趣了。之前应该已经说过,动手的是祖父大人。”  
“事实上是如此没错,不过,连缥英姬夫人都无法在事发之前加以阻止,手法未免太过利落,反而觉得不太自然。”  
静兰抓起钵里的骰子,顺手一掷,随着轻响,骰子显示的数字是二——三。  
“茶太保总是破坏你的玩兴,让你感到非常厌烦,当时你是个无所事事的二十岁小伙子,如果你从旁教唆茶仲障,打算小小报复一下,我也不觉得讶异。”  
静兰执起二——三位置的酒杯,轻轻摇着,俨然以贵公子的姿态仰头饮酒。  
朔洵瞅着他的举止,徐徐将掉落在脸颊上的散发梳至身后。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瓦解。  
“呼嗯?这故事听起来蛮有趣的嘛。”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静兰也不继续追问。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仍然坚持自己是完全清白的。  
“既然觉得有趣,还有后续。”  
喝了一半,静兰稍微停下动作。  
“你不想问问你父亲发疯的理由吗?”  
“怎么反过来,好像是你很了解我家的内情。过去的太子殿下也变成喜欢耍小动作,原来吃苦会让人成长,为令人不禁感动落泪的辛勤努力干一杯吧。”  
“随便你,我已经准备好,在你的尸体或活木偶面前举杯庆贺。”  
“好吧。”  
静兰全部饮尽的同时,朔洵又掷出骰子,四——六。  
“为完全不留口德又变得爱嘀咕,悲哀的前太子殿下,干杯。”  
朔洵微笑后刻意轻摇酒杯,接着一口气饮尽。  
两人目前并无任何变化。然而双方饮酒的速度稍微快了些,于是静兰停下手边的动作。  
“我透过全商联调查,茶本家经常一次订购数种不同的薰香。”  
耳闻静兰提及的薰香名称,朔洵刻意斜着头。  
“我觉得这些都很常见啊。”  
“是啊,不必身涉险境,只要财力足够,任谁都买得到。只是,这个调配方式让明眼人一目了然。个别使用并没有任何变化,然而按照一定比例正确调配之后,会让人精神错乱然后逐渐疯狂。而且很容易上瘾,让使用者觉得‘喜欢’这个香气而主动焚烧薰香。”  
“你很清楚嘛。”  
“因为过去我经常收到从各地送来的赠礼。”  
“真好,不用自己去找就可以过着精彩刺激的人生,好羡慕。然后呢?你一定也知道订购这些薰香的人是谁吧?”  
“没错,就是你的母亲与祖母。”  
朔洵随即颔首,不表示任何喟叹。  
“嗯,她们两人的确可能做出这种事,她们对于旁系的父亲可说厌恶到了极点。”  
“只不过,由于是随处可见的香木,所以也算是一个盲点吧,即使是内行人,知道这个调配方式的人也出奇的少,再加上调配时需要十分微妙的调整,每种薰香过多或过少都会丧失效果。知道正确比例的人少之又少,而且那些娇生惯养、只知享乐、铺张浪费的千金小姐又不可能了解这么多,只要某个喜欢钻研特殊嗜好、不事生产的闲人别在闲来无事时告诉她们的话。”  
“说的也是,有些人的确很亲切,有问必答。”  
假使真的是眼前这个卷发的美男子所为,他仍然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好玩之下给了骰子。掷与不掷取决于本人,即使明白,只要拿到骰子一定会掷出去。  
“那么,听你这样说,家父的病是母亲大人与祖母大人造成的对吧?”  
“不过,事情尚未结束。”  
看准时间,静兰抓起骰子往钵中一抛,一——四。  
他执起酒杯,在喝下之前瞥了朔洵一眼。  
“接下来……尤其在这一年来,依然陆续订购同样种类的薰香。”  
“又是母亲大人跟祖母大人?”  
“没错。”  
“她们是想趁一片混乱之际,将碍眼的人物收拾干净。呵呵,真像她们的作风,完全没有发觉若连祖父大人也丧命的话,自己也会跟着落魄潦倒。满脑子只知道维护她们‘尊贵的血统’。”  
“你有察觉到什么吗?”  
浓烈的酒烧灼着静兰的喉咙。忽地忆起,自从在晚宴上与已故的蔷君夫人对酌以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人对饮烈酒了,想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位夫人的酒量真是惊人。  
“有,一些场所会散发出异常甘甜的香气,是这个吗?”  
“没错,据说是一种‘馥郁甘甜的香气,而薰香气味比其它种类来得跟持久。”  
“可是,祖父大人仍然老当益壮不是吗?”  
“这一点也很令人不解,不过吸了一年的时候,身体应该会嘎吱作响,动作也会变得异常迟钝。”  
“祖父大人总是坐着不动。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只知道妄想根本得不到的事物,不过母亲大人与祖母大人的如意算盘出现很严重的失误,因为他一直好端端的活到今天。”  
微笑之中透出的奇妙语气,令静兰拧起眉,但他并未多加追问。  
饮尽杯中的酒后,静兰将空杯轻声摆回原来的位置。  
“此外顺带一问……以一个人使用的分量而言,订购的数量太多了。”  
“哦?嗯,也许会私下偷偷用在别人身上,我并不觉得奇怪。”  
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这是佯装的吗?还是认真的?连静兰也无法分辨。他想起自己遥远的过往。他是天生个性如此,自己会刻意地将一切情绪隐藏在温和的笑容之下。无论虚伪或真实均如同罩上一层薄纱般暧昧不明。  
“好了,该轮到我问你个问题。”  
黑与白的骰子被修剪整齐的指甲弹出,在半空弹出,在半空飞舞,画出弧线滑进钵中。  
映入静兰眼帘的数字是,四——四。  
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没有出现重复的数字。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出现吧,因为自己与对方都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才掷出骰子。  
“能不能告诉我,你……应该说是世人为什么都这么厉害?”  
“什么?”  
“我一向是独来独往,原本觉得这样也很好,可是其他人……例如你不一样对不对?除了心爱的小姐之外,另外还有很重要的朋友对不对?”  
静兰不否认。过去只有一人——最小的胞弟,但现在不同。  
“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拥有许多重要的亲朋好友,让旁人看来爱情被分成好几等份是个人的自由,我不会认为非要专注一个人不可。可是,我只有她一个人,只能把我的一切献给她一个人,所以我不希望被心中还有其他寄托的你妨碍。”  
“胡说八道。”  
静兰发出返白的气。  
“我跟你在数量上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就算分成好几份也远远在你之上。”  
“是吗?至少我储存了二十九年,分量应该还不少。”  
“感情是不能储存的,不然时间久了会不知不觉凝固,这种做法可不像遇到下雨天,拿出木桶囤积许多饮水那样让人心存感激。”  
“原来如此,这个说法也有道理。”  
四——四的酒杯空了,这次轮到静兰掷出,一——三。  
“告诉你,茶朔洵,我这个人是很任性的。”  
“我明白,从以前头一次见面就这么觉得,只是你隐藏得很好。”  
“所以,我想要的,一个也不会让给你。”  
自从被红家收容之后累积的许多重要事物。一开始战战兢兢——后来明白再如何紧紧握住也不会损坏之后,根本完全不想放手。  
每一个都是他的最爱。从来不曾想过只专注一个,这一切都是造就了现在的“静兰”,无可取代的事物。  
“我跟你不同,我不做任何选择,我会把一切占为己有。”  
“太贪心的话,是没办法获得真正想要的东西的哦。”  
“茶朔洵,我已经说过,‘我跟你不同’。”  
静兰把饮干的酒杯摆回原位。  
“你绝对不会了解,我是怎样深爱着他们——那是如何的幸福。”  
“的确不了解,反正我也不想了解。”  
朔洵掷出骰子,二——六。边执起酒杯,他念头一转笑道:  
“喂,如果我说希望秀丽泡甘露茶给我喝,你怎么反应?”  
“反正你又在玩无聊的把戏了对吧?”  
静兰不为所动。先前受到这个天真的男人干扰,糊里糊涂地紧张起来,现在忆起了自己爱人的方式,再也不会因此产生动摇。  
“小姐的甘露茶很好喝对吧?”一个呼吸之间的沉默,朔洵似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满足的笑了。  
“……是啊,很好喝。”  
见朔洵喝完手上的酒杯,静兰再次掷出骰子。三——四。  
“话先说在前头,小姐说我是她全天下第二喜欢的人。”  
“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最喜欢的人是全天下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所以排在第二顺位就够了。你该不会不明白这句话的含意吧?”  
“……你的个性还是那么讨人厌。”  
“别人也就算了,只有你没资格说我。”  
“……没关系,”听见这句低哝,静兰顿时不明白他说什么。  
“……什么?”  
“我说没关系,我会要她说我是她全天下第三喜欢的人。”  
静兰愣怔地望着掷出骰子的朔洵。  
……这个人之所以这么说……  
接着静兰发觉到了……他的脸色怎么比刚开始苍白那么多?  
他的肤色白皙,所以一时没有发觉——在喝下这么多浓烈的酒之后,脸色完全没有泛红,幸好还可以由这一点察觉不对劲。仔细一瞧,脸色苍白得跟半死不活的人一样。假如触摸他的身体,一定跟冰块一样冷。  
静兰忍不住想出声——随即打住。  
这个人不可能听从他的劝告。静兰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剩余的时间,做他该做的事情,如此而已。  
“……问你一件事。”  
“你的问题还真多,该不会是想跟我做朋友吧?早说不就得了,那我就会好好疼爱你一番。”  
静兰的太阳穴爆出青筋。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玩笑,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的想法。  
“……你已经把‘御赐之花’还给小姐了吧?”  
朔洵优雅地笑了,并说道:  
“还了。”  
正房的喧嚣声愈来愈大。  
只要听见这个声音就够了,静兰握住“干将”。  
“这场赌注,是我赢了。”  
“……开什么玩笑。”  
朔洵轻盈地往后一跳,躲开刀尖。  
“你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啊。”  
回头随即顺势抽出挂在壁面的长剑。  
“还比不上你,嘴上说只有五杯,其实全部下了毒。”  
朔洵轻轻挡下并架开静兰的剑,浅笑道:“真敏锐。”  
“我准备的毒是无色无味的,不过你也一样,说要玩游戏,却又动了非赢不可的手脚,这样能够有点卑鄙。”  
“跟你这种人哪能赌上性命?毒性是立即发作,但你现在还好端端站在这里,代表你也有吃中和药对吧!说我卑鄙,你搞错对象了。”  
两剑以惊人的速度交锋,精湛的剑术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好似一场剑舞一般。  
“我没有吃,只是从以前闲暇之余就开始尝试各种毒性,练就了对于毒性的适应力。”  
可恶的怪物!静兰大吼,此时膝部重心不稳。对方趁隙一剑刺来,勉强挡下之后,双脚却不停颤抖,站也站不住。  
(怎么回事……?)  
“你的酒量可真强。”  
朔洵呵呵笑道:  
“事实上,这酒稍微经过改良,由于口感不错所以很难察觉,其实以它的浓度,无论如何的海量,只要一杯就足以醉得不省人事。你面不改色地喝了好几杯,剧烈运动之后才终于让酒力运行全身,到底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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