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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全本)-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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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曼玲轻嗤一声,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袁长庚怒道:“姑娘执拗不允么?”

  陆曼玲也是心智过人的巾帼英雄,目珠一转,道:“子时已过,贵当家谅已出关,尊驾可否请贵当家来此一谈如何?”

  袁长庚怒道:“敝总瓢把子如能来此,也不致相求姑娘了。”猛然省悟陆曼玲在拖延时间,不禁大喝道:“陆姑娘,你这是心存诡诈,别怨老朽辣手无情了。”斜步欺身,呼的一掌劈了出去。

  陆曼玲早知必不免一战,袁长庚未出手,长剑一式「飞花飘蕊」攻去,挥出漫空银星,袭向袁长庚要害重穴,奇诡莫测。袁长庚只觉陆曼玲剑招神妙,无懈可击,逼得撤臂旋身,岂料站立壁角侍婢四支长剑寒光电奔袭来,不禁慌了手脚,忙移形换位,避开了五支长剑袭体之厄。

  五支长剑配合严谨,招式辛辣歹毒,绵绵不绝攻向袁长庚而去。袁长庚为武林高手,掌腿交挥,罡风狂啸,五支长剑未近身,即*得荡了开去,但剑势依然如同叠浪春潮般攻来,迫得袁长庚发须飘飞,眼中精芒怒射,运出十成功力。

  陆曼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忖道:“只须守候啸弟醒转,即可无虞。”她暗中与四婢一使眼色。四婢心意相通,各施展神妙剑招,寒星飘洒,剑飚如虹,划空锐啸。

  转瞬,一盏热茶时分过去,袁长庚似察觉陆曼玲心意,心中咒骂道:“贱婢心意歹毒,哼,老夫出名的鬼精灵,岂能中了你的鬼计。”

  双掌交错推出,一片如山罡劲,将两支长剑*开半步,身形向陆骥疾跃过去。陆曼玲心中大惊,两足一踹,凌空腾起,一式「龙游大海」剑势如同龙蛇夭矫,悬瀑狂泻.望袁长庚凌空攻下。那知袁长庚乃是虚诈,反身疾扑,猿臂一伸,五指如电,向一婢玉馨推了过去。

  玉馨一声尖锐的惊叫出口,举剑一式「拦江截斗」封架来臂。叮的一声,如中金石,震得玉臂酥麻,指势蓦然下沉,眼看玉馨就要丧命在袁长庚五指之下。陆曼玲厉叱出声,四支长剑猛袭而下,尤其陆曼玲剑式奇异奥,指向袁长庚肋下「天府」重穴。

  袁长庚狞笑一声,不闪不避,五指仍向玉馨急攫而下,真是险到毫发,命在顷刻。陆曼玲不禁花容失色,忙取出一支暗器,急掷打下,一线乌光电射袭向袁长庚的胸腹。一声尖锐的惊叫,玉馨「肩井」穴已被袁长庚扣住,深陷入骨,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轰长庚怪笑出口之际,突然面色一变,只觉背上一麻,接着灼热麻痛蔓延开来,立知不妙,忙运功封住各处穴道,抓着玉馨的五指松了开来,反臂拔出暗器。月下望去,不禁脸色大变,原来他掌心托着的暗器正是震撼武林的铁蝙蝠,慌不迭取出一粒墨绿色药丸事故入腹中,桀桀狞笑道:“陆姑娘,这铁蝙蝠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火眼金睛中泛溢森厉杀机。

  陆曼玲嫣然微笑道:“说给你听,你也不会相信,铁翅蝙蝠是你们总瓢把子赠与姑娘防身暗器。”

  袁长庚闻言不禁一怔,摇首狞笑道:“老朽不信鬼话。”

  陆曼玲格格娇笑道:“早说了你不会相信,何必要多问,要知卿云谷内座上俱是无情客,你自身难保,还敢与姑娘为敌。”

  袁长庚桀桀怪笑一声,右手在怀中一拍,掣成一支蛟筋软棍,迎风一晃,立时变得笔也似直,棍色紫红,两端尖锐,足有三尺二寸长。只见袁长庚身形滑步一步,右腕一抡,棍梢震成碗大的棍花点向海天叟陆骥而去。

  侍婢银绢眼明手快,叱道:“你敢妄施毒手。”一剑「白蛇吐信」点往棍梢。「叮」的一声,银绢只觉右臂酥麻,虎口发裂,长剑被烫得几乎脱手飞出。袁长庚依然棍势未稍缓一缓,向海天钓叟「命门」穴疾点而去。

  陆曼玲花容失色,长剑寒光电奔出手,望上一挑。但到底是迟了一步,袁长庚蛟筋棍点在陆骥「命门」穴上,蓄劲未吐,袁长庚狞笑道:“陆姑娘,你倘要为令尊请命,只有束手听命。”

  陆曼玲心如刀绞,长剑横胸,淡淡一笑道:“你放开家父,咱们才能好好谈上一谈,不然,姑娘岂是威肋届从之人。”

  袁长庚哈哈大笑道:“老朽知道姑娘不逊须眉,但时机急迫,恕老朽不能从命。”

  陆曼玲面色立时罩上一层浓霜,冷笑道:“反正家父已无可救治,你妄想逼我就范,无异痴人说梦。”说着目光一望侍婢。众女婢身形倏然飞动,将袁长庚团团园住,剑光虚指,布成一严密剑阵,只要袁长庚一个不防,剑阵立即发动。

  袁长庚忖道:“久闻这丫头武学高绝,智计过人,错非老朽还胜不了她们,如将陆骥毙命棍下,必引起一场激搏,非但于事无补,而且卿云谷武林高手亦将酿成巨变。”脑中思念电转之下,知放开陆骥更糟,除此一策,别无他途可循,不由狂笑道:“姑娘真个不要令尊性命么?好,老朽要试试姑娘剑阵能否困住老朽。”

  忽听窗外响起一个沙沉语声道:“袁堂主,谷中武林群雄分四路攻出谷外,我等阻截发生犯烈拼搏,双方死伤甚众,但武林群雄似无真心欲闯出谷外……”

  袁长庚沉声道:“老朽知道了,你速进来将这几个丫头擒住。”话音才落,忽听一声闷嗥传入室内,外面之人噗通栽尸于地了,袁长庚不禁面色也一变了,显然那来人已遭戮毙。

  只见一条娇俏人影,疾若惊鸿般电射而入,现出俏丽可人的青兰,一见室中情状,不由一怔,忙道:“姑娘,少侠未来么?”陆曼玲暗示了一个眼色,青兰立即会意了,那盘坐行功的黑衣老者乃是奚凤啸易容伪装。

  袁长庚眼中吐出两道森厉慑人杀机,沉声道:“陆姑娘如此手辣心黑,恕老朽要下毒手了。”突然,只见奚凤啸身形缓缓立起。

  袁长庚面色顿现喜容,话尚未出口,蓦地奚凤啸一个旋身,五指如电疾扣在那袁长庚曲池穴上。这猝然生变,令袁长庚不禁呆,只觉一阵飞麻蚁立循着行血蔓延开来,封闭不住,不禁面色惨变道;“你这是什么用心,胆敢叛逆不成?”

  奚凤啸朗声大笑道:“袁长庚,你知道我是谁?”

  袁长庚听出语音不对,厉喝道:“尊驾究竟是何人?”

  奚凤啸道:“阁下可曾听过新近崛起武林号称摘星手之人么?”

  袁长庚闻言心神猛骇,忖道:“怪道总瓢把子严令查出摘星手来历姓名,不惜采取任何毒辣手段置他于死,怎奈此人形踪飘忽,有如天际神龙,无法捕捉,原来就是他。”

  陆曼玲身形疾动,探臂抢下袁长庚蛟筋软棍,并点了九处穴道,冷笑道:“袁长庚,你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袁长庚面色激厉.道:“江南武林盟主,武学渊博精深,不过老朽败得未免不心服。”

  奚凤啸笑道:“袁岛主意欲与在下各以本身武功放手一拼,在下当成全岛之愿,但目前碍难从命。”凌空拂指。袁长庚只觉胸前气窒,眼前一黑倒下。奚凤啸微微一笑,向海天钓叟陆骥走去。

  陆曼玲道:“家父伤势不要紧么?”奚凤啸五指扣住陆骥腕脉,凝神察视陆骥体内真气运行变化,伸指紧按在「长强」穴上。陆曼玲见状不由一颗心紧悬在咽喉中,惟恐其父不治。

  忽闻青兰惊呼道:“袁长庚清醒转来啦。”

  奚凤啸头也不回,道:“原要他回醒。”

  袁长庚悠悠醒转,只觉四肢绵软乏力,武功如散失一般,不禁暗叹一声,火眼金睛内两颗晶莹泪珠夺眶而出,但装着不经意以臂拭除。他目睹奚凤啸点在陆骥的「命门」穴上,面上陡然升起轻视的笑意道:“总瓢把子点穴手法奇奥绝伦,尊驾还是知难而退吧不要误了陆老师的性命。”

  奚凤啸道:“阁下视贵当家不啻神明,兄弟怎不作如是想法,武学源流本殊途同归,有何奇奥可言。”

  袁长庚不禁一怔,道:“照尊驾的说法,恢复陆老师的神智易如反掌么?”奚凤啸微微一笑不答。

  这一笑,包含了干言万语。袁长庚武林名宿,当年也是叱咤风云人物,怎能不知真意。于是,袁长庚心神震荡了,这种感觉是毕生未有过,不觉黯然长叹一声道:“英雄百年,到头仍是黄土一坯,老朽庆幸后来者居上,也为武林不胜忧。”

  奚凤啸道:“恕在下不懂袁岛主话中涵意。”

  袁长庚叹息一声道:“咱们总瓢把子处心积虑就是等候有这么一天,将天下武林群雄一网打尽,怎容尊驾破坏。”

  奚凤啸沉声道:“这个在下知道。”

  “但事实上已为尊驾破坏无遗。”袁长庚正色道:“何况总瓢把子因事尚未赶回卿云谷去……”说此,天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金钟,余韵枭枭,回声不绝,袁长庚不禁面色大变道:“又是一武林高手丧生了。”
  
  陆曼玲忍不住夺口问道:“是谁?”

  袁长庚摇首道:“不知,总瓢把子网罗在森罗宫内的都是老—辈,久巳绝足江湖的武林名宿,神智丧失,如同陆老师一般,六亲不认,下手狠毒,恐你这江南盟主独手不能挽狂澜于既倒。”说着又是叹息一声道:“江湖纷争,血腥残酷,永无休止,一俟总瓢把子习成白阳图解返转,武林杀劫更将不知何时能止了。”

  奚凤啸朗笑道:“看来袁岛主这一席话如非相劝在下置身事外,即是乞命而出。”袁长庚闻言目中不禁泛出怒光,别过面去,大有话不投机半句多之意。

  奚凤啸见状只微微一笑,低首凝神暗运真气使陆骥恢复神智。其实奚凤啸岂不知袁长庚话中另有深意,无奈急于恢复陆骥神智不能分心而已。再默忖庞镇寰无论如何不能在短短时日内参悟白阳图解,是以他不急于获知蕴秘。 

第三十一章 同舟共济挽狂澜

  北雁荡山,灵枢石府中,深邃曲折洞径内缓缓移动一个少年。这少年的目光深深注视着两壁,洞内并无灯光,却有一种稀有的淡白光辉黏附在壁上,将壁上人物兽鸟,风云雷电,星宿廛度的图形映得极为清晰。少年是谁?正是那凶狡狠毒的庞镇寰。

  他本有过人秉赋,深知若要将白阳图解融汇贯通,非一朝一夕之功,不如熟记脑中,假以时日当可大成。目前他已记忆过半,循着所得地图,转入一条岔径,抬目望去,不禁一怔,只见那幅图形已然模糊不清。仔细审视之下,显然有人来过,以指力磨蚀,而且磨蚀痕迹犹新,分明不久之前所为,不禁怒哼一声。

  再看一幅图形,系一巨猿攫爪前扑,两足横足子午,二臂反旋,头部仰视称斜。看似平凡,其实深奥莫测,寓意玄晦,猿身每一处均有不同变化,愈探索其理,愈觉不可悟解,图下所镌口诀更是义理滞涩。庞镇寰衷心烦燥,呆立片刻,不禁恍然大悟,这一幅图形与前一幅磨蚀图文本为一贯相连的。

  前幅既然毁去,后幅无异废物一般,由不得大怒道:“此人端的可恶。倘为我撞上,定将此人磔骨扬死不可。”说着目中神光顿泛狠毒之色。猛—转念道:“磨蚀痕迹犹新,此人想必仍在洞内,待我瞧瞧是谁?”

  于是,他发现每九幅图形内必有一具毁去,而且所毁的图形极其重要,不由激起杀机,更激起他欲擒住此人不可。因为擒住此毁图之人,可逼他绘出图形及录旧口诀,在此一动机之下,庞镇寰身形竟如矢射掠去。洞径密如蛛网,岔道繁复,何湘君与庞镇寰实无相遇之理,何湘君依照奚凤啸所赠图中路径循序渐进,自可避免碰面。

  但是何湘君所过之处,留下一股香气,庞镇寰猜知必是何湘君,眼中凶光逼射,暗道:“白阳图解被这贱婢毁去,非但图霸武林夙愿无法实现,而且自身也岌岌可危,恐四海之大并无容身之处。”一念至此,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朝霞正上,天际遥处梳卷的云屋镶着绚烂彩边,恍目夺神,悠悠晨风,拂面清凉。庞镇寰不知在灵枢石府中有多少日了,也不知卿云谷吉凶如何,面上忽罩上一层阴霾,目光含忧,顿时前尘往事一一涌现心头。

  卿云谷金钟九响,晨光熹微,东方浮起鱼肚青白,谷外群集着武林群雄,精神疲惫,衣履残破,不少肩臂负伤,血染衣襟。展天行长叹一声道:“我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应作何处置。”

  九如上人摇首叹息道:“森罗宫主究竟是谁?至今仍是一个不可解之谜,老纳奉掌门之命前来,何颜回山授命。”

  蓦地,山谷远处送来一声悠长的清啸,声如龙吟,群雄不禁一怔。啸声未绝,只见远远现出一点豆大人影,疾如流星掠来,身法绝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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