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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5-血战台湾岛-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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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普伦耸耸肩,默然不语。    
    郑成功又道:“贵方为对付中国人之反抗,所设立之酷刑峻法,更是令人发指。百姓稍稍有忤逆之举动,便遭拘留,轻则鞭挞、囚禁、服苦役,重则火烙、车裂、杀头,更为可恶的是,还以屠戮我百姓之为乐事……”    
    豪斯威尔气急败坏地嚷道:“哪有此种事?哪有此种事?全为恶意中伤!”    
    “谁敢说恶意中伤!?”杨朝栋严厉驳斥道:“正是十一年前的此月,我台湾有一土族百姓仅因有‘返祖’现象,身上长满毛,便被尔等荷人当作‘妖人’而处以极刑。当时你国中正巧有一大员来到台湾,对此野蛮之举非旦不加制止,反而数十里跑去观赏取乐。这作何说?!”    
    不待荷使回答,周全斌恨恨说道:“尔等特设有一种陷牢,里边放满毒蛇,凡有不驯服之中国人,便抓来投入陷牢,让毒蛇乱咬而亡。尔等荷兰人却在陷牢上面饮酒作乐,观赏其痛苦挣扎之惨状。    
    还有,九年前(1652年),由于压迫过重,民不聊生,我国人英雄郭怀一率领百姓揭竿而起,向贵公司讨还公道,只为求一生路,却被贵国军队以铳枪、大炮血腥镇压,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染台江,我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横遭连累者,无计其数。真可谓残忍之极!这岂又能说是恶意中伤吗!”    
    马信忍不住怒声喝道:“听说郭怀一不幸落入尔等之手,被活活烧死不算,连尸体都不放过,还要被马拖拽着游街示众。这不是太过狠毒了吗?”    
    ……    
    郑成功、杨朝栋、周全斌、马信等,将荷夷对台湾百姓盘剥之狠、课税之重、镇压之酷,连珠炮似的一一历数,字字句句,如同锋刃利箭,直扎荷使之痛处。利普伦、豪斯威尔等遭此穷追猛打,被逼得汗流浃背,嗓子嘶哑,形象大为狼狈。豪斯威尔犹在挣扎,口中唔唔哝哝:“他们都是捣乱者、是叛逆,都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郑成功觉得十分痛快,微微一笑道:“何为捣乱者?何为叛逆?可他们又有谁人跑到尔等荷兰国去捣乱了?去叛逆了?真是滑稽之致!照此推论,吾率军来到本朝之地台湾,岂不是也成了‘强盗’、‘侵入者’了吗?贵方如此理直气壮,何不使本王也‘罪有应得’一下,反而屈尊前来让步议和呢?!”    
    荷使自知说走了嘴,无言以对。


《血战台湾岛》 第四部分第八章 收复赤嵌城 城下论战(7)

    正在此时,何廷斌自帐外匆匆而入,俯在郑成功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郑成功大喜道:“此果天助我也!”他转而对杨朝栋说道:“杨戎政,我等期待之贵客临门啦!你速代本藩将其迎进账来。”    
    杨朝栋一见藩主喜形悦色之态,便知是何人到来,应诺一声,与何廷斌离帐而出。    
    郑成功和颜悦色对荷使说道:“贵使者暂请委屈一下,本王有贵客到来,亦请贵使瞪大双眼看一下,贵国费尽心机‘教化’之成果。”    
    利普伦、豪斯威尔等人你望望我,我瞅瞅你,均不知所云,只好退到一侧。    
    片刻,杨朝栋、何廷斌果然引领十余人走进帐来。众人目光一齐投过去,看来人奇形怪状之束装打扮和个个古铜般的肤色,便知是当地番民来了。    
    原来,大军登陆台湾后,何廷斌即委派其得力助手们四下奔走,将国姓爷率军收复台湾已顺利登陆之消息告之附近各番人部落,并乘机大加赞颂国姓爷之文韬武略美德,渲染大军之神威之仁义对台湾百姓之秋毫无犯……何廷斌在这一带颇负盛名,各番人部落闻听之后均笃信不疑。由是,赤嵌附近之新善、开感等数家部落酋长纷纷相约前来拜见郑成功,以示欢迎。    
    十余位正、副酋长进得帐来,乍然见到几个红发蓝眼睛白皮肤的荷兰人在侧,莫辨其故,脸上均倏然闪过恐惧之色,待看清荷兰人均不见往日那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之态,反倒如霜打了一般无精打采,便不再害怕,趋步上前对郑成功叩拜,纷纷表达仰慕之意和忠贞之心,并表示愿意到其他部落转告国姓爷率大军到来之消息,以为大军尽微薄之力。    
    郑成功大感欣慰,当即命杨朝栋赐予正副酋长以官袍、帽、靴、带等物,并嘱何廷斌设盛宴款待。    
    利普伦、豪斯威尔本想把台湾百姓之爱憎当作与郑成功讨价还价最重之筹码,谁知刚刚押了上去,便输了个精光。眼见各番人部落酋长一反往日之唯唯诺诺,对郑成功毕恭毕敬,显得是那样的心悦诚服,无一丝一毫虚伪做作之态。此一击如雪上加霜,使荷兰使者更加心灰意冷,沮丧之极,再也无力抗争,便向郑成功辞行。    
    郑成功见确已将其折损得够了,目的已达,自是心情大悦,亦不再留难他们,口气转为和缓,但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吾知贵使乃是前来下书,凡事做不得主,请诸位务须多多致上你家执事,最为体面也是唯一之出路便是自行退出台湾,中国有句古语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望总督成为俊杰,而不要成为冥顽不化之徒。何况归还别人之物,乃是天经地义,并非羞耻之事。你等切不可火上浇油,让其做出愚蠢之举,这可是贵国在台湾数千人性命攸关之大事,切莫等闲视之。”    
    郑成功以斩钉截铁之口气下了最后通牒道:“贵使既来下书,足见贵方总督尚且看重本王,有来无往非礼也,吾亦郑重相告:以明日正晌午时为限,你家总督如若肯归还台湾,即在城头悬起一面白色旗帜;如若决死一战,则悬挂一面红色旗帜;如不见悬旗,则以红旗视之。到时,吾当立马以观。在此之前,吾必约束部属,不放一箭一炮。”    
    荷使个个脸如死灰,默默点头。    
    郑成功道:“送客!”    
    利普伦、豪斯威尔等一行,灰溜溜地离去。收复赤嵌城    
    打发走了荷兰使者,郑成功即偕杨朝栋、何廷斌回到后帐,法姆士夫妇正等在那里。    
    原来,郑成功为让法姆士夫妇清醒地了解眼下双方之情势,故意安排他二人在帐后监听。果然,此一番唇枪舌剑所发挥之效能,远比空泛说教说出三日三夜都来得快来得大。此刻见郑成功等人走进来,二人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既有对郑成功的钦佩,又有对同胞狼狈之状的同情,表情十分复杂。    
    郑成功看着二人道:“刚才之舌战二位想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贵方眼下之处境,本王复台之坚定,乃至台湾之归属、是非之曲直,贤夫妇乃是明理之人,必已听得明白。现下法姆士先生腿伤已然痊愈,为双方共同之利,本王欲请贤夫妇回归赤嵌城说降,不知尊意如何?”    
    法姆士夫妇早已料到郑成功有此意,在郑军营中度过难忘的数日之后,亲眼目睹了许多难以言喻之事,感慨颇深,亦萌生了规劝兄长投降之意。今见郑成功果然提了出来,法姆士看一眼苏珊娜,慨然说道:“愿意效劳!”    
    郑成功见其回答得如此爽利,甚为欣喜,嘱咐道:“贤夫妇深明大义,成功甚为钦佩。你二人进得城堡之后,向尊兄晓以大义,陈其利害,尊兄愿献城投降便罢,若死不肯降,二位乃吾之客人,自可出城归我营中,可保无虞。若想留在城中,则待我挥师攻城之时,请于安全之处躲避之,铳炮不长眼睛,免受无谓之伤害,白白送了性命。现送二位一支特别令箭,持此可自由进出我军大营。”    
    说到此处,郑成功略一沉吟,续道:“尊兄或降或战,亦定为明日正午为限,降则悬挂白旗,战则悬挂红旗。”    
    法姆士夫妇再三表示,定当力劝兄长弃城投降。    
    郑成功信任地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吧。亦请多多致意你家兄长,如若冥顽不化,吾将使城堡顷刻间土崩瓦解,化为齑粉。如能深明大义,毅然弃城,本王决不使贵方一人之性命私财受损。我中国人讲求千钧一诺,决不食言!”    
    法姆士夫妇方千恩万谢,依恋不舍而去。    
    四月六日,天空碧蓝,阳光明媚,海风徐吹,端得是一个晴好天气,预示着这是一个吉祥之日。    
    众参军、将领于辰时后陆续来到帅帐,等候荷军两城降战之动静。随着太阳冉冉升高,日影亦随之移向正北。众文武心情为之紧张起来,交首接耳,小声猜测推估着荷军或降或战之可能。郑成功则显得心情极佳,似乎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神态自若,平静似水。    
    眼看日近中天,郑成功率众登上了帐前一片高丘上,前方竖立着一面绣着硕大“郑”字的杏黄大旗,呼啦啦地迎风招展。旗杆兀立于山石缝中,一道细细的黑影稍稍倾斜于西北,正一丝丝向正北方向移动。    
    场上一片寂静,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众文武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时而凝视那道悄然无声的黑影;时而望望台湾城、赤嵌城;时而瞅瞅他们的藩主,显得焦渴难耐。郑成功面无表情,只遥望着一鲲身方向,身躯纹丝不动,犹如一座雕像。    
    由于隔着台江海面,台湾城影影绰绰,显得那么遥远,红色砖瓦在阳光映照下隐隐约约地闪烁着灿烂光彩,犹似海市蜃楼。而赤嵌城则如一幅彩色图画,悬挂于宽广的蓝幕上,在阳光下是那样的亮丽夺目,又是那样的沉稳肃静。郑成功观望着远近两座城堡,虽然声色不动,心里却在忐忑不安。多么美啊,这壮丽山河!他实在不忍心毁掉眼前这一切。他暗自祈求上苍:天若有情,让吾看到两面白色旗帜吧!    
    时间过得好慢!仿佛度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日影终于静静地趴伏在旗杆的正北方了。    
    “红旗!”    
    “白旗!”    
    众文武不约而同齐刷刷地呼喊出两种声音,前者充满了恼怒,后者洋溢着欢欣。


《血战台湾岛》 第四部分第八章 收复赤嵌城 城下论战(8)

    原来,几乎是同时,台湾城上空出现了微微飘动的一点红色;而赤嵌城楼上则升起了一面白色大旗。    
    众将对出现如此局面反应不一,有的气愤,骂红毛鬼子不自量力,一败涂地尚敢拿鸡蛋硬与巨石碰撞;有的兴奋,停歇了数日的大战又要开始啦;有的欣喜,奔波厮杀了十余日,赤嵌城一降,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个好觉啦!……    
    郑成功虽早已预料到两城必是一降一战,但果真亲眼看到一红一白之旗帜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对此结果,他是喜忧参半。他想得当然要比众将领想得深远得多。喜的是,十余日的争战厮杀总算有了结果,在法姆士夫妇身上花费的诸般心血亦得到了回报,赤嵌城一下,便等于整个台湾本岛已归己手,断绝了台湾城荷夷老巢一切的食物与补给品,等于断其一翼,而自家大军则终于有了栖身之所,可以说赤嵌城升起降旗,象征着此番远征已获得一半之成功。忧的是,台湾城荷夷魁首既敢凭其一片沙洲一座孤城及区区数千之兵,与数万精锐大军相抗衡,必是有所仗恃,绝非如草扎纸糊的善遇之辈。他心里如明镜般雪亮,虽在痛斥荷兰使者时语言铿锵,但两军如若真的僵持不下,先遇乏粮之苦的必是自家大军。荷夷经营台湾岛已数十载,必在城堡中备下充足之粮食弹药,方能如此有恃无恐,其人数又少,必能作长期之固守。而自家数万之众,日耗千斛,台湾百姓虽然热诚拥戴,然则种植米粟手段落后,多数仍处于刀耕火种之原始状态,土地肥沃而收获微薄,自给自足小有盈余尚可,却又哪里养得起数万大军?指望厦门金门运粮至台吧,此两岛亦处于清兵的重重包围之中,大军东征后,镇守两岛之兵力定是捉襟见肘,穷于应付,虽有陈永华、洪旭等一干得力之文武,要筹集得足够之粮秣,并突破重围漂洋过海远至台湾,又是谈何容易!再说,便是赤嵌城投降之事,不见法姆士亲为证实,是否有诈仍是未知之数,怎敢全信?当年南京之覆辙确是不可重蹈啊!……此等一项项一桩桩之心事搅缠着他的心,安得不忧心忡忡!    
    但他的喜忧不形于色,众参军、将领想从他的脸上揣摸出些许端倪,却是一无所获。    
    正在此时,法姆士由周全斌两名护卫亲军护送,乘坐三骑快马风掣电闪般来到中军大营。法姆士通身大汗,气喘吁吁地告诉郑成功,其兄献城投降确为真心,请速速进城受降。    
    郑成功直到此时,脸上方才掠过一丝微笑,对法姆士夸赞几句,当即对杨朝栋、杨英说道:“杨戎政、杨都事,你二人持吾之手谕,带上通事李仲,并随身护卫,即刻随法姆士先生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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