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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他进来吧。”
章含拿出手机,拨通了向天亮的手机,但并没有对话。
向天亮进门了。
“卢部长,贾医生,深夜打扰,对不起了。”
卢海斌一眼就看到了向天亮手上提着的塑料袋,一下子就呆了。
“向副县长……”
这不是自己的书稿吗?
“卢部长,请叫我名字吧,大家都这样叫我的。”向天亮微笑着说道。
卢海斌还在发楞,还是贾惠兰在他身边,伸手捅了他一下。
“啊,天亮同志,请坐,请坐。”
向天亮道了声谢谢,这才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男主人敬烟,女主人上茶,一番客套,忙碌了好几分钟。
“卢部长,我没打扰您吧?”向天亮笑着问道。
“没打扰,没打扰,向副县长大驾光临,卢某是篷筚生辉啊。”
过分的客气,会妨碍双方的沟通,章含笑着说道:“都是一个院子里共事的人,何必这么客气,我看一个叫天亮,一个叫老卢,很自然么。”
“我同意。”卢海斌看着向天亮点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主题还是由贾惠兰开头,她指着向天亮脚边的塑料袋问道:“天亮,你这袋子里的东西,就是老卢的书稿吧?”
向天亮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身边的章含一眼,微微的笑了笑。
卢海斌忙道:“没关系,你不妨直信,章大姐是自己人,她不但知道书稿的事,我们家其他的事情,她比我知道的还要多。”
章含也道:“天亮,你就说吧。”
向天亮拿起书稿,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推到了卢海斌的面前,轻轻的说了四个字,“物归原主。”
“真,真的?”
“老卢,我这人不喜读书,这对我没有用。”
“那我,我……”
向天亮笑道:“你要是不要,我就把他交还给姜副县长了。”
“要,要,要……”卢海斌连声道。
贾惠兰更是连声道谢,“天亮,对不起,这书稿是压在老卢心里的一块巨石呀,所以他才这样失态。”
“理解,理解。”向天亮笑着点头。
卢海斌问道:“书稿的事,你是听章大姐说的吧?”
“对,老卢你不怪章姐吧?”
“不怪不怪,我谢还来不及呢。”
向天亮笑道:“不瞒你老卢和两位姐姐,我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和这个书稿后,就想着怎么在方便的情状况下,能不能帮老卢你一下,正巧,今晚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就帮你拿回来了。”
“今天晚上?”
“请放心,我大约是在一个小时前拿到的,我保证我没有看过。”
“我相信,相信。”
章含好奇的问道:“天亮,我也正想问你,听老卢说,姜建文把书稿当成了宝贝,一直放在保险箱里,你是怎么拿到的?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让你拿到呢?”
“关于这个问题么……”向天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卢海斌道,“有些细节,我就不一一说了吧。”
卢海斌听出了向天亮的意思,能从姜建文家的保险箱里把书稿拿出来,当然不是什么正当和正常的手段,也许不用让女人们知道,以免她们徒增负担。
于是,他对贾惠兰说道:“惠兰,都这么晚了,你让大姐帮着,去整点夜霄吧。”
贾惠兰也是个聪明女人,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女人应该知道的,卢海斌一说,正好乘机和章含离开了客厅。
两个女人一离开,卢海斌就拿起书稿,主动邀请向天亮去了书房。
坐下之后,是向天亮先开的口,“老卢,你应该马上销毁书稿。”
卢海斌点着头道:“嗯,咱们谈完再毁,如果姜建文知道书稿回到了我手上,他一定会设法夺回去的。”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至少在近期,他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哦,为什么?”
向天亮笑道:“他家出点事,自顾不暇,还有,他首先会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天亮,还是要小心,我比你更了解他,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是吗,我正好最不怕那样的人。”
卢海斌又嗯了一声,笑着问道:“费了不少心思吧?”
向天亮也在笑,“算是吧,有的事情,你做不出来,但我能做。”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留下后遗症之类的情况。”
“老卢,我要说的就是这点。”向天亮笑着说道,“你一定要一如继往,就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当作书稿还在他的手里一样。”
“这么说,你都安排好了?”卢海斌也是个明白人。
向天亮点着头,脸上有些许的自得,“就象你老卢会写文章,而我不会写文章一样,我一个多小时前做的事情,你也做不出来,总之,我已经做了必要的安排,从现在开始,我会采取一些针对你和贾姐的保卫措施,请你理解,这是以防万一。”
“我明白,我谢谢你。”
“请放心,一,他们绝对可靠,二,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三,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看着向天亮,卢海斌微笑着问道:“现在,该说说明天的事了吧?”
“明天的事?”向天亮故作不解,心里却说,当然了,我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明天常委会上的人事斗争么。
卢海斌笑着说道:“讲回报是俗套,但明天的常委会上,我是有投票权的,难道你不想和我讨论一下吗?”
“呵呵……”向天亮又一次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是文人,又是前辈,有些事,有些事你是知道的,我真不知怎么开这个口啊。”
“比开姜建文家的保险箱还难吗?”
向天亮摇头道:“老卢,我理解你的处境,我确实不想为难你。”
“嗯。”卢海斌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停在向天亮面前说道,“天亮啊,你我都算是吃政治饭的人,那就要记住政治的本质,要想吃好政治饭,首先的一条,就是要做到不要脸,在这方面,我就是个失败的例子,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闯入这片世界,做个教书匠还马马虎吧。”
“老卢,你太谦虚了吧。”向天亮笑道。
“不不不。”卢海斌摇了摇手,坐回到椅子上继续说道,“说到吃政治饭,我就不如姜建文,说句骄傲的话,我觉得我比他优秀,他哪方面都不象是个干部的样子,却偏偏成了县委常委兼常务副县长。”
向天亮微笑着,“老卢,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呢?”
“因为我想帮你。”
第0595章 把戏
帮我?向天亮听了卢海斌的话,心里为之一乐,这不正是我千辛万苦的目的么。
“老卢,我很困惑啊。”
“你困惑什么?”
“我是说,我如此追求权力,是不是对的呢?”
“哦,我问你,你为什么如此的追求权力?”
“因为我想做事,想为滨海县做点事,想为滨海的老百姓做点实事?”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一点不容置疑。”
“比方说?”
“比方说,就在刚才,我就觉得我这个分管农业及水利的副县长,主要应该做两件大事,一是修建水渠把滨海水库的水引过来,充分发挥滨海水库的作用,改变现在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老百姓饮用劣质水的现状,二是把那些盐碱地改成能种庄稼的耕地。”
卢海斌点着头道:“这很好啊,你抓住了滨海县贫穷落后的根源,应该大胆的去做嘛。”
“可是,我发觉我真要做起来,显得非常的力不从心。”
“你是说,你作为分管领导,你的权力不够大?”
“是的,我的上面有常务副县长和县长以及县常委会,也就是说,我的每一个决定,至少要经三道关卡才能付诸实施,只要其中一道卡住了,我的决定就无法实施,而我所分管的部门,它们如果反对我的决定,只要越过我向高于我的领导反映,我的决定就会付诸东流,从中可以看出,分管领导就象一个机器的一部分,起的仅仅是上承下达的作用。”
卢海斌嗯了一声,“还有一种情况,当你的下级或上级因为立场不同的时候,他只需一个小动作,就能轻而易举的破坏你的决定。”
向天亮点着头,“比方说每年的土壤改造费,从农业部、省里、市里,每年的财政拨款加起来有不少,而且明文规定是专款专用,但仅仅是某个领导的一句话,就能轻易的挪作他用,我查阅过近五年的记录,真正用于土壤改造的的钱,仅仅占上级专款的百分之三十,实际的使用效率可能还更低。”
“所以,你想到了权力的作用?”卢海斌问道。
“对,如果我作为分管领导,实际上却只是个摆设,那我将一事无成。”
卢海斌微笑着说道:“因此你认为,你想做事就得手中有权,为此,才要先追求权力,然后才行使权力。”
向天亮道:“没错,权力是个复杂体,我无力改变我的领导,但我可以改变我的下属,不换思想就换人,这就这次人事调整我不能输的原因所在,只要我的下属听我的,我就等于有了实际的权力。”
卢海斌笑着说道:“天亮,你抓住政治的本质了,政治的核心就是权力,权力通过人事来体现,有人有事就是权力,先谋人后谋事就是权力的正确运作。”
“老卢,这么说来,你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了?”向天亮问道。
“当然,岂止是理解,还有赞赏和支持呢,对咱们滨海县现在的形势,我算是旁观者清啊。”
向天亮微笑道:“旁观者?恐怕不对吧,难道,你没有身在其中吗?”
摇了摇,卢海斌说道:“我没有说错,刚才不是说权力的要素就是人和事吗?我一个宣传部长,谋不了人,做不了事,只不过是县委的传声筒、大喇叭,所以,我是务虚者,顶多是纸上谈兵,而你不一样,你是副县长,是做事的人,区别大了去了。”
向天亮笑着问道:“老卢,那你打算如何务虚呢?”
“通过你,把我的虚转化为实。”
“那我先谢谢你了。”
卢海斌递给向天亮一支香烟,“你我之间以后就不用说谢字了,过去,我一招被牵,步步受制,我被姜建文利用书稿捆住了手脚,现在我解脱了,也该为滨海的老百姓做点实事了。”
“你的实事是?”
“通过你去做。”
“老卢,希望你别太过为难我哦。”
卢海斌收起了笑容,“我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你。”
“行。”
“你对县常委会的形势是如何估计的?”
向天亮道:“原以为,张书记和陈县长会不约而同的支持我,宁愿保送第三方力量的崛起,也不会让对方在此次人事调整中获益,但是我估计错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将会联起手来对付我。”
“那么,你现在能确保多少票?”
“首先,有陈美兰副书记。”
卢海斌微微一笑,“连我也差点被你们骗了,如果他与她老公是一致的话,应该是支持张衡书记的。”
“她绝对值得信任。”向天亮轻轻说道。
“不用说,第二个就是邵三河了。”
向天亮点着头道:“第三个是组织部长肖子剑。”
卢海斌翘着大拇指,“你能攻克这个堡垒,说明你必将有所作为。”
“第四个是**部长黄磊。”
“哦,他是陈乐天阵营里最容易被攻克的一个,我不感到奇怪,对症下药,手到擒来嘛。”
“第五个是武装部长许贤峰。”
“他?”
“不错,他是我到滨海以后第一个搞定的。”
卢海斌吃了一惊,“可是,据我所知,他可是张书记在常委会里埋伏的奇兵啊。”
“我知道,但我可以保证,他邵三河一样的可靠。”
“厉害,你已经有五票了。”
“不,我有六票了。”
“六票?”
“你,卢部长。”
“哈哈,说得是说得是,我怎么把自己给忘了呢?”
“老卢,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哟。”
卢海斌笑了笑,“这个当然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张书记为什么要突然提议,把举手表决张成无记名投票?”
想了想,向天亮说道:“理论上说,无记名投票可以保护每个投票人真正想法,难道,难道有人在脚踩两只船,玩真假结合的把戏。”
卢海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