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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跟他说!让他滚!」他的妹妹愤怒地尖叫,「是你惹的的麻烦,现在立刻去给我解决掉──」
她一把拽住法瑞斯的胳膊,她离得这么近,动作如此之快,力量那么大,最糟的是,她身后就是空间裂缝。
法瑞斯立刻尝到了有礼貌──让她靠那么近──的错误。
「等一下……」他说,但只是一瞬间,他便已经被推到空间裂缝的旁边,接下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经站在另一端了。
另一端的缺口是她早已打好的。
他猛地被推出来,裂缝的另一边是浓郁刺骨的纯银之雾,他最害怕的东西,也是雷森身边总是弥漫着的味道,以前它会攻击他的身体,现在它却又能直接腐蚀他的灵魂。
「疯婆子──」他向对面的人骂道,想冲回去,可是裂缝像计划好的一样关闭了。
法瑞斯停下动作,感到肢体一瞬间结了冰。
裂缝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亡者雷森帕斯,可他远远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他的眼瞳变成了银灰色,他能看到虹膜外围的亮银色,仿佛随时会冲破乌云,笼罩一切的曙光。他穿着用光线织就一般的白衣,他的黑发变成了雪一样的白,和周围的银雾几乎融为一体。
他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你到底想干嘛!」他大叫道,声音嘶哑,没有一点气势,只有绝望。
雷森没有回答,平时他总会冷嘲热讽个几句,也许他会满眼憎恶,想要杀了他。
可是没有,他的眼神显得冰冷而迷惑。那总是情绪激烈的双瞳中,已经不再有人类意识,他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法瑞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是雷森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这样的寒冷与消逝。但是现在,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在他面前。
他的周身,银雾像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般凝结成实体,驱魔人反倒如同残影,被笼罩在一片光的海洋中。
法瑞斯的身后,巨大的红色披风自动撕裂开来,像蛇一样向周围伸展,蔓延,保护着主人周围的空间,吞食一切企图靠近他的光芒。这是魔族强大的力量。
血色和光海平分了两个世界,如同远古瑰丽的战争。可在这场战争中间,两个力量最强的存在之间,所有的东西,仅仅是些安静的哀伤与迷茫。
「你……看到我了吗,雷森?」法瑞斯问。
那不是雷森,那仅仅是一个虚幻的影子。雷森的表情总是冰冷自制的,可是这生物却只有一种薄雾般的迷惘,纯银变成了实体,他却越来越淡,白色发丝和衣服被撕扯着,大块大块的,直到它什么也不剩。
有一瞬间,法瑞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对面的人似乎朝他笑了。那是雷森的微笑。
他张了张唇,似乎说了句什么,法瑞斯没有听见。也许因为雷森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然后,那个固执的驱魔人在光海中消失了。他融进了一片银色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偏执地想要找到法瑞斯,可是直到最后,法瑞斯想,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也许,他根本也没有见到他想见的那个人。他最后应该已经瞎了──那种银灰色的眼睛不像能够看到人。
那时,他他已经死了。
他怔怔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周围的雾气慢慢变淡了,他的披风也安静下来,不再嘶嘶作响。他能看到野外树枝和泥土的踪影,和天际游移的闪电。
世界没有被毁灭。
魔界仍是那个魔界,他还活着,其他人也活着。
笛兰说……其实索菲的书上也说……可是雷森停了下来。他留下了这个世界,即使他带着那样巨大的仇恨,可他还是选择了留下这个世界。
法瑞斯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他突然想,也许他最后说的是……「算了吧……」
算了吧,那从来不是雷森会说的话。却是他人生中所做的最后一个决定。
算了,不再去恨了,不再去计较了,不再去毁灭了。
一些红色的粉尘落了下来,像认主一样落在了他的披风上。那是他在守墓兽身上留下的血,他留了很多的血──作为杀死雷森的手段之一──它们吸收了雷森最后属于人类的那些部分,它们就像群意识里只有吸血的虫子,他能感觉到属于雷森的力量。
他熟悉这种脉动,那是雷森帕斯家血脉古老的力量,雷森的骄傲。他最后是凭着怎样的决心,把这一切留给他的呢?
他感到很难受……那是一种头晕目眩有些站不稳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突然倒了个方向,什么东西失去了,然后把整个世界永远改变了的难受。
「我只是……」他喃喃地说:「希望你走的……」
他确实走了,只是不会再回来罢了。
在几分钟前,他觉得面对雷森,是世界上最不可忍受的事,但是现在,他发现,不面对更加可怕。
当那家伙就这么离开了以后……这一切变得……比要面对他恐怖多了……
他就这么消失了,就这么……他不知道最初自己指望着什么样的结局,但绝对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样!
绝不是这个结局。
他朝祭司殿冲回去。
他本来可通过时空裂缝回去,可是他甚至没想到这一点。
如同他仍是人类时一样,冒失而且气喘吁吁,想要解决眼前的问题。急切、真实、手忙脚乱。是只有那时才有的情绪。
那时他经常跟在雷森后面,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那些问题有时候很麻烦,但最后他们总会解决。他们总会解决的。
他冲进祭司殿,笛兰兴奋得走来走去,看到他跑进来,在后面欢快地叫道:「太好了殿下!他离开了,我真没想到!他没有毁灭世界,我从不觉得他是个慈悲的人,但没想到他最后还会做件好事!」
法瑞靳停在封存之殿前面,伸手平举,等着钥匙给他开门。这会儿完全没有上一次的心不在焉了。
「世界还没有毁灭,」笛兰兴奋地继续说:「我想它还能存在许多年的──我说的好些年,是以那些神族和圣器的时间来算,也许上百万年,他们总是这样算时间──我第一次不得不承认,雷森帕斯家的亡者未必真的那么糟,他的人性比想象中的强,还能约束住自己的本能……」
第一道门打开了,接着是第二道。法瑞斯利落地退后,等着这巨大的花瓣张开。
笛兰继续说道:「雷森帕斯放过了这个世界,说起来,也许现在剑鞘已经回来了,我们也许可以收回寂灭之剑?」
第二道门打开,还有第三道,老天爷啊,这些古代的家伙发什么疯,一个垃圾堆的资料库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能让他们不厌其烦的封了一层又一层,活像个千层饼!
「您在做什么?」笛兰问,第三道门打开时他慌忙地退后,才终于意识到法瑞斯的行为不对劲儿了。
「找东西。」法瑞斯说。
不过笛兰的兴趣依然停留在世界末日上,对他具体干什么兴趣不大。「艾蕾娜殿下可以试着把剑鞘找回来,」他说:「我倒觉得您更合适,那剑鞘是不可毁灭的,它总是在的吧──」
「剑鞘他妈的从来就没有完整过!」法瑞斯叫道,冲进一片黑暗之中。
笛兰呆了一会儿,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连忙跟住法瑞斯的脚步,冲进封存之殿,一边叫道:「您说什么,殿下!?」
「没有鞘了!」法瑞斯说。「那守墓兽说的……」不,不是说的……是感应的,最后一刻,它的意识从没有这么清晰,它一直保存着这段意识,直到那时释放出来。他感应到了些许,因为那些血血──像潜入的奸细──但他知道,那些话不是对他说的。
那些话是对雷森说的。
说了什么?他想,他会知道的,以后,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间雷森。
看,他们几乎都可以无限长的活下去,总有一天雷森会原谅他的。好吧,也许他不原谅他,那么大家斗来斗去的也不错。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封存之殿,光线亮了起来,让他选择想要的东西。
笛兰在后面问:「您要找什么?」
「那女人的骨头!」法瑞斯说。
「谁?」
「安普莉尔雷森帕斯。」
「谁?」
「雷森的母亲。」法瑞斯说。
「啊……」笛兰说:「安普莉尔,想起来了。我从没连着姓叫过她。她的尸骨留在魔界?我以为被老雷森帕斯给毁了……」
「她当年留了一部分在魔界。」法瑞斯说:「当时父王……或者说艾蕾娜怕她叛变,所以留下了一部分她的肢体,这样可以控制她。」
「她一直很忠诚。」笛兰说。
「你知道艾蕾娜的行事风格。」法瑞斯说。
笛兰耸耸肩,表示同意,他看着法瑞斯熟练地去调出关于魔界的档案库,在后面问道:「您找她的尸骨干什么?」
「她的记忆,我需要那个来帮忙。」法瑞斯说,跟前的雾气降下来,形成一个台子,这次是红色的。一个深红色的瓶子缓缓升了起来,法瑞斯取出来,打开瓶塞,嗅了一下。
隔了老远,笛兰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那是浓缩了的肢体和魔力,安普莉尔留在魔界的抵押。
虽然这里老是被称为发霉的废物之殿,但是真到要用的时候,还真是什么都能找得着。
「呃,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他问法瑞斯。
法瑞斯抓着瓶子,目视前方,长长吐了口气,似乎在放松心情。
「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魔法。」他说:「没什么人知道了,但是只要有个影子,封存之殿总归会有的。我相信它有这个影子,因为安普莉尔就知道。」
「什么?」笛兰问。
他并没有特别紧张,因为魔界保住了,他曾以为它必毁无疑——就算世界末日不到,这里估计也剩不下什么残渣了,多亏了法瑞斯的人界游戏──但现在一切居然就这么过去了,这简直像中奖一样稀奇。
所以他并没有对上司的行为提高警惕。
法瑞斯开始寻找古老魔法类的东西,他对这个系统并不熟悉,但他惊讶地发现这儿的东西有各种细致的分类,比他的电脑都有条理好几倍,看来拉莫尔很喜欢在这里打发时间。
他找到了关于寂灭之剑的分类,果然跟着它找到了于此有关的一切。确实是一切……一点儿也没有漏,他惊奇地想。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感激拉莫尔,因为人生空虚所培养出来的收集癖。」他说。
面前的全息萤幕变成了古老的黄|色,他这一次伸出手,拿到了一个卷轴。那东西看上去好像碰一下就会变成灰似的,放在这儿,老得恐怕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找到了。」他自语道,他还从没用过卷轴呢。
他拿着这两件东西转身,离开封存之殿。笛兰在后面问:「您这是在准备什么魔法,殿下?」
法瑞斯没理他,他想现在他最好悄悄把这事儿做掉。不过有人阻止也没关系,他无关紧要地想,反正整个魔界没人是他的对手,他会用血洗净自己的道路的。
他也一向擅长做这个。
他回到祭司殿,想把卷轴摊开,可这东西太长了,他只好走到广场上,准备在这里施法。
他看到有几个家伙在好奇地看着,法瑞斯没理会,他知道没人敢阻止他。
虽然古老,但这玩意儿还真能用──卷轴还没有落地,力量之圆便迅速在周围形成,所过之处,广场上的其他东西连点儿灰都没有留下来便消失了。
笛兰吓了一跳,惊慌地逃到安全区域──法瑞斯看来一点也不介意把他顺带干掉,好让他安静地做他的工作。
现在,在一片清理得恐怖的圆形中心,法瑞斯独自站着,卷轴长长摊开。
那上面古老的咒符让远远看着的笛兰皱眉头,他已经活了很多年,可是他也不知道那东西上写着什么,这越发让人不安了。
「您到底在做什么?」他再一次问。
法瑞斯一脸吓人的专注,他走到卷轴的正中间,那里画着一个巨大的圆肜,如同一只盘踞成一圈的怪兽,看上去不祥,却有种怪异的完满。
他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咒符……不是一样的,但是很类似……
法瑞斯抬起手,朝咒符做了个手势。它闪动了一下,一阵柔和的光芒从它的中心向周围扩散开去,正好占据了法瑞斯清理出的圆形广场。
它的光线呈现阳光般的暖黄|色,柔和得出奇,笛兰想,一点也不像法瑞斯会施行的法术。他知道那人的力量总是鲜红而狂烈的,只会吞噬和占据一切,和柔软治愈类的东西不搭边儿。
可是现在,他确实站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中,他红色的披风不知何时消失了,那些任何表现他可怕力量的颜色都消失了,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