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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这里什么人也没有。
「雷森,我觉得这书的封面在朝我做鬼脸。」法瑞斯有点紧张地说。
「你恐怖片看多了。」雷森说。
「我们以后可能就要过没有『恐怖片』的日子了。」法瑞斯说。
「电影业总会发展起来的,它们比细菌还顽强。」另一个人回答。
「我不喜欢经历恐怖片现场版……嘿,你听到有人说话吗?」法瑞斯问:「我觉得那些书在看着我们,还在窃窃私语。」
「够了。」雷森冷哼:「我带了个搭档来,不是女朋友,闭嘴。」
他俐落地走到桌子前,翻出钥匙,打开抽屉,里头果然放着那本工作日记。那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照原样放着,无论是水晶球还是工作日志,只是上次进来时这里的一切已经死了很久。
「你侮辱我不能改变事实,那些书真的在说话。」法瑞斯在后头不甘心地说:「它们在说古祭司语,魔族祭司正式场合才会使用的冷门语言……它们说我们是小偷!」他震惊地说。
这些年来,这些书本就没有停止过咒骂闯入者——阿莱丝和她的研究员,或是别的什么闯入者——可惜只有法瑞斯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于是全盘接受了问候。
「哦?它们能冲下来揍我们吗?」雷森问。
「当然不能,它们又没有腿……」
「那就闭嘴!」雷森不耐烦地说,快速翻动着日志,上次他只看了个开头,法瑞斯就打碎了沙漏,现在他有时间慢慢看完。
法瑞斯看了那些书一会儿,他有些想冲上去和它们对骂,但又觉得这样未免太没品。他转过目光,压制情绪,向雷森说道:「你不觉得这个过程太顺利了吗?」
「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雷森提高声音,头也不抬地接着看日志,大概是看到什么精彩的地方。
法瑞斯有点受伤地看着他,雷森手里的拉丁语他一个句子也看不懂,他的出路似乎只有去和那些书本对骂。
他叹了口气,决定给自己找点儿事做,他走到偏殿的门口,准备进去看看。上次他的探险没有完成,就被突兀地中止了。
雷森发现他要进放沙漏的房间,警惕地叫道:「你要干嘛?」
「我想进去看看。」法瑞斯说。
「你还记得你上次『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吧?」雷森说。
他的搭档怔了一下,确实,没有比这更清晰、现实、惨烈——并且还在持续发生——的教训了,他有点委屈地站定脚步,没有再靠近那间房子,而只是站在那里打量着门。
过了一会儿,他叫道:「天哪,这是个异空间门!」
雷森转过头:「什么?」
「异空间门,这个时间魔法收藏室本来根本不是建在这里的……也许根本不是建在这个空间,也不是建在这个时间的,可是一个空间之门的沙漏把它们连接起来了!」法瑞斯叫道,指着头顶上房门发现的弧顶装饰。
整个偏殿的装饰都和沙漏有关,所以他们一直没有留意,可是这会儿,他们才发现,头顶上那个镶入的装饰并不真的是装饰,那是一只沙漏,光一般的银砂正缓缓流泻而下。
「这不是装饰,雷森,这是增幅咒符!」法瑞斯指着门上华丽的木雕花样说道:「有个人……我不知道它是谁,但显然他是从某个异空间来的,他建立了这道门,把通道的另一头设定为人间,他可能是想遁世,逃避仇家,或就只是想找个清静的生活地点——总之,他把通道连通到了阿莱丝城堡的下面——」
他停了一下,看着雷森:「我们只要打碎这个沙漏,这个城堡便会从人界消失,埋藏进无尽的异空间中!」
「但我们打不碎它,『门』是打不碎的,这东西就像个诅咒。」雷森说,从日志中抬起头来:「我们可以为它设定一个无人的空间当出口,但它本来在冥界海,我们甚至都撞了进来……在这里,她的『交易记录』。」
「什么?」法瑞斯问,他好奇地走到雷森跟前。
他手中的日志上记录了人类利用强大渎神力量的方式,并且本着完全科学化的方法。
「确实,没有人可以得到那么可怕的力量,能把一种生命改造成另外一种。」雷森说:「她做了个交易。」
「和沙漏?」法瑞斯说。
「和沙漏。」雷森说:「也许这谈不上是交易,这更像……一个随机的游戏,她发现了一只沙漏,它存在的方式就是进行这种随机的游戏。它提供强大的力量和机会,而索取同样相对应的报酬。」
「就像『魔鬼的契约书』?」法瑞斯问。
「不,她完全可以用这种力量做别的事。」雷森说,看着日志上的记录:「这枚沙漏是中立的,它仅仅是个裁判,根据她行为的性质给予相应的回馈,比如,把她的城堡拉进冥界海,并且……」
他停下来。
「怎么了?」法瑞斯问
「她是活的。」雷森说。
「什么?」
「我们在冥界海看到的那个干尸,它是活的!」
法瑞斯看着他,雷森紧紧盯着那份日志。「她到底是……做了个什么样的交易啊?」雷森喃喃地说:「她做的残酷事情越多,沙漏要的条件就越高。它把她拖到了冥界海,她不会死,但她会老去、干枯、痛苦……直到……」
「一万年。」法瑞斯说。
「是的。」雷森说,看着桌上那枚水晶球。「这是一个她刑期的计时器。」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疯狂行为啊……」法瑞斯说。他本来觉得他挺了解人类了,现在他再一次发现,他完全不理解。
他被那残酷、牺牲和契约,弄得一头雾水。
「与其说是沙漏,不如说是一个天秤。」雷森念道:「你可以向它索取相应的力量,天秤的另一端便是相对的代价。如果我向它索要一个幽冥世界朋友的生命,它便会取去一个仆人的命,并让他代替他去幽冥世界徘徊。」
「我真不知道人类能疯到什么程度。」法瑞斯喃喃地说。
雷森看着日志上秀丽的笔迹,她写着:
我向它询问了我最想要的东西的代价,我想要改造和创造生命的力量,研究存在的奥秘,它索取的代价,是在我死亡后,我和我的研究、生命、一切都将落入纯粹的死亡,化为灰烬。
倒也算平等。
「确实平等。」雷森轻声说。
不过实际上那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化为灰烬,而是被丢弃在宇宙的夹缝,被时间慢慢化为齑粉,这过程会非常非常糟糕。
他想起他在城堡里看到的干尸,手里拿着干花,看着窗外,再也没能移动和说话。她不知这样待了多久、还要继续待多久。
他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怎么能——
「根本就不应该有创造的力量,」法瑞斯说道:「创造系的力量一向被『严加看管』,若是有人不小心拿到,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即使只是一个天秤,把一边的东西取出来放进另一边,但已足够给她最悲惨的人生了。」雷森说。
他走进那间紧靠着图书馆的收藏室,那中央依然放着三支一组的沙漏,他转过头,想去寻找法瑞斯曾经打碎的那枚沙漏。
然后两个人同时待在那里。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没有凸起的台子,也没有任何看上去像是沙漏的东西,只有一面平整的墙罢了。
「那里明明——它至少该有个台子吧——」法瑞斯不可置信地说,他停了一下,说道:「我打碎了它,雷森,这沙漏肯定只能存在于一个时间,我打碎了它,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是说,我们确实被困在这里了?」雷森说。
「呃,是的,我们噩梦成真。」法瑞斯说,从空空的墙壁处收回自己的目光,朝雷森扯出一个笑脸。「也许你对我说,你不怪我,我们要在这里开始生活,会让我感到安慰一点。」
「我不会和你跟你老婆住在一起的。」雷森说。
「但你要常来看我们。」法瑞斯说。
另一个人摊了—下手,没有说话,看上去同意了。
然后他照着日志的记录揭开一层布幔,动作倒也有一种放弃了的轻松。布幔后露出另一个存放沙漏的宫殿,它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仅能听到沙子落下的沙沙声。
他们继续往前走,后一个宫殿是空的,接下来一个仍是,这里宫殿没有固定的方向,像一大堆结构奇异的几何图形。
法瑞斯敬畏地放慢脚步,他们正待在一个也许是全宇宙最巨大的时间宝藏内,虽然已经有很多藏室空了,但也足够他们把宇宙握于股掌之上。但最重要的是……最终的时候,他可能再次找回冰蒂尔,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他只要有这些,就足够了。
他感到手臂有点酸疼,这才注意到自己太激动,还一直抱着那本巨大的族谱没有松开。
他有点想把它随便丢下来,可是把这种东西丢在如此伟大的地方,未免有点太不敬了吧。
待穿过第七个偏殿时,雷森停下脚步:「就在这里。」他说。
这个宫殿格外的大,在正中央,立着的是一个少女的雕像。那雕像的面容像他们曾经在法院的门口看到的,少女的面容冷漠安详,她的双眼蒙着布表示绝对的公正。
她的手中拿着一面天秤,撑起天秤的是一只金色的沙漏。天秤已经倾斜了不少,如同沙漏即将倒光,只有极少的金沙停留在上方,却也仍在迅速漏出。
「已经到尽头了。」法瑞斯说。
「可理论上她还应该有三年的时间……」雷森停了一下:「三年……弗朗斯是不是在这里当了三年的管家?」
「是的,之前又是一个三年。」法瑞斯说。「她把你祭祀出去了,雷森!我想起来了,你床上的雕花是一个祭祀咒符,她在用这些管家的命延续时间!」
「这是作弊。」雷森说。
法瑞斯把族谱丢开,弯下腰,凑近观察那个金色的天秤,说道:「看,这里有另一个沙漏。」
雷森走过去,更轻的天秤里,被放进了一只小小的沙漏。除了手机吊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沙漏。
它才刚刚开始计时,流动的要比少女手中的沙漏更快一些,看上去待到它流光,也正是另一个沙漏流光之时。
「她在用另一个沙漏作弊。」雷森说,看着那枚小沙漏上头骨的雕像,它顶多像一枚指甲一样大,却精细得不可思议,如果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上面大概雕的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地狱惨景图。
「那这里流的就是你的命啰?」法瑞斯说,凑过去看那个小沙漏。「弗朗斯先生是在这里一点一点被掏空的,过了三年,流空了生命,你的命接着顶上。」
「她不知道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多活了多少年。」雷森把那个小沙漏拿下来:「继续她的研究。」他说。
「这就像是游戏中的作弊手法?」法瑞斯说。
雷森的手里,沙子仍在继续流着,他把它倒过来,那沙子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违背物理规则的向上方流淌。
「看来它咬着你的命,是不会松口了。」法瑞斯说。
雷森看了一眼骷髅上的血迹:「我猜这是我的血,我刚来的时候她给了我城堡的钥匙,划伤了我的手。」他说。
「你只能再……活三年?」法瑞斯说。
雷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理论上是这样。除了我们能找到另外作弊的方法。」
「哦,那我们可有得忙了。」法瑞斯轻快地说:「我们得留下来,好好研究这笔宝藏……」他弯下腰,准备把那本破坏气氛的族谱拿起来,继续和雷森一起漫游,可是上面的一行字让他呆了一下。
「雷森,」他说:「你刚才说,弗朗斯先生有个儿子?」
「是的。」雷森说,转头看他。
「可是他没有儿子。」法瑞斯说,他跪在地上,指着族谱上的一行分支:「他只结过一次婚,他的妻子生了个女儿就后去世了,他没有再娶。」
雷森走过去,看着族谱上记录。那里确实没有任何关于奥蒙多?弗朗斯的记录,而任何原因都不该让一本族谱忽略掉家族长子的。
「可能是记错了。」雷森说:「或者,是另一个BUG?」
「那是……什么意思?」法瑞斯说。
「意思就是……」雷森说,他停下来,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让一切突然明亮起来。
再次开口时,他的嗓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法瑞斯,我们到这里来,根本不是因为你打破了什么沙漏,那里从来就没有过沙漏!」
「呃,你能说得详细一点吗?」法瑞斯问。
雷森转头看他,说道:「你说过,我们来得太顺利了。也许并不是我们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