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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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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南京,关于我眼前横亘着的这条街,我到底能把握什么呢?除了那些记忆,我差不多是这个城市的局外人。
    现在裴紫这个名字以及她的声音,就是我和这个城市的全部关系了。
    这时候,电话铃又响了,是裴紫。她在电话的那一头。
    “你出门了吗?”
    “我出门了。”
    “为什么没过街?”
    “我已经过街了!”
    “你没过街!”
    “你看见我了?”裴紫在什么地方看着我?
    “那么,你过街吧!”说着,不等我回话,裴紫挂断了电话。
    等我过了街,电话铃又响了,不用看号码,是裴紫,果然,她说:“对不起,我其实不在STICK ,你能到希尔顿饭
店吗?我在那里订了房间,可以看见钟山陵,1617。 ”说完,还是不等我回话,电话那头就挂了。
    我立即按回拨键,那边是长长的“嘀”音,电话通的,但是,裴紫就是不接。裴紫太武断了,她怎么知道我一定会
去,一定会听她的安排呢?
    我走回金陵饭店,取了车子,一边往中山门开,一边盘算着到底去还是不去,心情不由自主地忧郁起来。也许缘分
就这么多吧?来过了,没有失约,虽然只是通话,但毕竟也是联络了,有的时候到外地出差,即使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也不过如此联络一下,打个招呼而已,这样走也不算失礼了。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出中山门外,前面就是沪宁
高速。这时电话又响了,是裴紫:“你出中山门了?”“对!正想和你告别呢?要回上海了。”我说。“我说,对不起,
行吗?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太礼貌,但是,我们是初次见面!我毕竟是女孩子,想慎重些,你能理解的吧?你还是来吧,
不然我会一直等下去!”我没有回话,合上话机,调头往回开。
    1617房间,果然可以看见中山陵。远远的,钟山陵、紫金山天文台,沐浴着夕阳的余晖,非常明亮地静霭在窗户的
外面,紫金山此时是红绿乡间的,许多人只是知道北京香山的红叶,哪里知道紫金山的红叶,在深秋的时候也是很美的
呢。
    裴紫的年龄比我想象的要大,大概30出头,头发盘在头顶上,连衣裙开胸很低,露出颈脖和锁骨,脖子上戴着项链,
看得出来,那件项链出身名贵,款式和做工都非常精致。她的肩膀和胸非常夺目,纯净的雪白,精致高贵,有大理石般
的质感,那温润的线条美,让人产生抚摸的冲动。只是,她的面容有些倦怠,我说的是倦怠不是憔悴,憔悴的人是让生
活压垮的,生活的劳累让她疲倦和绝望,而倦怠不一样,是那种万物皆备无所期求的困惑让她对世界失去了兴趣。
    “选在这里见面,你不会把我想成坏女人吧。”裴紫说。
    “没有。老实说,你很漂亮,你想做坏女人很容易,不必这样。”我由衷地说。
    “漂亮?你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说?”
    “不是。你的肩膀和锁骨很美,我喜欢你的肩膀和锁骨。”
    她“啊!”了一声,本能地抬手捂住肩膀。看得出来,她是个羞涩的女人,也许还很拘泥和敏感,但是,她的神态
触动了我,这种触动和她的长相是相称的,她的美是那种能触动你心中最敏感部分的美。
    “你还是把手放下来,不然,你的肩膀会很难受,它不会喜欢别人捂着它。”
    “它是我的,我是自己捂着它!”她不接受我的建议。
    我过去,抓住她的手臂。我说:“你闭上眼睛,然后慢慢地把手拿开。”她真的把眼睛闭上了。
    出乎我的意料,当我拿开她的手,抱住她,她几乎没有躲闪,只是轻轻地“啊!”了一声,眼睛也没有睁开。
    当你独自面对一个人,你能闭上眼睛,这说明什么呢?你信任他。你能闭着眼睛接受他的凝视。长久的、缓慢的、
温暖的凝视,你睁开了内在的眼睛,你看到了对方的内心,看到了对方那同样睁开着的内在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让你内
心潮湿的东西。我常常会被闭上眼睛的女人感动,闭上眼睛的女人像咒语,使我晕眩和迷醉,我是迷恋女人还是迷恋她
们闭上的眼睛呢?
    那种渐渐进入的、湿润的、张开的感觉。那种轻轻地把握着对方的感觉。那种逐渐地开放又收紧的感觉。那种若有
若无的抚擦的感觉。在心型的爱中,在萧蔽的青涩中有一种未果的焦虑。好像只是偶遇,好像就要永远地定格在这青涩
的粉黛年华。好像你的身体从未经历过以前的混乱和尝试,即使是她的秋天似的憔悴和无力也是少年般的,即使你闭上
眼睛,即使你闭着的眼睫上写着疲倦,你也被看成是尖锐的,你有一种温柔的尖锐。
    一滴,两滴,泪水从她脸上滑下来,滴在窗台上,尽管是在深深的夜里,但我依然看见那些泪水,也能听见那些泪
水。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做爱之后,一个女人,她在窗台上独自流泪,这意味着什么呢?我听见泰雷加的《泪》在
空气中像黑色的幕布一样张开,我听见窗外的夜色里所有南方的麦穗都倒在了地上,它们在黑色的夜里无风而卧,像是
被黑夜暗暗征服。
    做爱之后,我会对女人产生通感,女人的痛苦和快乐仿佛会通过做爱深深地写进我的心脏,把我压迫得喘不过气,
这也是30年来我情人很少的原因——一个人的心脏怎能容得下两个人的痛苦和快乐?这是个问题。
    我爬起来,看见裴紫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对着窗外吸烟。果然,她在流泪。
    “下午,我就坐在这里,看你的车开出了中山门。”裴紫说。
    此时,窗外夜色正浓,紫金山在远处静静地卧着,留下半天黑影。
    “你一定奇怪,我坐在这儿,怎么看得见你,那么远,在中山门外。”裴紫自顾说,“爱人死后,我学会了用心看
人、看事,而不仅仅是用眼睛。所以,我能看见你。看见你在犹豫,到底来还是不来,可是,你不知道车子在向城外滑,
如果我不喊住你,上了高架,你就退不回了。”
    “你爱人?不在了?”我很惊讶。裴紫很年轻,脸上并没有那种经历过大沉痛、大悲哀的人常有的忧戚,只是稍稍
的倦怠,在她的倦怠中竟然隐藏着如此严重的事,出乎想象。“车祸,两个星期之前。那天夜里,我胃绞痛,他开车送
我去医院,超车的时候我们被前面的集装箱车挤下了公路。”裴紫摁掉手里的烟头,又点上一支,“为了救我,他故意
让左侧车头撞在河边的防洪墙上。”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样的事儿。”我从裴紫的烟盒里拿过一支烟,点上。我没有烟瘾,只是想陪着裴紫坐一会
儿。
    “他去后,我天天做恶梦,只要一躺下,眼前就会出现他血肉模糊的身影。我不敢让自己睡着,只能时刻醒着。”
裴紫抽泣起来。
    我看到我面前的这个人,她正被痛苦深深地折磨着。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形下安慰过一个人,
我只能看着裴紫难受。人类在本质上是非常虚弱的,他们只能看着自己的同类受难,却不能施以援手。就象当初,我的
大哥,他病床上,瘦得很小很小,瘦得像个婴儿,我就要认不得他了,他的皮肤是蜡黄的,像沾了黄药水的纱布一样透
明的蜡黄,透过那蜡黄的皮肤,我能看到里面让人望而生畏的骨头和苦楚的命,这命来自哪里,又要去哪里呢?谁能改
变这命的行程?
    我把手放在裴紫的手上,希望这样能让裴紫好受些,裴紫的手冰冷,也许裴紫的心此刻更冷吧。
    可是,裴紫抽回了她的手:“今天是我和他结婚纪念日。”裴紫擦了眼泪,“三年前的今天,我们也住这个酒店,
早晨醒来的时候太阳光能晒到床上。”
    我给裴紫倒了杯水,心境莫名地黯淡下来。
    “也许,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我说,“打搅你了吧?”
    “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裴紫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定这个房间吗?‘1617’,我想问自己:要欢乐还是要凄
凉。‘16’(要乐)还是‘17’(要凄)呢?”
    “那么,你觉得这样能解脱吗?”
    “刚才你抱着我的时候,有一阵我竟然睡着了。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一次睡着。”裴紫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双肩,
她激烈地颤抖着,泪水又一次打湿了脸颊,“我不希望他担心我,我希望他在天上能看见我,看见我能睡着,一个人能
活下去。
    “一定是这样的吧。如果他有在天之灵,他一定希望你能解脱的吧。”
    我们再次躺到床上,裴紫差不多已经安静了下来。
    她看着我的眼睛,约有7 、8 秒钟。
    “现在我们可以认识了。”我也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我搂过她的肩。
    从她的肩开始,经过锁骨到乳沟,再到柔软的小腹以及下面的耻毛,在这个深秋的后半夜,我看见她每一处都在颤
抖,都在深深的孤独和惊恐中渴望某种归宿。那种孤独和惊恐仿佛来自地心深处,来自某个不为人类所控制的深渊。
    在这个世界的浮华与奢侈之外,它们是隐秘,有着另外的源泉。现在,我来到了这个隐秘的中心,在它的颤抖和震
惊中,我感到了最深最深的悸动。
    裴紫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们又一次做爱之后,裴紫便枕着我的臂膀睡着了。可是,看着裴紫睡着的样子,我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我的身体
躺在裴紫的身边,一动不动,它像是睡着了,但是我知道它没有睡着,它的意识之流在城市上空飞翔着,无处着落,它
能听到远处铁轨和机车碰撞的声音,能看到婴儿在梦里啼哭,失眠人在街上独自徘徊。
    凌晨5 点,我悄悄地起床,在总台结了帐,离开的时候又觉得不妥,便在总台给裴紫留了一封信:“裴紫,不管昨
天怎样,今天,这世上有很多人爱着你,你看,第一个爱你的人已经给你写情书了。”
    可是,尽管这样写,我却分明感到我不会再和裴紫联系了。我只是裴紫生命中偶遇的过客,这样的夜晚,出于裴紫
的需要,我扮演一个非我的角色,我的真我还没有出场,我们的交往就结束了。裴紫会好起来,会有新的生活,而那个
新的生活中,是不需要我这样的角色的,我只是拉开了那个新生活的序幕。
    你是忧伤的,因为你来的最早。
    你首先到来,因为你来得最远……

(四)少女
    “会情人去了吧?”张晓闽漫不经心地往面包上抹起司,一边问我。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我一口喝光了牛奶,从她手上夺过抹了起司的面包,啃起来。真的是饿了,5 点
起床,开了3 小时车,昨晚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已从胃里腾空,到下腹去了,现在是对上腹负责的时候了。
    “不识好人心。”张晓闽不夹起司,吃起光面包来,“昨晚,我从11点开始给你打电话,一直打到凌晨3 点,都没
人接,早上我就过来了,看你是不是又喝醉了,躺在门外打呼噜。”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进的家门?”想到上次喝醉酒,躺在门口睡着的事,心里不免有些难为情,只好换个话题。
    “我想我要像猫一样爬进来,结果就真的爬进来了。”张晓闽说。
    我担心张晓闽是从厨房窗台上翻进来的,那个窗台很危险:“你不会是从阳台上爬进来的吧?”
    “那你就猜吧,我是怎么进来的?”
    我先说:“你这样笨,肯定是爬进来的!”再看张晓闽手里端起了桌上的牛奶杯,立即改口,“你这么聪明,冰清
玉洁,天下第一才女,当然是……”
    张晓闽放下手里的凉水杯:“算你识相!”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的智商,可以抵达木星。穿墙过户只不过是一般技能。你要当心点儿喔!说不定那天,我还要对你劫财取色呢!”
    “那我还是先把你这牛奶喝了,先下手为强。”说着,我把张晓闽手里的牛奶杯接了过来。
    张晓闽听我这样说,又举起了桌上的凉水杯:“看你不老实。”
    隔了十几秒她问:“你给带件礼物,猜猜是什么吧?”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屋里整洁了。窗明几净的屋子让人赏心悦目,好像阳光也变得透明了许多。
    “你带来了整洁。”
    张晓闽看我注意到了屋子,有些稍稍得意,盯着我看了3 秒钟,又把杯子里的水喝掉了一厘米,继续命令我:“再
猜!”
    “猜不出了。”我说,“你赶快回去上课,学生不能老旷课吧。”
    “第一第二节是外国文学课,那个家伙上得一塌糊涂,还直冒唾沫星,我们都叫他自来水,上他的课还不如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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