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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心暗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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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么?霓儿!」他低声斥她,气冲冲地走上前,大掌使劲捏住她下颔,「…疯了吗?」

    「我没疯,我只是冷。」她迷迷蒙蒙看着他,「我要你抱着我睡,风表哥。」

    她要他……抱着她睡?

    他不敢相信,脑海先是一片空白,跟着,呼啸起翻大巨浪,他攫住她纤细的肩,怒声低咆,「…疯了!霓儿,三更半夜跑来跟个男人同床共枕?…还顾不顾自己的名节?…是公主啊,可不是那些低三下四的娼妓!」

    娼妓!连他也这么想!

    海珊瑚心一痛,原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连一丝血气也没,她望着他,祈求似的低语,「我不是……不是娼妓,我只是冷,只想要你抱着我--」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去她接下来的言语。

    「我不会抱。」风劲狠狠地瞪她,「…给我清醒一点!」

    她呆呆地瞧着他,也不懂得抬手抚颊轻揉,好似并不觉得痛。

    这不言不语也不喊疼的反应,令风劲不觉烦躁起来,「…听懂我说的话了吗?霓儿。」

    「听懂了。」她总算有了反应。他不要她,他讨厌她……她懂了。

    魂与身,彷佛又分道扬镳了,她推开他,梦游似的下床。

    他瞪着她格外柔弱的背影,「…去哪儿?」

    她回眸,云淡风轻地微笑,「去找别人。」

    「什么?!」简短四个字,却似响亮的落雷,劈得他头晕目眩。

    「你不愿抱我,我去找别人。」她理所当然地应道。

    「…、…去找谁?花信吗?」该死!他的声嗓竟然发颤。

    「谁都可以,只要他肯抱着我,只要他有法子不让我觉得冷,谁都可以。」她轻轻说道,婷婷续行。

    他蓦地低吼一声,追上前,气急败坏地拉住她,「…不能这么做!」

    「总有人愿意抱我的。」她像没听见他的咆哮,喃喃低语,「总有人会要我……」泪雾,在她眼底幽幽漫开。

    他震慑地看她。剔透的泪水,沿着她雪白的颊静静滑落,她并未哭出声,只是这么安静地流着眼泪,却似最强悍的绳索,捆绑住他的心。

    「我要去找那个人,你放开我。」她茫然地想挣脱他,「一定有人……一定有人要我,你让我去,让我去找……」

    她迷惘地、痛楚地求着他,那发颤的唇瓣每吐出一个字,他的心就更紧拧一分。

    他忽地展臂,紧紧地、紧紧地拥住她,然后拦腰将她抱起,轻轻将她放落床榻。

    「不许…去找别人。」他逼近她的脸,气息粗重地警告她,「给我乖乖待在这儿,不许乱走!」

    「你会……抱着我睡吗?」她含泪问道,像迷了路的小姑娘似的,轻轻地拉扯他的衣袖。

    俊眸闪过一丝狼狈,他挣扎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头,「在…清醒过来以前,我会抱着。」

    她低低欢叫一声,忽地起身投入他怀里,他一时稳不住身子,跟着她滚落床榻,她没有松开他,容颜埋入他半敞的胸膛里。

    她的脸,好凉好冷,还挂着几道湿润泪痕。

    他低低叹息,放任她赖在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他不该如此放纵她,不该如此宠她怜她,让她像那些寻常姑娘家一样,对人撒娇与依赖。

    可若是她非要找个人疼她宠她,非要人抱着她,那人也只能是他,不许是其他人。他不会让她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如此脆弱女性化的一面,除了他。

    她要撒娇,只能对他;她的柔弱,只能属于他。她可以对所有人笑,却只能在他怀里哭。他不愿意其他人见到她这一面。

    他是怎么了?这么优柔寡断,让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简直不像他!

    他抿着唇想,脸色铁青,可手指却像有自主意识般,轻轻划过她柔细的长发。她忽地抬起头,轻轻抓住他的手,迷离的眼光在那刻上月牙印的手指流连许久。

    那牙印,是她数日前咬的,如今虽然伤口愈合了,却仍是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她轻轻抚过那道印痕,「你这手指……还痛吗?」

    「这牙印印得这么深,…说痛不痛呢?」他涩涩反问。

    她身子一颤,扬起歉意的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只是怕……」

    「怕什么?」

    「我、我怕冷、怕痛,我还怕--」她蓦地一顿。

    「还怕什么?」他紧盯她。

    苍白的丽颜掠过挣扎的暗影,她摇头,不肯说话,只是偎在他怀里,不停地流泪。

    他心一拧。这辈子,他从未为女人的眼泪动过恻隐之心,她们再如何悲泣,他也只当耳边风,可她这安静的眼泪,无声的哭泣,却让他一颗心绞痛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傻丫头,别哭了,哭什么呢?我都已经抱着…了,还不够暖吗?别哭了吧。」他笨拙地安慰着,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何曾这般安慰过人?真是不知该如何做才妤啊!

    「好不,别哭了,别哭了。」他温柔地拍抚她微微颤动的背脊,健臂将她楼得更紧些,可这一来,却让他更加敏锐地感觉到她柔软的娇躯。

    偎在他怀里的女人,软得像棉,柔得似水,那淡淡的、诱人的体香直朝他鼻间袭来。

    这香气,和她亲手为他做的香囊气味极为相似,显是同一种熏香。

    不知何故,一念及她身上的香气和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香囊一般,一股火热忽地由他心窝窜起,在体内奔流。

    他不觉俯下脸,轻轻嗅闻她后颈的芬芳,搁在她腰际的大掌亦不安分起来,沿着那纤细柔媚的曲线往上,解开她胁下钮结,探入单衣里。

    单衣里,只有一片细致小巧的肚兜,推开它,便是她雪白娇嫩的肌肤。他慢慢抚过那滑腻的肌理,气息逐渐变得粗重。

    他抚摩着她,微微粗砺的掌心与那柔嫩的玉肤相接,形成美妙至极的触感。理智再也束缚不住火烫的情欲,大掌转个角度,轻易攫住一团浑圆软嫩。

    老天!这触感又热又软,他实在无法自持。

    他重重喘息,全身肌肉因激情僵硬如铁,他稍稍推开她,急切地想为她褪落衣衫,可目光一触及她刚上嫣粉的容颜,动作猛然一凝。

    那弯弯如羽的墨睫,静静地伏敛着,颊畔泪痕未干,可水润的樱唇已浅浅扬着。

    她,睡着了,且睡得极甜,好似正作着美梦。

    风劲看着她,顿时怔愕。她擅自闯人他寝殿,投入他怀里,以眼泪拧痛他的心,复以娇躯挑捻起他欲火后,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浑像没事人似的!

    她在整他吗?风劲抚额,不禁哑声苦笑,这磨人的妖精啊!他真是败给她了。

    他无奈地摇头,轻轻替她扣回衣钮,又悄悄将紧贴着他的那双恼人玉腿挪开。然后,他探出手指,略微不甘地夹住她俏丽的鼻尖。

    「…这可恶的丫头!」

    如此清纯又如此艳媚,娇弱中隐隐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这令他难以参透又难以掌握的女子,绝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表妹。

    她不是云霓。经过今夜,他终于能肯定了。

    问题是,她是谁?是谁令他经常感觉挫败?是谁只花了短短时日,便轻易毁去他英明冷淡的摄政王形象?

    是谁,让他懂得何谓懊恼,何谓心疼?

    他低俯俊颜,静静地、深深地注视那酣甜如春睡海棠的娇容--

    「…,究竟是谁?」

    是珊瑚。

    距离王城遥远的某处,一个中年男子读完了信鸽送来的密函,俊唇冷冷一勾。

    现下待在宫里的那位公主,是珊瑚。

    这丫头自从那日捎了封信给他,报告她遇上了逃难的云霓,准备亲自手刃她,然后依计入宫顶替公主,之后便一直没消没息,他原以为事情出了岔,她遇上了什么不测,原来她早已好好地待在宫里。

    他来到窗前,闲闲地逗弄一路辛劳的鸽子,肩头的银发正似鸽羽,在月光下纯透雪白,毫无一丝杂灰。

    苍苍白发,并非因为年岁的流转白然转白的,而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夜,乍然成霜。

    那一夜,他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女子琵琶别抱,心碎失魂,一夜白发。

    至今,他仍忘不了当时啃噬他全身上下的嫉妒与疼痛……

    他蓦地捏拳,冷冽的目光往墙上一幅美人图望去。

    佳人倩影袅袅,五官清美,与他四年前所认的义女极为神似--他看着,灰暗的眼像风雨欲来的天空,阴沉不祥。

    他不能原谅她,那虚荣浮华的女子,竟背叛了他的一往情深,投向另一个比他有权有势的男人。他绝不原谅她!

    他走向画像,对着画中玉人冷冷一笑,她永远也料不到吧?她生下的女儿,如今竟落在他手里,还认他做了义父,被他送进宫里,顶替云霓的身分。

    「知道吗?她长得几乎就跟…一个样。这么剔透的孩子,…居然不要她。」他冷哼,「不过无妨,我会好好利用她。」

    珊瑚够聪明、够灵巧,也够虚荣,她对他的用处可大得紧呢。

    「就像劲儿一样。I他喃喃低语,「他们俩,都是我手上最重要的棋子。」

    只可惜这两枚棋子似乎都不大听话,一个百般拖沓,迟迟不肯发动政变;另一个明明入了宫,却似乎心怀异念,居然还装作不识海浪。

    「不过是一个傀儡娃娃,她以为她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吗?」男子冷嗤,挑衅地瞪着画像,佳人对他盈盈浅笑,彷佛也挑衅着他。

    可恶啊!他蓦地扯下画卷,有股冲动想当场撕碎,可双手颤抖了半天,就是无法动作。

    他舍不得,舍不得撕碎她啊!

    「倩儿啊倩儿,我恨…,我真恨。」他喃喃低语,凝视画像片刻后,俊美的脸庞俯下,吻上佳人粉嫩的红唇……

    是谁,在梦中窃取她的唇?

    那温柔的、满是怜惜的、蜻蜓点水的吻,教她的心儿轻轻抽疼。

    是谁将那融融的热流透过她掌心,温暖她发冷发颤的身躯?

    是谁紧紧握着她的手,呵护着她?

    是谁?海珊瑚迷蒙地扬起羽睫。半晌,她只是怔望着陌生的纱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蓦地惊觉,螓首一转,望向身侧。

    床榻边,风劲正静坐着打盹,大手擒住她柔荑。

    海珊瑚心弦一牵,说不出胸臆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眸里缓缓涌上一汪热潮。

    他坐在她身旁守了一夜,他,没抛下她……

    她心中一阵激越,与他相拙的手不觉一紧。

    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风劲,他蓦地睁开眼,望向她淡淡染红的娇容,「…什么时候醒的?」他哑声问。

    千有一会儿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视线一落,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他想抽回,她却紧紧抓住他。

    「不要放开我。」她祈求般的看着他,眼眸莹莹。

    他心一软,嘴角却故意讥诮一撇,「怎么?莫不是到现在还觉得冷吧?」

    「不冷了。」她细声细气地应道。

    「既然不冷了,还赖着我做啥?」俯望她的深眸璀亮,「想撒娇吗?」

    他在逗她吗?她怔望他。

    「还不放开我?」

    她犹豫片刻,终于松开手。

    温软的柔荑一抽离,一股怪异的失落感便攀上风劲心头,他拧眉,强自压下。

    海珊瑚自眼睫下窥视他,见他神情不悦,以为他在生她的气,「对不起,表哥,我昨晚不该那么任性闯来这儿。」

    「…的确很任性。」风劲淡应道。

    海珊瑚身子一颤。

    「现下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

    怎么回事?能告诉他实话吗?能告诉他是因为过往的记忆给了她太大冲击,所以她一时失去理智吗?

    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

    海珊瑚暗自苦笑,「我只是觉得冷。」

    「寝殿里的炭火烧得不够暖吗?为何不让那些宫女想想办法?」

    「我……没想到。」这借口真蠢,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昨夜失常的举动辩解。

    「…素来聪明,竟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他不信似的嘲弄。

    「……对不起。」

    他深深注视她,「…说,要是百官大臣们知晓…昨夜的行举,他们会怎么想呢?」

    她一颤,敛下眸,「他们会怀疑我是否能够担当女王重任。」

    「不错。」

    「你会……告诉他们吗?」她细声问。

    「…怕我联合百官剥夺…的王位继承权吗?」他问,声嗓隐含笑意。

    他在笑?她迷惑地抬眸。

    他果然正在笑,那映着笑芒的眼,看来好迷人,又好温柔。

    她心韵顿时凌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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