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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3-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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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道光问。 
  “她不仅感染,而且开始有中毒的迹象,子宫已经化脓。体温104度,心脏跳得这么弱…… 需要马上动手术,你同意吗?” 
  “强,强尼,你看着办,只要保住命,子…… 子宫……没那么重要吧?”道光慌慌张张地回答。 
  “话不能这么说,子宫也重要。”年轻的兽医对身边的女护士眨眨眼,房间里的两个女护士都笑起来。“可是,我不能冒这个险。只能牺牲子宫,保她的命。我很高兴你把她送来,我知道怎么让她成为一条健康的狗,这个你可以放心。只是,她再也当不成妈了,而你,从此当不了外祖父了。”说着,他又笑起来,同时对身边的两个女护士点一点下颌,一个女护士立刻给鲍蓓打了麻药,鲍蓓的脑袋很快垂下来歪在一边,另一个护士马上给它套上氧气罩,并刮去它腹部下刀处的毛。那个打麻药的护士把一盘手术器械推到台子边上。 
  护士轻声请道光到外面去等着,可道光紧张得没听见,他不喜欢伶牙俐齿的强尼,在他的自如的说笑中他感到很局促,再加上对鲍蓓的担心,他竟没有听到护士的话。脸白得像纸一样,只管在一边傻站着。强尼抬眼看看道光,就对护士一摆手,由他在一边站着了。 
  强尼走到手术台前,在手边的盘子里挑出一把手术刀,举起来在手指间旋了一圈,用类似鉴赏家的眼神对晶莹发光的刀刃欣赏了几秒钟,然后在狗肚子上只轻轻一划——姿势轻松优雅——就划开了狗的表皮和肌肉组织。道光站在边上清楚地看到了切开的口子里暴露出一个肿胀得几乎像气球的器官,大概就是兽医说的发炎的子宫了。只见强尼灵巧地将止血钳夹在几处血管上,然后仔细地,像画家画工笔画那样,精细地用手术刀在某个部位描了描,气球似的子宫就被他整个割了下来。跟着,他开始缝合伤口,然后缝合肚皮。他那飞针走线的模样让道光一时看呆了,差点忘了强尼这是在给生命垂危的鲍蓓治病,在强尼面前的不安感也消失了。强尼很快做完了一切,到水池边上洗手。他边洗手,边对道光说:“DAVWN,到我办公室坐一坐,剩下的事留给护士们处理吧。” 
  进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强尼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去。“坐。”他对道光指一指椅子,然后自己也坐下来,一边飞快地在一张纸上写着狗的病历,一边对道光说:“你的鲍蓓还得有一会儿才能醒,等她醒来后,一切指标正常你再走,我们还要给她输液补糖,你得留她在这里观察两天,护士会通知你来接她回家。” 
  眼前这个英俊的兽医在道光眼里简直成了天下第一等人物,刚才的子宫切除手术,似乎是他这些年在美国见到的最精彩出色的事,比艺术家的创造还要出色。他问强尼,干兽医有多久了,强尼说八年。见道光吃惊,强尼得意地笑道:“你没小看我吧?我想你不会,你不是看见我的手术了吗,漂亮!是不是?真漂亮厂 
  道光原是想好好夸一通强尼精彩的手术的,见他竟自己先夸上了,只好闭口了,换了个话题问他,狗一年要交配几次?难道不只是春天才交配?现在可是秋季。强尼告诉他,狗一年有春季和秋季两次发情期,每次发情两周左右,孕期大约两个月。鲍蓓怀孕有一个月了吧,在年龄上,它还是年轻的狗,三岁左右吧。它是条杂交的狗,看得出有一部分血统是德国猎犬。 
  说完这个,强尼已经写妥了病历,抬手递给道光说:“你是第一次来,又是给这么一条上了报纸的非同一般的狗动手术,DAWN,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折扣,两千块收一千六百块。” 
  道光还完全沉浸在对强尼的由衷欣赏中,未了这句话让他活像被一个急煞车甩出去一样,眼前一片发白,一时竟不辨自己身在何处。 
  在动手术前,他曾想到过费用,其实在送鲍蓓过来的路上,他就想到费用,心中暗自估计怕是要几百块钱,那……自己也还愿意掏,因为他不愿意失去这条狗。他万万没有料到,一个不过二十分钟的手术竟要这么一大笔钱,而且是一个狗的手术,这太过分了。他刚到纽约不久,有一次在一条小街上,光天化日下一个黑人上来抢他拎着的包,他挣扎着不放,被那个歹徒在头上狠毒地揍了一拳,叫他觉得脑袋涨起笆斗大小,眼下,他感到自己正经历着和那次遭抢几乎一模一样的体验。 
  可是眼前的这个“歹徒”双手在桌面上十指交叠着,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那双手和他那个人一样光滑漂亮,刚刚才利索地把一个肿胀发臭的子宫从狗肚子里清除出去。虽如此,道光却照样恨上了那双手,恨上了那双喜盈盈的褐色眼睛。但他不能在这个兽医面前发作,他虽出不了这笔钱,但他更丢不起这份脸。更何况在美国,生意就是生意,当面算账,就地还钱,天经地义——哪怕一毛一毛地还,一直还进坟墓,也算保持了信用。他让自己强打起精神,硬了脸,对强尼说道:“我……想想……我的意思是,我去打点……” 
  强尼对他笑嘻嘻地正要说什么,护士敲门进来了,报告说,狗醒了,状态良好。 
  强尼立即站起来,走出办公室。他翻了翻狗的眼皮,又听了听心跳,搓搓手,极富成就感地说:“非常好。跟我想象的一样。”他迅速伸出手来和道光一握,“护土小姐会把其他的事情替你安排好。DAWN,认识你真高兴。”说完,转身对护士说:“下一个。”强尼速捷的动作和表情令道光感到,他不仅从这兽医眼前消失了,而且也从他头脑里消失了。 
  道光懵懂地跟着一个护士走出手术室,进了另一个房间。护士用推车把鲍蓓推到这里,换到另一个有软垫的台子上,动手给它插针头挂水。鲍蓓依然昏沉绵软,躺在那里仿佛没有生命似的。护士见道光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一屁股坐下,两臂支着膝盖,双手抱着脑袋,表情沉痛,就过去对他说,手术是相当成功的,他一点不用担心,狗目前的心跳血压已经正常,它只不过是被注射了安眠药。他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她会每天和他联系,向他报告鲍蓓的情形,一两天后他就可以接它回家了。 
  道光对她摆一摆手,并不起身,护士叹他如此放不下他的狗,便由他在一边呆着,自己退出去了。 
  道光此时心里又发生了很多变化,他强制着自己不要恨鲍蓓,但他几乎由不得自己:什么 “宝贝”,真该叫它个“晦气”才是,这狗何其阴险,到底还是要来害自己的,先头自己还打算给它苦头吃呢,瞧瞧,它可走到他前头去了,先让他吃上了苦头。这段日子自己是怎么中了邪的,竟对它着了迷?没有它,他原先不是好好的?迷什么迷,没有它才好呢。它滚得远远的才好呢,它子宫烂了,烂去吧……关键是,对啊,关键是,兽医难道不该主动免费救护,这只狗不是个“公众英雄”吗?既然这样,搭救它就人人有份,尤其他这个兽医,凭什么自己要为此付钱而他小子为此挣钱,凭什么要把这笔钱划到自己头上来?漫说自己现在压根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能这么放血啊。打从他到美国第一天到现在,他从没给自己花过这么大一笔钱,现在可好,为了——哈!一条野狗……谁说这条狗是他的,该归他负责?自己要是一使气扔下它不管了,他兽医不该管?自己也够笨的,竟如此拙于应付,竟满口答应下来,慌什么呢!他首先应该告诉那个小子,这狗没有归在他名下,它连他的门都没有进过,他只是因为要救它把它送来而已;其次,他目前不名一文。他不仅买房子把所有积蓄花得精光,现在连生活费都是向弟弟借来的。眼下的他是个没有任何收入的人,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收入在哪里……可是,那个漂亮小子如此得意扬扬的,自己如何能把狼狈的家底暴露给他,他是个名兽医不假,可他还是个名画家呢!换在过去,去他娘的狗也好,兽医也好,让他哪只眼睛看得上,他哪怕找棵树上吊,也不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咦,还真一点不错,虎落平阳果然就要被犬欺。他是怎么七绕八绕给绕进去的? 
  他的脑子叫懊恼、痛悔、心疼正搅成一锅糊涂,偏偏护士又来了,见他一直没有离开,就出声夸他真是个好主人。他提醒着自己不要对护士有什么不当的行为,但是,提醒自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呼地站起身来,他只好往外走,礼貌也不讲了。 
  
  
   七
  
   
  道光把车开得呜呜地回了家,情绪一点也没有好转,气得吃不下睡不着,不光恨鲍蓓,恨强尼,恨护士,恨那个叫他挂急诊的老太太,连憨厚的杰克也在那个名单上了。 
  整个晚上两千美元这几个字都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像一个漩涡一样要把他吸进去。 
  第二天一早,他连接两个电话,一个是那个护士打来的,告诉他鲍蓓情况很好,它完全度过了危险期,康复是百分之百有把握了,让他千万放心,顺带又夸了一遍他是个少有的好主人,同时还提醒他,明天就可以去接鲍蓓了,去时就可以结账。另一个是杰克打来的,在问过了鲍蓓的手术情况后,喜滋滋地告诉道光,本地报纸的记者知道了这只英雄狗被道光收养的事,打算要来采访道光和鲍蓓,尤其是听说道光是个画家,更有兴趣了。 
  接完两个电话,道光突然觉得事情很滑稽,事情就这样成了?“我正打算着不要它呢,他们竟全都来赖上我了,还有报纸!看来,这条狗我要不要,都得要!我连退都没地方退。这就是美国!荒诞透顶!荒诞,咱们就荒诞着来,我给什么钱,我一分也不给,你二十分钟的手术,我也给你个二十分钟的玩意儿作补偿。你们不是都对我这个画家有兴趣吗?好,好,都给我等着瞧。” 
  他因为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立刻变得轩松起来。他开车到临近镇上的一个公共图书馆,借回来两本宠物杂志,上面有的是狗的照片,他挑了两张入画的狗脸,又往车库里去取出油画箱,找出几张油画纸,他特意从中选了两张顶小的,然后往画板上红黄蓝绿挤了一圈颜色,就势往纸盒上坐了半个屁股,就直接在车库里动手画起狗头的色彩速写来。由于他心中被一种奇异的不买账的情绪鼓舞着,他画得很投入,色彩大胆,笔触自由,又由于他心中不肯叫自己多花功夫,笔笔只抓主要特征,次要的细节全部丢开,两幅狗肖像,画得点到为止,戛然中断,竟获得了触目的强烈效果,生动无比。道光却不在意,把笔一丢,出了气一般,一上床就睡着了。 
  他一点没发现自己拿起画笔时跟拿起筷子一样自然,根本没有对画笔画具神经过敏。 
  次日道光就带上昨天画下的两幅油画去了兽医诊所。他不等探看鲍蓓,先往强尼的办公室去,一去就把画摆到他面前,明白告诉他,他打算用这个抵偿全部治疗费用。他一边说着,一边断然而傲慢地看着强尼,准备着,如果他拒绝,他就一分钱也不付,他会把昨天晚上积攒的一些话全都劈头盖脸倒给他。强尼没看他的脸,只看着画,看了多半时,突然抬头带了小心翼翼的神气不相信地问:“你真的是要把这两幅画抵我的治疗费用,你拿得稳吗?” 
  道光心头火起,语速很快地说:“先生,你长年只在乡下呆着,不大了解艺术的行情,尤其是纽约的行情吧,这是原版的油画,不是印刷品,不是劣等仿制品,一张一千块只能算是极其便 
 
宜的。在纽约,这样的画起码要加倍。”道光说的倒不是谎话,只是他很少在纽约卖写实油画。 
  听道光这么说,强尼忧心忡忡地沉吟道: “……一张一千块,公道不公道?我想……” 
  道光几乎像一个害怕听到不好消息的孩子一样执拗地叫道:“就是一张一千块的价,你要是它们,不要也是它们。” 
  强尼竟被他叫得开朗起来,干脆地说:“成。这可是你说的,我当然要了!”说着,立刻打开抽屉取支票,没等道光反应过来,强尼已经眨眼间签好名,把支票递到道光手中。“我说了的,给鲍蓓的治疗有百分之二十的折扣,这里是两千,回头你到账房去付那个一千六,这就都妥当了。”强尼伸手一把握住道光的手,大声说:“哈, DAWN,你实在让我吃惊,就像我是个好兽医一样,你是个顶刮刮的好画家。不是我来占你的便宜,是你硬让我接受这个价格的。不过,下次鲍蓓再来,无论怎样,你要接受我给你一次百分之五十的折扣。” 
  强尼这个聪明人前天已经有点看出道光的暗急明窘,他甚至已经为他设想到用画作交换,却被护士打断,他就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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