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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丽的奥里诺科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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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情形下,“加里内塔”再度开动时便多了两名乘客,让·德·凯尔默对老兵的深情挚爱令他们很受感动。
  热尔曼·帕泰尔纳检查了一下伤口,原来箭的末端刺入了肩窝,有3厘米深,但被未触及肌腱和神经,只是扎破了肉。总之,只要箭头没有浸过毒,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奥里诺科河的印第安人常常要用一种叫“古拉雷”的毒液涂擦箭头,这种毒液是采用“马瓦卡雷”——一种与马钱子同类的藤本植物——的汁液,再加入几滴毒蛇的毒液配制而成的,色泽发黑,像甘草汁一般有光泽,在土著人中用得很多。洪堡曾提到过,从前奥托马印第安人把这种毒液涂在食指指甲上,与人握手之间就下了毒。
  马夏尔中的到底是不是毒箭很快就能见分晓。因为中毒后的人不久就会说不出来,四肢、胸部和面部都抽搐不停,可是一直到死都保持着清醒的神态,对于必死无疑的中毒者来说这更为残酷。
  现在就看几个时辰之内马夏尔是否会出现上述症状了。
  虽然,一想到两船的关系会以此为契机更加密切起来,马夏尔就老大不高兴,可是热尔曼·帕泰尔纳给他包扎完毕之后,他还是表示了感谢。然后他便陷入了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同伴们不由得害怕起来。
  少年问热尔曼·帕泰尔纳:“您对他的状态到底能否下结论,先生?……”
  “目前我还说不准……,”热尔曼·帕泰尔纳回答,“要说伤得确实不重……伤口很快会自行愈合的……如果箭上无毒的话……再稍等一会儿吧,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我亲爱的让,”雅克·艾洛赫说,“乐观一点吧……马夏尔中士会康复的,很快就会……依我看,如果箭上沾了‘古拉雷’的话,伤口早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雅克,”热尔曼·帕泰尔纳说,“等换绷带的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您的叔叔……我是说马夏尔中士……”
  “上帝保佑不要让我失去他!”少年眼含热泪喃喃地说。
  “不会的……我亲爱的让……”雅克·艾洛赫说,“上帝会留住他的……您的照料……我们共同的照料会让老兵恢复健康的!……我再说一遍,要充满信心!”
  说着,他握住了让·德·凯尔默颤抖的手。
  幸好,马夏尔中士睡得很安稳。
  三条船排成一纵队借着东北风前行,米盖尔、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很快就得知了马夏尔的情况,衷心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基瓦人确实常用“古拉雷”使箭头和吹管带毒;但并非次次都这么做,毒液只有“专家”才会配制——如果“专家”这个词也能适用于野蛮人的话。而找到草原上的这些“专家”也不容易。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箭上无毒,马夏尔会安然无恙。
  万一马夏尔的情况不妙,需要在比“加里内塔”更好些的环境中休息几天的话,梅塔河口上游60公里外就是阿图雷斯村,他们完全可以去那儿休整一下。
  其实,这一段奥里诺科河遍布急流,如果他们的船过不去的话,他们恐怕要下船耽误上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过既然现在是顺风,那么很可能第二天天黑前就能到达阿图雷斯了。
  船帆涨得满满的,使船速达到了最大,只要风不停,到晚上行程即可过半。
  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一上午到马夏尔身边看望了好几次。
  伤员呼吸均匀,睡得很沉,很安稳。
  下午一点钟,马夏尔中士醒来了,一睁眼看到身边的让,便冲孩子露出了笑容。可是一瞧见另两个法国人,他忍不住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您没觉得更难受吧?……”热尔曼·帕泰尔纳问道。
  “我……先生……,”马夏尔像被这个问题激怒了似的,“我一点儿也没觉得难受!……不就是擦破了点皮嘛,小意思!……难道您以为我的皮肤会像个娘们的那么娇嫩吗!……明天就全好了。要是您乐意的话,我把您扛起来都没问题!……再说,我正想起来……”
  “不……您得继续躺着,中士,”雅克·艾洛赫大叫,“这是医生的命令……”
  “叔叔,”少年说,“好好听医生的话……这样你就会很快康复,到那时你会对诸位先生的照料感激不尽的……”
  “好好好……就这么办!……”马夏尔先生嘟哝着,仿佛一只在小狗面前退缩了的大狗。
  热尔曼·帕泰尔纳给马夏尔换了条新绷带,伤口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如果箭头真的有毒的话,毒性应该早就发作了,受伤者由于毒性甚至仅仅出于恐惧心理,此时也应该已经开始局部瘫痪了。
  “要不了几天,您就痊愈了!”雅克·艾洛赫说。
  两个法国青年回到与“加里内塔”并行的船上去了。
  “这下全齐了!……”马夏尔嘟嚷道,“他们更要跟在咱们屁股后头了……这两个法国人……”
  “你想怎么样呢,叔叔……”让努力使他静下来,“谁叫你受了伤呢……”
  “当然了,你说的很对,我是不该受伤,可这些……这些全是我的错……只能怨我自己……我的表现简直像个才入伍的毛头小子……废物一个……连站岗都不会!……”
  当两岸开始暗下来时,船队到达了维沃拉岛并留下过夜。阿图雷斯急流区的滚滚波浪声已从远处隐隐传来。
  为了提防基瓦人的再度进犯,大家采取了严密的防范措施。瓦尔戴斯先从船员中指定了几名守夜的,才允计其他人去睡。马尔图斯和帕夏尔也给自己的手下排了班。所有的枪支,不管是卡宾枪还是手枪,都上足了子弹,随时可以开火。
  一夜无事,马夏尔一觉睡到天亮。热尔曼·帕泰尔纳再次给他换绷带时,看到伤口已在愈合之中,再过几天就结痂了。中毒的可能性已彻底被排除了。
  天气晴朗,清新的风始终顺着船行的方向。急流滚滚的阿图雷斯两岸,远山的轮廓在天边勾勒出来。
  此外,河水被维沃拉岛劈成了两段,水流湍急。一般说来在枯水季节河里的岩石都露了出来,只能把船卸空抬着走到岛的另一端去。
  好在现在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三条船沿着岛岸用纤绳一段一段往前拉,过了维沃拉岛。这比抬船走要节省好几个小时。当太阳升到右岸卡塔尼亚波丘陵之上时,船儿又踏波前行了。
  上午,船队沿着山丘下的河岸滑行得很顺利,中午时分停在了波多…里阿村。这个小河港的名字倒很好听①,不过相当冷清,只有几座毫不起眼的茅屋,人口也很少。
  ①“波多…里阿”即西班牙语皇家港口之意。——译者注
  阿图雷斯村在上游5公里处。船无法航行时,通常都是在波多…雷阿村把船载卸下来搬运到那里去。住在村里的瓜依布族印第安人很乐意从事这项工作来增加些收入,双方谈妥之后,土著人便把东西往背上一扛,乘客们跟在后面走,至于在急流中拖船的艰巨任务,就留给船员去做啦。
  这一段航道仿佛是在峭拔的山峰之间劈出的一条羊肠小道,长约10公里,由于坡度大、河床窄,水流格外急促。河床除了宽度小之外,照洪堡的话来说还“一级一级的”,地势的大幅度起伏使河中形成了一个个瀑布。水面上礁石林立,覆盖着绿色植物,石块都呈圆球形,看到它们稳稳地待在河中,人们简直要怀疑平衡原理了。这界水流上下游两端的落差为9米,轻松通过是不可能的,必须用纤绳把船一级一级地往前拖曳,让它在礁石中穿行,滑过随时可能改变位置的浅滩。在花岗岩质的隘口中拉纤可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如果天公再不作美的话,就更不知要耽搁多长时间,费上多少力气了。
  不消说,首先要进行的是卸船,不然的话拖起船来谁也不能保证船上物品的安全。更何况即使是空船,即使船员技术很高明,能丝毫无损地度过急流的也很少,大都沉入水底或者被冲撞得不成样子了。
  三条船上的东西都搬下来了,大家找来瓜依布人,让他们给运到阿图雷斯村去。至于报酬,则和惯常一样,以布匹、小玩意、雪茄和烧酒支付。此外,他们还想再得到几枚钱币,乘客们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当然了,放客们是不会把东西托付给印第安人之后,就放心大胆地先走,到阿图雷斯村去等着和他们会合的。瓜依布人还不值得信赖到这种程度——远远不值得——所以还是不要去考验他们为好。通常都不是让他们单独行动,而是作为旅客的陪同,这次也不例外。
  波多…雷阿村与阿图雷斯村相距只有5公里,即使带着不少行李,几个小时之内也能走到。行李包括日常用具、被褥、箱包、衣服、武器、弹药,雅克·艾洛赫的观测仪、热尔曼·帕泰尔纳的植物标本箱和摄影器材。不过这些都还不成问题,关键是马夏尔中士目前能否下地走路?……是不是他的伤还没全好,得用担架把他一路抬过去?……。
  不!这位前士官,正像自己不停地说的,可不是一个娇贵的女人,肩上缠条绷带哪里碍得着走路。他说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当雅克·艾洛赫伸手来想搀扶他一下时,他说:
  “谢谢,先生……我能走得很快,用不着别人帮忙。”
  少年给雅克·艾洛赫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说还是不要惹老人生气的好,哪怕是出于好心。
  旅客们同留下来拖船穿过急流区的船员们暂时告别。瓦尔戴斯、马尔图斯和帕夏尔向他们保证一刻也不耽误,对船老大们的热情干劲大家是绝对信得过的。
  上午11点半,旅客小分队从波多——里阿村出发了。
  其实,没必要像马夏尔准备做的那样“走得很快,”雅克·艾洛赫他们出发前已经吃过了午饭,所以完全用不着走得那么急,就按正常速度,晚饭前也一定能到阿图雷斯村。
  道路,或都说小径,延伸在河流的右岸。阿图雷斯村也在右岸,因此一直往前走就行了,无需过河。左岸是陡峭的小山坡,一直延续到急流区的上游。有时路窄得只能勉强容一人通过,大家便排成纵队鱼贯而行。
  瓜依布人打头阵,后面几步远跟着米盖尔他们三个,再后面是雅克·艾洛赫、让·德·凯尔默和马夏尔,热尔曼·帕泰尔纳殿后。
  当河岸上的路足够宽时,大家就三三两两地并肩而行。少年、马夏尔和雅克·艾洛赫此刻正是这样。
  毫无疑问,雅克和让已成了一对好朋友。除了固执、爱唠叨的老马夏尔之外,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热尔曼·帕泰尔纳肩上背着他那宝贝标本箱,每当一株植物吸引了他的好奇心,他就停下来凑上去瞧瞧。走在前面的同伴不时地朝他大喊着催他快走,他却总是看个没完。
  从狭窄的山路往上走一百尺左右,就简直可以称作打猎者的天堂了。
  米盖尔抓住良机,射中了一只吼猴——他有幸打中的第一只猴子,米盖尔大喜过望。
  “恭喜您,米盖尔先生,热烈祝贺!”雅克·艾洛赫大叫,此时早有一名瓜依布人从队伍中跑出去把猴子捡了回来。
  “我接受您的祝贺,艾洛赫先生,我向您保证,这只猴子的皮会被我带回去陈列在自然史博物馆,下面写上:‘捕获者:米盖尔先生,玻利瓦尔城地理学会会员。’”
  “理应如此,”费里佩附和道。
  “可怜的家伙!”让看着躺在地上的猴子,心脏被一颗子弹打穿了。
  “是可怜……不过吃起来则是可口……人家都这么说……”热尔曼·帕泰尔纳说。
  “确实不假,先生,”瓦里纳斯肯定地说,“今晚到了阿图雷斯大家可以验证一下嘛。这只猴子将是晚餐的主菜……”
  “我们有点儿像在以同类为食呀……”雅克·艾洛赫开玩笑地说。
  “哦,艾洛赫先生!……”让说,“猴子跟人差得还远着呢……”
  “不!我看没差到哪儿去,我亲爱的让!……不是吗,中士?……”
  “是的……二者都会做鬼脸儿!”马夏尔答道,而艾洛赫此刻的表情倒还真验证了这句话。
  鸟类动物就更多了。野鸭、野鸽、大量其他水禽,尤其是一种大个儿的“帕瓦”鸡。可惜打下来容易捡起来难,大部分都要落入急流之中。
  阿图雷斯急流段在奥里诺科河中恐怕是最长、最险的,构成了一道自然奇观。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轰隆隆的瀑布声震耳欲聋,其上水雾缭绕,奔腾的急流将近岸的树连根拉倒、冲走,在露出水面的礁石上撞来撞去,河岸有时都会被冲垮一段,切断伸展在其上的狭道。真是难以相信,船只从这种地方被拖一趟会不掉上几块船壳包板,说实在的,“加里内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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