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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丽的奥里诺科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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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耳倾听一下,是一种打鼾一般的声音,像音乐中的通奏低音,很难确切地听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我们等等看吧,”马沙尔先生说,“我不认为乌尔巴纳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也这么想,”镇长高声说,“大家回屋去吧,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他的话也许是正确的,不过回家去的只是极少数人。再说天渐渐亮了,光靠耳朵听搞不清所以然的事情也许一看就明白了。
  远方的声音越来越大,在3个小时之中从未停息过,真是令人称奇。听上去像是在地面滑动、用力爬行所发出的。这声音沉重而有节奏,一直传到右岸,仿佛土地是泥炭质的一般,把地面的震动归咎于以玛塔佩高地为中心发生的地震这一假定是很有道理的,再说乌尔巴纳遇到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对于眼下这阵仿似行进中的军队发出的声音的来历,还没有一个人猜中。
  镇长、马沙尔先生和两条船上的旅客一道来到乌尔巴纳山丘的矮坡上,以便看到更大范围内的旷野。
  太阳缓缓升起,明净的天空仿佛一个大气球,其中装填着闪亮的气体,在微风的吹拂下,正向奥里诺科河右岸飘来。天际没有一丝云彩,看不到丝毫暴风雨来临的迹象。
  人们走到约30米的高度上,放眼向东眺望。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垠的绿色平原,照埃利塞·勒克吕斯那充满诗意的比喻来说,是“无声的绿草的海洋”。不过此时这个大海可并非风平浪静,它的底部正在剧烈地翻滚,因为在前方四五公里远的地方,平原上已升起了一股股沙尘。
  “这是一阵弥漫的尘土……,”马沙尔先生说,“地上的土被扬起来了……”
  “但并不是被风吹起来的……”米盖尔判断。
  “的确不是,因为现在风很小,几乎感觉不到,”马沙尔先生说,“是被地震掀起来的吗?……不……这个解释说不通……”
  “而且,”镇长加进来说,“还有这响声,听起来像沉重的脚步……”
  “那会是什么呢?……”费里佩叫道。
  这时,就像作为对他的回答似的,爆出一声巨响,是火枪发出的,响声立即在乌尔巴纳山丘回荡起来,并再度响了数次。
  “枪声!……”马夏尔中士肯定地说,“我敢说这百分之百是枪声!”
  “平原上肯定有人正在打猎……”让说。
  “打猎,我亲爱的孩子?……”马沙尔先生说,“猎人不至于掀起这么高的尘土吧……除非他们团体出动……”
  但刚才的响声无疑是诸如手枪或卡宾枪之类的火器发出的。甚至可以看到一股白烟显现在黄色的沙尘之上。
  又一阵枪声响起,虽然距离小镇很远,但微风还是把它们传了过来。
  “依我看,先生们,”米盖尔说,“我们应该过去看看到底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有人正需要我们去帮助呢……”瓦里纳斯说。
  “谁知道,”让看着马沙尔先生说,“会不会是我的那两个同胞……”
  “那他们肯定是跟一支军队干上了,”老人说,“没有几千人扬不起这么高的土!……您说的对,米盖尔先生,咱们下去到草原上瞧瞧吧……”
  “大家带好武器!”米盖尔加上一句。
  这个措施确实是必要的,如果让·德·凯尔默的猜测正确,两个法国人受到当地印第安人的攻击,正在开枪自卫。
  顷刻之间大家就跑回家里或船上拿武器去了。镇长带着几个居民、三位地理学家、马夏尔加上让,腰别手枪,肩扛卡宾枪,绕过乌尔巴纳山脚走向草原。
  马沙尔先生也坚持要跟他们一起来,他等不及了,想尽快知道发生的事情。
  这一小队人从容地向前走着,迎面是不断趋向前来的黄土烟尘,二者之间三四公里的距离很快就能走完。
  虽然隔了这么一段距离,如果尘土不是这么厚的话,本来也可以辨出人影。不时发出的枪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响了,枪口喷射的火焰也能看清了。
  匍伏前进着的队伍虽然还看不到,但随着渐渐走近,它那沉重而有节奏的声响也越发听得真切了。
  米盖尔与镇长并排走在最前面,他们扛着卡宾枪,随时准备举枪开火。走到与对面烟尘相距1公里处,米盖尔突然停住了,一声惊叫从他的口中发出……
  不过这些人里面,好奇心得到最大满足、同时又对眼前景象最难以置信的,是马夏尔中士。啊!对于在繁殖期布满了从阿劳卡河口到卡里班沙礁的龟群的存在,老兵一向不信,可眼下……
  “乌龟……是乌龟呀!”米盖尔大叫。他说对了。
  是的!……是乌龟,约有10万只,也许更多,正朝奥里诺科河右岸而来。现在并非繁殖期,它们却集体迁移起来,这可有违它们的习性呀,为什么呢?……
  每一个人都在寻思着这个问题,马沙尔先生提供了答案:
  “我想这些乌龟是被地震给吓着了……很可能托尔图加河和苏阿普雷河的水被地震颠出了河床,它们只能离开……到奥里诺科河来找个容身之地,也许还要走得更远……凭着天生的自卫本能……”
  这种解释听来十分合理,甚至是唯一可能的。玛塔佩高地及其附近地区肯定深受地震的影响。除了3、4月间龟群有规律的迁徙之外,以往地震时它们也到这儿来过。所以对沿岸居民来说这也不算是太稀奇的事情。不过他们还是多少有点儿担心。
  现在已经弄清来的是龟群,那枪声又是怎么回事呢?……是什么人在抵御乌龟?……再说子弹又能把铁甲一般的龟壳怎么样呢?……
  透过烟尘的空隙,前方的情形看得越来越真切了。
  乌龟一只紧挨一只,呈密集队形前进。望上去仿佛是好几平方公里的一片甲壳在向前移动。
  在平面移动的龟群之上,忙活着为数众多的其他动物,为了不致被踩死,它们急于寻找藏身之处。草原上的骚乱惊动了吼猴,它们跑出来又叫又跳,照马夏尔的话说,是“觉得这样乱哄哄的很好玩儿”。委内瑞拉旷野上时常出没的美洲狮、美洲豹、虎、豹猫也露面了,它们和森林或平原上的野兽一样凶残。
  是为了抵挡这些野兽,前方的两名男子才不断扣动步枪和手枪扳机的。
  波浪般缓缓起伏的龟壳上已倒下了几具野兽的尸体。乌龟和猴子毫不在意,只顾走自己的,而人在里头要想站稳都很困难。
  这两个人是谁呢?……因为离得尚远,马沙尔先生和镇长都认不出来。不过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肯定不是雅鲁罗人,不是马坡尤人,也不是在奥里诺科河中游地区活动的任何一族印第安人。
  会不会是正在东部平原探险,迟迟未回乌尔巴纳的那两个法国人呢?……让·德·凯尔默是这么想的。或许他就要尝到异乡见同胞的喜悦了?……
  马沙尔、米盖尔、费里、瓦里纳斯、镇长以及随同的村民全都停下了脚步……还要继续往前走吗?……不,显然不行……第一排乌龟已近在咫尺,他们马上就得被迫往回跑,无法去与处在野兽重重包围之中的两个人汇合了。
  但是让认定那两人是他的同胞,坚持要去救援他们。
  “根本凑不上去,”马沙尔先生说,“只能白费劲……不但帮不了他们,我们自己也得陷进去。最好先等龟群到了河岸……一入水它们就自行解散了……”
  “大概吧,”镇长说,“不过我们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什么威胁?……”
  “如果这一大帮乌龟从乌尔巴纳经过……如果它们径直地穿过去而不是绕过去……那咱们的镇子可就不保了!”
  不幸的是,看来这场灾难是不可避免的。缓慢而势不可挡的龟群绕过山丘之后就直奔乌尔巴纳而来,目前距小镇只有200米了。它们会把一切都撞翻、踩烂、摧毁……人们常说匈奴人所过之地从此寸草不生……那么现在……人们可以说乌龟群所过之地留不下一所房舍、一棵树木、一丛灌木……
  “火……放火!”马沙尔先生喊道。
  火——这是阻挡迫在眉睫的入侵的唯一办法。
  一想到面临的危险,居民们胆战心惊,妇女和孩子们更是惊慌失措,吓得只会哇哇大叫了……
  大家明白了马沙尔先生的意思,旅客、船员,以及所有的人立即行动起来。
  镇子前面有一大片草场,草长得又密又厚,连续两天的骄阳已经把草晒得极干。草场上疏蔬落落地长着几棵番石榴等树,目前正是硕果满枝。
  只能果断地牺牲这片植被了。人们也正是这么做的。
  在距乌尔巴纳镇百步远的地方。火在十来处同时点燃。火苗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一下窜得老高。浓烟与转向河岸的龟群扬起的尘土混在了一起。
  但龟君依然在前进。恐怕只有当第一排碰到火之后它们才会停下来。可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后面的龟会推拥着前面的继续前进,并把火苗踩灭……
  那样的话乌尔巴纳就要遭难了,一切都会被碾碎、摧毁,小镇顷刻之间变成一堆废墟……
  但事态并没这样发展,马沙尔先生的办法取得了成功。
  当挣扎在颠簸的龟群之中的两个人把子弹用尽之后。马夏尔、米盖尔三个还有拿了武器的居民马上接替他们对野兽开火。
  受到围攻的野兽很快被撂倒了几个。其余的则被越升越高的烟火吓着了,开始往东面逃窜,比它们更快一步的是猴子,边跑边声嘶力竭地乱叫。
  此时只见那两个人飞快地朝火坝这边奔来,龟群依然在缓慢前行,排头兵尚未被火触到……
  一分钟的工夫,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对,的确是他们俩——就跑到了山丘上,来到马沙尔先生身边。
  龟群终于在500米长的火坝前却步了,它们从小镇的左侧绕到了河岸,消失在奥里诺科河的水中。
       
  第九章 三船同行
  险些使乌尔巴纳镇毁于一旦的突发事件总算过去了。但米盖尔他们的出发还是又推迟了一天。因为既然两个法国探险者也有上溯到圣费尔南多之意,和他们同行岂不更好?……为了给两人点时间休息休息,做做准备工作,他们遂决定第二天再走。
  米盖尔、费里佩和瓦里纳斯都觉得这是必要的。而马夏尔叔侄按说也没什么理由不同意。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有自己的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或妨碍。不管马夏尔怎么想,三条船一起走肯定更安全。
  “再说,别忘了他们还是咱们的同胞呢。”让对马夏尔说。
  “太年轻了点儿!”马夏尔摇头咕哝了一句。
  他们的故事听起来肯定有意思。而当他们得知叔侄二人也是法国人——甚至同是布列塔尼人——,更是急切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雅克·艾洛赫现年26岁,布雷斯特人,他曾圆满完成了好几次探测任务。这次他奉国民教育部之命对奥里诺科河流域进行考察。他是6个星期前到达该河三角洲的。
  年轻人不愧是一名优秀的探险家,勇敢而又审慎,他的耐力和干劲都已数经考验,乌黑的头发,热情的眼睛,红润的脸庞,高高的个头,强健的体格,优雅的举止,他的一切都那么出众。他的面容是端庄严肃的,又随时绽放笑容,让人一见就产生好感。他从不刻意去讨人欢心,去装模作样或炫耀自己,但人们总是很自然地就喜欢上他。
  他的同伴热尔曼·帕泰尔纳,28岁,也是布列塔尼人,被国民教育部委派为他这次考察的助手。他出身于雷恩的一个名门之家,父亲是上诉法院推事。帕泰尔纳双亲都健在,还有两个姐妹,身为独生子的艾洛赫则已父母双亡,继承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遗产,可供他专心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而无后顾之忧。
  热尔曼·帕泰尔纳与雅克·艾洛赫是中学同窗,两个性格迥异,但都具有坚强的意志。艾洛赫去哪儿帕泰尔纳就跟到哪儿,绝无半句怨言。他对自然史有浓厚的兴趣,对植物学和摄影更是着迷,他拍起照来,就是在枪林弹雨之中也不为所动,镜头照样端得稳稳的,他长得不算英俊,但也绝非丑陋,一个有着聪慧面孔、一天到晚乐呵呵的人怎么可能丑陋呢?他比艾洛赫个子矮些,身体像铁打的一样结实,走起路来不知道什么叫累,肠胃好得连石头也能消化,粗茶淡饭甚至饿上几顿都没关系,当他听说雅克·艾洛赫的使命之后,主动要求做他的副手,艾洛赫对他甚为了解。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得力,更可信的同伴了。此次这项任务没有规定期限,完成为止,不仅要对奥里诺科干流进行考察,还要包括它的支流,甚至连地图上没标出的小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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