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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之轮i-世界之眼-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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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们走到这里,也不可能看到我们的。”他拉着贝拉的缰绳,带她走到石手下面的阴影中,感觉到伊文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后背。 
    
    他扶她下马时,从水池的方向传来喊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她伸手扶着珀林的手臂。虽然她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那些人看到风了。”他不情愿地说道。要把狼族的想法用言语说清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看到了火的影像,“他们有火把,”在手指的根部珀林按着伊文娜的肩膀叫她蹲下,然后自己蹲在她的旁边,“他们分了组进行搜索。人数很多,而那三匹大狼都受了伤。”他尽量用更安慰的语气说道,“不过,就算是受了伤,斑纹他们应该也不会被抓到的,而且他们也没有预料到我们会在这里。人们通常不会看见预料以外的东西。他们很快就会放弃,然后扎营。”伊莱迩现在跟那三匹大狼在一起,而且会在他们被人追杀的时候陪着他们。骑马的人太多了。太久了。为什么他们要坚持这么久? 
    
    黑暗中,他看到伊文娜点了点头,只是她自己没有留意到,“我们会没事的,珀林。” 
    光明啊,他惊讶地想,她在安慰我。 
    下面的喊叫声就像永无休止似的。远处有好几个地方都有火把在移动,夜幕下闪烁着点点火光。 
    “珀林,”伊文娜轻声说道,“如果我们能回到家,星期天的时候你愿意跟我跳舞吗?” 
    他的肩膀不禁颤抖起来,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我愿意。我答应你。”他的手违反自己的意志握紧了斧柄,提醒自己他仍旧握着它。他用耳语又重复一次,“我答应你。”他在心中祈祷这一天真的能到来。 
    这时,一组组男人举着火把骑着马在山坡之间来回搜查,每组有十到十二人,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组。有时候他能同时看到三四组,往不同的方向从山坡下经过。他们不停地互相喊话,夜色里不时地传来叫声,既有马的惊嘶,也有人的惨叫。 
    他不但能用双眼看到山坡下面,还通过大狼传来的感应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形。他跟伊文娜一起蹲伏在山坡上,看着下面像一支支萤火虫似的火把;同时,在意识里,他跟斑纹、风和弹跳一起在夜色中飞奔。那些大狼被大乌鸦伤得太重了,没法跑得太远,也没法跑得太快,所以他们打算把那些骑马人赶回他们的营火边上。人类最终总是会向火焰寻求安全,而狼族则习惯于在夜晚徜徉。有些骑马人用绳子牵着一些没有骑士的马匹,当灰色的身影在他们中间冲过时,那些马惊慌地嘶鸣着,眼珠睁大乱转,尖嘶着挣脱拉扯他们的绳子,向各个方向逃命。那些有骑士的马匹也在尖嘶,因为灰色的影子从黑影中冲出,用利牙撕裂了他们的脚筋。有时候,骑士也在喉咙被有力的下颚之前发出惨叫。虽然珀林对伊莱迩的感觉要弱得多,但他知道他也在那里,手执长刀,在夜色之中潜行,就像一匹配着一只尖利獠牙的两脚大狼。喊叫声渐渐变成咒骂声,然而,他们不肯放弃。 
    
    突然珀林注意到那些拿着火把的男人其实是遵循了某种规律而行动的。每次有一组人出现在他视线里时,至少其中一个人距离他和伊文娜躲藏的山坡会越来越近。伊莱迩说过要他们躲起来,但是……如果我们逃跑会怎样?也许,我们必须不停移动,才可以一直躲藏在黑暗中。也许。现在天色已经足够黑了。 
    他转头,刚想跟伊文娜商量,情况就已经改变。一组十二支火把出现在山坡底,随着马匹的跑动起伏,长枪的枪头在火光中闪烁。他定住,屏住呼吸,手握紧了斧柄。 
    那些人骑马经过了这个山坡,然而,其中有一个人大声喊了一句什么,火把又转了回来。他绝望地思索逃脱的办法。但是,这时候只要他们一动,就肯定会被发现,也许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一旦暴露,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就算有黑暗的掩护也没有用。 
    那些人在坡底下站定了,每个人都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长枪,靠膝盖的压力控制坐骑。在火光照耀下,珀林看到了他们身上的白斗篷。光明之子。他们高举着火把,在马鞍上前倾身体,看着阿图尔·鹰之翼手指下面的深色阴影。 
    “上面有东西,”其中一个人说道,他的声音大得有点过分,似乎在害怕隐藏在火光以外的东西,“我告诉过你,那个东西里可以藏人。那不就是一匹马么?” 
    伊文娜一手扶住了珀林的手臂,黑夜中,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即使阴影遮挡了她的脸孔,她脸上的问题也很明显。怎么办?伊莱迩和那些大狼还在外面被这些人追杀。下面的马匹不安地跺着脚。如果我们现在逃跑,他们肯定能追到我们。 
    其中一个白斗篷催马走上山坡,“如果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下来投降。只要你走在光明中,我们不会伤害你。如果你不投降,你们全都会被杀。你有一分钟时间。”长枪的金属枪头被压低指着前方,在火光中闪闪发光。 
    “珀林,”伊文娜轻声道,“我们跑不过他们的。如果我们不投降,他们会杀死我们。珀林?” 
    此刻,伊莱迩和那些大狼仍然自由。远处传来遥远的喊叫,有一个白斗篷离斑纹太近了。如果我们逃跑……伊文娜在看他,等他告诉她下一步。如果我们逃跑……他疲倦地摇了摇头,心神恍惚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坡,朝着光明之子走去。身后,伊文娜叹了口气,拖着无奈的脚步跟在他身后。为什么这些白斗篷这么固执,他们非常痛恨狼吗?斑纹他们为什么会嗅到不妥?风从那些骑士身后的方向吹来,他几乎觉得自己也嗅出了不妥的味道。 
    
    “丢掉斧头。”领头的家伙吼道。 
    珀林踉跄着朝他走去,皱起鼻子,想把他以为自己闻到的味道逐出鼻孔。 
    “丢掉斧头,乡巴佬!”领队调整长枪,将枪头指向珀林的胸膛。 
    他呆呆看着那枪头,很锋利,完全足够穿透他的身体。然后,他突然大喊:“不!”然而,他的喊声并不是冲着那个白斗篷…… 
    弹跳突然出现在黑夜中,刹那间,珀林跟他融为一体。弹跳,从小就看着在天空中高高翱翔的雄鹰,渴望着能像雄鹰一样在空中飞翔,于是,他不停地往上跳,往上跳,直到他比任何一匹狼都跳得更高。直到今天,他都没有放弃过幼年时飞翔的梦想。黑夜中,弹跳一跃而起离开地面,就像雄鹰振翅高飞。白斗篷刚来得及开口咒骂,弹跳就已经咬住了那个拿枪指着珀林的男人的喉咙,冲力带着他一起滚到马下。珀林感觉到口里的喉咙被咬碎,尝到血的味道。 
    
    弹跳轻巧地落地时,已经离开刚才杀掉的男人。他的皮毛上粘满了血,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左边的脸上一道很深的伤口划过他空空的左眼眶,剩下的一只眼跟珀林的双眼对视了一瞬。快逃,兄弟!他转身再度跃起,再次飞翔。然而,一支长枪把他钉在了地上,又一支长枪穿透了他的肋骨。他踢脚挣扎着,回头要咬断那妨碍他的枪柄。要飞翔。 
    
    痛苦充斥珀林的身体,他无言地发出一声狼的惨叫,想也不想,嚎叫着向前纵身一跃,所有的思维都离他而去。那些骑士靠得太近没法使用长枪,而此刻他手里的斧头就像羽毛一般轻盈,一只巨大的金属狼牙。他的头被狠狠敲了一下,当他倒下时,他无法分清是自己死了,还是弹跳死了。 
    “……像雄鹰一样飞翔。” 
    珀林咕哝着,虚弱地睁开双眼。头很疼,但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他在光线下眨眨眼,看看四周。伊文娜跪在他身边,看着他。这里是一个四方的帐篷,大小跟一座中等农屋的房间差不多,地面直接是泥土。帐篷的每个角上都高高挂着一盏油灯,发出光亮。 
    “感谢光明,珀林,”她松了口气,“我以为他们把你打死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帐篷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坐着的一个灰发男人。男人有着一张祖父般的慈祥脸孔,一双黝黑的眼睛也在看他。他身披一件那金白相间的战炮,磨光的盔甲罩在纯白色的里衣上。在珀林看来,男人的脸显得和蔼、坦率又透着威严,跟他的衣着显得极不相衬,反而带着一种跟这个帐篷里的摆设相符的雅致朴素的气质。帐篷里摆着一张桌子,一张折叠床,一个脸盆架,架上放着白色脸盘和水罐,还有一个镶嵌着简单几何花纹的木柜。所有的木制品表面都打磨得微微反光,而金属则全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光泽,没有过分的卖弄。每一件物品都经过精心制作,只有一个见识过巧手工匠——比如鲁罕师傅,或者家具匠埃迪尔师傅——的杰作的人才能看得出来。 
    
    男人皱着眉,粗短的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两堆物件。珀林认得出其中包括了他口袋里的杂物和他的腰刀。茉莱娜给他的银币滚了出来,男人若有所思地把它推了回去,抿着嘴唇从桌上拿起了珀林的斧头,在手里掂量。然后,把注意力放回到艾蒙村两人身上。 
    珀林想坐起来,却感到手脚一阵刺痛。结果他只是挣扎了一下。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手脚都被绑着。他看了看伊文娜,她沮丧地耸耸肩,侧身让他看看她的背后。她的脚踝和手腕上缠了五六条绳子,深深勒进她的血肉,另外还有一根绳子把脚踝和手腕的绳子连在一起,很短,就算她能站起来,也不得不蜷着身体无法站直。 
    珀林目瞪口呆。知道他们被绑起来已经够意外的了,居然还用了这么多绳子,足够把马给捆起来了。他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人啊。 
    灰发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带着好奇,就像艾’维尔先生在思考难题时一样。他似乎已经忘记手里拿着的斧头了。 
    帐篷入口的帘子被揭开,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又长又瘦,眼窝深陷像两个洞,身上肌肉结实,没有一丝多余脂肪。 
    帘子揭开的片刻间珀林瞥到了外面的情况,有营火,帐篷的门帘外有两个白斗篷站岗。新来的人一进来就马上立正,姿势像一根铁柱般刚硬,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帐篷壁,身上的铠甲在雪白的斗篷和里衣衬托下闪着银子似的光芒。 
    “统领大人。”他的声音就如他的姿势一般僵硬,刺耳并且单调,毫无感情。 
    灰发男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手势,“稍息,光明之子拜亚。你已经点算完我们这次……遭遇的损失了?” 
    高个子男人分开两脚站好,除此以外,珀林看不出他的姿势有任何放松。“报告统领大人,总共死了九个人,伤了二十三个,其中七个重伤,不过都还能骑马。有三十匹马的脚筋被挑断,无法继续行走,不得不杀掉!”虽然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但他似乎特别强调了最后一句话,好像认为马匹受到的伤害比人员的伤亡更重要似的。“很多后备马匹都被冲散,也许天亮以后我们能找到他们。不过,统领大人,他们受了狼的惊吓拼命逃走,也许要花好几天才能找回他们。那些本来负责看管后备马匹的人已经被分派在到达卡安琅之前负责守夜的工作。” 
    
    “我们没有几天时间了,孩子,”灰发男人温和地说道,“我们黎明就出发。我们必须按时到达卡安琅,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推迟,知道吗?” 
    “遵命,统领大人。” 
    灰发男人瞥了珀林和伊文娜一眼,“除了这两个年轻人,我们还有什么收获?” 
    拜亚深吸了一口气显得犹豫,“我把那匹狼剥了皮,统领大人。那张狼皮用来做大人帐篷里的地毯不错。” 
    弹跳!珀林无意识地怒吼着开始拼命挣扎。绳子深深勒进他的血肉——手腕流血了——却无法挣脱。 
    拜亚这才头一次看了看他们两人。伊文娜被他的目光吓得往后缩去。他的脸跟他的声音一样毫无感情,但是那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残忍的目光,就像巴’阿扎门眼里燃烧的火焰。拜亚憎恨他们,在今晚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他却像憎恨多年的仇人一样憎恨着他们。 
    珀林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当他想到自己的牙齿咬断这个人的喉咙的情景时,嘴角露出了复仇的微笑。 
    突然,他惊醒过来,笑容随之褪去。我的牙齿?我是个人,不是狼!光明啊,这一切何时才能终结!不过,他仍然愤怒地回敬着拜亚的目光。仇恨对仇恨。 
    “有没有狼皮地毯都无所谓,孩子。”统领大人声音里微微透着温和的怪责,但是拜亚立刻“唰”地挺直了腰,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帐篷壁,“我想知道的是我们今晚的战绩,如果,有战绩的话?” 
    “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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