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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刚:晚清七十年(台湾远流版)-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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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今日台港有志青年,有几个要做官?他们要在工商界当大老板呢!「考试院」派啥用场?
   至于「监察权」就更不值一提了。我国传统上的「御史」也、「言官」也、「参劾」也,都是专制政体中的看家狗(watchdog)罢了。最近在台湾的蒋纬国将军为了「私藏」几十枝「打靶枪」被揭发,便弄得手忙脚乱。在他老子和哥哥当政的时代,纬国要私藏几个原子弹,于右任院长敢瞥他一眼?在一个现代化的政府之中,发生监察作用的,不是御史大夫也,反对党也!所以在一个现代化了的政体之内,防贪防腐,三权已足。政治民主化不了,搞五权、十权亦无济于事也。设个专打苍蝇的「监察院」有屁用?
   再看无劳增值、涨价归公
   再看看国父的「平均地权」的高论吧!中山那时谈平均地权,非搞毛泽东式的「土改」也。他的重点是亨利·乔治的「单税法」中「无劳增值、涨价归公」那一套说浅显一点,中山先生反对现代化过程中,资本主义的「炒地皮」。伦敦地价在十九世纪涨了三千倍。不知出了多少地皮客、大富翁。其后美国和澳洲也急起直追(读者也可看看今日的香港、台北甚至厦门)。亨利·乔治老兄在纽约点出了这一点。一八九六年中山在伦敦待了八个月,也证实了这一点。孙中山是个好学深思的人,一辈子都在中西典籍(尤其是西书毛泽东不如孙中山,就是他不读西书)中探索学理。读到乔治的《进步与贫困》之后,恍然大悟,非反对炒地皮不可。
   中山和乔治这一套,都是相当深奥的。它不是青年留学生如薛仙洲,和八股文专家胡展堂或「一夜就学会了日文」的梁启超所能轻易了解的。所以他们都曾和中山「激烈争辩」,甚至反对到底。这一套对「同盟会」、「共进会」里面的红卫兵们来说,那就更是一头雾水了。因此共进会后来颁布的「会章」,一切都以同盟会的会章为蓝本,只是把「平均地权」一条改为「平均人权」。胡汉民在《民报》上谈「六大主义」,其中之一竟然是「土地国有」。「土地国有」属于王莽和毛泽东,非孙中山也。
   中山那时所搞的如果只是简单的「分田」、「土改」,那他老人家晚年才想起的「耕者有其田」,一句话就够了。提倡「耕者有其田」,则「十代务农」的梁启超,和早年贫无立锥的胡汉民,都不会反对的。殊不知早年中山所搞的却是亨利·乔治一套的洋东西,对胡、梁等一些土老儿说来就有对牛弹琴之感了。
   其实亨利·乔治(一八三九~一八九七)和马克思(一八一八~一八八三)一样,都是十九世纪的理论家。乔治第一本谈「土地政策」的书是一八七一年出版的,那时资本主义的诸「大王」,都还潜龙在田,蓄势未发;只有炒地皮才一马当先。所以乔治先生以为用「单税法」解决了土地问题,其它一切社会经济问题,也都可迎刃而解了。这是他老先生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经济起飞」了,哪一项利润不是unearned increment(无劳增值)呢?要「涨价归公」,为什么只对地皮客过不去呢?这就是「民生主义」的涨价归公的办法,直到今天的台湾也实行不了的缘故。现在我们在纽约的「小台北」法拉盛,一度有华裔「地产经纪」三百家,这两年来地皮跌价,据说都纷纷改行了这就叫做「市场经济」、「自动调节」嘛!中山早年的操心是值得理解的。但是却是个不必要的杞人忧天。
   挖掘了民族良心的「黄花冈」
   孙中山先生实在是十分伟大的。他不但在辛亥革命时代是个最前进的思想家。搞历史的人一百年后回头看,孙公仍然是我民族最高层领袖中,近百年来极少有、甚至唯一的「现代人」。毛泽东雄才大略也,可是「太土了」。这三个字不是我们写历史的人封他的。那是他枕边人江青夫人对他的评语。君不见毛主席故宫的伟大书房里,就找不到一本洋书?君不闻,毛主席自夸把《资治通鉴》读了六遍。毛主席一辈子只会做酸溜溜的旧诗词,而一句「新」诗也不会写;毛公也一辈子未穿过西装,据说也未刷过牙。他这位土老儿居然也找到了一个当明星的老婆,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中山先生是个现代人。他在辛亥革命时的思想,是「新」得过了头,也可说是「躐等」吧!其实他那「八字」真言,就足够领导一个「辛亥革命」了。其它都是多余的。
   为着「驱除鞑虏」,同盟会一成立,他们就想到要联合会党,搞武装暴动。在辛亥之前,孙中山所亲身领导的所谓「十大起义」,有八次都是同盟会在它短命的六年(一九○六~一九一一)之内发动的。一九○七年一年之内就「起义」了四次,计有「潮州起义」(五月)、「惠州起义」(六月)、「钦州起义」(九月)和「镇南关起义」(十二月);外加同年七月光复会徐锡麟的「安庆起义」。一九○八年则有「钦、廉起义」(三月),云南「河口起义」(四月);一九一○年则有「广州起义」(二月);一九一一年「武昌起义」之前则有最惨烈的黄花冈(一作「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广州起义」(四月二十七日,阴历三月二十九日)。
   同盟会诸公为什么要不断地搞这些准备并不充分的小起义呢?而这些小起义为什么没一个能维持若干时日的呢,这就因为孙黄诸公都坚信满人政权已到了山穷水尽的末日。墙倒众人推,只要他们能以有限的力量,在中国南部沿海占领一两个城市,全国各地就会一致响应;然后群策群力,就会把大清皇帝拉下马。他们这一构想,并没有错。辛亥武昌起义之后,各省响应之热烈,不正是如此?可惜的是清末革命党人搞了十余次大小起义,竟然没一次能占领一个城池至一两个星期之上的,所以连锁反应就无从发生了。
   再者,孙、黄二公都是运动秘密会党起家的,他们过高地估计了会党的战斗能力了。其实会党只是些乌合之众,而革命党领袖如孙黄等人,筹了些极其有限的「军饷」,买了些陈旧枪炮,便驱策这些乌合之众上前线,作战卖命。而孙、黄两人又都是文人。孙逸仙是个学贯中西的洋翰林;黄克强则是个「文似东坡,字工北魏」的名秀才。二人基本上都不知兵,至少没有临阵经验。那些桀骜不训的会党分子,也不一定听他们的指挥。率领他们去「起义」,正如古人所说:「驱市人为战」。对方的清军虽说不上是什么劲旅,但至少是职业性的正规军。两相砍杀,则胜败之数,就毋待蓍龟了。所以同盟会诸子,在罗掘俱穷,运动会党,发动七次起义,都一无斩获的沮丧心情之下,最后不顾一切,干脆舍弃会党,就自己赤膊上阵了。
   最先丢掉笔杆,拿起手枪炸弹,去和满族王公拚命的高级干部,便是有美男子之称的才子汪精卫了。汪精卫其时年方二十七,由于《民报》的深入朝野,已才名满天下,连北京的深宫内院继慈禧、光绪(一九○八年死亡)执政的后妃,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汪原在南洋一带随孙黄二公办杂务,然自觉同盟会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非自己舍身做烈士别无他策,乃留下血书不辞而别,由倾慕他的女友陈璧君向乃母逼出八千元(此为陈璧君自报,实数犹待考),乃偕璧君及同志喻培伦、黄复生等数人辗转潜入北京,诈开「守真照相馆」,谋刺摄政王载灃。小才子怎能做职业刺客呢?事机不密,汪黄二人就被破获逮捕了。
   北京捕获的革命党刺客,竟然是文名满天下的汪精卫。消息传出,一城皆惊。汪黄大狱由肃亲王善耆亲自主审,而善耆竟是个惜才之士,他首先便被汪氏的文名仪表供词和风采所慑服。当他把汪、黄两犯「隔离审讯」时,二人皆坚称是「个人谋反,累及无辜朋友」,叩请庭上将本犯千刀万剐而将无辜者释放。据说善耆闻供大为感动,竟放下朱笔,再三叹息,口称「义士、义士」不绝。就这样他才说服摄政王载灃,把这两个罪至凌迟处死、九族同诛的「大逆犯」,轻判为「永远监禁」的。
   作者落笔至此,倒觉得载灃、善耆这些「鞑虏」贵族,颟预误国,固罪无可逭,然较诸后来国、共两党,诛锄异己,残害无辜者之凶狠毒辣,实有足多者。治史者记录善恶,可不慎哉?!
   汪精卫那时年轻冲动,激于义愤,不惜一死,曾引起全国同情,把排满革命,带向另一高潮。其实汪氏只是因其多彩多姿,而暴得大名。当时革命党人,痛恨清室误国,沮丧之余,人人皆有必死之心。其中无名烈士,其死难之惨烈,更足铭人肺腑。即以喻培伦烈士而言,喻君原为三位刺客中的漏网之鱼,原可不死,但是最后还是自求一死,做了黄花冈上的烈士。今日世人但知「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汪精卫,又有谁知道,真正引刀成一快的小四川佬喻培伦烈士呢?!
   辛亥「三月二十九日广州起义」,最后丛葬于黄花冈的「七十二烈士」(实数是八十六人),他们当时是人人自求一死的。这群烈士都是当时中华民族中热血沸腾的青年,他们眼见国家危亡就在旦夕之间,而人民愚昧、清吏颟顼。他们原想藉华侨之钱,凭会党之勇,以推翻满清恶政。可是起义十余次之后,才知藉华侨之钱匪易,凭会党之勇尤难。绝望之余,乃决心以一己血肉之躯,作孤注之一掷。这就是七十二烈士死难前的孤愤心情。
   他们死得太惨烈了。八十多人原是「同盟会」的骨干,他们差不多每个人都是将相之才,却被当作冲锋陷阵的小卒牺牲了。一旦集体牺牲,则同盟会之精英斫丧殆尽;但是他们之死,也挖掘了我们民族的良心。全国暴动已蓄势待发,清廷恶政也被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共进会」、「文学社」是怎样的团体?
   果然距七十二烈士之死,为时未及半年。便发生了十月十日(阴历八月十九日)的「武昌起义」,从狭义的观点立论,这就是「辛亥革命」了。所以所谓「辛亥革命」者,便是近代中国为「驱除鞑虏、建立民国」而发动的革命运动之最后一次的「起义」。通过这次起义,则「驱除鞑虏、建立民国」的两大目标,便完全达到了。因此吾人如认为「中国现代化运动」是有其「阶段性」的,则「辛亥革命」应是第一阶段,而且是完全成功的第一阶段。不过其后还有三、五个乃至七、八个「阶段」,有待突破罢了。
   可是我们如果是「一次革命论者」,认为长治久安的百年大计,可以「毕其功于一役」国共两党的理论家,都是一次革命论者,就难怪孙中山先生要慨叹「革命尚未成功」了。共产党理论家则认为它是「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它不是共产党人所认可的「革命」。是耶?非耶?让我再看看这「武昌起义」是怎样搞起来的。
   长话短说。直接推动「武昌起义」的,有两个重要的革命团体:「共进会」和「文学社」。另一个团体「日知会」则作用不大。它只是个被革命人士用为盾牌的圣公会读书室的名字。那且也早在辛亥前就解散了。
   「共进会」于一九○七年成立于东京。原动议人为同盟会内黄兴以后最末一任的「庶务」刘揆一。揆一为什么于同盟会之外,再组织个共进会呢?其原因是同盟会闹分裂。光复会退盟;孙中山与汪胡等人在南洋另组同盟会「总部」,因此原同盟会分子之留日者,不愿再隶属于老同盟会。刘揆一是倾向中山的,所以他想另组一个与同盟会性质相同的团体以为弥缝。
   据共进会成立宣言:共者共同也;「进」者「有进无退」也。所以它也是许多小革命团体的「共同」组织。宗旨与同盟会完全一致。只是把平均「地」权,改为平均「人」权。至于会旗,他们就不用孙中山坚持的「青天白日」了;改用「锥角交错」的十八星旗。中国那时有「十八行省」,每省一颗星,显然亦以美国「星条旗」为模范也。新会既立,一时颇得人心。各省英雄纷纷加入,如川人张百祥(百祥与哥老会有渊源,故被选为第一任总理)、熊克武、喻培伦,鄂人居正、孙武,湘人焦达峰、覃振,浙人傅亦增、陶成章……等等,均是一时之选。东京之会既立,旋即移师武汉,俨然是长江中上游的革命重心。虽然共进会与同盟会之间并无直接关系,然又「共进会亦戴同盟会总理为总理,以示不与同盟会分别门户,独成系统也。」(见蔡济民、吴醒亚合著《辛亥武汉首义实录》)如果此言可信,则本篇前引美国史家玛丽·瑞德之言,就不攻自破了。
   武昌首义时,第二个主要团体「文学社」,则是个青年军人的组合。原名「振武学社」。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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