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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1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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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来旺第一次来喊他们,他们都听到了来旺的声音,如果来旺不往楼板脚里喊话,他们就不会出来。现在来旺这老鬼晓得了我们的密室,李有东不放心地给周小群说,我们这个密室还能不能继续使用?周小群说不怕的,来旺叔不会报的。 
  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周小群在天坪里望见大丫背着背篓从山路上回来。大丫怏怏的,在山梁上踽踽独行,一大片夕阳的余辉涂染在她瘦瘦的身上,呈现在周小群眼里的大丫好像只是一个逆光的背影。周小群把背篓从大丫的身上取下来,她问大丫今天辣子好不好卖?大丫说好卖着呢。周小群说那怎的这个时辰才回来?大丫不作声,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把一卷握得汗渍渍的纸币往娘手里塞去。 
  李有东一摔碗就去房里乱翻,他问周小群电筒呢,电筒到哪儿去了?周小群说你又到下面寨子里去玩?你又想去打牌。李有东说我没去玩,我只是在找电筒。电筒怎的不在床上了?周小群说我不晓得,兴许日里他们的人拿走了。李有东说周小群你骗鬼去,我刚才还看见电筒在床上,一定是你藏起来了。李有东把床上的烂被子抖得嘭嘭山响,尘土飞扬,以示对周小群藏了手电筒的愤慨。 
  大丫也放了碗,她抹了抹嘴对屋里的李有东说爹你不要下去,等一会儿我有个事儿跟你和我娘说说。李有东说你这个丫头有什么事,你跟你娘说不就行了,你不是你娘的女呀?在李有东的印象中,大丫很少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要跟他商量。周小群也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大丫,她早已感觉出大丫今日与平时不大一样。她同样想不出大丫今日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要跟她和李有东说。 
  大丫往锅里倒水洗碗,看见周小群用奇怪的眼光盯着她。李有东也在看着她,她一边抹碗,一边胆怯地说娘,我想跟刘四妹下去打工。周小群知道刘四妹是寨子里长明老汉的四女子,两年前已去广州打工,她说你什么时候见到刘四妹了,刘四妹她几时回来了?大丫说我今天在场上看见的,她邀我一同下去,还有兰英姑婆家的小英子也去。周小群说大丫我不准你去。我们家这一摊子我哪里忙得过来,我刚得你的力你就想走了。李有东也跳起来说大丫你疯啦,你才多少岁,你就十四岁,你做得起别人的工?打工苦得很呢。大丫说刘四妹说了,她是在制衣厂里缝衣服,不是使大力的活儿。刘四妹说那活儿很轻松,谁都能做的。大丫加了这么一句。周小群说大丫我还是不同意你去打工,你应该在家里帮我。周小群看见昏暗的油光中,大丫眼眶里的泪水一条线似的往下掉落入耳锅里的洗碗水中。她还是狠下心把话说完,大丫你不能走,我还要给你生一个弟弟,你走了二丫、招弟和满满谁带呢?看着洗碗的大丫无声地抽泣,周小群自己也有一种要哭的感觉。 
  大丫说娘你不生了行吗,这个家已不成个家了。周小群说我们没个儿子,这个家本来就不像个家。李有东一直没说话,这时他用幸灾乐祸的口气说大丫你走不成的,莫说我和你娘不同意,就是同意你也没车费,再则你办身份证了吗?我听人说在下面打工没身份证是进不了厂的。大丫说你们不同意我也要去,我自然有办法。李有东生气地说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脚杆。他做了一个虚拟的打断大丫脚杆的动作,大丫就哭着往她的偏房里跑去了。 
  第二天早饭熟了,大丫睡在床上还是不起床,周小群喊了几次,大丫一直装睡,不理会她娘。李有东说真是穷人养娇女,大丫你到底起不起来。大丫说我病了,我起不了床。李有东和周小群当然知道大丫在生闷气。 
  李有东再要说什么,回过头来看见天坪上走来一个穿得体面的女子,他一时没认出来是谁。周小群在李有东的示意下也看见了那女子。这时那个穿着一身浅绿连衣裙的女子已经走到了灶房的门口,周小群说这不是寨上的四妹子吗,出落得嫂子都认不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刘四妹笑着说大哥和嫂子在吃饭啊。李有东一看果真是刘四妹。刘四妹家前几年也穷,穿得邋遢,哪有今日这般体面,就说刘四妹打工赚钱了,穿得这么好,你大哥都不敢认了。刘四妹不好意思地说哪里是赚钱,只赚了几身皮子。周小群也说赚不赚钱,世面得看了,你嫂子要是再年轻几岁,也想到下面见识见识呢。刘四妹说嫂子才三十五六吧,但嫂子看上去老了。周小群就说当然老了,我女儿都好大了。噢,刘四妹,添双筷子吧。多谢了,刘四妹说,我吃了早饭才来的。刘四妹的目光四处打量,问你家大丫呢,怎么不见你家大丫?周小群说大丫有些不舒服,她喊大丫,大丫,你起来,看谁和你玩来了。大丫慢慢腾腾地从偏房里出来,她人蔫蔫的,看上去真像哪儿不舒服似的。 
  我爹和我娘不准我跟你一起去打工,大丫给刘四妹说。她苦着脸,双手搓揉着搭在前胸上的粗辫子的头梢,她的两个手掌心里发出细细的磨擦的声音。我娘和我爹都不准我去!大丫又重复一遍。刘四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问周小群和李有东,你们真的不同意大丫跟我去,你们是不相信我吧?李有东忙说哪里,哪里,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周小群给刘四妹解释说我们这一摊子你是晓得的。刘四妹用居高临下的口气打断了周小群的解释,她说我晓得你们家困难,许多人都找我把他们的女儿带去挣钱,我还不答应呢。你们晓得带个人下去多麻烦吗?我邀大丫跟我去正是因为你们家困难,大丫挣得钱不就减轻你们的负担了吗?李有东试探着问刘四妹你们那个厂一个月能搞多少钱?刘四妹说我是熟手,一个月最低拿一千二的薪水,像大丫这样刚进厂的员工每月也能挣个三五百,当然等做熟了会挣得更多。李有东的双眼就直了,说我的天啊,一个月有三百,就是五百斤大米,一家人撑死吃不完呀。周小群也说难怪长明叔说冬天里盖砖楼,原来四妹子这么挣钱。刘四妹说要是挣不到钱的话鬼也不会往南方跑,现在可是连火车都挤得快要爆炸了。李有东的心被刘四妹说动了,他想既然这么能挣钱,大丫打一年工,只要稍微攒一点就胜过我跟周小群做一届阳春,我为什么不叫大丫去打工呢。 
  刘四妹给李有东两口子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她对周小群说嫂子,到底你们同不同意?周小群说让我再想想。刘四妹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想的,你们把大丫耽搁在屋里太可惜了。我明早上就走了,我走了你们想让大丫去也去不成了。李有东不等周小群想好,他就接过刘四妹的话说我同意大丫跟你去。他顿了顿,面露难色地说只是……只是大丫的车费我们一时难以凑齐。 
  刘四妹欢愉地说这个大丫跟我讲了,我帮人帮到底,大丫的车费我先垫上,等她挣了钱再还我。那身份证呢,周小群说,可大丫没有身份证,她没身份证怎么去。周小群从心底里就不愿意大丫去打工,大丫的年纪太小了,她舍不得,也不放心。一直默不做声的大丫这时才开口说娘,身份证我借了寨上陈小春的。陈小春今年十七岁,在上高中二年级,大丫用她的身份证正合适。周小群愣了半晌,她说大丫你真的要去,大丫你苦了累了的时候你哭鼻子才晓得家里总比外面好。你真的要去我也就不再拦你了。 
  次日清早,也就天刚麻麻亮的时候,刘四妹和小英子在天坪里喊醒了李有东一家人。大丫提着包出了门,她既没有喊爹,也没有喊娘,只对他们房里说了声我走了。周小群说让我送送你。刘四妹说嫂子你不要送,我爹送我们去,他在岔口上等着呢。周小群说我把你们送到岔路口吧。 
  她们走下天坪,走了不远,李有东披着衣服从屋里跑出来 
  ,他站在天坪上喊,大丫,你记着往家里带钱啊! 
  早晨的山梁上静悄悄的,李有东的喊声被山风传送得很远,余音久久不散。大丫跟着刘四妹和小英子只顾往前走,她没有回答她爹李有东的喊声,也没有和她娘周小群说话。 
  到了岔道口,长明老汉等在那里。长明老汉对周小群说,她嫂子回去吧。刘四妹也说莫再送了,越送你心里越舍不下大丫。周小群就站在梁上看着她们愈走愈远,天越来越亮,她们愈走愈远,背影愈来愈小,渐渐地周小群只能看见有几个黑点在慢慢蠕动,最终什么也看不到了。周小群又往前面跑了一截,除了远处的山头和树木,跃入她眼帘的已不再有那一行人的影子。她对自己说我家大丫就这样走了,她说过这句话才想到大丫走的时候一直没喊她一声娘,也没有回过头来* 
  第二年春天,当山上的树木发芽青草绿成一片的时候,周小群的脸上起了喜斑,她又怀了第五胎了。因为早在半年之前李有东就让周小群把满满隔了奶,所以周小群脸上的气色看上去很好。周小群脸上气色好起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李有东的那些劣迹收敛了许多,自从她妊娠反应强烈后,李有东说他做起来又有劲了,他已经不常去寨子里打牌赌博,也很少睡到日头晒屁股才起来,除了田地里的农活,挑水,背柴,煮饭有时候也帮着周小群干。李有东让二丫不再上学,二丫顶了大丫的空缺,在家里成了一个帮手。周小群和李有东现在最大的愤慨就是大丫这个丫头出去了大半年,她除了来过一封信报告她已进了刘四妹的那个制衣厂外,至今没给家里寄过一分钱。有几次李有东给周小群说养女就是靠不住,大丫这个丫头没一点良心,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放她出去,在家里还能帮脚帮手呢。但李有东现在是拿大丫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周小群自己也对大丫很失望。 
  随着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周小群的心里就一天比一天没底,她想我已经一边生了四个女儿,我要是再生一个女儿那可怎么办,一定得生个儿子啊!从怀第一胎时起,周小群就盼望着生一个儿子,但一连生了四胎都天不遂人愿。周小群想起几年前跟寨上大嘴巴姚彩凤吵架的情景,那次姚彩凤家的一地苞谷苗被牛糟蹋了,她硬是栽赃说是周小群守的牛吃了,周小群申辩,双方吵了起来。姚彩凤满寨上下谩骂不是周小群的牛吃的是鬼吃的,我冤枉你死我家独儿,你周小群拿个儿来跟我赌咒就不是你家牛吃的。你良心不正你永远都生不出个儿!气得周小群簌簌落泪。周小群抚着隆起的肚子,这次她心里要生一个儿子的愿望比哪一次都要强烈,和姚彩凤那次吵架后她就发誓要生个儿子。同时,周小群清楚李有东心里的愿望比她还要强烈一千倍,李有东家三代单传,金丝吊葫芦假装的,他怎么能接受得了李家要绝在他身上这样的事实,况且他们李家又还是从远处搬来的外来户。若再生下的又是一个女儿,周小群知道李有东的那些劣迹肯定会旧病复发,他又要做起来没劲了。极度的希望变成了失望,乃至绝望的话,李有东肯定要完了,这个家肯定也要完了。周小群记得李有东原本就是个勤劳肯做的人,就是在生了招弟后粘上了赌博时家里变得越来越穷,李有东却也变得越来越懒,变得好吵架相骂起来。周小群有时候就禁不住想,莫说大丫,就是二丫要是个儿子的话,我和李有东的日子就要好过得多,我们这个家就不会败得这样快,李有东也肯定不会变懒,我们更不会有这么重的负担。 
   
  周小群常常挺着大肚子坐在天坪的树阴下,一方面她要经管孩子,另一方面还要提防刀疤脸那一拔人讨债。算起来离足月已没有多久了,现在她腹部凸起行动迟缓,根本不能再去钻屋里的那个苕洞。李有东这些日子也神经高度紧张,担负起保护周小群的工作。这几月来,讨债那拔人只来了一次,她和李有东早早得信,躲到后山那片树林子里,那拔人也没有找着他们。 
  临产的日子终于到了,这天傍晚,周小群的腹部一阵阵的巨痛袭来,她从椅子上翻滚下来,喊李有东,李有东!李有东正好在家,他从堂屋冲出来,看见周小群即将生了,赶忙把她抱进房里去。周小群躺在床上,一阵比一阵厉害的巨痛咬噬着她,下身渗出的血水染红了床上的棉絮,孩子就是生不下来。她起初还呼天抢地地嘶喊,后来她声音就嘶哑了,微弱了。李有东起初也还说周小群你怎么了,你以前生孩子不是像母鸡屙蛋,一使劲就下来了吗?后来他看到周小群越来越不行了,就慌了手脚,一路飞跑去寨上请捡生娘六斤婆。 
  六斤婆赶到李有东家已是掌灯时分。六斤婆检查了周小群,对她说,周小群你年纪大,胎位不正,横着的呢。六月天里本来就热,周小群痛是满头满身大汗淋漓,她说我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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