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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态种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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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听听……”

    这位老同学来,一是要我帮她把孩子找回来,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二是要我扮演消防队
员的角色,劝阻这门亲事。“你是作家,他比较相信你,能听得进去你的话!求求你啦!”
我犹豫了。

    她又抹眼泪,痛心她儿子的背叛。

    “老同学,有句话,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如果我记忆还靠得住的话,你年轻时,从家
里跑出来,好像也是因为婚姻问题和你父母闹翻的吧?上一代碰到的问题,就不必再让下一
代再领教了吧?”

    “这可是性质截然不同的两回事,老李!”她激昂慷慨起来:“我那时是反封建,反包
办,反父母之命,反媒妁之言,是革命的、进步的行为。他是什么?啊?他和那个女人是什
么关系?”

    我答不上来,只好请教她:“你说他们是什么?”

    “乱搞!”

    我也不知怎么再跟她谈下去了。你当年违拗你的父母,走你自己的路;那么现在,你儿
子为什么不可以去寻找他认为的幸福呢?

    “我一定不能让他们成!”她还在生气,而且气得发昏。

    难道,一个人上了年纪,就有资格不讲道理了吗?真让人不解。

                           请客

    中国是礼仪之邦,中国人以礼貌著称于世,而且我们可怜的同胞,又善于以“打肿脸充
胖子”的阿Q精神,去应酬人家,来折磨自己,闹出令人窃笑的举止。

    悲夫!既然不愿意,又何必勉强呢?这真是做人难,难做人啊!

    请客,如果不是无拘无束,无需无求的极致境地,无论人家请你,或者你请人家,都是
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我就怕人家请我,还得去买把鲜花,还得坐在那里说你并不十分想说
的话,吃你也许并不十分想吃的东西,而且还要说:“好吃,好吃!”

    这不是活受罪么?

    若是你请人家的话,省钱不省事的办法,就是在家里摆席,那么采买麻烦,烧菜麻烦,
且还将就,客人吃饱喝足,道谢告别以后,收拾残茶剩饭,动手涮锅洗碗,天哪,那就更麻
烦了。当然找一家馆子,就简单多了。或点菜,或给一个标准,吃完抬屁股走人,省掉许多
主妇式劳动。这种潇洒,是以人民币为基础的,省事必不省钱,不能找太孬的饭店,不能点
太差的菜肴,不能要太次的酒水,一旦要多掏若干张钞票,那种心疼劲,又该觉得满手油
腻,一把抹布,比较划算了,而且合乎“勤俭持家”的古训。因为爬格子不能比人家大款,
来得容易去得快,不省着点,怎么应付日益涨价的趋势呢?因此,最佳之计,不请客,万一
非请不可,也尽量压低请客的次数和减少请客的人数。两者数字愈接近零,你的负担也愈
轻。

    正和老伴说到这里,电话响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同学夫妇请吃饭,鸿宾楼。

    就在今天,就在此刻,这算哪一国规矩?这对夫妇很抱歉,知道不对,知道太突然袭击
了,但知道我和我老伴不会拒绝他俩,所以就冒昧打扰了,是非去不可的。

    没办法,这对人民教师!于是,我的口袋开始发抖。

    好久不联络,张嘴就请客,教书匠能发什么财呢?不是大学教授都斯文扫地去卖馅儿饼
了吗?报纸、电台不是也不嫌丢人地大肆宣传过吗?中国人也真是有绝的,一不“打肿脸充
胖子”,就走向另一极端,敢脱光了裤子,连最后一点脸面也不要了。教授卖饼,不知对五
千年文明古国的堂堂中华,有何光彩可言?这两口子除了吃粉笔灰的本事外,一无所长。

    那就只好应邀赴宴了;被人非公费请客,一般说不是什么好事,谁能好意思空着一双手
到场,然后一吃嘴一抹,毫不破费就走呢?中国人的规矩,得有表示,这表示就是所谓的
礼。而礼,落到实处就是份子。如今,这份子也轻易随不起啦,十块八块根本拿不出手,那
纯粹挨骂。通货膨胀,货币贬值,份子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恰巧,刚收到一笔稿费,还没在手里热和一会,赶紧找个红纸包上,准备去鸿宾楼吃饭
用了。这种应酬之苦,在人情社会里,简直成为灾难,越是虚伪,越是缺乏人与人之间的真
诚直率的交流,那么,违心的、虚与委蛇的、硬着头皮、不得不应付的表面礼节,也会越来
越多。

    神经病,我真想骂他,你们干嘛不能免俗,非卷进这股潮流之中呢?

    “你老兄何喜之有?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又不兴打家劫舍,你发了什么横财?想起来
请哪门子客?”

    “唉。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在电话里告诉我们:“没办法呀!儿子结婚……”接着长长
地叹一口气。

    一般说,在知识阶层,儿女婚事通常不怎么大操大办。“至于那么兴师动众吗,请哪门
子客?两亲家聚聚,意思意思得了。

    你为人师表,搞什么大吃大喝?让年轻人热闹还不够,你往里掺和干嘛?”

    又“唤”了一阵,求我们快点到场,颇有一言难尽的样子。

    到了鸿宾楼,才知道这一切的热闹,全是我这位老同学的亲家大人折腾起来的。中国人
确实是个爱折腾的民族,不闹个鸡犬不宁,四邻不安,天摇地动,山枯海干,好像对不起谁
似的。这个木匠出身的厂长,矬老婆高声,挺能嚷嚷。“李作家,李作家,他们年轻一代,
是一拨儿,已经热闹过一场了,卡拉OK迪斯科,咱们受不了,今天,老一辈是另一拨儿,
也该高高兴兴才对,是不是啊?”他的特点,是抓住你的手,不听完他讲的话,他不松开。

    然后又抓住那位可怜的教员,“我们家就一个闺女,你们家就一个儿子,过了这村,没
了这店,想热闹也找不到机会。”

    看来,他是个热闹主义者,于是,双方家长,叔伯姑舅,亲朋好友,单位领导,包括片
儿警,工商所,粮站,卖肉的,都来凑这份热闹。一回头,又把我抓住了:“李作家,李作
家,山和山不碰头,人和人总要见面的,大家联络联络感情嘛!”这位亲家厂长,像开群众
大会那样敞开嗓门叫喊。

    据说,前天,这位亲家已经在全聚德摆了十桌,门口停了一溜小轿车。区政协的一位什
么老都赏光了,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的脸。我这位老同学好意思只请九桌半吗?哪怕倾家
荡产,也豁出去我粗粗一算,每桌往便宜里打,五百未必拿得下来。加上酒水,鸿宾楼收他
五千块钱,就算相当优惠的价了。

    还有鞭炮呢?前天,人家在全聚德,整整一个钟头没断响,我这位老同学,敢用两挂小
鞭,几个二踢脚对付事吗?

    还请了婚礼摄像的,扛机器的,打灯光的,哪儿不得人民币开路啊!

    那对年轻夫妻,当然很风光了。在席间敬酒点烟,脸上充满了新婚的快乐。那一身红的
新娘,接受红包的时候,笑得像一朵绽开的大红花。可我那位老同学和也是人民教师的他妻
子,虽然强作欢颜,点头哈腰,那样子,倒不大有办喜事的那份快乐,皱着眉头,噘着嘴,
像遭霜打了的庄稼似的,蔫了。是啊,别的不算,就请这么一次客,老两口数载辛苦,几年
积蓄,跟我塞在新娘子手里那笔稿费一样,白白地奉献了。

    于是我想,老兄,老兄,你这不是犯了中国人的毛病,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似乎这也不奇怪,六十年代,大家肚子饿得直叫唤,腿都浮肿,不是还勒紧裤腰带去支
援亚非拉吗?自己活得结结巴巴,还惦着世界上三分之二,中国人这份好面子,要面子,挣
面子,顾面子,打肿脸充胖子的毛病,也真是要不得啊!

    我有事,先告辞了,他俩送我到门口,竟一句话也没有。

                           希望之星

    这年头,人们对于儿女的投资,那种不惜工本地下注,可谓甚焉!

    每当听到这寄予厚望的,拭目以待的四个字,我就想起吴老师所碰到的那些烦恼。老实
说,希望这种东西,常常不如退烧药灵验,阿斯匹林虽然不能治病,但可以让人不烧得胡言
乱语,可一旦抱着很大希望,那给人所带来的失望,其后果很可能不亚于一剂毒药的。

    吴老师教过我的孩子,住得离我不远,有时候过来坐坐。

    他说,他再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你别见笑,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你太灰了!”

    “也许我这些年心太累了!”

    这是一位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的人,为他的家,为他的妻子,为他的三个子女,忙碌了
大半辈子以后,完全可以理解的沉重心情。

    “别介,吴老师!”

    “后来,我也悟开了,都是自寻烦恼。”

    “怎么啦?你——”

    他说,“经常听到这样一句俗话,叫做‘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我给他补
充:“宁可没钱,也别有病。”他感慨万分:“你的话太对了!”我可不敢掠人之美,其实
这是民谚,是生活经验的痛苦结晶。吴老师直摇头叹息,说他一想到医院里没有半个熟人,
也找不到一点后门,两眼一抹黑,在门诊部里,从挂号起,至拿药止,光排队一项,就足以
使没病的人,排出病来,更甭说其他了。

    我说:“可不是嘛!”

    “现在——”他苦笑地说:“总算全让我摊上了。”

    吴老师不容易,这一家人,上老下少,全靠他一人支撑。老伴有病,早办了病退,在家
养着。大儿子内蒙兵团,二姑娘山西插队,去得容易回来难,一声令下,敲锣打鼓,走了;
回城,可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老三上重点学校,也是要东奔西走,磨破嘴皮。这年头,空
口白舌,谁肯替你卖力气,可想而知,吴老师奋斗到把一家人都团聚在他的翅膀底下,精力
消耗得差不多,生活的严酷滋味,也算是尝遍了。

    但也并不永远绝望,儿女长大了,负担总是要减轻些,这才有可能来治老伴的病。老
伴,老伴,愈老,才愈觉得老伴之重要性。可到医院去做手术,别的不说,一句话:

    “想办法吧!得先垫五万元保证金!”

    他太太的那个单位,工人连工资都开不出来,哪里掏得出如许数目的医药费?不是不
给,一时给不了,要能先借呢,你们就动手术,将来一准还,以组织的名义保证,绝不能赖
帐。他老伴一听,说算了吧,她想得开,早走晚走,早晚总得走,儿子成家了,女儿出嫁
了,老三虽没结婚,可混得最滋润,再没有什么扯手的后顾之忧了。这个心脏起搏器装不装
的,也无所谓的。

    她先生是个现实主义者,马上劝阻她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别傻,老伴,既然你们单位
已经同意报销,你不装,白不装。只是眼下他们厂子困难,一下子拿不出来这多钱,咱们先
把款垫上也要做。

    “说得轻巧,五万块钱!”这位六十年代的劳模直叹气,一辈子也没见过这大数目的款
项。

    他挺有信心,吴老师这样对我讲的:因为还没等他张嘴,儿女们听到这消息,就跑来
了。大儿子答应掏一万,正在筹款;还劝他妈,“你下决心做这个手术吧!将来医疗制度一
改革,全得你自己掏腰包,更舍不得装了!”女儿、女婿尽管小本买卖,也把一万现金送来
了。“妈,别急,不够,我们就把小铺关了,卖煎饼去!”

    不在钱多少,在于儿女这份心意。他觉得那些年的苦,没有白吃,“种瓜得瓜,种豆得
豆啊!”他老伴激动得差点犯了心脏病,搂住她女儿,十五岁到晋东南插队,人还没有锹把
高,硬是自学考回北京的。

    “别介!哪至于,还有小弟呢!”

    这种反哺之情,使老两口很感动,如此尽心尽力,也难为他们了。当爹妈的能不了解这
两家的日子过得结结巴巴嘛,像这种当初下过乡,插过队,返城后又没有什么门路的知青阶
层,大多数是属鸡的,吃一口,叼一口,能多发达呢?

    行了行了!他松了一口气,还剩下三万块钱,估计就得靠老三救急了。这小子正在郊区
的一家驾校学开车,想考个本子。托人打过电话去了,答应礼拜六回来解决。当妈的疼老儿
子是天性,对她先生说,“就让小弟支援两万吧!咱们再打亲戚朋友那儿串借一部分,行
吗?”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多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当爹的不这样看。

    “可他现在场面大,应酬多,花钱也冲……”

    “他哥哥、姐姐什么底子,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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