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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宫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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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地回转卧房,拐角处与一人撞个满怀,顿觉天旋地转,就这般直直地摔倒在地。  

『是哪个大胆?……噢,是你呀。』鬼面哼哼唧唧地爬将起身,头晕地随手抓住智狡的袖子。  

『首领,你喝多了。』智狡闻到满身酒气,好心地扶住鬼面摇摇欲坠的身子,『属下扶你回房安歇吧。』  

『有劳了。』赖得费力,将全副重量挂在智狡身上,含糊不清地道:『拜托——』  

或许因为酒醉的缘故,鬼面没有了平时的肃杀之气,添了几份少见的娇态。  

挣扎著回到卧房,一看到床像饿鬼扑食般栽了上去,玉山倾颓,早忘了那个搀扶自己回房的智狡。  

甯谧的月光被夜风吹进静寂的卧房,蓝幽幽,碧氲氲,烟蕴雾笼如纱罩。  

淡雅的馨香不知从何处飘散,仿是寒枝雪梅的逸香,宜人泌扉。  

鬼面无防备的睡姿凭地撩人,狰狞的面具此时看来也不见得可怖。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智狡毫不犹豫地伸手揭开鬼面的面具,定睛留神,顿时目瞪口呆——  

醉颜榴红,桃花映泛双颊,姣好的眉尖紧蹙,似有无限心事,在梦中困扰著他。  

『为什麽……珞……珞……』樱唇微嚅,燕喃轻呢。  

两行清泪簌簌滑落,悄然逝没鬓发,凄楚心酸,盈盈绝恸。  

手抚上淡淡远山,但愿能慰平眉间的忧愁,智狡怜意大起,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上两瓣含悲的花蕊…  
第十七回 鹧鸪天  



柔柔润润的,原来男人的唇也可以这麽香甜,如饮玉液琼浆,浓腻软滑的滋味醇蜜醉人。  

芳溢齿颊,贪婪地只想汲取更多的甘冽,手轻轻摩挲著白玉面庞,享受著丝般肤触。  

『好美、好美……』难以自抑地赞叹著造物主的杰作——不管是小心珍惜,还是恶意破坏,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无能抗拒。  

冷风一吹,神智略为清醒,抽离微肿的唇瓣,欲念消褪殆尽。  

天哪!自己在做什麽?  

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忘却了这个人醒著时是多麽的可怕。  

如果这个人知道自己在他醉梦不清时轻薄了,自己的下场可以预见:不是大卸八块,便是碎屍万段,这个人的手段一向很绝。  

但是、但是自己无法不动心,狰狞的面具下竟然掩藏著绝世的容颜,为什麽要遮盖起来?难道是为了在梦中亦可可牢记、啼痕怨泪的——珞……  

心中一酸,竟然听到自己的心片片龟裂的声音。  

原来这个人早已心有所属,那个珞是男是女?好生妒嫉受到垂青的幸运儿。  

苦笑著,何必想这麽多,这个人永远不会属於自己,不论自己是怎生的倾慕,终是痴心妄想、自作多情。  

眸中凝泪,痴痴而笑,踉跄离去。  



睫未启,泪先零。  

其实智狡一碰触自己,人就清醒了一半,连在梦裏尚要小心提防不测,做人真累!  

只是想知道智狡为何在自己房中逗留不去,故不作声。  

脸上一凉——面具被掀开,可以感受到智狡惊豔的目光,锐利得仿佛可穿透过衣衫射进骨子裏,呼吸不由骤速,只是智狡耽於沈湎,换作平时定然被发现。  
 
 
  
 作者: 221。10。12。*  2005…8…15 20:01   回复此发言    
 

 
38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唇罩上了火热,惊觉到自己被吻了!  

原来真正的吻是这般炽烈缠绵,吓得无法反应,与嬉闹时宠溺的吻截然不同,那时的吻简直如同儿戏。  

不是的,不是的,除了珞以外,自己不想被任何人亲吻。  

为什麽不断然推开智狡,厉声叱责他,甚至杀他灭口?是为了那绝望的情恸而自暴自弃吗?  

轻轻抚摸自己的大手好温暖,就像珞一样温柔,闭著双眼,就当是珞吧。  

若是智狡想趁自己不醒人事时,有进一步的举动,自己该任由摆布,或者奋起反抗?  

神游物外,冥思遐想,连翩不绝。  

恍惚间,脚步声远去。  

是因为同性吗?智狡的胆气不过如此,心中暗笑。  

『好美、好美……』言犹在耳,心如霜後黄花。  

我美吗?真的美吗?不,我一定很丑!不然为什麽那个人对我不屑一顾,下手不留馀地。  

悲哀无可避免地笼罩心头,一个人再怎麽荒淫无度,对同性的亲匿亦要顾忌几分,身为帝皇的人不敢,混杂绿林的人不敢……  

今天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世人想必不会见容,难怪有人要自己死!一心认为是替天行道嘛。  

情到伤心处,泪落得更凶,几欲一恸而绝。  

几番魂梦终难成,伤神最是叹情深;欲言银堑鹊桥真,擡首总见斗差参。  



无人处,信鸽似箭疾翔,灵巧地扑落于平擡至胸的皓腕上。  

拆下紧缚的筒罐,抽出信笺细览,稍时阅罢,双手一搓化为粉末,举臂一震让信鸽展翅飞走。  

眼中异色频闪,忽喜忽恼,千回百转只剩一个念头——你来了!  

林中一阵悉索,鬼面倏地提起戒心,目似冷电扫过,智狡从树丛中钻了出来。  

『首领。』人未到,智狡声先至。  

从那晚起,智狡揭开了自己的真面目,看自己的目光就变得颇为古怪,像是有什麽要说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瞧得自己满不舒服,不过幸好他口风紧,没有四处去乱嚼舌头,否则难保自己不会起杀机。  

『你在监视我?』冷冷地责问。  

『不敢,属下是在保护首领。』  

『不知为什麽,我越瞅你越不顺眼。』  

『恰恰相反,属下对首领是越瞧越喜欢。』  

打量智狡半晌,鬼面才道:『你很聪明,不然你的眼睛、舌头……』  

『首领很介意?』智狡自知以鬼面的精明,岂会不察自己窥见了他的真面目。  

沈吟许久,鬼面缓缓道:『我很多疑……』  

不再说什麽,负手临伫风中,任狂风吹散发丝,一如他絮乱的心。  



官军又来了,兵容阵势盛过以往,看来朝廷甚为注重此事。  

山寨众人气势如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以为仍如往常般能打得官军抱头鼠窜,群情高涨地击退官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鬼面对此保持缄默。  

一批又一批的官军前来送死,箭矢弓弩之下伤亡惨重,顽强得超乎想象。  

虽山寨占尽险要地势,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使再怎麽善於运筹帷幄,人数也在逐渐凋零。  

鬼面仰天长叹,狂澜难挽,回天无力,应及早打算了。  

趁官军尚未四面夹攻,鬼面下令命张子野、丹蔻率精锐掩护妇孺撤离,自己与智狡共三百儿郎留下来抵挡官军。  



『首领,我不走!』张子野拼命摇头道,『我留下!』  

『我也不走!』丹蔻紧随其後道。  

『为什麽?』到现在,鬼面依然是心平气和,不露一丝慌乱。  

『我们不能扔下首领不理,独自逃生,这会让天下英雄耻笑的。』张子野神情激昂地道。  

『那麽山寨中的妇孺该何去何从?』鬼面冷静地问著。  

『让智狡带他们逃生去吧。』张子野建议道,『他比我聪明,一定能好好照顾他们。』  

『那丹蔻呢?』鬼面再次问张子野。  

『我要留下!『丹蔻插话道。  

『不行!』鬼面断然拒绝。  

『首领!』张子野地与丹蔻齐声叫道。  

『我明白你们的忠心,但是那些人更需要你们的保护。』鬼面宛转地劝道。  

『可是首领你……』教他们怎能狠心抛下首领的安危不顾,他是全山寨的支柱呀!  

『啊,对了!子野与丹蔻尚未成亲,不如趁现在大夥儿都在,也不捡良辰吉日了,就此拜堂成亲吧。』冰冷澄澈的眼眸第一次流露温意,『智狡你来掌司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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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寨主……』  

不容两人反对,拉拉扯扯间,也不知是谁找出一块红帕兜蒙住丹蔻。  

智狡笑著应允,扯开嗓子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闹轰轰的喧吵声中,张子野与丹蔻正式成了夫妻。  

『喂,子野,丹蔻成了你老婆,以後可要懂得疼人家啊。』智狡刚解下司仪的重任,又客串起媒婆的角色。  

『说你自己吧。』张子野把话弹了回去,『若此次活得性命,也趁早讨个媳妇。』  

智狡的眼光不自禁地偷溜了一下鬼面,见他毫无反应,心中暗暗叹气,只得乾笑混过。  

『时光不早,你们快带他们走吧。』鬼面轻轻语道,『这杯喜酒以後再讨吧。』  

『首领,你要多保重了!』张子野竟然眼圈发红。  

丹蔻一把拉下蒙面的红帕,爽落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首领,我们等你东山再起。』  

『一向豪气干云的张子野居然婆婆妈妈起来,还是张大嫂巾帼不让须眉。』鬼面微透笑声,『放心吧,我没有那麽容易会死。』  



漆风月高,重重黑幕隐约可见微光星火,转首居高眺望官军驻地,火光簇簇,照明如昼。  

那个人是亲临阵前,或是督战後方?  

你可知我一日不曾霍忘於你,是情?是恨?  

不止一次地痛恨著自己的死心眼,痛恨著自己的堪不破。  

铁石心肠如我为何总要为你潸然涕零?  

这情劫,真是对自己的天大讽刺!  

势到如今,不得不凝神思揣,这般虚掷青春、执著无悔,值得吗?  

手悄按上胸前罩著一层衣衫的突起……  



举头共望天上月,各处异地低徘徊。  

帐林戟海,一队队士兵持械巡逻,烛炬穿梭如织,篝火熊熊腾焰。  

掀帐步出,深冷的寒意顿时卷裹全身。  

拉拢一下身上的斗篷,淡淡吩咐道:『你们都退下,让朕静一静。』  

一撩宽敞的斗篷,在篝火旁坐下,随手拾上地上树枝扔进火中,听著枯枝『毕毕剥剥』地爆裂,不停跃舞的火焰仿佛幻化成璎炽烈的豔眸。  

不顾群臣反对,不顾流矢殒危,固执地要来这裏,不就是为了那个可能吗?  

一次次的焦虑不安,一次次的希望落空,心都煎熬成空洞的废墟。  

多少个不寐之夜,辗转反复,枯待鸡啼;多少遍从噩梦中惊醒,触摸到脸上未干的泪痕。  

什麽兄弟伦常、什麽皇家体面,朕都可以不要,和璎比起来,是那麽的微不足道,朕只要璎啊……  

满腔愁索向谁倾诉?难以启齿的情愫只有深埋心底,在宵静人寂时对著自己的心频频低唤无法忘却的名字:璎、璎……  

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难道这就是相思吗?  

不知多少次在心中发誓:璎,只要你能平安地回到朕身边,朕会紧紧地抓住你,再也不让你离开朕半步,再也不会让你伤心……  

可是朕找不到啊,竭尽所有的权势,却怎也觅不到璎的踪迹,生死无讯让朕坐卧难宁。  

『靖王被袭事件』成了悬案,当时宫中一团混乱,谁也不明真相。  

璎,为何你要离开朕?你可知朕找得你好苦!  

三王妃带来了微乎其微的消息——戴面具的神秘人,狂喜涨潮般重重冲袭心房——是他!是他!因为他是朕的兰陵王!  

横行天下的盗魁?  

双手沾满血腥的大魔星?  

怎麽会这样?  

是谁欺负你了?  

为何不来向朕诉苦?  

你应该知道朕定会为你出头讨回公道,即使那人纵有何等尊贵身份,在天子眼中不啻於风烛残霜。  

魔头也罢,煞星也罢,无论你变成怎样,你依然是朕最宠最爱的璎……  

此趟秘密成行,仅是为了剿灭将成为朝廷心腹大患的鬼面?不是的,是为了一见朕的璎……  

心跳得好激动,就像是去见初次幽会的恋人,脸微微一红,杀伐廝战淘然抛置脑後。  

璎,朕就要见到你了!  

一扫往日的愁云,露出长久以来不曾展现的温馨笑容。  



有人出卖山寨,寨门被攻破!——消息传来,鬼面并不惊讶,仿佛是早就预知的一般镇定。  

对於人心难测,他是深知的,也就不觉的世事多舛,被人出卖更不会觉得有多生气。  
 
 
  
 作者: 221。10。12。*  2005…8…15 20:01   回复此发言    
 

 
40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打发了张子野、丹蔻早早离去,其实他们带走的才是整个山寨的精髓,尚存的人即使尽数阵亡,亦不算是影响山寨的真正生存实力,毕竟没必要将那些无辜之人拖下水。  

杀开一条血路,沿著山脉踽踽而行,伸手摘下溅染血污的面具,随意抛下深不见底的空谷,风拂上玉琢的脸庞。  

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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