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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弦歌默+6番外 作者:桑狸(晋江vip2014-06-14正文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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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瑶!”萧笙厉声斥道,我冲他吐吐舌头,“我说得是实话。”偏父皇不喜欢听实话。他目光一凛想再说什么,被弋莲打断,“建成此番前来就是向陛下陈清事实,偏禁军掌握在宇文化及之手,他与舅舅素来不和,冒然前去恐遭遇不测。”我见她温婉秀容敛着倦愁,似春雨扶兰伤郁忧思,却是极美。不禁生了促狭,一本正经问:“你是想帮他?”弋莲微微一怔,随即猛地点头,我又问:“他是你什么人你就想帮?”

    闻言脸颊浮上一抹彤红,秀首微沉,低声道:“唐公是我的舅舅,他自然是表哥。”我领悟地点点头,缓慢走出几步,目光趁机将李建成打量了个遍,笑道:“‘表哥’我可帮不了。”见她神色黯然,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道:“要是‘情人’我就帮。”

    “公主。”言语嗔怨低喃,蒙了一层羞赧。我完全不理会萧笙不赞同的目光,围她绕了一圈,又问:“那到底是‘表哥’呢,还是‘情人’?”她的脸颊若红莲绽放,绯色醉人,微看了李建成一眼,蚊蝇似的低吟道:“情人。”

    我满意地拍拍手,“这就对了嘛,都是自己人干什么遮遮掩掩,难不成还怕我去告密吗?”弋莲似娇带怒地瞪我,面带急切焦虑,我连忙切入正题道:“江都行宫虽然守卫森严,但要送进去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进去之后我可就帮不了你了。”李建成道:“公主若能送臣进去已是感激不尽,陛下那里臣自有办法,不敢再劳烦公主。”

    我点点头,扯上萧笙的衣袖说:“笙哥哥,把你衣服借我用用。”萧笙闻言倒退一步,甩掉我的手责怪道:“你平日里古灵精怪也就算了,这种事也能胡闹吗?”我倒不着急,望着他笑嘻嘻道:“你知道我脾气,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反正我们有三个人,你想想是要乖乖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说完还极具威胁地上前一步,手托着下巴,颇有种拦路调戏良家妇女的姿态。

    看向我的目光幽深几分,略带忧郁中镌刻着不明所以的怜悯愁韵,相视片刻后他惶然点头,“好吧,随你闹。”

    ………………………………………………………………………………………………………………

    马车颠簸着驶向江都行宫,一路上人烟渐稀,周空气氛愈加凝肃起来。没想到李建成穿白衣也自有一番飘逸谪仙韵味,他面容本尊秀冷肃,相配白衣却丝毫不显做作,好像天生地就。只是衣襟上湿漉漉得,略显不和谐,那是离开客栈上从小二那里要得陈酿直接浇上得。

    他好像被我盯得局促,不自然地挪了□体问道:“公主为何要帮臣,仅仅是因为弋莲?”

    记忆闸门顷刻开启,猛然想起幽长沿廊下,宇文化及与母后窃窃私语的暧昧不明,只觉怒火中烧。随即回道:“凡是宇文化及过不去的人本宫都愿意帮。”

    李建成抬眸看了我一眼,嘴唇蠕动不再言语。我掀起车帘,见朱墙高檐,危耸于两侧,不时有禁卫身着银光铠甲稳步而过。放下帘子,朝他指了指我的腿,说:“躺上吧。”李建成略微怔愣,随即中规中矩地低头道:“臣不敢。”我点点头:“好,没关系,那下车吧。”他眸中灵光一闪,想必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慢吞吞地挪过来躺上。经他这么一辗转扭捏,原本坦荡的我也不禁微生羞涩,腿上被压得温热心里无所适从,轻咳一声说:“那个……你不用怕弋莲吃醋,大不了这一段不告诉她。”

    “公主放心,臣也不会告诉萧公子。”

    哎……我郁闷地仰头,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那个闷葫芦就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马车猛然一顿,身体骤然前倾若不是腿上被压着恐怕就摔出去了。心中原本抑郁,倒化成怒气宣泄出去,“怎么回事!?哪个不要命的敢拦本宫?”

    “除了我这个不要命的还有谁?”戏谑玩味的声音幽幽传来,心弦骤然仓惶紧绷,腿上钝滞一颤,想必李建成也听出这个危险声音。我强按下心中忐忑,将车帘掀起调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大外甥。”

    宇文成都身着独窠牡丹对孔雀纹绫长袍,青冠束发,看上去不像例行公事,难道……我瞥了眼躺在腿上头朝内的李建成,难道真是冲他来的?他眉宇微蹙,与刚毅容颜不符地惊怪道:“我说过了不准再那么叫我,我比你还大好几岁,凭什么!?”我细眉微挑,斜睨他道:“你二叔是不是驸马?你见了我姐姐是不是应该叫婶娘?论起辈分来你是不是我大外甥?”我连泡珠似得一口气吐出来几个问号,他怒目恨瞪着我,一抬头刚想反驳,忽看见我怀里还有一个人,怒容化作戏谑笑意:“这是萧公子呀?平常酒量不是挺好得,怎么醉成这样?”说完还应景地摆摆手驱散缭绕于前的酒气,我暗自庆幸,多亏了那醇厚馥郁的陈年佳酿,不然还真会惹人怀疑。

    我微微仰头笑道:“你没听说过‘酒不醉人人自醉’吗?有我这么个大美女相伴,想醉不就醉了吗?”他将腿踏在马车梯板上,见了鬼怪似得盯着我,目光突然变得猥琐,“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灌醉了,欲行不轨?”我眉毛一挑,不屑地斜睨他:“是又怎么样,你去向父皇告状让他老人家来捉奸呀。”

 第22章 二十三

    “公主这是什么话,凭你我的交情这种不讲义气的事我宇文成都怎么干得出来?”

    踏在榆木移梯上藕灰螭兽缎靴往里挪了挪,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音,强迫着按捺下紧张,努力让声音如往常:“宇文将军,你若没什么事就赶紧让开,我怕天寒地冻得笙哥哥会着凉。”说完自然地将他往里揽了揽,方才发现掌心里早已是一片寒冷粘湿,暗中往簟纹冰纨纱上蹭了蹭,反倒更加粘腻险些从裙衫上滑下去。

    宇文成都不羁的目光下隐了悠远深意,刺目眸光柔润几分,凝着我怀中‘萧笙’笑道:“可真有福气,换作我若有一瞬如此,哪怕吞下千坛万盏辛辣也是心甘情愿。”狂傲容颜上一如既往的轻挑纨绔笑容,我知他又在与我打趣,从前就是这样几次三番非要将我戏弄的面红耳赤才罢休。但今天不同,“行呀,你现在就回去喝酒。也不用‘千坛万盏’,喝下一百坛我就这样抱你。”

    原本以为免不了一顿讥讽挖苦,谁知他收敛笑容,将脚挪下踏梯认真地问:“此话当真?”

    我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扬声道:“公主一言驷马难追,明儿见大外甥,起驾。”那些马倌侍奉我多年,虽不明就里却也深知我对这有事无事就招惹挑衅的‘天宝将军’没什么好感,因此扬鞭策马用了十分力道,宫闱红鬃马本就脚力过人,略一驱赶便奔腾如飞,在狭长幽深的宫道上扬起一片雪尘。

    估摸着走远了,方才长舒一口气,以手抚胸看向刚坐稳的李建成庆幸道:“好险……”乌瞳中掠过不明所以的神采,含着惊诧,“外界传言凶残狠戾的宇文将军竟也有这么一面,倒真是天下奇闻。”

    这还不是稀松平常,我无所谓地撇撇嘴,“你可别被他骗了,这家伙看上去粗犷野蛮,实则外粗里细,跟他那个阴险狡诈的老爹一样精得像猴。刚才我都吓死了,生怕被他看出来。”李建成挑帘看了眼外面,道:“前面‘玄夕殿’停。”

    被他骤然冷却的气质一慑,我略带沮丧地吩咐马倌前面停车。心中不免疑虑,江都行宫虽在大业初年兴建,但此后圣驾多次驾临工部频繁整修,就连我也刚刚熟稔,怎他对殿宇甬道数如家轸。目送他离去,细碎翩跹的梅朵杨过来,柔软瓣蕊从掌面辗转滑过,于缝隙间撒漏。举目望去梅林于霜雪中摇曳纷飞,抱丛暗蕊穠香浮动,清枝细杨傲立雪风中,一白一红交相辉映。

    心情蓦地被浇灌得清怡起来,将心境抛却与霜雪红梅,任凭天雪洗净这四肢百骸,舒然清爽。

    ………………………………………………………………………………………………………………

    “公主,你可算回来了,不知道出大事了。”绾绾守在沁馨殿前,见我回来捏起衫裙小跑着过来。我扶却染上鬓发的霜雪,双手冰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呵气成雾:“好姐姐,有什么话好歹进去说……”

    “进什么进”,绾绾一把将我拽回来,秀眉凭染焦虑,嚷道:“什钵苾王子前来求亲,陛下要将公主远嫁突厥。”我愣住了,玉指僵冷在空中失去了知觉,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冲侍奉在一旁的宫|女道:“宣萧笙进宫。”总得有个商量的人,慌乱中抓住一丝头绪,努力平复起伏胸腔促使自己尽快镇定下来。去找父皇……我抓下缱绻在脖颈间的狐裘肩帛绦带,扔给宫|女道:“去玄夕殿。”

    绾绾身形一跃拦住去路,平静道:“公主别去了,该说的话皇后都说过了,陛下此番好像是铁了心。皇后派奴婢过来是安抚您,不要冲动误事,陛下那边她会再想办法。”

    “她?她恐怕巴不得将我嫁得远远得。”冷声嘲讽道:“怎么,夕颜不再身边她是太闲了,又来管我?”绾绾挪动了下嘴唇,终究缄默。

    我脑中乱糟糟得,如麻思绪中抓回一丝心念,疯了似得朝玄夕殿跑,任凭绾绾和宫娥在背后追赶。雪花飞旋着从脸颊擦过,带着刺骨寒风。以前总是觉得江南水乡风雨婉转柔媚,不曾知激烈碰撞后也会这般凌厉。

    “公主……”狂烈的叫喊声渐渐飘渺悠远,淡紫色缎皮靴子踏在松软积雪上,步履艰深,越来越快。仿佛这身体已经不属于我,其中迸发出的疯狂热烈那般陌生,又好像潜藏多年的鬼兽被唤醒,支配着……没有人能阻止我,追赶得是未来。我如此憎恨这座宫宇,却至死也不想离开。

 第23章 二十四

    玄夕殿内歌舞升平,管弦丝竹暖曲,莺歌燕舞软舞。我拨开色泽妖冶的衫裙,紊然步履被我搅乱,袅袅音律淹没在娇声呼叫中。歪坐在蟠龙金椅上的人被酒酿熏染的迷离目光中生出薄怒,我冷冷地看着他,将欲溢出的眼泪生生憋回去,“凭什么?”字句清冷如飞扬在殿外的冰雪,没有一丝温度。

    “公主,你……”李建成从坐榻上起来,自然地挡在我和父皇之间,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将他推开,冷声道:“我不要嫁给什么突厥王子,你做梦都别想将我送出去。”

    “放肆!”手掌猛拍案桌,将酒樽瓶盏震落,跌在地上发出清凉的碎裂声。偌大殿宇内静谧无声,太监宫娥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皆摒声敛息,生怕稍有差池糊里糊涂送了命。这些年,因为君王怒火命归黄泉的冤魂恐怕整座江都宫都会填满。“你身为大隋公主,帝女贵胄,享尽天潢尊荣,理应有为边疆安定,两国邦交牺牲的觉悟。古时昭君仅为宫眷都能附身出塞,天下姓杨,你也姓杨,为大隋做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那。”

    我略一扬头,对上那双喷薄欲燃的眸子,“王昭君只是个姬嫔,本宫乃金枝玉叶,身份岂是她能比得。自古以来多有天朝与番夷和亲,可还未曾听说过用货真价实的帝女,就是当年与启民可汗联姻的义成姑姑也只是宗室女。怎么?父皇不是英明神武拓疆辟域,如今竟也沦落到靠嫁公主讨好突厥了吗?”

    随着那一声凌厉刺耳案桌上仅剩的东西都被扫落到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将头埋得更低。李建成伸出的胳膊僵在半空中,愣怔了会慢慢收回,退至一边。事已至此,即直犯龙颜,他也无能为力了。

    “再说一个字朕就杀了你!”他果真抽出了佩剑,明晃晃的剑刃慢慢靠近我的脸。身后的人忧虑紧张地凝视,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我突然不可抑制地想笑,冰冷单薄的唇角终于溢出支离破碎的笑音,回荡在殿宇内,空洞寂寥。原来即使身为天子,束手无策时也只能以死来震慑人……

    内心毁灭的疯狂如熊熊烈火烧掉了理智,愈发口不择言,“父皇留在江都做什么?”甚至露出一丝笑靥,温柔地看着他,他似是为我突如其来的转变困惑了,转而好像意识到什么,嘴唇吐出阴恻恻的几个字,“别逼朕!”我依旧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天真澄澈地仰视他,笑道:“父皇在等姑姑吗?您一心以为她喜欢这里,就像当初您为晋王时那样划舟河畔,静赏琼花。可为什么这么久了,琼花还没有开……”

    “闭嘴!”冰凉剑刃搭在我的脖颈处,阴寒丝缕沁入肌肤。身后浅浅的吸气声,像是害怕,又像是不可置信。

 第24章 二十五

    “因为她恨你,不想见你。江都何曾下过这样大的雪,冰凌凝结甚至阻塞了运河河道。姑姑在天有灵,她一定是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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