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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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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川州浪穹县南下。从南面登山,飞瀑流泉胜景罗列。从北面脉尽处上山,高岩古洞神奥幽
邃别有洞天。
  承平不久,边区仍有零星叛乱发生,鸡足山也有蛮人生息,没有骚人墨客偷得浮生半日
闲来逛山水。
  但这半月来,山中却来了许多不速之客,分散在山崖溪谷之中,替这座山带来了紧张奇
异的气氛。
  这天是七月十七,入山开始第一站龙潭旁小径,有两个怪人,大摇大摆地向上走。
  龙潭是山脚下的一座怪池,池西北山麓有十余座草屋,池西面有一口井,方圆五丈,深
有五丈,终年水位相同。
  据说,井就是龙潭,下有蛰龙,被一个道法高明的方土,用法术囚在井底,井上建了座
井亭镇压云云。
  小径从龙潭旁经过,从西北上山,六里后路分为二,北面是登鸡足山的小道。
  这两个怪人的确是怪,一个采药老头儿,一个是断了左掌的狞恶怪人,他们是怪医鲁川
和鬼手天魔庞天德。
  两人并肩而行,不徐不疾向山上走。
  怪医鲁川将药锄挪了挪,冷冷地说:“庞老儿,假使司马英不来……”
  “不来又怎样?”鬼手天魔撇着嘴问。
  “哼!我怪医要牵着你的鼻子走江湖,让他找我老人家。尔是他的长辈,他怎敢不来
找?如果他竟然不来,定是毫无心肝之辈,我才不要他做女婿。”
  “老怪物,你似乎在做丈人梦哩。”
  “呵呵!女儿大了。快三十岁还不想找婆家,做父亲的怎能不担上心事?只怪我这些年
来昏了头,替雷堡主配练功的奇药,忙得忘了外界的一切,真是罪过。
  我要好好替女儿打算打算,哦!当然也得替我这把老骨头打算,找一个聪明的小伙子传
予衣钵。”
  蓦地,潭旁倚在井栏旁的一个村夫,半抬起身子怪眼一翻,撒着嘴亮声儿叫道:“喂!
两位,谁要找女婿?在下不聋不哑,五官端正,一餐可吃三斤面五斤肉,怎样?可像块做女
婿的材料?”
  这村夫敞开胸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魔目高额,五岳朝天,鲸鱼嘴上留了两撇八字
胡,年约四十余,身材壮得像条牛。
  半躺在石栏下,身旁搁了三根乌闪闪的龙头铁杖,他那充满挑衅性的话。流里流气饱含
轻蔑的神情,令人看了委实生气。
  鬼手天魔鬼眼一翻,正待发作,随又冷冷一笑,忍住了。
  怪医鲁川却呵呵一笑,站住向大汉招手,说:“来!小伙子,我老人家有一个花不溜丢
的女儿,算得上是含苞待放的枝头一朵花。而我却又想做泰山丈人想得紧,让我瞧瞧你是否
有中选的希望。来啦!我老人家老眼昏花,要近些方看得真切。”
  大汉距两老不足五丈,井下方是从井旁流出的水潭,这附近的居民,从龙潭(井)中汲
水食用,从水潭中洗濯衣物,两老站在水潭旁小径上。
  大汉大概是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活该倒霉,大刺刺的站起,拖着铁杖傲然走近,一
面说:“两位,回去,山上凶险。”
  怪医鲁川眯着老眼,吃吃笑道:“别问凶险,我老人家要找女婿。怎么?你有胆量大言
撩拨,却没有勇气受选?怪事。”
  大汉鹰目冷电四射,在八尺外屹立,冷笑道:“我丧门神冯权是一番好意。”
  “如果老夫不领你的好意,又待如何?”
  “你们会后悔。”
  怪医鲁川爆出一阵狂笑,笑完说:“后悔的将是你,你会为了你刚才所说的话而后悔终
生。”说完,面色一沉,叱道:“狗东西!你该死一千次,但老夫仍饶你一回,滚!”
  叱声中,他突然闪电似的冲出。
  丧门神知道不妙,猛地一杖扫出,并大吼道:“你找死!”
  “当”一声暴震,火花极射,龙首杖给药锄崩飞五丈外,上升也有三丈余,这一声像是
石破天惊。
  “哎……”丧门神叫,虎口鲜血如泉,踉跄向后退。
  怪医鲁川快得像电光一闪,药锄钩住了丧门神的左肩前带,左手连抽。“啪啪啪啪!”
四记正反阴阳掌把丧门神打得头左右急摆,口中大牙往外跳,血水飞溅。
  四耳光不算,怪医鲁川左手招出“双龙戏珠”,搭上了丧门神的眼皮。
  丧门神伸双手扣住怪医鲁川的左手,右足飞起,急踢对方的下阴。
  怪医鲁川身躯略向右扭,丧门神的右足擦他的左外侧而过,“噗噌”一声,像从铁柱旁
擦过,足内侧反而被擦掉一层皮肉。
  怪医鲁川哈哈大笑,指向下伸,接着变色大吼:“滚!狗东西。”
  “哎……”丧门神狂叫。
  怪医鲁川的左手两指前,有两颗血淋淋的眼珠。
  右手药锄一带一扔,丧门神庞大的身躯,凌空飞出三丈外,“噗通”一声,水花飞溅,
掉下潭中挣命。
  怪医鲁川弹掉眼珠,拭净手泰然举步,一面向鬼手天魔若无其事地说:“司马英那小伙
子,我老人家虽未见过,但他在亡瑰谷单人独剑,向天下武林高手叫阵的英雄事迹,我老人
家却甚是熟悉,当然啦!要不我也用不着找他。”
  鬼手天魔只感到毛骨悚然,皆因那丧门神冯权,乃是中州绿林中第一高手,混元气功刀
枪不入,两臂有千斤神力,是河南伏牛山区的巨寇。
  但在一照面中,怪医鲁川竟能擦身迫入,丧门神两只手也扣不住他的左臂,硬生生被打
四耳光挖掉双睛。
  怪医这份超尘拔俗的奇异手法和内劲,如非亲见,委实难以置信,难怪他敢于吹牛,说
是即使与天下任何高手为敌亦无所惧。
  “乖乖!如果真与这家伙动手,他一个指头,确是可以破了我的鬼手功,可怕!”他悚
然地想。
  但口中却说:“不是我鬼手天魔自私,我确是希望你是司马贤任的泰山丈人。”
  “为什么?”怪医鲁川问。
  “有你呵护司马贤侄,六大门派何足道哉?”
  怪医鲁川呵呵大笑,笑完说:“你这话倒是由衷之言,六大门派是啥玩意?哼!全是些
浪得虚名之徒。”
  两人谈谈说说,逐渐向上爬。
  小径向西北婉蜒而上,五里左右岭脊上,出现了一间似庙非庙的小寺,这是新建不久的
茶庵,一处歇脚喝茶的好处所。
  茶庵两廊下,分倚着九名青衣大汉,有些靠壁半躺,有些背靠背倚坐假寐,全是些大拳
头粗胳膊的江湖好汉。
  听到庵下登坡小径有人声传来,略一瞥视,见是两个采药老头儿,青衣大汉们毫不在意
地依然安躺不动。
  怪医鲁川和鬼手天魔向上走,还有半里地方可到达,他两人不在乎走路,一路缓行一面
谈论。
  店门右侧底下,两个青衣大汉背靠背坐在墙根下假寐,闭着眼闲聊,一个说:“五弟,
明后天司马英定可赶到么?”
  “按脚程论,至迟后天午间可以赶到。”五弟答。
  “可靠?”
  “这是九重崖那群来历不明的高手得到的消息,他们用飞鸽传书,不会错的,如果消息
不可靠,咱们岂会公然在这儿快活?躲在林石间餐风露宿,滋味不好受哩!”
  “哦!九重崖那群人真的来历不明?”
  “确实如是,他们与到鸡足山的各路朋友有说有笑,十分客气,但对名号及安窑立柜之
处,绝口不谈。”
  “到鸡足山之人,皆是六大门派及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英雄好汉,难道无人看出他们的底
细?”
  “英雄好汉有屁用,人家主事的首脑根本不露面,只有一些跑腿的人在明处张罗,这些
人全是武林的生面孔,谁会不知进退硬盘道?”
  “八成胡说,他们竟会将司马英的消息轻易告诉外人?”
  “哼!他们不全为了一千两黄金,其中阴谋无从得悉。”
  “哼!司马英成了活宝……”
  “不,是一千两黄金,武当门下已将黄金带来了。”
  “参与的人太多,咱们恐怕白跑一趟。”
  “不见得,反正已经分了地域,到了谁的地段该谁取得,就看司马英这位财神爷在何处
光临,快下雨了,里面睡去。”

  在鸡足山的人,确是知道司马英的行踪,有人用飞鸽传书传来信息,司马英的一举一
动,全被人看在眼内。
  云南只有一条官道,人在道中行走,断难逃出有心人的耳目,何况暗中策划的人已有万
全准备?
  可是,司马英也不是个傻瓜,更不是没有朋友的孤身汉,他竟出乎意外地早到了一天一
夜。
  他和萱姑娘伴着仇黛昼行。
  萱姑娘虽仍是男装,但已非早先的丑小子,而是唇红齿白,大姑娘般的少年人,年轻、
俊美、潇洒,没带半点头巾味。
  他们在山间破草屋养伤十天,让鸡足山的人,有从容布置天罗地网的时间。凶险在等待
着他们,危机愈来愈迫近。
  从昆明西行,第三天到了楚雄府。三天中走了六百里,脚程不快,因有仇姑娘同行,他
们不能拼命赶路。
  他们到达昆明的片刻,便已落入暗线的眼下。
  这一段路程中,在他们身后三五里地,有几名行踪鬼祟,身披灰罩袍,头缠灰巾,穿爬
山草鞋;面目黝黑而凶猛狞恶的中年大汉紧盯不舍。
  这些人的罩衫下,带了不少长短家伙,用包裹包住,看不出是啥玩意。
  从楚雄府到镇市府,全程五十里,镇南附近全是崇山峻岭,前后共有三座关隘,镇南、
英武、阿雄。
  这三座关紧扼要道,可知此处地段的紧要。
  进入了一座狭窄峡谷,官道从峡谷中通过,两旁飞崖峻峭,官道从崖根盘旋,十丈外不
易看清前途景况。
  在楚雄府城投宿时,后面跟踪的人不见了。
  府城东南角,一早便有信鸽向西飞。

  峡谷全长约有五六里.最窄处仅可通过官道。两旁的高崖现出一线天。人行走在下面,
清凉而幽暗。
  由崖上挂下的山藤迎风飘拂,石缝间的古松似向上下张牙舞爪。
  绕过一座崖壁,前面掠来两个灰色人影,一高一矮,拖着打狗根奔走如飞。两下里照
面,相距已在十丈内。
  司马英在中间,他眼尖,大叫道:“云山弟,是你么?”
  “大哥!”矮个儿果是沈云山,丢掉打狗棍,张开双臂飞扑迎上,两人紧紧地拥住了。
等两人分开时,高个儿突然叫:“咦!是你。”
  司马英一怔,也说:“兄台是年前在亡瑰谷……”
  “兄弟是那次阻止乔家兄妹三人的叫花子。”
  沈云山接口道:“哦!你们认识?”
  又向司马英道:“大哥,见过家兄中海。”
  “那次鲁莽,中海兄休怪。”司马英向沈中海含笑行礼。
  两人自有一番亲热。
  沈云山却向仇姑娘叫:“仇姑娘,令尊已得知你健在的消息,正在鸡足山相候哩。”
  “咦!家父怎会知道?”姑娘讶然问。
  “唉!一言难尽,总之,你们三人的行踪,在鸡足山的人了如指掌,有一群来历不明的
豪客,沿途派有人盯梢,用信鸽传递消息,委实令人担心。”
  已换了本来面目的萱姑娘接口问:“云山兄,那些人的来历……”
  沈云山困惑地抢着问:“兄弟贵姓……”
  “我,何津,怎么?不认识小弟了?”萱姑娘恶作剧地笑问。
  “你”
  “小意思,化装易容术。”
  沈云山注视她半晌,突然伸手便抓,喜悦地叫:“妙!真妙,高明,大事定矣!”
  何萱怎能让他抓住?男女授受不亲嘛。
  她向旁一闪,笑问道:“有何大事定矣?”
  沈云山一把没抓着,却一拉司马英说:“大哥,且在旁坐地,听我说。”
  五人在路旁崖下坐了。
  沈云山向沈中海说:“哥哥,快!将戚老爷子的计谋拣简要的说。”
  沈中海精神似乎不大好,但仍强打精神道:“家先师已被四海狂生那狗东西所害,我已
豁出性命……”
  “什么?令师独脚狂乞……”司马英骇然狂叫。
  “目前不必先论家先师的事,且听小弟将戚老爷子的计谋说出,鸡足山事了,小弟尚须
仰仗大哥的鼎力。”
  司马英一把按上沈中海的肩膊,一字一吐地说:“是找雷江么?中海弟,一句话。”
  沈中海哽咽着说:“谢谢你,大哥,我知道大哥是个非常人,不会令小弟失望的。鬼斧
神功两位老爷子,早些天带我们到鸡足山等候大哥光临,却发觉山区附近高手云集,大为吃
惊。
  据老人家所知,令尊堂并未隐居鸡足山,令尊的好友亦不在该处隐世,云南唯一的朋友
是一指追魂昆明梁前辈,梁前辈却在十三天前全家失踪,隐居之处血迹惊心怵目,显然被仇
家灭门。
  因听江湖朋友传言,鬼手天魔庞老爷子当夜亦在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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