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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5-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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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远离刀斧,他本来也不大动它,他不是外科医生,也不是妇产科医生,而是中医妇科医生,这些利器他用不着,谨慎就是了。那个用红、紫、棕、黄装扮房子,简直是无稽之谈,这话说都不要说,要是跟老婆说了,还会被她讥笑一顿——这是家,不是寺院神庙! 
  就这样,乐医生在猜测短信中挨过一夜。 
  第二天,果然有组织部监察室人员来了电话,说得很客气,说有个问题想咨询一下。咨询什么呢?几个药名。是觉得药名不解?还是觉得药名好听?中药的药名是很有意思的,有些药名就是一个典故。监察室人员说,是了解一下药的用处。乐医生当然很不愿意,但还是去了。他不是怕事情反复,但有点怕在某个问题上折腾,他去,至少能把握住问题,不至于在上面折腾。 
  监察室人员说的药名很简单,但也很有指向。问,蒲黄、血竭、五灵脂三种药到底有什么用?有多少用?用的效果怎样?乐医生心里咯噔了一下。对于中药,他真是太了解了,就像了解自己的脚指头。他可以从中药的来历说起,说到《黄帝内经》,说到《本草纲目》,说出药名的寓意,说出药的性味,说每一味药在方中的作用,入这个方治什么,入那个方又治什么,他可以把中药的故事说上三天三夜,但现在不是他讲故事的时候。他掂量着问题的分量,光是说三种药,不知是什么动机。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是单独的用处还是合在一起的用处?监察室人员说,单独的,合起来的,我们都想听听。乐医生说,单独是解痛散瘀,合起来也是解痛散瘀,看用在什么方上。监察室人员问,那你一般用在什么方上?乐医生说,那我就记不得了。监察室人员笑笑,这是他们料想中的结果。 
  乐医生每天要看百十位病人,有不孕不育的,有卵巢囊肿的,有子宫肌瘤和内膜异位,痛经白带就不用说了。每一位开一张方,每张方十来种药,少说也有百来十种药,他会知道监察室人员说的是哪张方?治什么病?不,他是乐医生,是中医妇科专家,他当然知道,他清楚地记着,只是不愿意说起而已。这个时候,事情非常,走路也要谨慎地把草茎捉掉,一粒沙子都可能绊他个狗吃屎。 
  出了监察室,还没走出组织部大楼,乐医生迫不及待地给柯依娜打了个电话。你最近怎么样?还好。情绪怎么样?我不受情绪的影响。怀孕后情绪有变化吗?这像是妇科医生的关心,但乐医生另在心里作别样的询问。柯依娜说,开始有点惊讶,后来是讨厌。现在呢?乐医生心里有点吃紧。柯依娜说,现在我不这么想了。现在还想打掉他吗?我老公想让我打掉,他不想对生命负责任,现在我偏不,我要好好养着他。乐医生偷偷舒了一口气,这是他要的答案,乐医生承认,在这个问题上,里面有他的一大块自私。但现在,他只能说是万幸万幸,要是这时候柯依娜告诉他,她出血了,而且是有块状的出血,那一切都迟了,说明她肚子里的小孩已被他的药大浪淘沙一样淘掉了! 
   
  十三 
   
  消息和真相是一点点明朗起来的。 
  消息说,这次揭露乐医生用的是实名。实名比匿名更可怕,匿名组织部还比较讨厌,实名组织部就得重视,就得弄个水落石出,给双方一个说法。乐医生想起阿卡的话,权利之争,就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要置他于死地的就是那张药方,那张治痛经的药方,特别是那三味药,蒲黄、血竭、五灵脂,这些药力量猛,治疗顽固的原发性痛经是对症的,散瘀、松弛、舒缓。但,假如病人刚有身孕,请注意是“刚有”,也就是说受精卵刚刚从输卵管里排出,还没有在子宫里打洞着床,脉象还搭不出来,这几味药下去,也许就把小孩给冲掉了!这情况对一般的医生来说是疏忽,对乐医生就不能说是疏忽,他是专家,专家就像下棋的高手,要比别人多思考几步。所以,这药方要是乐医生开的,他就是出了事故。 
  还有假如,假如那张方就是柯依娜的,假如柯依娜和乐医生有一腿,假如这孩子是乐医生的,乐医生怕事情败露,怕日后麻烦,怕影响家庭,怕毁了前程,他偷偷在药里做了手脚,那乐医生就不是医生了,而是克格勃了! 
  乐医生听到这些真相和假如头都大了。还好,柯依娜现在是坚决要这个孩子,不管柯依娜出于什么动机,出于母爱,出于对生活的乐趣,出于自己今后的寄托,抑或她知道什么内幕,她没有像最初的态度那样要做掉孩子,她无意中帮了他,他心里感激她,要不,他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乐医生深感自己“敌人”的厉害,竭尽蛊惑之能事,而且知己知彼,像高手出招,招招致命。语录的事如果成,那他就是利用工作在调戏妇女;药方的事如果成,那他就是出了医疗事故。一个涉及到品格,一个涉及到医术,在关键时候这两点都是政治,用政治去扳人,一百个有九十九个会被扳倒。 
  还有消息传来,说组织部已准备放弃乐医生,说他的事情太多,且都是麻烦的事,让这样的人上去,今后的麻烦会更多。乐医生自己倒霉是罪有应得,组织部如果选错了人,那就是有眼无珠,就是工作失误。长痛不如短痛,放弃,都没有事,大家都省心。乐医生听到这些,心都凉了,彻底失望了。 
  这天晚上,乐医生睡不着。前面那些日子,刀光剑影,他也没有失眠过,躺下就睡,醒来就是天亮,很多的时候都是连姿势也没换过。他是个不愿意把事情带回家的人,为什么要让无辜的家人来承担他的不快呢?他躺在床上,身体作死睡状,呼吸也刻意地调出了均匀,但脑子却像冲床锻打一样静不下来。看来他还是在乎的,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谁想进步就进步的,有几个人能上到这个台阶呢?现在这个台阶说没就没了,心里还是很难受的。这种难受表面上可以藏起来,实际上已深入精神,想装也装不像。有一次,老婆伸手过来捉住了他的东西,要是往常,即便他睡死在梦里,老婆的手一摸,他马上就会蓬勃起来。今天很不幸,他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反应,甚至缩小了许多,这东西最能见证成败。老婆摸了几下,见没有响应,就放弃了。黑暗里,他听见老婆嘟哝了一声,怎么像烂草绳一样。 
  乐医生想不出什么办法去补救这些。想想,自己也真是没用,也许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条道上的人,不知道往哪里使劲。他想听听马勃的意见,就是那个打火机小业主,他没有多少文化,但往往对事物的认识最接近本真,说话最能说到精神上。乐医生也喜欢和他说话,因为身份的悬殊,他们说话没有负担,口无遮拦,往往都是真话。马勃说,乐医生,你去想这些事本身就非常可笑。你根本就不用理它,你还怕把你的医生给吃了,你就做你的医生,看你的妇科,比他爸还大。告诉你乐医生,知识分子是有尊严的。不像癞皮狗似的我们,我们说得好听点是能屈能伸,知识分子是精英,就只能伸不能屈!乐医生没想到马勃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说得这么好,自己真是白读了这许多书。前面的日子,他确实也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澄清,想到洗耻,想到身份和颜面,就是没想到骨气。他品味着马勃的话,以他对马勃的理解,马勃说的尊严不是声张,也不是争取,甚至不是抗议,而是不屑! 
  他深有感触,在心里说,糊涂啊糊涂。 
  值得欣慰的是,一些老同志、老医生在为他奔走游说,他们用自己的资格向组织施加影响,或者说传递着另外一种声音,说乐医生要是因为这些事上不去,那会是医卫界的一个笑话。他感谢这些老人,他不知是哪些老人,是他的领导?他的师长?他们是看着他成长,看着他进步的,他们是过来人,他们知道进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应该为他高兴,为他推波助澜。乐医生想,这才是人之常情啊。人怎么能够放冷枪,施暗箭,落井下石,冒头踩脚呢? 
   
  十四 
   
  “太阳临堂,贵人招升,接下来易得国印贵人、太极贵人青睐,有众多吉星捧照,故运势畅旺。要注意人际关系,不可趾高气扬。要低调处事,低调做人,要有气量,要听得进话,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否则适得其反。” 
  这是乐医生后来收到的本命年短信,从药方被揭露那天起,不,是从马勃教导他的那天起,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看这些短信了。这些短信字字凿凿,但终究救不了他的事,他也没能力补防,他的运势在反复的提示中只顾下滑,他已经对它不屑一顾了。他嘱咐自己坚决不看,看看狗生(奇怪,他怎么会说出这么粗俗的话,他是被气疯了)。这一条是他在无意中翻出来的,也许被他压了好久了,也不知从哪里说起,说的什么废话,他苦笑了一下,鄙夷地说,都是无稽之谈。 
  打开了本命年短信,组织部的电话也跟了进来。乐医生当时正在看病,放下病人,接了。他问,有什么事吗?组织部说,有关你的事,你来一下。他说,我这儿有病人脱不了身。组织部说,病人你安排一下嘛,叫她们改日再来。他说,我不想去,还去干吗?组织部说,我们分管的副部长找你,你还是来吧。他说,分管的正部长找我也没用,我不想这件事了。乐医生想起马勃说的尊严,他说,我就看我的妇科好了,你们也别费心了。他觉得自己和组织部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他还顾忌什么。他想想自己前面也真是邪了门了,怎么就想起去走仕途,仕途有什么好,光是被人家戳来戳去,他就觉得别扭。以往在任何场合,他都是以专家和名人的身份被人推崇,被人敬仰的,自从和仕途挂上了钩,就等于和问题挂上了钩,被询问和调查困扰着,感觉真不好。人要是想开了,境界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既然不去,组织部也没有办法,就把最近的调查情况反馈给他。说起调查,乐医生的脑子里立刻翻飞起许多景象:组织部的车风尘仆仆地呼啸在调查的路上,监察室的人夹着包在一些部门进进出出。本地已摆不平这些事了,他们去的都是些权威的地方。黄尘弥漫,人颠得头昏脑涨。他们到过他学习过的江苏,到过他访问实习过的北京,到过最高的中医研究机构……组织部告诉他:1。干部公示有人反映意见是正常的,有人多一点,有人少一点,但你算多的;2。调查举报是我们工作的一个程序,我们要给举报者一个交代,也要对被举报者负责;3。语录的事就过去了,我们不会上纲上线;4。药方我们也走访了一些专家,药方没有错,病人怀孕是个特例,脉象没上来也是因人而异,七剂先开三剂说明有所斟酌,已在观察,已在防范,不是心里没底……乐医生没等组织部的人说完,在心里长叹一声,组织英明啊! 
  接下来是组织部对乐医生的忠告:给你提意见是对你爱护,说明大家对你有期待,希望你好,大家是把你当成了领导,才对你有较高的要求,你要是普通群众,人家才懒得给你提呢,希望你戒骄戒躁,不要去追究谁提了意见,要宽宏大量,要听得进不同的意见,团结大家共同把事情做好。 
  乐医生没等组织部的人讲完就咯咯地笑了出来,引得身旁的女病人也乐了,说,乐医生在接女朋友的电话吧。乐医生朝病人摆摆手,低下头捂住嘴,强忍着把笑咽进了喉咙里。他不是高兴他的事已经解禁,他是惊叹组织部的忠告居然和本命年短信一模一样,起码也是惊人的相似,甚至连口气都很像。 
  但是,乐医生已经对这些毫无兴趣了。 
  那个本命年短信还坚持着来,倒是挺讲信用的,订的是一年,它就把一年发满。就像前面说的,像长了眼睛似的,乐医生的仕途告一段落了,它也就不再提仕途了。提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什么工作得心应手啦,什么从商宜守不宜攻啦,谨防在异性身上擦出火花啦,适时的请客会让人缘更佳啦等等,放之四海而皆准,就和没说一个样。但有一点是对的,说的都是文事,没有说拉板车要注意腰啊,出海打鱼要看天啊之类。 
  总之,本命年短信,乐医生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会经常地反刍出来嚼嚼。现在可不是当“向导”用了,而是当故事讲了。那天去请教马勃的时候,他也把短信讲给马勃听,他讲得一环一扣,环环相扣,有因有果,因果分明。马勃吃惊地说,我们这些文盲信信还差不多,因为我们没有其他的指点来源,你一个科学家怎么也信这个?乐医生不好意思,自嘲地说,我不是也没有门路吗?我不是也无助和无奈吗?马勃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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