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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女侠夜明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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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知追不上,只得回房。去往原住房内一看,并无异状,只夹被旁边留下一个皮囊,先当娄四先生遗留在此,辛良仔细一看,力说:“不是,定是矮贼所留独门暗器。
  这两弟兄连同手下贼党无恶不作,听四先生口气,三日之内必遭恶报,真乃快事。”李善忽想起青衣少年来信警告,留神杨柳洼两个秃贼之言,便问贼党姓名。辛良笑答:
  “他们虽是黑天雁的死党,互相勾结,并不住在一起。双方订有盟约,彼此有事必要相助。他们共是九人一党,家住曹州城西,平日假装富翁,不是值得的盗案近年已不轻出动。故此家中只用了许多佃工下人、男女奴仆,并无别的盗伙喽罗。不出则已,只一出马,便非杀人不可,照例不留活口,做得干净已极,和黑天雁一样。往往一大群客商走着走着忽然全数失踪,连尸首也找不到一个,江湖上有名的六虎双猴一条龙,凶恶无比。
  因其行踪飘忽,机警神速,所交都是黑天雁那样形迹隐秘的大盗,江湖中人只是闻名,轻易交他不上,连相识都极少,便他家中那多佃工奴仆,也无一人知道主人是个杀人如草的隐名恶盗,可是稍微犯过,必遭毒手。因他九人家财豪富,善名在外,杀人之后再假装好人,代为安葬,给家属一点钱,都当他们是好人。这多年来,由内到外被他九人所杀的不知多少。”
  “我还是去年无意之中经友人引见,才与这两个矮贼相识。他们都无真实姓名,只有外号最响。二弟初涉江湖,不久便要进京读书,这类恶贼巨盗的来历姓名不知道倒好。
  便我以前为了家贫母老,身无正业,迫不得已作此行当,为了不愿杀人,伤害善良客商,不是贪官污吏、土豪恶霸轻不下手,仍恐这类事早晚必有报应。自来杀人放火的强盗,无论说得多好,本领多高,人多机警,洗手多快,照样身败名裂,身受官法;或是一报还一报,为强仇大敌所杀,哪有得善终的?想起害怕。惟恐人多泄漏,连累老母,一向独往独来,轻不结伴下手,对这九贼并不深知,只知先逃的瘦长老贼号称笑面虎,本事不如二猴,人却狡诈已极,诡计多端,又是贼中的老大哥,表面虽以二矮贼为首,实则全都听他调度。此人和黑天雁一样阴险,双方交情当初也由老贼拉拢,渐渐成了死党。
  这个老贼眼睛最毒,方才四先生不令你出去,连我和孙侠女也不许动手,必是为了二位年轻,忠厚义气,无什经历,不宜和江湖上人结怨之故。二弟不要多打听罢。”
  说时已将皮囊打开,一看矮贼所用暗器,辛良首先一惊。原来那东西长才三寸,似镖非镖,似剑非剑。前头半寸刀尖锋利非常。中间有半寸多长一圈倒须刺,细如牛毛,仿佛是条毛虫,稍微摩擦便自断落,前重后轻。后面寸许还附有两片柳叶形的钢片,发时能够张开,柄上小圈约有手指大小。囊中共是九枝,每一技上另有皮套,上设活扣,取用灵便。辛良仔细看完,大惊道:“此是矮贼所用飞刀,我只听说打中必死,除非当时将那一块肉割去,休想活命。此贼真个阴毒,看这刀的形式,用时两指一勾,外皮自解,再用两指在转身时朝敌人甩去,因上面附有飞叶,比寻常暗器快好几倍。最厉害是打在人身,刀便由中自断,那前半段附有毒刺倒须的刀头便嵌在人的身上,全都散落,休想取出,再要伤了筋骨更是无救。大约矮贼行刺时看出炕上只得一人,知道上当。刚想取出暗器,不知四先生用什手法先取到手,就势点了矮贼穴道。为防另一矮贼分途下手,先往寻你,将兵刃暗器顺便带去,然后破窗而出。贼党知道敌人已然飞出,才未寻你。这东西稠在此地也许有用。天明起身,如无人来招呼,带在身旁也好,只是途中不能被人看出,你我分放镖囊之中如何?”
  李善嫌那东西凶毒,令辛良一人收起,并问:“先寻青衣少年可曾寻到,如何知他便是孙侠女?”辛良一看月色,笑说:“现在夜长,此去途中难免有事,暂时也说不完,还是睡上一会,养好精神,明日过河,到了无人之处再作长谈吧。”李善因那女侠自从泰山客店见面,一路蒙她暗助,心生感激。方才又听辛良说起,由泰山起直到今夜,所遇均是一人,只是装束不同。此女日间行路多半男装,加以有心相避,故未看出。话未听完,贼党便被异人打退,意欲询问下文,闻言忽想起辛良已是两夜未睡,心中不安,忙答:“也好。”为防四先生还要回来,店伙恰在外面探头,似想探询,笑说:“我们没有睡好,有话明早再说,你自去吧。”店伙应声退去。二人仍往对屋和衣而卧。李善梦中听辛良与店伙问答,似说当日恐要变天,睁眼一看,天已大亮,辛良随说:“河边居民善观风色,午前恐要变天,此时动身渡河或者还赶得上。”店伙因这两个客人极好,再三劝说此时过渡大险,便是大船,不是船把式精通水性,客人给得钱多,拼着中途翻船,也不敢应这买卖,何况还有两匹大马。李善闻言,想起那两匹马乃好友所借,此行途中先有阿灵照管,没有在意。昨日到店一次未往探看,便说:“这两匹马不知喂好没有?它路上出了不少的力,我真对它不起。”辛良笑说:“昨日我出去回来俱都看过,店家照料甚好,天明前我还去看了一遍,二弟放心。听他们说少时恐要变天,河边渡船多半开走,必须去往下流包雇。我们今日起身要少好些麻烦,中途虽有翻船之险,但这两马均能渡水,前听二弟说颇通水性,顶多湿了衣服行囊,并无大害。何况风还未起,也许能在风起以前渡过黄河,岂非妙极?”
  李善知道辛良水性极佳,昨日谈起,曾在一日夜间由水中逆流而上,往返好几百里。
  久走江湖,极有经历,既说此话,必有把握。文珠那样心急,此时也许赶来,正要过渡,多半可以遇上,连声赞好,多给了一点酒钱,便同起身。店伙劝他不听,又笑道:
  “我知二位尊客不是常人,但是下流野渡,人心好坏难测,可要由小人代寻一条熟船,比较也稳当些,还免绕路。”李善刚一点头,店伙便如飞跑去,辛良欲言又止。又一店伙因辛良天明前起身先去马棚看过,早已将马备好,行李不多,说走就走,方才店伙已跑得没有影子。二人牵马出店一看,早戏刚刚换班,虽然锣鼓喧天,人民脸上已不似昨日高兴,并有好些人呼男喊女往回路分头赶去,神色匆匆,都似有点心慌神气。李善以为这些土人看了夜戏,忙着回家安歇耕作,也未在意。两次想要打听文珠早来可曾由此经过,均被辛良止住。镇上照样人多忙乱,但是有去无来,与昨日景象不同。因那店伙不知何往,为防误事,辛良便向店家留了两句话,匆匆往下流沿岸赶去。到了河边人少之处一同上马,一路查看。由渡口起往前看出老远,哪有渡船影子?
  一轮红日刚由东方天边升起,天色比昨日好得多,微风拂面,浊浪不惊,阳光平射过来,照得水面上闪动起亿万片金鳞。大河朝日,气象万千,衬得那一条荒凉宽大的黄流分外壮观。天空中并没有多少云彩,只日边远远浮着一片云头,远看过去云并不大,形如一幢宝塔,仿佛甚厚,被朝阳一映,云边已成了金红霞彩,当中云头微微带点灰白,天色却是青的,五色相辉,十分好看。李善见前面河堤人最稀少,辛良的马已然加快,忙追上去,笑问:“今日天色比昨日好得多,店家的话靠不住吧?”辛良答说:“我常往来黄河两岸,虽能看出一点风色,不如他们经历得多。出店时我见天色甚好,也在疑心,但是此时正是两岸过渡最热闹人多的时候,为何渡口无人等渡,也不见一条船影?
  此事奇怪。那许多的土民忽又忙着回家,面色惶急,分明看出不妙。如其变天,决非小可。一个不巧,秋汛山洪乘着一场大风雨同时大发,再弄得黄河决口,和那年一样,道路全被隔断,那才糟呢。幸而风暴未起,以我看来,至少还有个把时辰,如能抢先将船寻到才好呢。”
  话未说完,二人离镇已七八里,目光到处,遥望前面芦滩旁,一匹白马,上坐一人,身背包裹,肩插双剑,头上蒙着一块青布,披着一领披风,正往河中跳去,横渡浊流,直驶对岸。最奇是那马全身出水,仿佛脚能浮起,踏波而渡。急切问没有看清面目,相隔颇远,人往对岸斜渡。李善心有成见,急喊:“辛兄,你看那是浦侠女不是?骑马渡河,这样猛恶的浪已是万难,怎会马身不在水内,好似在水面上走一样?”辛良眼快,虽看出马与文珠所骑一样,马上人的装束完全不对,想起文珠随身只一小包,没有这大件披风,正想此人是男是女,是何路道?二人心意不约而同,想要往前查看。两马也似看见昨夜同伴,忽然同声骄嘶,飞也似朝前驰去。辛良刚看出马蹄下面好似扎有东西,前面芦滩已快赶到,水上飞驰自然较慢,双方上下相隔不过一里来路,忽然一阵风过,河中浪花起处,马背上人头上青布忽被吹落,顺手将布抓住,人也回过面来,二人一见,不禁大惊。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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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九 回  缟袂凌波 深情怀爱侣  中流勒马 仗义拯孤穷
 
  前文李善、辛良在黄河龙王庙镇上客店中遇见老贼黑天雁派来暗杀的贼党,幸蒙异人相助,转危为安。天明起身,打算乘船过渡,赶往北京。李善心终惦记女侠浦文珠,算计文珠当日清早必由当地过河,许能遇上,不料走到黄河渡口,南北两岸一只船也没有。虽有几只货船皮筏,也都顺流而下,其急如箭,转眼驶出老远,转眼上下流已不见一点帆影。辛良忽然发现上流晴空中浮着一片云层,看去不大,但与寻常所见不同,照着平日经历,分明暴雨将来之兆,难怪两岸均无渡船来往,想起行时店伙之言,心中一惊,当此秋汛期中,万一狂风大雨,山洪暴发,非但无法过河,万一决口还有危险。幸而那云离开尚远,天色晴明,又没有风,如将大船寻到,抢先过河还来得及,忙告李善留意。二人正催马沿河驰去,想要寻船过渡。李善因离龙王庙渡口已七里,心料文珠不是昨日起身先走,双方错过,便是躲避自己,绕往别路,觉着缘铿一面,心正失望,目光到处,忽然瞥见前面芦滩旁有一背插双剑、青布包头、身穿披风的人,骑了一匹白马,纵往河中,乱流而渡。相隔尚远,还未看清面目男女,坐下两马已一声骄嘶望前驰去。
  刚看出那人像个女子,马脚下面好似包有东西,双方相隔渐近,一阵风过,马背上人头上青布忽被吹落,被那人顺手抓住,人也回过面来。二人定睛一看,马上人正是文珠,面上还有血痕,发际包有一条白布,不禁大惊。李善忍不住脱口喊了一声“文姊”。文珠水行较慢,回顾二人沿河追来,好似发急,将手连挥,不令二人尾随神气。李善想起昨日之约,刚把马勒住,文珠头也未回便踏波横断过去。这才看出马脚上各有一个气泡,似是羊皮所制,扎在马腿之上,马蹄仍在水内,上岸之后无须解脱,照样还可飞驰,方觉她心思灵巧;忽听风声呼呼,黄沙四起,眼前光景倏地一暗。
  辛良猛一回顾,就这不多一会,方才那片云层已展布开来,刚起来的朝阳也被云沙遮住,云头高起,直上天空,云边日光回映,其白如银。看去云层极厚,似在继长增高,突突涌起,中心大片已成了一片灰色,时有金光电闪,其细如线,一瞥即隐,隐闻殷殷雷鸣之声。随同来路龙王庙镇上惊惶呼叫之声随风吹到,方才喧天的锣鼓已不再听到,料知大风雷雨就要发作,镇上人这样惊慌,这一场天变必与黄河秋汛有关,心方惊惶忧虑,还未及告知李善,先后两马已似得到警兆,同声骄嘶,也不再听主人驱策,各自顺着那片芦滩飞驰下去。马鬃被风一吹,根根倒立,跟着又听河对面传来一声马嘶,奔驰越急,同声长嘶,与之相应,仿佛昨夜同伴在前警告,催其快去。再看对岸,就这几句话的工夫,河岸上下已被黄尘布满,风高浪大,滩声如雷,浊流飞泻,其急如箭,文珠连人带马均被尘雾遮蔽,也看不出人马影子。
  辛良刚打好主意,见李善正勒那马,忙追上去,抢着风沙急呼““这场天变定必厉害,乘风雨未到以前渡河要紧。这两匹马曾经训练,均通水性,我们越快越好,衣履水湿也顾不得了。否则,这里数十里内均是水道,堤岸又松,万一决口成灾,更是凶多吉少,马蹄陷入污泥之中还要受伤,行动皆难。”不等说完,李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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