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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突然纵身一跃,抱着孩子跳入了一旁的深井。任侠急忙要去相救,却被任天翔拦在,就见他流着泪摇摇头,黯然道:“既已心死,再救无益。”
“这几个女子怎么办?”褚刚小声问。任天翔想了想,叹道:“既然遇上,就必须要救,都带走吧。”
众人七手八脚为几个女子穿上衣衫,将她们横在马鞍上,然后纵马去南门与洪邪和杜刚他们汇合。就见他们早已等在那里,见任天翔等人带了几个神情恍惚的女人同来,洪邪等人虽然奇怪,却也没有多问,与任天翔他们合在一处,纵马直奔长安南门。
“我联络上了洪胜邦几个长老,”洪邪边走边向任天翔汇报,“他们自愿留在城中,联络洪胜邦弟子,以便将来做唐军的内应。叛军的暴行注定他们长不了,长安迟早回到唐军手中。”
杜刚也汇报到:“我留下两名墨徒联络义安堂兄弟,将来也可成为内应。”说话间众人已来到南门,正待像进城时那样大摇大摆地出去,却听把守南门的叛军小校突然喝道:“等等,你们马鞍上是什么人?”
“女人!”任天翔坦然道,“我有几个兄弟还在城外巡逻,所以特意带几个女人去犒劳一下他们。”
“崔将军有令,从占领长安那一刻起,所有女子财物就只能进不能出。”那小校说着对几个兵丁一招手:“将他们的女人通通留下来。”
几个兵丁正待上前动手,任天翔一声冷哼:“冲出去!”
话音未落,褚刚等人就手起刀落,将几个兵丁斩于马下,跟着纵马冲出城门。就听身后传来无数箭雨刺耳的呼啸,城楼上的守军已乱箭齐发,向他们追射而来。众人急忙舞起兵刃招架,边战边走,匆忙逃离了长安。由于天色已晚,叛军不知众人底细,所以没敢追击。
“有没人受伤?”逃离长安数里,任天翔这才勒马问道。就听褚刚答道:“伤了两个兄弟,不过都是轻伤,不碍事。”
任天翔看看身旁的小薇和杨玉环,见她们没有受伤,一旁的上官云姝除了原来的旧伤,也没什么大碍,他心下稍宽,又问:“那些女人呢?”
身后无人作答,任天翔回头一看,就见横在马鞍上的几个女人已经身中数箭。他不禁怒斥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连几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一个义门弟子嗫嚅道:“我们方才是担心公子和几位姑娘,所以才……”
任天翔心知自己错怪了义门兄弟,想队伍中有三个不会武功的同伴,义门弟子自然要全副精力来保护,以至于疏忽了马鞍上的几个女人。
他急忙跳下马,就见几个女人伤势极重,再加上遭逢如此惨祸,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任天翔心中第一次对这些与自己不相干的陌生女人的死,充满了愧疚和难过,如果不是自己送安禄山出城、如果不是自己没能成功抓住安禄山,又或者自己没有辜负哥舒将军的重托守住潼关,那么她们就不会遭受如此惨绝人寰的折磨,长安也不会因此而毁于一旦!
几座新垒的坟茔将几个可怜的女人彻底掩埋,众人心情都十分沉重。任天翔对着坟茔拜了三拜,回首遥望长安城,在心中暗暗发誓:我必须助唐军早日平定战乱,收复两京,我要尽我所能拯救天下人!
翻身上马,任天翔对任侠沉声道:“你去香积寺通知季堂主,除留下他和两位长老在此指挥留在长安的义门弟子,其余义门剑士,即刻去泰山,与我在泰山汇合。”“去泰山?”任侠有些意外,“咱们去泰山做什么?”
任天翔一字一顿道:“去联络中原各大门派,结成联盟共破叛军。”
任侠眼中有些不解,任天翔没有多做解释,缓缓抬起右手指天、指地、然后握拳击胸。任侠神情巨震,眼中渐渐蒙上了亮晶晶的泪花,他使劲点点头,神情激动地泰山指天、指地,然后握拳击在自己左胸,所有墨门弟子皆紧随他之后,含着热泪指天、指地,以拳击胸。这是来自千年前墨家始祖最原始的召唤,所有墨者最神圣的暗语——天、地、良心!
每一个墨者眼中都涌动着激动的泪花,每一个墨者脸上都闪烁着同样的刚毅。千年以来,墨家弟子一直隐匿于市井,混迹于江湖,但是他们从未忘记过作为墨者最神圣的使命。他们一直在等待来自天地间最神圣的召唤。今天,他们终于看到墨家钜子打出了这个最神圣的暗语,那是召唤所有墨者钜子打出了这个最神圣的暗语,那是召唤所有墨者钜子打出了这个最神圣的暗语,那是召唤所有墨者挺身而出,重现墨者最大的光荣与梦想,成为这现墨者最大的光荣与梦想,成为这天地的良心!
任侠调转马头,毫不犹豫直奔香积寺而去。任天翔抬头望向东方,眼中异常平静。与天下人正遭受的苦难比起来,太子殿下刻意结交,拉拢自己,意图借义门之力平定天下的政治手腕,就显得十分幼稚可笑。他现在心甘情愿为李亨所用,是因为这些无辜妇孺的惨死,以及长安城所遭受的摧残和破坏,终于触动了他心中埋藏最深的良知,他必须为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长安、为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的乡邻,以及正在遭受战争蹂躏的无辜者做点什么。他渐渐体会到作为墨者的追求和担当,那其实就是来自心灵深处对同类的同情和悲悯,和对公平正义最本真、最原始的向往。
回头望向杨玉环和上官云姝,任天翔淡淡道:“我先送你们去一个稳妥的地方,在那里你们不会受到战争的骚扰。待我泰山事了,再去看望你们。”默默调转马头,任天翔率先向东疾驰,所有人毫不犹豫,纵马跟了上去……
大明宫勤政殿,司马瑜将安庆绪迎接到台辇之上,指着龙椅对安庆绪笑道:“长安一破,天下勤王兵马军心顿失,这天下迟早鬼少将军所有!”
安庆绪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登上台辇,傲然端坐于龙椅之中。对司马瑜笑道:“先生乃朕之开国功臣,天下若定,先生当为朕之首辅,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司马瑜忙道:“少将军稍安勿躁,这位置还是让那个大燕皇帝先帮你暖暖,免得龙椅冰凉,伤了尊体。”
“不必那么麻烦,那个傀儡皇帝我已经……”安庆绪说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嘿嘿笑道,“现在咱们不用再担心他被人识破,更不用担心他再不听话。现在我秘不发丧,就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先天下人宣告,我才是真正的大燕皇帝。”
司马瑜愣了愣,没想到安庆绪如此心急,竟然不与自己商量,就擅自处决了那个安禄山的替身。想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兵马,皆是安禄山一手带出来的精兵强将,没了他的旗号,凭安庆绪威望,怎能令各族悍将心悦诚服?他不禁在心中暗叹:竖子无谋,坏我大事!
安庆绪见司马瑜默然不语,不由问道:“先生怪**之过急?你不知道那些先父的旧将,三番五次要找先父喝酒叙旧,一旦让他们识破,岂不前功尽弃?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才匆忙出此下策。”
司马瑜叹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殿下现在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安庆绪忙问。
“第一,尽快派心腹将领接管兵马,然后昭告天下,就说大燕皇帝暴毙而亡,殿下依照大燕皇帝遗诏继承大统。”司马瑜冷静地道,“第二,尽快去长安大云光明寺拜会摩门大教长佛多诞,并许以国师之高位,以获得摩门的支持。第三,以大燕皇帝的名义召萨满教日月双魔率精锐弟子南下,随微臣去泰山,参加中原武林十年一度的百家论道盛会。”
安庆绪皱眉道:“这佛多诞是何,值得我以国师之礼去拜见?再说长安现在兵荒马乱,这大明寺中的僧侣,只怕早已逃得干干净净。”
司马瑜忙道:“在大军入城之初,微臣就严令部卒不得骚扰大云光明寺,入城后又在寺外设立警戒和岗哨,以保证寺中的安宁。至于摩门大教长佛多诞,则是能帮助殿下坐稳江山的第一高人。”
安庆绪笑道:“既然先生这样说,那就一定错不了,我今晚就以国师之礼去拜见。不过那个什么百家论道的会,非得先生亲自参加吗?现在我这里百废待兴,实在离不开先生啊!”
司马瑜沉声道:“这百家论道,是中原各大门派十年一遇的盛会,它将决定整个中原武林对大燕国的态度,所以我非去不可。就算不能将整个中原武林收为己用,也必须要破坏他们的结盟,至于长安这边,我会推荐几个能人辅佐殿下,必定能令殿下安心。”
安庆绪哈哈笑道:“既然如此,便依爱卿所奏!”
【智枭24】波诡云谲之卷
68、劝降
泰山虽然是在原安禄山的辖区,但自范阳兵变以来,以平原太守颜真卿、常山太守颜杲卿兄弟为首的唐臣,便高举义旗抵抗叛军,得到附近十七个郡县军民响应,共推颜真卿为盟主,共同抵御叛军侵袭。他们多次打败范阳叛军,并斩安禄山数名大将。虽然随着史思明、尹子奇率范阳精锐南下,急攻河北、齐鲁诸郡,常山太守颜杲卿城破被俘,最终在洛阳骂贼而死,但还有颜真卿率义军纵横燕赵,成为抵抗叛军的中坚,使叛军无法对燕赵实现完全的占领。而泰山更是以其复杂的地貌和巍峨的山势,成为唐军和叛军,谁也无法完全控制的地带。
就在这种局势下,儒门五十三代门主冷浩峰,于嵩阳书院广发英雄帖,召集各大门派齐聚泰山,举行十年一度的百家论道大会,自然也就成为了所有人共同关注的大事。
众所周知,冷浩峰每过齐鲁,必到曲阜祭拜儒门先圣孔子,而这次又正赶上孔府的祭祀大礼,这是孔府最隆重的大事,他自然也不会缺席。
提前半个月,坐落在曲阜的孔府就已经在张罗准备。作为孔子嫡传后裔,孔府子弟在儒门中享有极高的尊荣。经济上除了历代皇帝赏赐的良田美宅,还有儒门弟子虔诚的供奉;地位上更是极其特殊,历代儒门门主的传承和任免,也要征询孔府宗主的意见和建议。
收到冷浩峰的信,孔府宗主孔传宗便令府中下人张罗祭祀大礼。儒门最是重礼,何况是祭祀先祖的大事,因此合府上下皆忙碌起来,即便现在是战乱时期,也丝毫马虎不得。就这时,门房阿福却略显张皇地进来,打乱了原本忙而不乱的气氛。
“老爷,门外有客人求见。”阿福惴惴道,依府中的规矩,阿福是没有资格向孔传宗禀报的,如今竟逾礼向宗主禀告,显然是遇到了不同寻常的客人。“什么客人?没看我正忙着吗?”孔传宗不悦,他最反感逾礼之事。“那客人、那客人是由巴图将军陪同前来的。”阿福嗫嚅道。听到这话,孔传宗面色微变,略一沉吟颔首道:“请巴图将军到正堂看茶。”
阿福口中的“巴图将军”其实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人物,只是叛将史思明手下一个不入流的将领,不过现在却是曲阜的占领者,自从曲阜府尹在叛军到来前望风而逃后,这个北方蛮族将领,便成了曲阜的实际统治者。孔传宗不怕叛军中的汉族将领,因为所有汉族将领都知道孔子和他所创立的儒门,在中原汉人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因此对他的后裔至少会保持起码的恭敬和尊重,但那些对中华文化一无所知的蛮夷,显然不一定会对孔府保持足够的尊重。如今听他亲自登门拜访,孔传宗当然不敢怠慢,立刻让阿福领他到孔府接待最重要客人才会打开的正堂。
孔传宗不敢在这个不知底细的蛮族将领面前摆谱,所以早早就在正堂中端坐等候。就见府门一道道打开,一个青衫文士在随从陪同下翩然而来。虽然这文士身边的随从个个精气内敛、龙行虎步,任何一个都是罕见的人物,但跟在这青衫文士身边,却丝毫不能掩去他的风采。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随从捧着两个华贵的锦盒,带厚礼来拜见。
孔传宗起身相迎,目光却在那文士身后搜寻,问道:“巴图将军呢?”
巴图将军在兵不血刃占领曲阜后,曾亲自登门来拜见和安抚过孔传宗,所以他认得,如今开正堂相迎,也是看在巴图将军的面子。谁知来客中竟没有看到巴图的身影,孔传宗心中刚生出一丝被欺骗和轻辱的感觉,就听那青衫文士淡淡道:“我已经将巴图打发了回去,他不过是替我带个路、领个门而已。”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听在孔传宗耳中却是暗自心惊,他忙拱手问道:“敢问先生是……·”
“在儒门圣裔面前,谁人敢称先生?”青衫文士不卑不亢地还礼笑道,“小生马瑜,也读过几年儒门圣贤书,也算是个不入流的儒门弟子。”
听说对方自认儒门弟子,孔传宗放下心来,忙示意下人看茶,待宾主落座后,沉吟道,“不知马先生跟巴图将军什么关系?突然拜访有何指教?”
“我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