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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刚越发糊涂,茫然问:“那又怎样?”
任天翔悠然笑道:“司马徽将自己同族晚辈安插在曹操身边,将诸葛亮推荐给最有潜力的刘备。我坚信这两个人是他安插在不同阵营的重要棋子。他先以司马世家的情报暗助诸葛亮,所以诸葛亮一出山就屡战屡胜,奠定了他在蜀国神一般的地位。但遇到司马懿时,诸葛亮就像完全变了个人,始终拿司马懿束手无策,而司马懿虽然率占上风,却始终没有对诸葛亮赶尽杀绝。我想那是因为诸葛亮这个强大对手的存在,使司马懿父子在魏国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这不仅保障了司马懿父子的安全,也最终夺取魏国政权,进而一统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褚刚越发疑惑:“公子怎么忽然研究起历时来了?”
任天翔意味深长的笑道:“因为现在也有人想将我当作棋子,想让我成为协助司马懿成就霸业的诸葛亮。只是我并甘心做诸葛亮,研究前人的计策和谋略,就是要找出他们的行棋风格和规律,然后与当时最高明的旗手,在纵横万里的棋秤上,一决高下!”
46墨陵
回到长安的第二天,任天翔就接到玄宗的传召。匆匆赶到勤政殿,就见玄宗忧心忡忡地在殿中来回踱步,紧锁的双眉暴露了他心中的犹豫和彷徨。见任天翔进来,他忙示意免礼,跟着就问:“契丹人的叛乱越演越烈,范阳那边不断传来边关将领的奏折,恳请安禄山回范阳坐镇。任爱卿怎么看?”
任天翔立刻猜到,这肯定是安禄山在暗中捣鬼,给朝廷施加压力。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揭露安禄山的阴谋,圣上未必会信,而且自己还会因此失宠,但要让他为安禄山打包票,他肯定也不愿意。他想了想,逐字斟酌道:“安禄山貌似忠厚,实则胸有城府,不然也不能以范阳一府兵马,压制契丹人多年。他若为善则国之大幸,他若为恶则国之大祸。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轻下判断。”
玄宗皇帝怒道:“在朕左右为难之时,你不能为朕分忧,朕留你何用?”
“圣上息怒!”任天翔从容道,“微臣虽不敢轻下判断,但有一策,或可为圣上分忧。”
玄宗忙道:“快讲!”任天翔沉吟道:“安禄山长子安庆宗,如果圣上能找个借口将他留在京中,对其恩威并施,或可令安禄山死心塌地,效忠朝廷。”
玄宗终于停止踱步,手抚髯须沉吟道:“爱卿之意是将他留在京中为质?可是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令安禄山不反感呢?”
任天翔小声提醒道:“听说这位世子尚未婚配。”
玄宗皇帝眼睛一亮,忙回头吩咐高力士道:“快查查可有年龄合适的公主或宗室女子,朕要赐婚安庆宗,与安禄山结为亲家。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安庆宗留在长安,还可以借机赏以高管侯爵,在朕恩威并施之下,朕不信安禄山还能生出异心。”
高力士领旨而去,片刻后回来禀报道:“经老奴查证,确有一位公主与安庆宗年龄相符。”“太好了!”玄宗皇帝大喜,抬手一挥,“宣安禄山与安庆宗觐见,朕要赐婚!”
玄宗皇帝一句话,一桩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不多时安禄山父子来到殿上,高力士便将玄宗皇帝的意思给他们讲明,两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立即磕头谢恩。玄宗呵呵笑道:“朕已查过日子,半个月后就是黄道吉日。两位爱卿速速回去准备,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安禄山父子连忙谢恩告退,待他们走后,玄宗皇帝这才转向任天翔,喜怒难测的淡淡道:“听说任爱卿自有了御赐宝剑,顿时炙手可热,在京中闹出不小的动静,不知可找到石国叛将和他的同党?”
任天翔忙低头答道:“微臣正在全力追查,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们。”
玄宗皇帝一声冷哼:“追捕他们需要去骊山和王屋山吗?”
任天翔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俱在圣上的掌握之中,不知是御前侍卫还是刑部捕快中有直通天庭的眼线,他额上冷汗层层而下,不知如何作答。就听玄宗皇帝淡淡道:“几个月过去,一直没有那叛将和其同党的下落,朕认为他们早已经离开了长安,再在长安附近追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是将御赐宝剑交回来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任天翔赶紧答应,心中去忐忑不安。虽然玄宗皇帝没有降他的职,也没有严加训责,但仅收回御赐宝剑,就已表明自己开始在玄宗皇帝面前失宠,若非今日为圣上献了一计,只怕保不住的就不只是御赐宝剑了。
“退下吧!”玄宗皇帝懒懒的摆了摆手,“安禄山那你还得继续盯着,有什么可疑之处立刻向朕禀报。”
“遵旨!”任天翔连忙告退,出得殿门后正要习惯性地在同僚手中拿回佩剑,才突然意识到圣上已经收回了御赐宝剑,他只得悻悻地空手离开,心中却在不住的揣测,御前侍卫和刑部捕快中,哪些人可能是圣上放在外边的眼线?不过想了半天依旧不得要领,他只得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再有秘密行动,再不可轻易动用官府的公人。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安庆宗与公主的婚事以另世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盛大举行。任天翔和他那帮兄弟都收到了请柬,众人便相约来到驸马府,向安庆宗祝贺。对于安庆宗不仅娶得金枝玉叶,还一步登天被圣上授予正四品忠武将军,众人都羡慕万分,只有任天翔知道这桩婚姻的真实目的,不禁暗自为安庆宗感到惋惜。
在前来贺喜的众多宾客中,任天翔看到了司马瑜。在他的示意下,任天翔避开众人,随他来到后院一间厢房。看到司马瑜眼中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喜色,任天翔忍不住玩笑道:“还从来没有见过兄长像今天这样高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晚的新郎是兄长你呢。”
司马瑜欣然笑道:“实不相瞒,待婚宴结束,安将军就连夜离开长安。”
任天翔虽然早知道由此结果,但还是有些意外,皱眉问:“为何要走得这般急?”司马瑜叹道:“前方军情紧急,安将军想尽快回到前线。而且京中有重臣对安将军始终怀有猜疑之心,安将军也怕夜长梦多。将军临走之前想见兄弟一面,不知兄弟可否出城想送?”
任天翔犹豫起来,他对安禄山并无多少好感,而且又知道安禄山胸怀不轨之心,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得尽量避嫌。他正要拒绝,就听司马瑜意味深长地笑道:“安小姐今晚也将随父亲回范阳,如果兄弟错过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就再无相见之日了。而且那块义字壁碎片,安将军也想在离开长安只是亲手交给你,也算是履行了为兄当初许下的诺言。”
任天翔心中一动,立刻点头答应:“好!我随你去!”
随着司马瑜避开众人悄悄离开驸马府,二人纵马来到嫖妓将军府,就见将军府后门外早有几个黑影等在那里,见到二人到来,几个人立刻翻身上马,直奔最近的城门。任天翔稀里糊涂地随众人来到城门下,就见城门紧闭,城门上守卫的兵卒听到马蹄声,连忙高声喝问:“什么人?”
“是御前侍卫副总管任大人!”有人用灯笼照亮任天翔的脸,然后喝问道,“任大人有紧急公务出城,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守城的兵卒不知道任天翔的御赐宝剑已被圣上收回,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城门,任天翔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夺门而出,直到出城数里,任天翔才回过味来,忍不住一声长叹:“我要让你们给害死了!”
奔行的骑手勒马停了下来,就见领头的骑手摘下连着打毡的绒帽勒转马头,正是骠骑大将军、三府节度使安禄山!他控马缓缓来到任天翔面前。
拱手笑道:“多谢任大人相送,安某他日必将厚报。”
任天翔摇头苦笑道:“既然圣上已下旨令安将军克日启程回范阳,,将军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安禄山嘿嘿笑道:“安某被软禁已久,早已是惊弓之鸟,最怕夜长梦多,所以特借任大人之名连夜出城。从现在起所有人都知道任大人与安某关系匪浅,所以还请任大人替安某照顾犬子庆宗,必要的时候协助马师爷将庆宗也弄出城。”
任天翔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司马瑜会来这样一手,一美色加上利诱,让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安禄山的同党,让他与安禄山之间彻底说不清楚。事到如今,他只得苦笑道:“安将军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哦,对了!”安禄山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向司马瑜略一示意,司马瑜立刻拿出一个包裹递到任天翔手中。安禄山笑着解释道。“这是马师爷答应过你的那块玉片,安某现在就履行诺言。本来还有一张四十万贯的欠条,也该一并还给大人作为感谢,不过安某想留下任大人的墨宝做个纪念,至于那四十万贯钱,任大人可不必还了。”
听安禄山免去死机的债务,任天翔并无一丝欣喜,他知道那张欠条已经成了他与安禄山勾结的证据,将来如果安禄山有事要用到自己,自己若不为他所动,那张欠条再加上今晚亲自送安禄山出城的事实,定会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不禁苦笑问道:“安将军这一连串的手段,都是出自马师爷那聪明过人的头脑吧?”
安禄山毫不否认的点头笑道:“马师爷非常器重任大人,所以不惜在任大人身上费劲了心机。安某也希望任大人能像马师爷这样,成为安某倚重的左膀右臂。”
任天翔望向司马瑜淡淡笑道:“没有人愿意被人当成傻瓜,将来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能向马师爷请教。”
安禄山哈哈一笑:“那你一定会非常后悔。”说着他转向身旁的安秀贞:“贞儿,跟任大人到个别,我在前面等你。”说完他掉转马头,打马向前方疾驰,众人立刻跟着他呼啸而去,只有安秀贞留了下来。
望着前面这个透着几分野性之美的异族少女,任天翔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二人默然片刻,终于安秀贞打破宁静:“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也许我会考虑。”
任天翔心中一动,但立刻就连连摇头:“我不希望你留下来,因为长安对你来说不啻于囚笼,我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关进囚笼。”
安秀贞原本淡漠无情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异样和感动。她默然片刻,迟疑道:“那……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就到幽州来看我。”
任天翔点点头:“但愿我还有机会。”
安秀贞掉转马头,纵马追上了已经走远的安禄山。安禄山回头看看远处任天翔朦胧的身影,再看看身旁神色平静的女儿,忍不住问:“他没有留你?”
安秀贞摇摇头:“没有!”
安禄山有些意外:“这小子是个有名的风流种吗,怎么突然转性了?难道我女儿不够漂亮,不足以让他动心?”
司马瑜若有所思地道:“也许他是真正喜欢上了小姐。”
十几匹马说话间又奔出了数里,长安城已彻底消失在夜幕深处,安禄山这才缓缓勒马停了下来,回头向司马瑜拱手道:“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这里的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司马瑜拱手还拜道:“将军放心去吧,在下定为将军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并设法将世子弄出长安。”安禄山点点头,抬手往远处一指:“我让朗杰巫师和他的弟子留下来帮你,有什么需要尽可向他开口,他和他的人都将唯先生马首是瞻。”
司马瑜顺着安禄山所指望去,就见远处的旷野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点绿幽幽的鬼火,司马瑜向哪个方向挥了挥手,就见那几点鬼火向下沉了几沉,像是应答一般。司马瑜点点头,对安禄山拜道:“多谢将军信任,在下定不会让将军失望。”“一切就拜托先生了!”安禄山说着拱手拜别,然后掉转马头,率众纵马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司马瑜与辛乙并肩而立,目送十余骑快马,转眼消失在夜幕深处。天边突然响起隐隐雷声,与渐渐远去的马蹄声隐隐应和。司马瑜看看幽暗的天际,满含期待地轻叹:“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在十余里之外的旷野中,任天翔也在望着闪烁的天际发怔,听到那越来越近的雷鸣声,他不禁喃喃自语:“这个世界还有电闪雷鸣,莫非……将有大事要发生?”
当任天翔回到长安之时,暴雨已倾盆而下,而他也彻底便成了一只落汤鸡。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纵马直奔东城的崇善坊,季如风的住处就在那里。虽然那里灯火已经熄灭,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上前敲响了门环。
一个老人家开门将他迎进大门,披衣而起的季如风一见是他,连忙将他领进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深夜到访,所以季如风开门见山问道:“何事?”
任天翔拿出安禄山让司马瑜交给自己的那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慢慢打开,肃然道:“这就是苏叔用性命换来的那块义字壁碎片。”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