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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略微粗糙的柔软小手紧紧抓紧他，带著他一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狂奔，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两人喘息了好久，待气息稍平，莱昂劈头就吼。
“笨蛋！我叫你不要回头，你还回来干什麽？你知不知道搞不好我们两个都跑不掉？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的是办法脱身，你别拖累我行不行？”
“……对不起……”
坎宁安被骂的低下了头。
“真是的……”
莱昂咋了咋舌，随即又问。
“我刚才听他叫得好像杀猪一样，到底怎麽了？”
“……我用铁锥扎了他的脚……”
带著不安的眼神，坎宁安怯怯的开了口。
“干得好！”
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嘉奖，莱昂又说。
“等我们出去我再好好犒劳你，出口在哪儿？”
向坎宁安手指的方向跑了几步，见同伴立在原地不动，莱昂不耐烦的吼。
“干嘛？走啦！”
坎宁安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
“啊？”
“……奶奶还在里面。”
莱昂冷静了下来。
“所以呢？”
“我要回去把她埋好。”
奶奶是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虽然现在做什麽也没用了，但至少不能让她老人家的尸体在那里被蚊虫老鼠腐蚀……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回去铁定会被那群人捉到？”
“……”
“你知不知道你被捉到後会被卖到哪里去？你知不知道你会遭受到什麽待遇？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会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没法不管奶奶，我没法抛弃她离开。”
坎宁安泫然大叫。
莱昂冷冷的看著他。
“没办法？那你能做什麽？给她办个体面的葬礼？入土为安？”
他眼神转为暴怒。
“别开玩笑了！你连自己快死了都不知道，你回去的下场就是被人卖到妓院去被男人玩弄然後丢弃到垃圾场去变成腐肉……”
“别说了……”
“回去给你奶奶下葬？你变成尸体去给她下葬还差不多！”
“别说了！”
“如果没有勇气活下去的话，你就去死吧！”
扬手重重给了坎宁安一耳光，莱昂喝道。
“没有生存意志的人，活著也是浪费。”
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坎宁安的脸庞，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
抛弃过去获得新生？
还是转过身去埋葬自己？
是生还是死？
对一个年仅14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选择实在太过艰难……
“啪啪啪！”
随著掌声出现的是坐在地铲车上的伯恩，他目光阴戾的盯著莱昂，脚背上裹著纱布，看来是匆匆处理了一下。
“说得好！小姑娘，我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莱昂环视四周，心里大叫不妙。
在他们争吵时，围捕而来的人马已悄无声息的走近了。
“你居然敢一再戏弄我，有胆量！看在你是个可造之材的份上，我会把你卖到这儿最烂的一家妓馆去3个月，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伯恩咬牙切齿的补充。
“一想到你会被男人们玩弄的像个破烂娃娃，我就一阵兴奋。”
“变态！我会乖乖任你摆布吗？”
“你放心！我发誓要是你熬过那3个月，我一定吸收你做我的部下。”
莱昂嗤之以鼻。
“喂！我说大叔，天都还没黑呢，你在做什麽春秋大梦啊？你怎麽不来做我的手下？我打赌你一定会输。”
“什麽？”
“拿出你们这儿的规矩来，我和你随便赌一下，如果输了我任你处置。”
伯恩闻言嘿嘿一笑。
“小鬼，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
* 2 *
这小鬼鬼精灵得很，反正她现在在自己的包围圈中，只要不受她言语挑拨，谅她也跑不了。
“你们几个，上去抓住他们。”
莱昂奋力挣扎著大叫。
“原来这些人都是些孬种，连个手无寸铁的小孩也不敢赌！你们这样还是男人吗？”
“捂住她的嘴！”
“晤……！龟毛瘪三的男人们，连女人都笑话你们，#*#￥#％*……”
“伯恩！”
一个离伯恩最近的男人忍不住出声。
“我们是这片区域的拐头，没人可以这麽侮辱我们。”
“对啊伯恩，和她赌嘛，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罢了，怕她干什麽？”
“住口！”
“哈哈，你这个懦夫，不敢和我赌是不是？你不敢是不是？”
被男人拧痛了手臂，莱昂疼的脸都扭曲了仍狂笑出声。
“伯恩，你不敢的话我替你赌！”
“住嘴！这里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怒火熊熊烧向说话的年轻男人，大吼一声，伯恩站起来，拖著脚走近莱昂，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痛得莱昂龇牙咧嘴。
“好了，小姑娘！你如愿以偿了，我和你赌一把，如果你输了，我就让这儿所有的人一起强暴你，再慢慢把你折磨死。”
“如果我赢了，你要放我们走。另外，我要你跪下来舔我的鞋子，一辈子做我的下仆。”
“没问题！”
伯恩手上用力，拖著莱昂走了几步，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坎宁安如梦初醒般的扑到莱昂身上放声大哭。
“不要莱昂……”
“不想活的人别拉著我！”
莱昂一掌挥开他的手，咬牙努力站好，瞪著面前的伯恩。
“赌什麽？”
“猜拳的一种，看著我的手势，很简单，只有3种，老虎、米和大鹏。”
仔细比了3种手势，伯恩接著说明。
“我们先踯铜板，正面我先，反面你先。谁先谁先喊口号，後的人必须和先的人做同一种手势，3此为一回合，重复3回合定输赢，没问题吧？”
这种3个口令的猜拳其实是一种心理战术，双方都在猜测对方的意图，因此眼睛都不敢稍有分离，所以意志力强的一方往往会赢，也就是说心理素质强的一方会胜利。
伯恩在这一带玩这个游戏是出了名的高手，经常1个回合就决出胜负。
莱昂并不答话，他只是直勾勾的望著伯恩。
那是种森然的目光，伯恩觉得自己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後背一阵战栗。
接著过了几分锺，也可能是几秒锺或几个小时，莱昂笑了，眼睛里浮现出一种针刺般，爬虫类才会有的笑容。
“好了，开始吧！”
掷出铜板的同时，伯恩开始觉得口干舌燥。
正面！
说明他先出口令的人，非常有利！但不知为什麽，伯恩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优越感。
在手伸出去的一瞬间口令停顿了短短的一刹。
伯恩看见了莱昂紫色眼眸中的寒意。
仅是一刹的迟疑，胜负已定！
他的心已败了，不出1回合在场的人都知道──莱昂赢了！
沈默了半响，伯恩缓缓的跪了下来，双手恭敬的放在地上，亲吻了莱昂已经污脏的鞋子。
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莱昂捡起地上的铜板径自走到坎宁安面前，伸出双手。
“无法选择道路的迷途羔羊，我来帮你决定吧。这里有一个铜板，我在身後交换，你猜测它会出现在我的左手还是右手，猜中的话你就跟我走，否则的话你就留下吧。”
坎宁安愣愣的注视著莱昂的蓝色眼眸，那眼眸里有种水样悲哀的宁静。
缓缓自身後伸出紧握的双拳，莱昂注视著他。
“来吧！”
瞍的闭上眼睛，握紧拳头，无数的画面飞驰而过，在他短短的14年生命里，有悲伤的、快乐的、生气的、喜悦的……
坎宁安紧咬了下嘴唇，颤抖著睁开眼睛。
“……左……”
於是莱昂张开了左手──空无一物！
坎宁安的呼吸停止了。
接著莱昂慢慢的张开了右手，出其意外的，仍然什麽也没有……
“我骗了你，我的双手并没有决定的筹码，但是你依然做出了选择，证明你有生存下去的意志，所以──”
莱昂微笑伸出了手。
“现在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了，从此刻起，你是我的人了。”
天黑後的B区是没有灯光的，坎宁安却觉得莱昂发出了一种仿佛星辰般的光芒。
他再次握住天使，也许是神的手，走向出口。
不同的是，这次他再也没有迷惑。
伯恩跛著脚，跟著他们走出这个黑暗的世界。
站在前面的人，自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没有一个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四年後──海毗郡
“莱昂殿下！莱昂殿下，您又在玩儿了。桑丽婶婶发誓这次绝对不再原谅你了。”
气喘吁吁的跑了2圈之後，坎宁安终於在占地广阔的花园一角的大榕树下找到了休息中的莱昂。
“您是不是又没做罗奈特老师布置的课题？连珍妮特夫人也说要好好教育您呢。”
“笨蛋！不是啦，是因为前天我没出席希古拉邦的庆生宴罢了。”
莱昂横躺於树荫下，嘴里嚼著根草满不在乎的回答。
“啊？这样是不行的啦，不管您怎麽讨厌希古拉邦殿下，他始终是您的哥哥，我听说他还亲自来邀请您……”
“咄！拜托！那种色狼能安什麽好心？连对自己弟弟都动手动脚的，而且上次还向我要你去当他的侍童咧！”
打断坎宁安的话语，莱昂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长及腰部的淡金色头发垂在地上，他今年14岁，体形纤瘦，面孔相较成人仍然稚嫩。一眼看去难辨雌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也随著年龄渐渐变深，现在的莱昂，任谁一见都会惊为天人，大加赞叹。
从和坎宁安相遇已有4年，在坎宁安心里，莱昂是无以伦比的天使，救助自己脱离苦海的神明……。坎宁安愿意为了这个在最痛苦的时候给予自己帮助的神明做任何事，那怕是付出生命……
“我不出席希古拉邦的庆生宴是给他面子，也不想想哪天我一个不爽当场引诱他，我保证他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便被我的爱慕者给暗杀了。”
莱昂大言不惭的说道。
对此坎宁安深感头痛，偏偏又无话可说，因为只要莱昂殿下一招手，他便可亲见大批王公贵族匍匐追随而去的景象已屡见不鲜……
“……好吧，算您对，但您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开罪希古拉邦殿下啊。要知道，他现在在陛下跟前说话很有分量啊，要是一个不小心，不要说您，连珍妮特夫人也会遭殃啊。”
坎宁安小心翼翼的计算著，现在是没什麽问题，可长此以往，莱昂殿下迟早会捅出什麽大篓子来的，到时拖累大批无辜人员可怎麽办啊？
“那种安特妈族的混血种能得宠到什麽时候？安啦，过2年父王就腻了，届时谁还甩他？”
席古拉邦殿下的母亲是高地民族，寿命只是常人的百年，混血後的希古拉邦殿下寿命不会有尤德尔原住民长。因安特玛一族大多野蛮未开化，故莱昂殿下非常鄙视混有一半血统的希古拉邦殿下。
在尤德尔，男人可以拥有数位妻子。兄弟间为了继承家业减少与外地通婚，允许同性结婚，但必须和女性伴侣生下至少4个孩子以保持血统。皇族因为每一代的国王都拥有十位几十位王子，下一任的国王可以和其中的一位结婚。男性地位高於女性，国王若有同性伴侣（必须是有血缘的兄弟），死後其伴侣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皇族兄弟间的恋爱非常普遍。皇子们可以任意和男人女人们谈恋爱，但是因为近亲会破坏下一代基因平衡的缘故，禁止和公主们结婚。
这一代的国王，埃尔哈特王共有25个皇子，其中不乏数位向莱昂殿下示爱，但不知为何，莱昂殿下对男色厌恶倍至。在这种情况下，希古拉邦殿下的追求可说是倒尽胃口。
坎宁安叹了口气。
“不管怎麽说，这1、2年的得势者还是希古拉邦殿下，您敷衍一下他总是没错的……”
苦口婆心的规劝只换来莱昂的一个白眼。
“好啦好啦，实在挨不过去的时候我把你送给他就行了，保证他乐的很。”
坎宁安脸一僵。
“您……”
“开玩笑的，我说你啊，不要年纪轻轻地就像个老太婆好不好？”
莱昂好笑的咕哝著。
“反正我就是大您4岁嘛……”
“哟！那比我大4岁的小哥，您在神学院都这付晚娘的面孔吗？”
噗嗤一笑，坎宁安板起脸。
“禀殿下，那倒没有。”
拍拍身边的草地，莱昂示意他坐到旁边来。
“说说你在神学院的生活吧，我很有兴趣呢。”
今年18岁的坎宁安目前是尤德尔修姆神学院4年级的学生。一般人10岁入学，每2年一级。坎宁安因为天资聪颖，入学後连跳了4级，照此发展，22岁就能修完8年级的学业，成为神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毕业者。
尤德尔是个重视宗教信仰的国家。历代的国王都立太阳神加莫哈加的修姆教为国教。教会享有特权，国王通过教会统治人民，教会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