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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日光机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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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快乐多了。
    我是只幸福的苍蝇,一只腿上刻有精美刺青的苍蝇,我高高飞翔于城市的垃圾堆上,放荡不羁地活着。爱情对于我这样一只快乐的苍蝇来说肯定是一种重负,会把我拖坠到肮脏的泥地里被踩瘪、辗压,最终屈辱地归于那黑臭的泥土。
    世界是个巨大的蜂房,那么多蜜蜂在机械般准确而又勤力地忙碌,蜂房愈来愈大,似乎大有填满整个宇宙的架式。在这种精巧的无以复加的千篇一律的世界上,干吗不允许我做一只异类的苍蝇呢,我从不危害蜜蜂们的生活,从不介入蜜蜂们的秩序,从不敢打破那六角型的刻板和谐,从不想招惹香喷喷甜喷喷的蜜蜂们,我只想以一个柔弱的异类姿态活着,翩翩于那些结构精密的蜂房之外,自由自在地飞……没有比你意识到你已从一种本来无法摆脱的阴暗情欲之网中挣脱出来再令人高兴的事了。此时,南国秋夜的凉意令我舒爽得要哭。
    (三十九)
    我为荀总提刀,功夫总算不白费,拿到了三万元报酬。
    荀总又回来了,总说人有三衰六旺,对于荀总这种人来说应该说是一衰九旺。林学明的双肩往下塌着,丧家犬一样跟在我身后往荀总办公室蹭,很想借我取钱之际趁机表白一下。想起自己在荀总落魄时竟然往外赶荀总,林学明恨不能用鞋底子扇自己几百个大嘴巴。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初如果陪荀总多说几句话,即使是多陪他呆一会儿,也成了领导的患难之交,今天的风光想都想得到。
    官场上的运数永远是扑朔迷离。按常理讲荀总报销国外的避孕套而引起的风波确实不算小,可毕竟只在系统内嚷嚷,没有被媒体披露。总公司好几个离了休的老头很喜欢荀总的忠勇和从前的孝敬,老头子们离休后的一切娱乐开支以及在南方的疗养费用全是荀总包下来在公司里支付,中国人讲究投桃报李,老头子们个个一生阅人无数,数来数去总觉得荀总这个不是那种人一走茶就凉的白眼狼,办事牢靠,应鼎力相保。总公司的几个现任老总也都与荀总有旧,跳得最欢的那位总公司副总带了两个人去欧洲“查帐”,花了五十多万的旅宿费,过足了出国瘾,回国后同情之意也油然而生,真逼紧了自己日后也会被人指摘。结论很快就定下——发票里的避孕套收据属于荷兰商店给错了票,可能是上一位顾客或别的什么人的收据,毕竟不是宾馆住房单上面打印有姓名。当然也不排除荀总所在公司财务部人员有意陷害荀总,挑起内部混乱。有鉴于此,结论最后写道:“为荀定邦同志澄清名誉,经过认真仔细的查帐工作,荀定帮为人正直,工作认真,内部管理完善,决定继续保留荀定帮同志的职务,并促请荀定邦同志认真清理公司内部的问题。”
    我进入荀总办公室时,里面黑压压地站着二十几号人,都是公司中层干部,全部一言不发,眼巴巴看着正危坐在大班椅上打电话的荀总,从那表情语气里揣测着自己的前程。
    荀总放下电话后,见了我还呲牙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显然我是外人又一直为荀总抓刀写书算得上是个客,故而荀总格外看待。林学明趁机也忙笑忙点头,荀总对他视若无物。
    “哼,嗯,”荀总清了清嗓子。“财务部经理徐特文听着,你和你的下属十七个人从今天起全被开除,竟敢弄假票害我!我不怕!真金不怕火炼!你们可以接着告,往上告!”荀总声色俱厉,双眼冒火,一个装饰用的苏格兰烟斗在二十几万的大班台上敲得山响,凿出些凹凸坑来,可见荀总肝气之盛。
    那个叫什么徐特文的财务部经理知道争辩也没用,转头灰溜溜走了。
    “谢千三!”
    “到……”
    我看见消防主任就想笑,他想起消防演习时荀总曾扇过他大耳光了。
    “前些日子总公司查我的时候听说你挺热心,积极提供情况,记得你有一天还指着鼻子骂我要操我妈……嘿嘿,有种,我就喜欢你这种人,接着干吧,日后看你表现。”
    谢千三一听差点没晕过去,总以为荀总肯定会炒自己,身无一技之长的消防主任几天来把头发都愁白了,得知自己炒后肯定找不着工作。也不顾众人在场,抡园了给自己扇了十几个大嘴巴,“我狗眼看人低!我不识泰山!荀总您就是我再生父母……”“滚——”荀总做出不计较状。
    谢千三识趣地滚了出去,眼里泪花闪动。
    荀总接着又炒了几个在他落魄期间咬他告他的部门主管,包括那个从奥地利回来的庄重严。“你把在公司这半年的房费清了,赶紧走人,回奥地利当你的低等华人去吧。”庄重严才纲举目张伙子最后也真学知识分子耿直了一把,脖子一拧也不做解释,转头就走。
    荀总处理完了人,又升了几个人的官,特别惹人眼目的是综合部主任吕根器,被提或为助理副总裁。吕根器听封后只是笑笑,小脸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荀总倒霉时他正住院治疗,故而一直没表态,让荀总觉得这个心腹总算没看错。从前心腹当中惟独这吕根器没有落井下石。
    吕根器根本没心思落井下石。由于一直在公司混得不错,芝麻开花节节高,前一阵子吕根器也在欢场上结识了几个小姐,其中有一个葱白水嫩的尤其讨人喜欢。吕根器瞒了丑妻在外2500一个月租了套房给小姐住下,由于没有过多的钱供小姐花,他允许小姐除周六、周日外可接其它的客人。吕根器包皮过长,结婚四、五年了也没在意,土模土样的老婆反正使用率很低,包皮长短松紧都没放在心上。欢场的小姐见多识广,床战的技巧又高,吕根器也觉自己美中不足,想来个欲想成美事必先利其器,在小姐的劝告下去找医生割包皮。实际上现在割包皮的诊所到处都有,同什么洗牙的按摩的割双眼皮的增大乳房的治脚气的同在一个铺头诊所,雨后春笋般。偏偏吕根器爱惜命根子,想一想在小诊所用可能刚割完鸡眼的器械割包皮就头皮发麻,通过熟人找了市里惟一的一家妇产医院,并递上一个500元的红包亲自请了主任医生割包皮,很有点杀鸡非用宰牛刀的味道。悲剧就此发生。这家医院当时的一大批消毒药水全部调配不当,给染上一种称为“非结核分板杆菌”的很厉害的细菌,其特点是手术完毕伤口长合不上,计多孕妇和新生儿感染上此病,其实当时已有40多例感染病员,院长害怕停止接收病人影响医院的名声和收入,故而一直秘而不宣,边查原因边照样接收病人。最后一直感染了九十多个孕妇、新生儿,其中一个孕妇是某位领导的小姨子,纸里包不住火,事情越闹越大。从香港和美国请来了洋专家组成调查组,才查出是“非结构分枝杆菌”作怪,外国专家说国外也有这种感染事例,但一个医院超出一个以上病人感染就已罕见,一下子感染九十多个患者简直闻所未闻。
    妇产医院一下子成了专门的“非结构分板杆菌医院”,尤其是那此剖腹产的孕妇肚子上的伤口就是不长合,每隔十几、二十几天就割下一堆烂肉。有些新生儿也因此菌几乎丧命,即使勉强活下来也会留下后遗症。许多患者已在酝酿巨额的索赔。吕根器可就倒霉了,如果在外国小诊所激光或别的方法割包皮,一星期后就可以同老婆或小姐敦几次伦。谁能想国营的妇产医院器械消毒会出大问题,伤口日益溃烂,每次都节下一小裁阴茎,如今他已有五他之四的子孙根烂掉了被节除下去,剩下的五分之一还得看下面的保守治疗和大剂量德国药剂的功效如何。对于吕根器,现在给他个省长当可能也笑不出来。
    看见吕根器穿了一个特大裤裆的运动裤在那里站着不尴不尬地点头,林学明稍为心理平衡一些。由于那五他之一阴茎上包裹着一大团纱布什么的,裤裆鼓鼓的,我心里挺纳闷。他悄悄捅捅林学明问吕根器怎么了。“回去再告诉你,”林学明此时真想狂笑一两声以泄胸中之块垒。
    “林学明,你不算中层干部吧,来我这干吗?”
    荀总打发完那批主任、经理,点起一只巨大的雪茄,衬得他的小脸分外地校荀总身躯很魁悟伟岸,只是脑袋太校“我……我陪他来跟您讲讲那书的事情。”林学明嗫嘘着,发根冷汗直冒,忽然他又全身发热。“为什么当初你鬼迷心窍把倒霉成了祥林嫂的荀总赶出办公室呢,那时的荀总是多么可爱而又可怜呀!”我暗想。
    荀总威严地看着林学明,一言不发,足足看了他有3分钟。
    荀总愉快地吁了口气,听上去很象刚拉出一根结憋已久的大便。他终于找回了丧失已久的感觉,一种大权在握的,为所欲为的舒畅感觉。
    我坐在那里也没为这位林仁兄叹惋,多好的机会,没有抓住,瞬息即近逝,时不再来!
    荀总从抽屈抽出了崭新的百元大票,随便扔在桌子上,换了副笑脸,对我说,“小魏呀,书写得不错,三万块你先拿着,以后有机会再另谢你……”他又掉头冷冷地对林学明讲,“不看在我是你朋友这点面子,我他妈立即炒了你!什么东西,不识抬举!你以为我是谁,竟敢对我不耐烦……”林学明一脸可怜相,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我在一旁看了心里直为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才子师兄难受。
    “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才,现在到南方来的博士、硕士成灾,能当奴才你才他妈是人才,否则就是蠢才!木材!棺材!”
    压抑了多少天的怒火和不顺意,荀总此时也来个总爆发。
    (四十)
    我姐姐死了。
    暮色苍茫。我独自一个人无目的地游荡在这南方城市烦嚣的街道。城市的街道象匝匝不尽的迷宫,回转着,蜿延着,我很快就精疲力尽了。找到一处阴暗的僻静处,大概是肿瘤医院围墙边缘的地带,我在石板上坐了下来。只有医院围墙附近的地方才稍稍显得安静一些,迷信的市民总觉这里衰杀之气重重。我闭上眼,仿佛能听见岁月之流在我耳际轰然鸣响,少年时代我眼中姐姐的倩美容貌无比鲜活地出现在脑海之中,这一影像永远不会在思维的隅落里淀积下来,闪放着不可替代的蔷薇花般美丽的光彩。故意被我遗忘的往事,象一眼沉寂多年又忽然冒涌的泉,汩汩流出。作为物质的肉体,她已化作了轻烟和灰烬,但即使是她化作了无形的轻风,我也能感觉到她能够理解我心中巨大的忧伤。她是我生命秘密中一朵绽开的沉郁的百合,永远在黑暗中释放着她的芬芳。
    回忆中夹杂着许多似是而非的东西。有些是少年时代的破碎梦境,有些是青春期的臆想,意识成为一条闪烁不定的链条,在少年时代闪烁不定的透过翠绿叶片照射进的阳光中抖动。在我姐姐于疯人院活着的时候,我竭力抵抗住回忆,那些我们共享的黄金一般的少年时代幸福得令人痛苦。只要关上房门,把我父母粗暴的争吵与摔打物件的声音摒弃于外,整个世界就是我们的。类似年轻恋人般的痛苦发生在我十四岁(她十五岁)的某个瞬间——当时父母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战斗,然后他们砰地一声甩门而去。一直屏息静坐的我和姐姐都松了口气。她忽然间站起身,面对我,搂往我的头,这种姿态是她自小时候起就有的对弟弟的一种安慰和怜爱的表示。但我忽然感觉到某种震颤,某种发自她刚刚发育胸部深处的剧烈的震颤。在那一刹那间我和她之间似乎发生了某种难以言表的质变——她忽然变成了一个女人(而不再是‘姐姐’这个抽象的名词),她含泪的眼里忽然闪烁着迷乱,那种眼神使我颤抖,她身上淡淡的年青女孩的味道使我恍惚……我整个身体一下子绷紧起来,本来自幼年起我在这个比我大一岁的小姐姐的怀抱中一直是放任地松弛着,一直享受着她的温暖,然而在那一刻,我忽然敏锐地感觉到她作为一个异性躯体的魅力以及在我内心深处引发的莫名恐惧。她两只抚摸我脸颊及脖颈的手很凉、很凉……回想起童年时代我的蛮横、无赖,从她嘴里抠抢食物,顽童特有的侵略,对她的抓咬,以及她善良如同圣母一般的呵护和爱,所有一切我能有印象的遥远追忆都会使我眼中刺痛……但自那一天起我就开始有意疏远她,回想起来,她实际上有一颗精神脆弱的、水晶般易碎的心——在了无温暖的家庭中度过十几个年头,只有一个弟弟可以倾诉和表达爱意,而这种爱意随着奇奥的青春期的到来,渐渐地萌发了许多灼人心灵的秘密感觉……当一个所挚爱的人真正离开人世之后,我们会发现死者生前许多曾被我们忽略的细节会无比清晰地一一重现在我们面前,她的音容笑貌象隐藏在一块忽然被拂拭过的镜子背后忽然闪现出来,令我们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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