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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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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估计,柳二呆必然会乘势迫击。
  那知他料错了,柳二呆仍然站立舱顶甲板的中央,挺剑而立,好像本来就纹风没动,更奇怪的是,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瞧的却是舱门上的那挂珠帘。
  原来灯火辉煌的花舱里,此刻早已一片漆黑。
  但花舱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高手?像这位小侯爷花三变,应该是压轴人物,他已出面,应该没有什么更厉害的角色了。
  不过,至少还有位云裳公主。
  云裳公主的架子显然很大,东门丑虽然叫到了她的名号,她并没有轻易出场。
  这般自高自大,定是大有来头。
  柳二呆渊停嵛立,显然是在等待,等待这位云裳公主的出现。
  当然,他并未稍涉绮念,想一睹美好的容颜、华丽的云裳,只想知道是个什么女人。
  侯爷是真的,难道公主也是真的?
  他已打定主意,只等这位云裳公主现身,先试试她的深浅,对于控制全局,就可成竹在胸了。
  在大江之中,一条浮舟之上,第一就是要沉得住气,稳扎稳打。
  所以,他绝不采取主动。
  但这却苦了小侯爷,刚才一接之下,他已审出柳二呆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剑法精湛,再斗下去,必然会落的灰头土脸。
  想退,却又颜面难下。
  何况这是条画舫,画舫在大江之中,就算什么都不理会,也不能说走就走。
  他僵立在舱门外,两眼发直,一时间进退维谷,显得十分尴尬。
  幸好,有人瞧见了他这副狼狈的神色。
  只听花舱里忽然传来一个娇声细气,听来绝对是女人的声音,但却带着浓重的鼻音。
  “黑白双奇到底奇在哪里?”那女人说:“难道只会瞪着四只眼睛?”
  这话不假,黑白双奇打从现身之后,丝毫没有表现,一直就干瞪着眼。
  瞪的是沈小蝶。
  这是刚才侯爷用眼色分派的任务,要他两个监视着舱顶上的沈小蝶,以防在他全力对付柳二呆之时,沈小蝶突然从背后出手。
  算他精细,沈小蝶,的确有点后顾之忧。
  其实这两个人,未必看得住沈小蝶。
  不过他们很听话,也很尽责,居然到现在还没眨过一下眼睛。
  由此可见,小侯爷凭他的身份和地位,在江湖上倒是十分吃香,而他也因此十分陶醉。
  此刻经那花舱里的女人一提,黑白双奇这才猛然一怔,同时回过神来。
  当然,他们知道该做什么。
  但这两人还是以小侯爷的马首是瞻,转过头来又看了看小侯爷。
  要下台阶,这正是时候。
  要想打破眼前尴尬的局面,为什么不换个方式?
  小侯爷当然福至心灵,他也明白花舱里那女人明里说的是黑白双奇,其实是在提醒他。
  于是,他又使了个眼色。
  只听唰的两声,黑白双奇各亮出了兵刃。
  右首穿黑的是把卷镰刀,左首穿白的是柄宣化斧,刀和斧原也是寻常兵刃,怎么能称作双奇?
  莫非刀斧相配,招法上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不过至少这不是寻常割草的刀,也不是寻常劈柴的斧头,刀弯如眉月,闪闪生寒;巨斧乌黑沉沉,锋面又宽又阔,是杀人的利器。
  一斧砍下,准是头颅滚瓜,用不着第二斧。
  “花三变。”柳二呆居然不理会黑白双奇,目光却盯着小侯爷:“鄙人有句话,想说在前面。”
  “你说,什么话。”小侯爷忽然气焰转盛。
  “你应该心里有数,鄙人刚才未尽全力,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柳二呆冷冷道:“怎么,你还想支使这两个傻瓜前来送死?”
  “你说什么?”小侯爷道:“你敢说这黑白双奇是两个傻瓜?”
  “黑白双傻。”
  “那很好,就让两个傻瓜对付一个呆子吧!”小侯爷觉得好笑,耸了耸肩道:“只怕人傻刀斧不傻,有这呆子瞧的。”
  “哦,这倒看不出。”
  两人对答之间,黑白双奇依然瞪着四只眼睛,不过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凶。
  看样子就要出手了。
  柳二呆方自心中一动,舱顶上的沈小蝶忽然笑道:“依我看是‘黑白双哑’……”她心如发,观察入微。
  不错,哑巴,原来是两个哑巴。
  突然刀光骤起,斧影漫天,黑白双奇身形闪动,已从左右两翼攻了过来。
  卷镰刀呼的一声直扫下盘,巨斧一晃,兜头劈下,两宗兵刃果然配合得极是佳妙。
  快、狠,这黑白双奇刀斧交错,的确相得益彰,威力惊人,不过要想把柳二呆斩在刀下,劈在斧底,这还差得甚远。
  忽然人影一花,柳二呆从刀光斧影中斜纵而起,霍地剑光连闪,破空而下。
  但这一剑要对付谁?
  他本来是只想等黑白双奇一动,便不惜宝剑染血,及至听了竟是两个哑巴,不禁忽生恻隐之心。
  因此他撇开了这两个傻瓜,身形凌空一折,长剑疾如奔电,竟然直指花三变。
  剑势磅礴,一泻千里。
  小侯爷原本打定主意,用黑白双奇缠住柳二呆,纵然死活亦在所不惜。
  因为死的并不是他。
  然后觑个间隙,从夹缝中来个奇袭。
  人在志得意满之时,总以为才智高人一等,气势凌人,甚至脾睨四海,唯我独尊,一旦每况愈下,到了穷途末路,就什么卑鄙无赖的事都干出来了。
  小侯爷居然也想检这种便宜。
  那知他的如意算盘刚刚敲定,这意外的一剑已突然从天外飞来。
  他一时措手不及,心头一震,登时面如死灰。
  这是要命的一剑。
  凌空下击,威势绝伦,一晃而到,莫说是在他万没料到的情况下,就是全力施为,也未必抵挡得住这雷霆万均的一击。雷光石火的一瞬,正是生死关头。
  他能不能捡回这条命,就看柳二呆肯不肯忽生慈悲之心,手下留情了。
  柳二呆也许并不想杀他,但绝不会轻易放过,至少要在皮肉之上留点记号。
  就算这样,对这位花小侯爷也够难堪了。
  不过凡事都不能估得太满,九成九的把握有时也会出现一分意外。
  忽听珠帘叮叮一响,一缕寒光飞射而出,又快又准,直奔柳二呆胸腹之间打来。
  这也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厉害暗器,但来的却正是时候,攻的更是必救的部位,尤其在柳二呆身形悬空之际,应变十分费事。
  他第一个反应是必须先求个自保。
  不管打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暗器总归是暗器,扎在身上,至少不会像蚊子叮了一口那么轻松。
  柳二呆当然不敢大意。
  当下凌空一个翻身,正好落在舱门以外,气愤之下,反出挥手一剑。
  剑光一闪,舱门上那挂珠帘立刻哗啦啦的塌了下来。
  珠帘以内一条白色人影首当其冲,惊叫一声,身形晃动,闪退了五步。
  虽然此刻花舱里灯火已灭,但在舷边角灯的余辉下,依稀可辨舱里景物。
  柳二呆目光一接,不禁怔了一怔。
  这显然是个女人,体态婀娜,脸上蒙着一幅面纱,拧腰摆臂之间,身形似是十分熟悉。
  这女人想必就是东门丑口中的云裳公主。
  但在柳二呆的记忆里,不但从没见过什么云裳公主,甚至连这个名号都没听过,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脑际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对了,就是她,白凤子。”柳二呆前后一想,终于恍然大悟。
  难怪她一再不肯露面,而且说话之时,故意改变声调,发出浓重的鼻音。
  好个狡猾的女人。
  在这一刹那间,柳二呆几乎可以确定,设计这个陷讲的显然并非东门丑,当然也不是小侯爷花三变,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就是白凤子。
  说不定连飞龙帮主李铁头都是她的授意。
  要不然这些人怎么知道四空先生的一幅草图,如今是在沈小蝶手里。
  谁又知道从栖霞山中来了一双男女?
  “哈哈,好一个云裳公主,原来是你。”柳二呆一紧手中长剑,闯进了花舱。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这个女人的的确确就是白凤子。
  打从外面望去,舱里原是一片昏暗,但在进入花舱之后,眼睛稍一适应,四周陈设立刻显得清晰起来。
  舱中甚是宽广,布置也极为华丽。
  一张雕花圆桌,配上了八张丝绒软椅,两侧敞开的花窗下面各有一排锦墩。
  向前看去,正面是几幅紫色的帷幔。
  “柳二呆。”帷幔里传来白凤子的声音,但声音好像很遥远,已没有那种浓重的鼻音,听来的的确确就是白凤子,她说:“别不知好歹,前回在天香谷,我可没有亏待你啊!”
  “以前的事最好别提。”柳二呆说。
  “为什么?”
  “柳某人只想算今天的账。”
  “今天?”
  “别想躲,你还是出来的好。”
  “出来怎样?”帷幔里的白凤子咯咯一笑:“莫非你还能吃了我?”
  “我只想先问问你。”
  “问我?”
  “是的,问个清楚明白。”柳二呆沉声道:“这条画舫的主人东门丑,是不是你的指使?”
  “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冤有头,债有主。”柳二呆冷冷道:“柳某一向不轻易杀人。”
  “哦,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
  “如此甚好。”只听白凤子轻轻一笑:“这好像不是你柳二呆说的话。”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眼里,柳二呆是个淳淳君子。”帷幔里的白凤子道:“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难道君子该死?”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白凤子道:“君子一言驷马,说话要有分寸,这种没有把握的话,最好不要随便出口。”她转弯抹角,原来是在讽刺柳二呆口出大言。
  柳二呆真的是在大言不惭吗?
  至少在这条画舫之上,几个较为突出、较有分量的人物他都见识过了,纵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凭白凤子、花小侯爷,他自信不难对付。
  但柳二呆并不想在嘴巴上争强斗胜,当下眉梢微微一剔,语音变的更厉害。
  “这是说你已经承认了?”
  “承认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在主使,对不对?”
  “就算是我。”白凤子既不否认,也不一口承认:“但要对付的并不是你。”
  “不是我?”
  “我一直没把你当作对头。”白凤子道:“可借你偏偏要自己搅在头上。”
  柳二呆不是对头,那么谁是对头?
  当然,她隐隐指出了一个人。
  “这不消说,你心目中的对头准是我。”只见人影晃动,沈小蝶一闪而入:“对不对?”
  “对,就是你。”白凤子冷哼一声:“柳二呆,你让开去。”
  “我让开?”柳二呆道:“我听你的?”
  “好,你听她的。”白凤子突然语音如刀。一阵森森冷笑。
  蓦地帷幔一掀,冲出十几条黑衣壮汉。
  这是一队刀斧,分左右两侧冲了出来,八个人手握长刀,八个人抡动巨斧。
  刀光打闪,巨斧生寒,来的快,冲的猛,喇的一声,一排刀光卷了过来。
  这是意料中的事,画舫上必有埋伏。
  但也稍稍有点意外,在这条画舫之上发号施令的人,居然是白凤子。
  在栖霞山落了下风,居然想在大江之上翻本。
  舱里虽然宽敞,但究竟不及空阔的旷野,动起手来回旋进退都受到极大的限制。
  要想凌空飞跃,避实乘虚,显然难以发挥所长。
  这无疑是场短兵相接的混战,唯一的办法就是硬斗硬拼,施展不出高度的技巧。
  若是不想杀人,就得死于刀斧之下。
  而且会死的很惨。
  八把长刀,八柄巨斧,稍一不慎,刀斧齐下,片刻间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柳二呆当然不愿等死。
  忽然暴喝一声,一剑扫了过去。
  当当当,剑光到处,削断了三把长刀,血光一冒,飞起一颗人头。
  事到此时,他只好放手一干了。
  忽然脑后金风破空,三柄巨斧乌光连闪,泼水般砍了下来。力沉劲猛,一晃而落。
  其实这样的巨斧一柄已经足够,一斧劈下,连骨头都会剁得稀烂。
  三斧齐下,无非增加威力,更有把握。
  但柳二呆并非是根木头,只见他身形微闪,剑光猛的一旋,划了个大圆弧。
  血光飞进,惨叫声中倒下了两个,吭当、吭当,掉落了两柄巨斧。
  沈小蝶动如脱兔,细腕倏扬,一缕指风冲出,闷哼声中又倒下了一个。
  接着,她身形一闪,闯入了帷幔。
  她有时心细如发,有时也胆大如牛,明知帷幔中必有凶险,居然还敢硬闯了进去。
  只声一声娇叱,兵刃相接,传出一片叮叮当当之声,一时金声大震。
  几幅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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