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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兵的青春谜底 作者:惟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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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本该是伴着爱情度过的,可女孩子只要穿上军装服兵役就要严格遵守军人的清规戒律,不许谈恋爱。也许我能咬咬牙,忍它三年,可她们呢,花儿一样怒放的年龄,那些超期服役的女兵也要忍到复员吗?女战士就是万绿丛中最耀眼的一点红,想藏藏不住,想躲躲不开的。军队熔炉能叫人百炼成钢,但是,在斑斓迷乱色彩中找到内心里的秩序不一定容易,那只能是一种凭心去感受的东西。
  刚才听着电话录音的时候,我脑子里便开始勾勒着那个叫老虎的男兵的模样,不过,哪个男兵见了绒儿那张洋娃娃般的脸庞不会春心荡漾,她的天然卷发,她的明眸皓齿让女战友都得流连忘返啊!虽然她给我留下了傲慢、耍小性儿的印象,可不知道为啥,对她并不反感,我似乎能察觉到,在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背后隐含着与众不同的纯真和正直。
  说来,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时的女兵接线员同男兵聊天跟今天的网上聊天很相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罢了,自动班那些老女兵就像现在的网管,逮住聊天的女兵易如反掌。你看,杨绒儿还有个昵称叫小土豆,那男兵不是也有个昵称叫老虎嘛!通信兵聊成恋人、聊进一个屋檐下成为夫妻也算是家常便饭,据说,连队的男女战士也闹过类似现在网友见面的笑话,电话里聊得如胶似漆,见了面驴唇对不上马嘴,与彼此想象的相差悬殊,让人心灰意冷,只是那时候互联网和比尔?;盖茨还没出现,谁也想不出“见光死”这个词儿。
  三年的时间放在生命长河,也许连个浪花都不曾激起,可同样是三个年头,在军营的三年却像是一阵惊涛,让我们至今还能感受那场惊涛掀动的涟漪。
  说不清是幸运还是遗憾,我们四个刚当兵没能经历新兵连集训,直接进入话务员训练阶段,每天坐在小马扎上背电话号码。说幸运是因为我们没有像别的女兵吃那么多苦,遗憾的是我们没能真正体验到系统的新兵训练,只是听说她们那些紧急集合穿错裤子,穿错鞋,一出门背包就散架的狼狈。不过,也招致了老女兵变本加厉的愤懑和不满,她们觉得我们没有体尝过刚当兵时候度过的艰难日子,加上我们是四个小美人儿,所以老女兵总拿出一种发自心底的妒忌和失衡对付我们,拿革命口号压制我们。
  新兵临时宿舍被分配在地下室,因为过不了一个多月就会有老兵复员,等她们走了才能给我们腾出宿舍。
  杨绒儿端着小盆儿正从地下室的水房走出去,看样子她洗了头,卷曲的长发挥散着蜂花洗发香波的味道,被头发遮掩的脸上还有泪痕,刚洗过的半个脸如凝脂一般透着嫩白。
  肖文汇依然记着杨绒儿在食堂扔钥匙给我的细节,她带着几分得意的表情瞥了绒儿一眼,到屋里跟我们几个新兵说:小土豆,哎,数这小土豆儿刻薄,还打情骂俏呢,活该!雷淑梅排长听见,翻翻白眼球看看我们,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水房里晾着绒儿刚刚洗过的淡绿色胸罩和浅粉内裤,那是一套让每个正在发育的女孩子都向往的内衣,我站在那,想象着我的身体要是装在这漂亮内衣服里一定像朵水中莲。真想知道这种带花边的内衣到哪儿去买。
  傲气十足的两个老兵姐们端着公主般的架式,抱着一摞小盆儿纷纷下楼来洗脸刷牙。合体军装包裹着她们圆圆翘起的臀,张扬出蓬勃的青春性感,又一阵清新的香脂味儿随着她们曼妙的绿影徐徐飘过,这香型似乎是我们闻所未闻的。
  搞不懂她们为什么对新兵爱搭不理,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怎么臭美,她们也赶不上新招来的四个新兵养眼。
  老兵们躲在水房里间屋子,分门别类地使用完她们手里的小盆盆,很快洗完上、中、下三个部奏。她们的盆里还摆放着一个翠绿的小瓶,通体绿色,只在瓶腰的地方有个同耐克商标一样的小红飘带,在当时的化妆品包装瓶里一比太漂亮啦。我后来才知道瓶里的白色乳液很贵,以我们的津贴肯定买不起。
  老女兵们跟绒儿一样,也得意地把五颜六色的内衣秀在了水房,着实好看。我们从家来的时候只让带一个洗脸盆,当时我好像问了句接兵的雷排长,洗脸、洗脚、洗屁股都用这一个盆吗?
  雷排长瞪了我一眼说:“对!想当兵还是当大小姐?别看老兵们穿花哨内衣,新兵连期间只能穿部队发的绿裤头儿。”
  唉!现在想想那雷淑梅也够可恨,她怎么连穿什么样内裤都管?我们从里到外都是军用的,内衣想穿穿自己的也不行啊,幸亏部队没发明军用乳罩。新兵训练得三个月结束,那种一只裤腿儿能装进两个女兵的大裤头连我姥姥都不穿了,我们还得洗了穿,穿了洗。
  水房里有个老兵在晾衣服,肖文汇有点装傻充愣地想主动跟人家套近乎,她堆着笑脸带着轻微的津腔问那个正在擦脸的老女兵:“这小绿瓶儿的雪花膏叫什么呀?有花边的乳罩和裤衩真好,在哪买?”
  我想或许是因为肖文汇比我们更想买那个带着硬布衬的花边胸罩。用现代眼光看,肖文汇自信又风情,她那张脸有点像当时的一个日本红影星栗原小卷,还长了个模特身材,细腰长腿。但她乳房小得忒可怜,她换衣服我偷偷注意了,怎么看都像两个小桔子,这样的缺陷并不妨碍她在女兵中抢眼的靓丽,因为我们的军装都那么肥大,看不出这种私密细节,只有跟她睡在一起的人才能知道。
  老女兵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犹豫理不理睬肖文汇这问题,她皱皱眉头咕哝了一句:“狗屁雪花膏,那叫绿丹兰。”
  说完,那老女兵面无表情地上了楼,她用来抹脸的绿丹兰瓶子盖儿掉在了地上,滚出去老远。几天后我们才知道,差不多所有老女兵都用这种名叫绿丹兰的化妆品。绿丹兰,好听的名字,更像一种代表女兵的符号,万绿丛中的一点红。
  肖文汇像我那天在饭堂捡钥匙一样跑出老远,俯身替她拾起那小绿瓶子盖儿,又回来递给她,不料,这位老兵姐姐连句客气话都没有,也正是这个脸上长个蓝色痦子的女兵最看不惯我们天津人,我听见过她跟老女兵闲聊天的时候,故意学着当时走红的相声演员高英培的口吻管我们叫“万能胶”“化学膘”。
  我讨厌老兵的狂傲,也瞧不起肖文汇这种软弱谄媚。早听说连队官兵论资排辈,老兵专爱欺负新兵蛋子,没想到,来到部队果真碰上了冷冰冰的魔女帮。
  老女兵里也不全是魔女,这不,自动班老兵姐姚新燕笑眯眯地来我们地下室串门了。我很奇怪她的裤子总比别人短一截似的,后来才明白,她喜欢把裤子揪得老高兜住屁股,好在她的屁股光是骨头没那么多肉,兜着裤裆也不算太难看。雷淑梅见了她就谐谑地说她:“新燕,把裤子往下抻抻,二百五,简直是个捞鱼的。”
  姚新燕听了不但不急,还会大巴掌一挥,美颠颠儿地晃晃脑袋,像是做出气气雷淑梅的动作,那意思就是:我愿意。
  自动班虽说不管接电话却能监听所有电话。杨绒儿跟内蒙男兵聊天的电话录音就是自动班人给她录的。
  姚新燕跟雷淑梅排长属于同一种类型,高个子,骨骼偏大,长腿,脸部线条不柔和,小眼睛细长,像老爷们儿,但雷淑梅的声音好听,言行举止还是文绉绉的。
  论起人性,姚新燕可算是好人,我觉得比雷淑梅强不少,她热情活泼、像淘气的假小子。刚才我们还看见她对着水龙头喝了一肚子生水,然后把大白脚丫子伸到冰凉的水池子,洗完连袜子也不穿,光着脚,呱唧呱唧地跑到我们宿舍,她的小腿上汗毛真重,黑绒绒的,嘴里散出刚刚吃完大蒜的味道,嗯!她准是雄性激素过剩,我当时真怀疑过她的性别是否有误,可看到她眯起眼睛告诉我们:“今天又倒霉了,去服务社买几包纸。”我才彻底相信了她是女性,没错儿了。
  “姚姐姐,我们几个刚才还说起你呢,说你对我们最好,有姐姐味儿。”肖文汇又开始拍马屁。
  “嗨!叫啥姐呀,喊姚哥们儿,老兵比你们大不了多少,都是1977年就入伍的特招后门儿兵,以为将来能躲上山下乡,上着半截儿初中走的。最小的杨绒儿也只比你们大四五岁,她刚当兵的时候还天天哭呢,差点没当了小逃兵。”
  “哦?怪不得绒儿那么显小。”
  “她是女兵里的幺妹儿,我最喜欢绒儿,爱逗她。接你们来的雷技师跟绒儿同年生,别看她显得老气横秋,其实比绒儿大不了几天。”
  妈耶,雷技师可不是一般老成啊,闹了半天才23,简直是男人婆,脸上的痤疮黑里透紫,将来准是一脸小麻坑儿,算不上丑女也算困难户,唯一的可取处就是她当了多年话务员,声音柔美。要不然,怎么找对像?我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口。
  姚新燕接着说:“嗨!绒儿在县城长大,不爱跟老女兵合群,他爸爸是汽车团团长,所以那年她才能来部队。噢,雷淑梅是北京人,她爸官儿大,是炮司政委,军级干部,除了雷淑梅表现突出能提干,另外的理由当然是跟雷政委有关喽!她是小孩儿,老脸。”
  “炮司政委比汽车团长大不少吧?”肖文汇傻乎乎地问道。
  “无知,连这都不懂怎么来当的兵呀,白白长在个直辖市。提醒你们注意,老女兵们军队干部子女居多,都有自己的山头儿依靠,她们之间的关系挺复杂,刚来的新兵蛋子少惹她们啊!”
  “哦,我地明白,我父母是粮食局干部,家里从没人当过兵。”肖文汇很做作地说。肖文汇的虚荣心很可笑,送她上火车的时候,我是亲眼所见,肖文汇爸爸将粗黑的食指伸进大鼻孔,把抠出的脏东西抹在椅子背儿上,还龇牙咧嘴地挤弄一下鼻子,他穿的可是“新安粮店”工作服。
  “我到绒儿宿舍,过去哄哄她,这丫头挺无辜,他妈的,狗连长办事忒差劲。”姚新燕骂骂咧咧地说完,甩甩她马尾巴一般粗的头发跑走了,她上楼的脚步跟砸夯那么重。
  雷技师从水房回来了,进门就喊:“上床,关灯!马上吹熄灯号。”其实,我们几个还没轮上洗脸刷牙,听说要熄灯,也不得不钻进冰凉的被窝。
  我们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不再出声。
  熄灯号刚刚吹完,肖文汇把不知憋多久的屁放了出来,声音不大却细声细语地拐着个弯儿。
  我们几个先是忍着笑,实在忍不住了便笑成了一团,就连住在外面的雷技师也肯定偷着乐。
  雷淑梅说:“肖文汇,可别后赶自动班姚新燕,拉屎不冲水就跑,不管什么场合都能撅屁股出虚功,在天安门广场穿着军装吃小腊肠,被军容风纪纠察队抓住还骂人家。”
  “啊?姚班长还敢骂纠察队。”
  “噷!人家问她哪个部队的,她张口就用山东快板说,俺是你奶奶她娘。”哈哈,没想到这雷淑梅也有幽默的时候。
  “再有,你们以后值班可千万不要让姚新燕替你们接电话,有一次她替杨绒儿接会儿电话,碰上个跟她打过架的唐山兵家属找人家,她张口就胡扯,说那唐山兵死啦,明早晨火化。那家属不知真假,第二天愣是跑到北京来探亲,结果差点给姚新燕一个处分。”
  雷淑梅的话再次逗乐了我们,她可能感觉自己说活有点过,立刻拿出当官儿的架势对付我们:“别乐,让人听见还以为开联欢会呢。”
  肖文汇听着雷排长说姚新燕的荒诞也乐个不停。
  调皮的胡明媚再次学起她那个的拐弯儿屁,并且说了一句:“这肖文汇的屁就是熄灯号嘛!”被窝儿里的人们没有人敢哈哈大笑,只能偷着乐乐,怕雷淑梅训斥。肖文汇气哼哼地用天津话说:“乐嘛,谁的肚子里没有屁。”说完她蒙上被子再没出声。
  我们入伍的那天,肖文汇首先有了绰号,好几个月里,想起她这个会唱歌的屁来就管她叫“熄灯号”。
  后来的一天,肖文汇要上厕所,金霞有个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上厕所带着书报,一蹲至少半个钟点儿不起立,肖文汇憋得东游西转,气愤之余,她就给金霞起了个长外号“吃棉花拉线儿”
  再过了几个月,操场上演了个日本电影叫《狐狸的故事》,打那儿以后,肖文汇开始正式管胡明媚叫起了小狐狸。
  我的外号应该比她们更雅致,因为那天有人给了姚新燕一个精美的钥匙坠儿,上面是埃菲尔铁塔。姚新燕晃悠半天,他们只知道那是个塔形建筑,谁也说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我坐在一边低着头正在背电话号码,抬眼看看,脱口告诉她们:那叫埃菲尔铁塔,是为了纪念法国大革命在巴黎建的。
  哇!大葱,大葱!金霞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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