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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第18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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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随手一指:“唉呀,你望远处看,天边儿上,那就是嘛!”

  爸爸却纠正说:“那叫天际轮廓线,天际轮廓线可不就是地平线,你指的那儿是这处楼房的剪影,那个最高的是京广大厦,往南是国际贸易中心,夜里头它们顶上的红灯一闪一灭的,为的是怕万一让飞机撞上……”

  可莉莉还在不依不饶地问:“什么是地平线呀?在哪儿呀?”

  爸爸只好回屋里查字典,查到了,他读出来:“向水平方向望去,天跟地交界的线。”

  妈妈收拾完了茶几,坐到沙发上感叹起来:“咳,咱们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那会儿,天天眼里不都是地平线吗?一垅垅麦苗儿从脚底下直奔远方,消失在地平线上……”

  爸爸也回忆上了:“麦子熟了的时候,像一片金色的大海,收割机就像在金海上航行的船,地平线那边挂着镶金边的紫云,一群大鸟打地平线那边飞过,什么样的景象啊。”莉莉双脚齐蹦:“我要地平线!要地平线嘛!”

  爸爸飞快地过去打开电视:“这里头常有!”可换了各种频道,都没出现那样的镜头。

  这晚全家看电视不看别的专等地平线镜头,可偏全是些个布置得没有自然味儿的棚内演出和城市剧,弄得莉莉直到上床时还喃喃地问:“地平线干嘛躲着我呀?”

  星期天,爸爸妈妈带着莉莉出去,电梯里的人问:“去那儿玩呀?”他们就让人家猜,有猜去游乐园的,有猜去动物园的,有猜去逛大栅栏的兼吃肯德基家乡鸡的……他们只是得意地摇头。

  他们去了南郊,谁也不当做风景点的地方。在那里,他们一家3口坐在田垅边上,痛痛快快地欣赏了既平常又不平常的地平线。莉莉脸儿喷红地回到家中,念念不忘她看到的麦田、菜畦、水渠、树林……还有野蓟和芦草,还有羊群和放羊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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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281 

Title :“穴居野人”话今昔

作者 :张志孝  李然

出处《读者》 : 总第 139期

Provenance :《劳动周报》

Date :1992。10

Nation :

Translator :

  1958年4月10日,一个震惊世界、飘零异国穴居13年的“野人”刘连仁,终于踏上了归国的路途。

  当年被日寇捆绑着双手押送到日本北海道昭和煤矿做苦工的中国普通农民刘连仁,1991年10月作为宾客又重返旧地北海道,拜访了曾给他无私帮助的日本友人和华侨,并见到了当年把他从深山里救出来的夸田清治。刘连仁这次重返日本,在日本民间引起很大的反响。东京电视台还专门播映了他的苦难故事。

  这位现年79岁的中国山东省高密县井沟镇草泊村老人,自从在日本北海道深山野林中被发现称“穴居野人”,至今已有34年了。他不过是千千万万在日本军国主义残暴虐待下幸存的中国苦难劳工中的一个。但他那由于不甘忍受工头的残酷剥削和压榨,逃往北海道荒山野岭中穴居13年的非凡经历,不知唤起多少人的同情和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憎恨。他的名字在北海道这一带家喻户哓。他的苦难,无疑再次向人民揭示了昔日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行,使人们更加珍惜今天的和平。

  最近,我们拜访了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老人。非人的磨难勾起了他昔日惨痛的回忆

  侵华战争打到1944年,日本国内的男子都当了兵,没人干活,便搞了个“移入华工方针”,在中国疯狂地四处抓人。当时,山东是他们扫荡的重点。这年8月18日早晨,年轻力壮的刘连仁和许多老乡一起被日本鬼子抓进了日本人称做“死亡大军”的劳工行列。

  “那时,我的地还没种完,要我给小日本干劳工,不行!一定得跑!从高密火车站被押往青岛码头的途中,乡亲们瞅着机会就跑。鬼子用马队堵,拿刺刀挑,死了不少人,可也有许多人逃跑了。我脑袋顶上挨了一枪,没跑掉。可怜我的妻子,正怀着孩子眼看就要生了,我却被日本侵略者抓走了!”

  数十天后,刘连仁和数百名被抓的中国劳工饱受折磨,终于来到了日本北海道明治矿业公司昭和煤矿。日本方面指令:“不必有仁慈爱护之心;用不着洗澡设备;宿舍方面,坐下后头上有一两寸的空隙即可。”饥饿、劳累、毒打、病痛、塌方像魔鬼一样夺走一个又一个无辜同胞的生命,侥幸活下来的人却一天也没有放弃逃出这座活地狱的念头。刘连仁悲伤地说:“那可真是座活地狱呀!你看过电视剧了,剧中演的我们吃的窝窝头拳头那么小。其实没有那么大。只有这么大(老人用手比量着,有鸭蛋大小),还掺上木粉、橡子面。不过,我们可不是软蛋,吃不饱我们一起抗议,谁病了大家都来照顾,一有机会就逃。”

  1945年7月的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刘连仁瞅着多数日本监工午休的时候,打倒了一个看管他们的日本监工,和杜贵相、陈宗福、邓转友、陈国启等4位难友一块跑出了这座吃人的活地狱。

  可是,庆幸之余,他们又感到恐慌,今后怎么办?吃什么?住在哪?他们躲进深山,饿了扯把野菜充饥;渴了喝点泉水解渴。黑夜中,他们曾偷偷来到海边,却怎么也离不开海边。不久,伙伴们相继走散了,仅剩下刘连仁还躲在深山里。在茫茫岛国,刘连仁孤苦零丁,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祖国和亲人,心情非常悲苦。他曾绝望过,拣了条绳子去自杀,但绳子断了没死成。这下倒坚定了刘连仁活下去的念头。老人缓缓地诉说着:“难友们跑散了,说不定又被日本人抓去了。我们不是为了不愿给小日本当牛做马,不愿死在异国他乡才跑的吗?难道这苦白吃了?不行!我要活下去!要和日本鬼子算帐!自杀岂不是便宜了日本鬼子!你日本鬼子逼我死,我偏要活!只要中国打胜了,我不是就能跟你侵略者算帐了!”

  然而,一个人在异国的深山里能生存下去吗?没吃没穿,野兽要咬,日本人要抓。要活,可真难啊!刘连仁白天躲在山上,夜里到山腰坡地里刨几个土豆吃,或到海边拾些海带海藻充饥。有一次,他在日本农民田间劳作休息的小窝棚里发现了一盒火柴,欣喜若狂,急忙点火烤了一些土豆,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那是我13年中唯一的一顿饱饭,也是逃出煤矿后第一次吃熟食。”老人回忆着,表情十分伤感。

  最难熬的是北海道那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天。严寒迫使刘连仁躲在一个狭小的山洞里,一呆就是半年。洞子里又冷又潮,不见天日,躺不下,站不起,昼夜不分。饿了,吃点早备下的野菜、海带;渴了抓把雪填在口里……就这样,刘连仁在山上熬过了13个寒冷的冬天。“有一次,我在山上碰到一个日本女人,她见了我就像碰到鬼一样,吓得尖叫一声,连爬带滚地转身就逃。我到一条小溪边照照自己,只见那影子蓬头散发,二三尺长的头发跟乱草一样堆在头上、肩上;胡子也长长地纠结在一起。身上穿着一件捡来的日本女人和服。我当时难过得大哭了起来。日本鬼子呀,我一个中国的老百姓,好好地在家种地,凭什么把我抓来受这份洋罪?!”

  1958年2月,一位叫夸田清治的日本猎户来到北海道山林狩猎,他见到有一个洞隐在厚厚的积雪中,以为是野兽的洞穴,就朝里边挖掘,不料发现躲在洞里的竟是一个人。刘连仁就这样被发现了。

  可是,北海道地方报纸却报道了《中国派遣特务刘连仁非法入境被获》的消息。许多华侨组织、日本各界友好人士都为刘连仁鸣不平,抗议当局制造的谎言和进行的政治迫害。华侨会的负责人夕占明闻讯打到刘连仁,可是13年的穴居生活使刘连仁的身心受到严重摧残,不仅腰、腿部染上严重的关节炎,而且舌头僵硬,不会说话。在夕占明的亲切诱导下,刘连仁费了好大劲,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中……国……山……东……高……密……劳工……刘……连……仁……”几个字。说完便失声痛哭起来。

  1958年4月10日,刘连仁这个飘零异国穴居13年的“野人”,终于踏上了归国的路途……此时,他已是46岁的人了。

  4月15日,天津塘沽码头彩旗招展,锣鼓喧天。“穴居野人”刘连仁归国的消息震惊了世界,震惊了祖国人民。在同胞们的欢迎问候声中,刘连仁那颗破碎的心得到久违的温暖,他激动得泪如泉涌。当国家主席刘少奇同志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欢迎你!欢迎你!祖国人民欢迎你!”的时候,刘连仁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他才喊出了“我回家了!我回家了!”这时,一位中年妇女领着一个小男孩,泪人似的来到他的面前,那孩子怯生生地喊了刘连仁一声“爹”。刘连仁这才认出了那女人就是13年前离别的妻子!这孩子就是13年没见过面的儿子吗?!“孩子他爹,这是咱的孩子啊!”他的妻子哭着对他说。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3口住在天津一家旅社里。刚吃完饭,刘少奇同志在百忙中,又来到我住的房间里和我拉起了家常。他问我走的时候家里几口人?在日本深山是怎样生活的?身体怎么样?眼睛、腿、腰怎么样?吃饭怎么样?我一一作了回答。最后,刘少奇同志关切地对我说:‘这些年你受尽了人间苦难,明天先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好好治一下病,这里有好大夫。’第二天,刘少奇同志亲自安排我到医院检查了身体,陪同我看了戏,并设宴招待了我。在宴会上,刘少奇同志为我斟满了酒,和我碰杯,高兴地说:‘老刘!你回到了咱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应该好好地庆祝,来,干杯!”吃饭以后,刘少奇同志又和我一起照了像。在天津住了5天,临回家时,刘少奇同志又亲自把我送上火车,并紧紧握着我的手说:‘老刘,祝你一路平安,以后到北京去看看!’”

  “火车开动了,刘少奇同志还在向我招手。我想想在日本受的苦难,对照祖国人民和刘少奇主席对我的亲切关怀,我感到太幸福了!”

  “在日本那会儿,我天天在寻思,俺老婆和那没见面的孩子,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怎么过!就是回去,恐怕也见不着了。归国前两天才知道,她娘俩在家乡混不下去了,跟我兄弟一起闯了关东,是政府把她娘俩从东北找了回来,让俺全家团聚了。”老人回忆道。

  “回国不久,也就是1960年,当年送我回国的日本红十字会的大谷和迟津到我国访问,刘少奇主席又亲自安排我去北京会见日本朋友。我刚到北京火车站,刘主席就已在那里等候了。他一见到我,就关心地问:‘老刘同志,你的病好了吗?能工作了吧?’当他知道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时,显得很高兴。在京期间,毛主席、刘主席和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了我,安慰我、鼓励我,还和我一起照了像。刘主席让我在北京住了些日子,请好大夫给我治了一个月的病。回到山东老家后,县政府领导也多次到俺家来看俺,让县医院给俺治病。不到两年的功夫,在日本落下的胃肠病、关节炎、失眠症等病都治好了,睡觉的姿式也正常了(在日本穴居养成了半蹲半坐的睡觉习惯)。”

  刘连仁刚回祖国时,从日本带回来的是不堪回首的苦难经历、难以愈合的精神创伤和一身病痛。在祖国的怀抱里,是党、是政府、是家乡的亲人让他精心治病养身,为他修缮房舍,使刘连仁又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1967年,这个普通的中国农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他先后担任过村委会副主任,井沟公社副主任,党委委员,县历届政协委员、人大代表和潍坊市人大代表等。如今,刘连仁已近80高龄,还向村里要了一块责任田,他每天早起晚睡,在田里种上了大蒜、大葱、黄瓜、扁豆之类的蔬菜。在刘连仁被掳两个月后出生的儿子刘焕新,19岁参军,后来当上了连长,为了照顾刘连仁老人,他复员回乡,在一个乡供销社里担任经理。刘连仁的老伴赵玉兰也已满头白发,身体尚好。这对患难与共的老夫妻相依为命,他们膝下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闲暇时,与孙辈嘻笑逗闹,共享天伦之乐。在这个三辈九口人的幸福家庭里,刘连仁老人笑语盈盈,安度着幸福的晚年。

  刘连仁老人对我们说:“我是死里逃生,才赶上这个好年月。被日本侵略军抓去当劳工的成千上万,我刘连仁只是其中的一个。有多少难胞死在那里,再也回不来了啊……”

  良久,老人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脸上满是愤怒:“你看,我头上这个伤疤……”他摘下帽子把头向左歪了一点,指着头部右上边一条手指长的伤疤说:“这是在高密火车站我逃跑时被日本兵开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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