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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8-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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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一定要摔得准,但也不用太准。但我的问题是,我必须认得所有盘口的人的脸。明天还会来一些副手,人数加起来可能超过三十个,潘子这边又没有照片,潘子只能先布置一个图,他明天让那些人按照顺序站着,然后排上号,我听到名字就硬记一个号码,把本子往那个号码那边甩过去。

我练了一个晚上,终于略有小成,扔着扔着也有了心得,最后,还需要摔一只烟灰缸,作为总结。这烟灰缸要扔向潘子,作为他办事不利的惩罚,以便潘子可以借这个发飙。

我看了一下那个即将被摔的烟灰缸,它是清朝后期的珐琅彩盘子,不由得心说潘子你可得接住,我这一摔就是六干多块呢。

凌晨的时候,我睡了一会儿,潘子在早上五点的时候,群丵发了短信:“收鳞,九点,老地方。”

这也是暗话,和龙脊背一样。

我们两个起来后穿戴整齐,出门时潘子就道:“三爷,你就是三爷。”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在对我说还是对自己说,刚转弯出去,忽然从路口的黑暗处出来一个人,一刀就砍在了潘子身后。

猝不及防下,潘子一下翻出去几步,后背的血洒了一地,那人回身立刻朝我扑了过来,手里是一柄砍刀,对着我的脖子就砍。

我急忙闪过,潘子已经爬了起来,一把揪住那人的后领,几下就把刀抢了过去,那人用力挣脱了,我立即看到他身后的黑暗里,走出了六七个人。

他们都拿着砍刀,二话不说,朝着我们扑了上来。

潘子的后背已经被血染红了,他抓着砍刀,轻声对我道:“不要跑,看着我,镇定。”

我的身上全是冷汗,没有说话,就见潘子把刀一横道:“才七个人,王八邱舍不得出钱吗?”

“王八邱?”我看着那些人,忽然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这些可能是王八邱派来灭口的,那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的眼线真的这么厉害?

那些人的表情,冷得无法理解,我甚至不认识他们。他们散发出的那种感觉,忽然让我非常害怕,即使在斗里,遇到那些奇怪的东西,我也没有这种奇怪的害怕感。我想到以前我还是小三爷那时邱叔的样子,他还偷偷塞给我零花钱,我一下子觉得人可以很势利,但不是应该有底线吗?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这就是人心吗?我看着潘子后背的血,那道刀痕让我觉得无比的目眩。

第五章

不管是人数还是声势,我们这一边都是绝对的优势,对面的人立即瓦解。

小花看着退后四散而跑的人,把手机揣入自己怀里,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即就有一些人追了上去。

我看见四周好多行人远远地看着我们这边,觉得这样目标太大了,就对小花道:“算了。”

潘子走了回来,道:“花爷做得对,这些人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其他人再想找人来暗算我们,对方接生意的时候想到前人的下场,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说着看向小花:“花爷,又欠你一个人情。”

“扛得住吗?”小花问他。

潘子点头,小花指了指后面:“上车。”说完看向我就笑:“三爷,走一个。”

我心中暗骂,他妈的,你特地设计,就来看我出这个洋相的吗?一边正了正形,跟着他们上了车。

小花开车,我坐在前座,秀秀和潘子在后座,开始给潘子处理伤口,一时间满车的血腥味,潘子就道:“对不住了,丫头,又把你们的车弄脏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跟着三爷,这种场面还少吗?”秀秀不以为意道。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来帮我了?

小花没回答,而是看了看我:“活儿不错,那丫头果然值那个钱。”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个给我戴面具的丫头,下意识摸了一下脸,说道:“你不是说,这张脸是你唯一能帮我的,怎么现在又来了长沙?”

“我不是为了你来的。”小花道,“我是为了三爷来的,现在不是我帮你,是你在帮我。”

我心中奇怪,潘子在边上道:“花爷是我叫来的。”

我回头看潘子,他就说,他昨天对所有和三叔有业务关系、关系还不错的人,或者是以前的朋友,都发了消息,说是三叔这里出了一个“大海货”,也就是无法估价的非常珍贵的东西,让所有人都过来看货。

第六章

这间茶馆,进门的时候觉得很陌生,走进去上了楼,我发现记忆里依稀还有点印象,之前似乎也来过几次,而且也是和三叔这些盘口的伙计,不过当时我年纪很小,只记得房间里经常满屋子的烟味。大人在房间里打麻将大笑,而我被老爸带着,叫几个人拿了压岁钱就走。

打死也想不到,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我会以这样的面目再次经历。

茶馆的二楼,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包间,但是和之前大闹过的新月饭店不同,里面的装饰差多了,很多都是用竹子做的隔墙,刷了很多遍漆,呈现出一种油竹的颜色,枯黄泛白,帷帐靠近了能闻到一股香烟的味道,也不知多少年没有换过了,陈年的烟味清洗不掉。

潘子在前头,引我到了走廊尽头的包间,撩开帷帐进去,空间很大,但里面只有一张红木桌子,方方正正地摆在屋子中间,两边摆着六张嵌着盘龙丝绸靠垫的椅子,后面就是窗户,能看到楼下的景象。我瞥了一眼,等下要是被戳穿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逃跑。

我向下一眼看去心就凉了,下面熙熙攘攘全是人,都是各盘口一起跟来的,路两边停满了车,什么类型的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卖春运的火车票,跳下去估计怎么都跑不开。

红木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小花上去撤掉了五张椅子,只让我落座,其他五张椅子都被拉到靠墙,潘子一下就坐了下去,开始抽烟。我看着他的手在发抖,心里直发紧,不知道他还扛不扛得住。我不敢发问,只得摸着桌子的面,装作有些怀念和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边的秀秀开始泡功夫茶给我,她的方法很特别,解开了自己的团子头发髻,把发簪先用茶水洗涤了,然后用发簪搅拌茶叶。

我看着她的动作,一边祈祷她今天早上洗了头,一边就发现她发簪的材料很奇怪,像是一种淡色的翡翠,又像是一种骨头。上面雕着极其细致的花纹,一定有来头。

泡好的茶水,我闻着感觉应该是碧螺春,但是,同时又有一种我很熟悉却想不起来的香味混在里面。喝了一口,味道非常不错,有一股凝神的感觉。

我被刚才茶馆门口的场面吓蒙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其实让我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虽然心跳不快,人也不是很紧张,但我所有的感觉都是迟钝的、麻木的,一直到这口茶喝下去,所有飘忽的感觉才全部都收了回来,我的思路开始清晰,却又开始紧张了。

我们进来的同时,外面也跟进来一大批人,现在都不在帷幔外面,显然到其他包厢去了,我听不到一丝交谈的声音,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发现我的表情不对,小花摆了摆手让我别急,自己则和几个手下低声说些什么,到了关键的地方,基本上只是手势,连嘴巴都不用动。

我只好耐心地等着,深呼吸稳住自己的心神。秀秀按住了我的手表示安慰,我心里却更加焦虑,如果秀秀都看出我心神不宁,那其他人肯定也能看出来,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

好不容易小花和手下讲完了事情,他才开始理会我,他把帷幔放下,到我身后拉上窗帘。整个房间暗了下来,他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道:“王八邱没来,看来知道事情有变,采取了以退为进的办法,不过外面肯定有他的眼线,情况不对他肯定会带人出现,外面的人看王八邱敢不来,也是蠢蠢欲动,情况对我们不利,我看要准备下狠手。”

“那……”我刚想问他,他立即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拿出他的手机给我看。

我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有一条还未发出的短信,他用这个功能作为写字板,上面写的字是:隔壁至少有三个耳力极好的人,轻声也没用,刚才的话前半部分是真的,后面是说给他们听的。你只管演你的,其他我们来搞定。

我点头,他立即把屏幕上的字删掉,手指的速度极快,接着就给潘子打了个眼色。

潘子脸色苍白,但还是点头,就听他喊了一嗓子:“各位爷,三爷请,交东西了。”

声音一落,边上所有的包厢里都响起了椅子拉动的声音,一片混乱。片刻之后,就看到

帷帐一撩起,各路牛鬼蛇神一个接一个走了进来。很快这小小的包间里就站满了人。

之前的混乱中,我只是依稀对他们有一个印象,我心中一直有个错误的预判,就是老大应该是其中长得最凶恶的那些。如今仔细观瞧,进来的高矮胖瘦、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但是都长得非常普通,很不起眼。

有些年长的人确实我还面熟,也有些人很年轻。总体来说,这些人即便想特意记住都相当困难。我想起三叔和我说过:在地里办事情的人,长得再怎么歪瓜裂枣,看一眼一辈子忘不了都没关系,但是在人堆里混的出货伙计,最好是哪儿都能看见的那种人。从死人手里拿东西方便,从活人手里拿钱最难。

小花的手下把潘子身边的四把椅子搬过来,这是给四个大盘口坐的,三叔的体系非常分明,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

在长沙,存在着一个历史悠久的盗墓销赃体系,这个体系是在民国末确定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再往前追溯,肯定有同样的体系存在,但是历史动荡,各种体系在动乱中都被摧毁,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如今的体系,却是民国时候传承下来的。

古董买卖,分为在国内的收藏和国外的走私。俗话说“盛世古董”,只有在太平盛世,才会有人专心收藏古董,但是这句老话是片面的,只有在封闭的世界里,才有效。

最初康乾的时候是一个大盛世,但是大清朝闭关锁国,顺治十二年海禁到康熙二十三年才开放,之后康熙五十六年又禁,之后开开禁禁好像快板一样,虽然整体时间不算长,但是对于海运的控制非常严格,那一段时间,盛世古董有所体现,但因为海禁、重刑的压迫,盗墓活动并没有到猖獗的地步。

唯独在民国之后的一段时间,一来是国外有大量的需求,二来是国内关口开放,政府自顾不暇,近代历史上盗墓的高峰期就出现了。

市场很大,又没人管,事情都做大了。

当时形成的第一个体系,就是走私体系。源头是盗墓贼,之后是“客人”,这些客人都是古董行家,从盗墓贼手里购买冥器,带到北平和上海两个大城市消化,特别是北平。那个年代大部分好货,都流到了国外。

后来新中国成立,海关检查越来越严格,海外走私逐渐收敛,但是体系已经形成。我爷爷这一批人正是成长于那个年代,他们成功地活到了改革开放,所以体系沿用了下来。从文革结束,在中国南方边境和海面上开始出现走私活动之后,这些年囤积下来、隐藏起来的大量冥器开始寻找出口,三叔就是利用老一辈的体系开始重操旧业并发扬光大的那一批人。

当然,现在的整个盘口运营,国内的富豪和收藏家已经是外国走私商的劲敌,这也是各地地方性古董交易市场空前繁盛的原因。

这也能理解,三叔在长沙和杭州,霍家和小花在北京(北平)的产业关系,吴家和解家联姻的各种潜在目的。

从大体结构上来看,三叔在长沙的所有盘口,主要负责两个业务,一个是下地拿货,另一个是分销。

下地拿货的盘口,我们一般叫做“喇嘛盘”,分销的盘口,叫做“马盘”。

这个体系的运作方式是这样的:

三叔这样的人,被称为“铁筷子”,是产业链的剥削者,他们垄断着最好的资源,包括古墓的信息、探墓的知识、冥器的鉴定。

这些“铁筷子”把自己掌握的古墓的位置、朝代信息,交给下面的“喇嘛盘”,就是俗称的夹喇嘛。这时候“铁筷子”会出一个“筷子头”,带着信息,领着“喇嘛盘”里夹来的喇嘛们,一起下地取货。潘子就是三叔手下很有名的“筷子头”。

同时,喇嘛盘会有熟悉的马盘,早就等候在一边,在东西刚出锅,还没“凉”下来时,马盘就联系好了买家、路线,之后就在当地直接交易,东西一凉马盘直接拿走。整个盗墓活动就结束了。

这种体系,速度极快,只要不抓现行,死的只会是马盘,铁筷子和喇嘛盘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为什么盗墓活动屡禁不止就是这个原因。而对于铁筷子和喇嘛盘来说,马盘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死几个就死几个。

三叔的分销马盘数量众多,来到这所房间的,只是大头中的大头,最让三叔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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