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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1-便衣警察-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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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明当骨干侦查员使用,闹得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夜里工作完了回去,还得现生炉子,成什么话?这是你的失职!”  行政科长一声不吭,半天才委屈地说:“这,这叫我怎么办呢,房子紧张,财务制度,我有什么办法?”  纪真沉着脸,“行政费报不了,从业务费上支,我是处长,主管全处业务工作,业务费我说了算,你从业务费里拿钱吧!”  “好。”行政科长转身刚想走,忽又转回身来,试探地问了一句:“去哪个招待所合适呢?环西路那个离处里太远,养蜂胡同这个净是单间、双人间,标准太高了。”  “高就高点儿吧。”纪真翻弄着抽屉,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句。  行政科长刚走,段兴玉就来了,人还没坐稳,纪真便开口说:  “周志明这么不安分不行啊,你要勤敲打着他一点儿,工作能力强是好事,可像现在这样不把别的单位放在眼里怎么行呢。”  “年轻干部,我看有他这点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认真精神还不错呢,不能求全责备。”段兴玉坐在沙发上说。  纪真的手臂在空中挥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我宁可要工作能力弱一点儿的侦查员,也不愿要这种惹是生非的,你知道,搞不好人家刑警队要给我们提意见的,搞我们一身是非。”  段兴玉好半天没有说话,纪真又说:“对侦查员怎么教育,你们科里好好考虑一下,出了麻烦我可找你是问。”  段兴玉用一种异乎寻常的郑重口气开口说道:“老纪,有很久了,我想找你认真谈谈我的一些想法,我觉得我们之间太缺乏过去的那种一致了,有许多分歧把我们膈膜开了。现在案子忙,也没工夫坐下来好好谈,可是有一点我现在不说出来就不痛快。我认为,我们的侦查事业能不能发展,水平能不能提高,关键是看我们这支队伍的好坏。现在国际间谍斗争这么激烈复杂,我们呢,技术设备无论怎么更新改进,也难以在短期内和发达国家相比,我们也不能像外国间谍机关那样,毫无顾忌地使用各种卑鄙无耻、违反人性的手段来达到目的。那我们靠什么呢?除了我们在方针、路线和政策上的优势之外,很重要的一面就是要靠我们侦查员的智慧、勇敢和责任心,你是处长,我是科长,我们应该怎么看待和要求我们的侦查员?是要他们机械地服从上级,交办什么完成什么,成为上级的附庸,成为一个没有头脑和情感的机器人,还是鼓励和扶持他们的热情和主观能动性,帮助他们建立对国家对人民的责任感?从这一点上看,我觉得周志明的死认真倒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作风了。我不是袒护他,他在处理一些关系的问题上,有时候确实失之莽撞。可是列宁说过,任何缺点里都包含着优点,我们应该把他的优点引导出来,引导的目的应当是更好地使他提高保卫祖国、打击敌人的素养,而不是教他如何世故,如何善于关系学,如何机械地服从我们。老纪,我们在这一点上是有分歧的,而解决这个分歧已经是一件很急迫的事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告老引退了,你想过没有,究竟是什么样的年轻人接我们的班才让人放心呢?”  纪真不答话,慢慢地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才说:“当然,当然……唔——今天大概是我的什么忌日,上午挨了上级的一顿批评,下午又挨了下级的一顿批评,真看不出你们,越老越成了激动派了。”  段兴玉缓和地说:“你是我的老上级,我才愿意偶尔这么激动一次的,其实,我才真的快成了老于世故的油条呢。要觉得不对,你就干脆驳我,别绕着说。”  “你说的呀,当然,理论上大半是对的。”  “这么说,还有一小半不对的?”  “理论上对的东西,实际执行上就难保那么有分寸了。啊——,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油,也是个死认真的脾气!”纪真好不容易地笑了一下,随即又说:“咱们之间的这些话,不要拿到科里给那帮小伙子们说,免得他们没有分寸。”  段兴玉笑了笑,心里说:“要命,这个老头儿!”  快下班了,段兴玉从外面回来,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的几个人在高声争辩着什么,陆振羽的声音尤其不让人。  “……你别傻了,上次帮刑警队正了误,你以为他们就从心眼里怎么感谢你了吗?我看不一定。而且说实在的,那次你也是三分主观努力,七分客观机遇,你承认不承认?”  大陈的声音:“话不能这么说。不过我觉得这类事最好还是偶尔为之,因为是人家的案子,你插进去一只手总要慎重,搞好了,没什么,搞不好,一身膻。”  严君的声音也加进来,“纪处长本来就对你有点儿成见,你何苦还要跟他顶呢?”  始终不见周志明的回答。  段兴玉推门进了屋子,大家都不说话了。周志明脸上挂着几分孤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略一思索,用婉转的口气说道:  “好啦,过去的是非问题暂停辩论吧,大伙儿都把精力收拢到查纸上。小周,处长对你的批评,有些原则是对的,一个侦查员,对于自己的直觉不要自我轻信,这些话都值得你考虑。 ”  周志明突然神情激动地站起来,从抽屉里抓出一个塑料皮的本子,往桌上一放,“你们看,你们看,这不仅仅是直觉,不是的!”  大陈把本子拿起来,翻开来看了两行,“这是杜卫东的嘛。”他念出声来:“热爱书吧,它会使你愉快,使你尊重别人和自己。——高尔基。”又翻了几页,“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坚信人们爱你。——法国,雨果。这是什么玩意儿呀?”  “这是他从报纸杂志上摘抄下来的东西,有诗,有格言警句,后面还有歌曲,不要觉得这是幼稚可笑,你们不知道他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真是希望自己上进的。他死前几个小时,给我打了两次电话,说有事要找我面谈,可是我没来得及见到他,他就自杀了,这里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我了解他,所以才知道他死得蹊跷,我不能不想办法搞清楚,这是一条人命,一条人命啊!”周志明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大陈放下本子,沉默不语。


第八部分一种敷衍的口气

  段兴玉却语气严厉地说:“你对某件事情有怀疑,是可以的,不用说我们公安人员了,就是普通群众,碰到这类可疑问题,也是可以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做些调查研究的。可是我们现在手里头有这样急迫的案子,特务分子还逍遥法外,每分钟都可能有我们国家大量的机密情报出现在外国间谍机关的办公桌上,我们的时间每分每秒都是宝贵的,都是以国家的利益为代价的。大陈把爱人孩子放在一边,小严一个女同志也这么长期地奔波熬夜,案子不破就还得熬下去。可今天下午,大家光等你就等了十五分钟,如果人人都这么没有时间观念,还怎么作战?”  “这是我的错,我准改。”周志明大声说。  “这件事,”段兴玉又指指那个本子,“你要查的话,事先要跟组里讲。”  “……好吧。”周志明点了一下头。  因为晚上要加班研究那张原件纸,大家都到楼下的饭厅吃晚饭去了。周志明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心里头淡淡地泛着股苦味儿,他感到气闷,又感到委屈,论起在这个案件中他个人的损失,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大了,上下疏远,爱人反目,自己又极不体面地被指定了回避,这一切还不就是为了自己那个要命的死认真吗?假使依着中国的那句老话:“不为祸始”,也 “不为福先”,为人处事都恬淡一些,岂不更好吗?其实,以他性格中原有的中庸成份,他本来是可以凭自己的谦恭和刻苦独善其身的,完全用不着这么直抒胸臆,惹是生非。他越想越觉得憋屈,真恨不得大声说一句,“妈的,再也不操这些心了!”  吃过晚饭,刚一回到办公室,严君把电话听筒向他伸过来。  “正好,找你的。”  他接过电话,从对方大声的喂喂两声呼唤中,他一下子就听出是谁来了。  “喂,你是志明吗?”对方不放心地问着,“怎么没精打采的,告诉你呀,我已经问清楚了,那种药,全市有八家医院都在用哪。按说试用药物是不应该发这么广的,反正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喂,怎么样?喂喂,你怎么啦,有主意没有?”  “啊,没怎么,八家医院是吗?”他几乎是一种敷衍的口气。  “对,这些医院里我倒都有认识的人,有的不熟,不熟也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一块儿去,办事可能方便些。”  “啊——”他迟疑着没答话。  “怎么样?我只有中午有空,我们一中午跑一个地方,加上星期天,一个星期,完了。”  卞平甲的自告奋勇使他心里一热,攥着电话的手心儿也冒出汗来,不知是什么鬼使神差,他一咬牙,说:“好吧!”  放下电话,他先把这事向陈全有说了,陈全有略略考虑了一下,说:“中午要是有空,你去吧,不过可注意,别再迟到啦。”停了一下他又说:“刚才吃完饭,我跟段科长谈了一下,我是建议把杜卫东的自杀正式列为311案的一个疑点开展调查的,这并不是否定刑警队的决定,因为刑侦部门嘛,鉴定证明是自杀也就算完了,而我们反间谍部门却完全有理由搞清自杀的原因,只要和我们的案子有点儿关系就行。”  周志明喜形于色地说:“是吗,科长怎么说?”  “他没表示什么,现在这个当口上,要让他分出兵力去另开战场,那查纸就不能全力以赴了,这当然是要慎重权衡的啊。”  陈全有的话没说错,晚上工作一完,段科长便找他把杜卫东那个本子要走了。  第二天中午一下班,他啃着早上就买好的两个馒头,匆匆忙忙赶到约定地点和卞平甲会合,然后一块儿去他们选定的头一个目标——市职工医院去查病历,结果:查无此人。他又火急火燎地往回赶,生怕再迟到了。第二天中午,当他揣上馒头又要走的时候,陈全有叫住了他。  “这么干,身体顶得住吗?”  “行,没事。”  “还有几个医院没查?”  “七个。”  大陈从抽屉里取出介绍信的本子,“好,我帮你跑几个。”  他低头给自己写着介绍信,“今天我去哪儿,医大附属医院?行。”  严君明白过来,响应道:“我也去,还有哪个医院,近一点儿的,我骑车子不如你们快。”  “好。”大陈给严君又开了一张。  小陆迟疑了一下,踱过来,“那,给我也开一张吧。”  周志明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也许什么也查不出来的,也许得白跑……”  “行了,”小陆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你甭解释了,都是老侦查员,还不懂这个?”  小组成员一致的支持,使他感到特别的受鼓舞,有力量!哪怕他们并不帮助他跑腿,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今天给自己选了一个最远的医院——南州市骨科医院,他把自行车蹬得像飞起来一样,卞平甲可受不了了。  “哎哎,我可是过了不惑之年的人了,照顾一下行不行?”他气喘吁吁地拼命跟在后面。  骨科医院的一位药剂师是卞平甲在一个训练班上的同学,由他领着,他们先到挂号处去查病历,没用五分钟,挂号室的一个女护士便从一排排病历架后面转出身来,问道:“这儿有个杜卫东,941厂的,对吗?”  “对!”周志明喜出望外,“他的病历能看看吗?”  “不行。”女护士摇头说,“医院都有规定,病历是不许随便给人看的。”  央求了半天,女护士还是执意不肯破坏医院的成规。最后,看在那个药剂师的面子上,她又钻进病历架里看了一下病历,把给杜卫东门诊的大夫的名字告诉了他们。  “这是个老大夫,骨科权威。”走出挂号室以后,药剂师对他们说,“老头儿人不错,我可以领你们去找找他。”


第八部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志明向挂号室窗口那排已经甩起来的队列瞥了一眼,抬腕看看手表,发怵地说:“来不及了吧?下午快上班了。”  “不要紧。”卞平甲还以为周志明是怕耽误他上班,忙说:“既然今天查到了,索性搞清楚再说,我晚回去一会儿没关系。”  “那……好吧。”他只好决定豁出去了,“那咱们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可别在那儿?唆。 ”  “行,看你的。”  他们向楼上走去,周志明又说:“找大夫了解病情,总不能直入公堂地进去就问哪,总得有个名义,回头就说我是杜卫东的弟弟,想了解哥哥的病况,怎么样?”  卞平甲笑了,“不像,杜卫东那副傻大黑粗的样子,哪儿会有你这么个俊弟弟,我看不如说咱们是他单位的。”  “别了,随便用组织的名义不合适,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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