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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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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躲得快,但庄莲鹤早已看了个明白,他也微微一怔,平静的道:“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

叶乐乐想了一阵,便料到那夜落水,捞了她上来,一身衣衫必是又透又贴,他别说看了,怕是摸都没少摸。

于是脸上不自禁的就火烧红云一般,也不出来,只伸着手勉力勾到柜里去。

庄莲鹤见她不现人影,单伸出只纤手来,衬着乌沉沉的柜子,倒格外诱人,只教人恨不能上前两步,接住这只手才好。

他也不回避,只目带笑意,好整似瑕的看着她的指头在柜里勾出件披风来,拉去系好了才缓步走了出来,面似红霞,乌发披肩,整个人还盈着几丝水润之气,一双眼闪亮闪亮的看着他:“亏你还是饱读诗书之人,非礼勿视不知道么?还不快出去。”

庄莲鹤看了个够,才拉了这房中唯一把椅子坐下:“那也分什么人,你我迟早要共许鸳盟,倒不需讲究这些虚礼。”

叶乐乐皱了皱眉,到底没像以前那般激烈反驳。

庄莲鹤笑意不由又加深了几分,不给她深思的时机,便接口道:“我是来告诉你,再过几日,想到就到了太非海域,我需下船面见太非皇帝,递上国书。将士们大半要守在船上,你刚愈全,想必体弱,便也不要下去了罢?”

叶乐乐一惊:“谁要守在船上?我身体好得很,自是要下船去看看的。”在这船上呆得都快闷死了,她绝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再说她当初之所以被动摇,也就是想看看这大千世界了。

庄莲鹤眉头一挑,现出几许为难:“却从没听说过女人出使他国,若不说你是我夫人,恐怕难以应付他人目光。”

叶乐乐看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心头恨恨的:“你偏要占这口头便宜!有什么意思?”

庄莲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人说众口铄金,想来说得多了,变假为真,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乐乐便板起了脸,正经同他讨论:“以往我是不想同你说,如今便好教你知道:一则我尝过次滋味,并不想再入局中;二则你也不过是觉着我不从你,激起了性子,可你有没想过一旦我从了你,你又要如何待我?做你夫人,我配不上,若是做个妾,我又何苦折腾到今日?

再说了,别人不论,单说你母亲,不过一丝风吹草动,她就赶着来敲打我,若真有个什么,她不把我吃了?你又是个讲孝道的人,迟早要听从母命厌弃了我。

这中间种种结局,我都落不了个好,你又何苦一时兴起,来招惹了我?

庄大人乃人中龙凤,要什么女子不行,就高抬了贵手放我一马。往后我们做对朋友倒是使得。”

庄莲鹤沉沉的看了她半晌,方才郑重的回道:“不料你已想得这般深远,可见也将我放到了心上。”

叶乐乐只觉胸口一闷,操一起边的剪子,恨不能将他胸口扎个窟窿出来。

庄莲鹤见她目露凶光,不好再逗她,洒然一笑,漫不经心的道:“你我相识也不是一两日,当知我不是轻浮之人,于你我自是想明白了方才拿的主意。”

叶乐乐在床边侧坐,拿着剪子就低着头剪指甲:“又有什么用,阿景我已是踮了脚去攀,对着你,我难不成还要飞起来?”

庄莲鹤有些不悦:“在我面前,再不要提他。”

又道:“我的事,向来是自己拿主意,我认定你便是,也知道你的忌讳,怎么会拿妻妾之位来为难你?你又不是此间的人,倒拘泥于此间的规矩起来。

就是于我双亲,我也是孝而不顺的,自有法子摆平。你只管好生看着我,再多些勇气试上一次,可别就此做了缩头乌龟。”

叶乐乐抬头看他,目光一阵犹疑闪烁,终又是垂下头去。

庄莲鹤也不迫她,他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挑乱她的心绪,却又不紧逼得让她厌烦。

当下他起了身,叮嘱她准备些上岸要带的物件,便转身离去。

叶乐乐看他掩了门,便将剪刀一放,返身就扑在枕上捂着脸。

过得片刻,就听人大刺刺的敲了敲门。

叶乐乐坐起,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进来。”

待看到来人,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感慨。

来的竟是柏隐,只原先他好说也是个俊秀人物,如今满面的胡碴,一身衣服也脏得看不出原色,全身一股子霉臭,潦倒得很。

他见着叶乐乐怀疑的目光,便哼了一声:“我说你没事,他偏叫我再来看看!”

只这副刻薄不屑的样子,倒还没丢。

翻了个怪眼道:“躺着吧,再给你扶次脉。”

出门在外,又是对着大夫,自是没多少讲究,叶乐乐抬腿上了床,半拥着被子倚着床头,伸出手来给他。

柏隐看也不看就侧坐在床上去搭她的手。

叶乐乐见他完全不避忌男女之别,霉味随着人的靠近便更重了,不由得也皱了皱眉。

柏隐沉默一会,就扔了她的手:“好得很,就原先体内的余毒也消了,想生育子嗣也是无碍的。你跟庄莲鹤说声,再不要揪我出来。”

叶乐乐疑惑的追问道:“揪?”

“哼哼,正在要紧关头,眼看着就有大把银子进账,偏教他扫了兴。”

叶乐乐恍然大悟,这蹴鞠是健身,这打马吊,是小赌怡情,都是打发时光。另有一种,就是躲在下层船舱中的赌钱了,这是大赌了。叶乐乐从不敢到下层船舱去的,据牛氏说里边的人都输得脱光了裤子,也还要赤膊上阵。

她上下看了柏隐一番,见他由原先有洁癖的样子变成如今的邋遢鬼,真真是赌博害死人的写照。

柏隐怎会不懂她的意思,当下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屁/股,顿时脸色一变:“这是什么?”

叶乐乐往下一看,只见他身下的被子上洇出一滩血来,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柏隐往下一掏,摸出把染着血的剪子来,比到叶乐乐面前:“这是什么?”

眼神很凶狠,大有给她报复回来的意思。

叶乐乐干笑着从床尾摸下了床,柏隐持着剪刀不断的逼近她的眼前:“你倒说说看,这剪刀怎么来的?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这神医的?”

叶乐乐嘿嘿笑道:“对不住,我顺手一放,没提防就伤了你,还请柏医原谅一二。”

“怎么能原谅,啊?怎么能原谅?”柏隐发起作来,竟有些抽风的模样:“我给人看诊,要坐着。我去赌钱,要坐着。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叶乐乐被剪刀尖吓得偏过头去,心道:天才都是神经病。

便也想出个解决办法来:“柏神医,您瞧着心绪不佳,该不会是赌输了钱罢?要不,我资助您一二?您就别恼了。”

不说还好,说了柏隐瘸着腿一跳三丈,剪刀都要戳到她面上来:“我缺银子吗?多少人求我看诊,我用不完的就是银子!”倒像是激怒了他似的。

叶乐乐这下捺不住了,赶紧开了门夺门而出。

她这一跑,柏隐虽不至于就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了,但下意识的就追了去,手中也还持着把染血的剪刀。

这一前一后的,就引得人纷纷注目起来。

一个虽裹着披风,但奔跑中也露出中衣来。

一个瘸着腿还要追,手中还有凶器。

一个是庄大人护下的,谁也不好置评。

一个是神医,谁也保不准没个三病两疼求不到他的时候。

这架,不好劝!众人也不敢拦,只是泛泛的叫着:“柏神医!您慢着些,何必同个女子置气?”

柏隐果然是有点神经的,这一刻竟觉得自己威风凛凛起来,越发连疼都忘了,嚣张的道:“她放我一两血,我就放她一斤血!”

他随侍的小童听了热闹上来看了,不由捂住了眼睛——他家主人原没这么不着调,只他医术学成后,也不知看了什么话本,说是神医都是有些古怪脾气的,因此就日渐放纵养了些刁钻性子出来,唯恐被人说是“平易近人”,生怕显不出高人的格调,今日看来,是愈发厉害了!

这小童深知劝是劝不得的,因此一溜烟的就去寻庄莲鹤。

谁知庄莲鹤听了喧闹,也正前来,迎面就和他遇上,这小童忙喘着粗气道:“庄大人,您快去,我家主人拿着剪子要扎叶娘子。”

庄莲鹤面色一凝,加快了脚步奔去。

92、姨娘V章。。。

柏隐正追得起兴;就见眼前一晃,庄莲鹤已经挡在面前;展袖反手将叶乐乐护在身后。

他一见庄莲鹤,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自禁的就住了脚,悻悻的望着这两人。

庄莲鹤上下打量他一番,竟是带着笑意的问:“柏神医威风得很么。”

柏隐听着那上扬的尾音,不禁心中一颤;伸手挠了挠头;哈哈笑道:“何来此言,就是闹着玩玩。”

“哦?你这手是上什么?”

柏隐低头一看,像是才看清自己手上的剪子似的;吓了一跳:“这个;这个。。。。。。”

叶乐乐自庄莲鹤身后探出半个头来,见柏隐这一副弱受的模样,寻思他毕竟是个神医,求他的时候多着呢,此时不卖好,什么时候卖好去?

就站出两步来,朝柏隐伸了手:“柏神医这是捡了我的剪子,要还与我呢。”

柏隐连忙点头:“是,是是。”他忙不迭的就将剪子放到她手中。

叶乐乐先前的惊色一退,又笑嘻嘻的看向庄莲鹤:“庄大人,您瞧瞧,不过是闹着玩,不想却惊动了您。”

庄莲鹤那里不知道她这点小算盘的,便也假意道:“既是如此,倒是我误会较真了。”

叶乐乐见他神情柔和,略带些纵容的样子,不禁觉得比之他之前强势的样子更令人受不住。

柏隐见庄莲鹤现在虽然温和无害,无奈他是见过其铁血手腕的,他这个小脾气在人家的大冷血面前,真不算什么,因此一见他松了口,转身就走:“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叶乐乐正好藉此回避:“哎,神医。。。。。。”她想着自己毕竟是得罪了他,还是要跟到没人的地方好好赔罪才行。

因此就跟着柏隐往前走了几步,孰料她这一番奔逃,披风系带都松散了,这时慢慢的滑落,她仍是不觉,再迈出一脚,就踩着了披风一角。

觉得不对的时候,已经绊着了自己,往前扑了去。

庄莲鹤长臂一伸,上前去揽住了她的腰,还好堪堪令她不至于落了地。

但叶乐乐却是觉着不对——方才她往前扑,下意识的双手就有些乱舞,明明持剪的左手像是扎中了什么——慢慢的抬头一看,只面前正是柏隐的屁/股,他先前被伤了右边,这时叶乐乐的剪子正好扎在他左边臀部,倒是正好对衬了。

叶乐乐大惊之下松了手,这剪子便咣啷一声落在了甲板上,他臀后的衣衫迅速的被血色弥漫开来,叶乐乐呆呆的看着,这简直像幅血色泼墨画在瞬间完成似的。

柏隐牙齿打着颤,低下头来看她。

饶是庄莲鹤,也被这变故给惊到,慢了一拍才将叶乐乐拉起,掩在身后。

叶乐乐情不自禁就揪着他的衣衫,贴着他的背,只露出半个头来看柏隐的反应。

庄莲鹤感觉到背上的体温,心中不由一动,就不急着出声了。

柏隐如此一来就两边都瘸了,这时像只螃蟹似的僵硬的转过身来,看看地上的剪子,又看了看叶乐乐露出的半个头,伸手颤巍巍的指着她:“你还有完没完?”

叶乐乐实在是哑口无言。

一边小童看这情形,后知后觉的上前来扶了柏隐半边身子,忍不住两眼往他下/身一瞟,面色古怪起来。

庄莲鹤清咳一声:“子重伤得极不是地方啊,这样吧,先来两人扶了你回房歇着,我另叫名大夫来替你上药。”

柏隐看他这样是要将此事轻轻揭过,真是忍无可忍:“你!你别拿捏我好性子!”

这话说了他那小童都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就是受这“好性子”长期“恩泽”的一人。

受了伤的人格外敏感,柏隐一眼瞧见,借机迁怒,伸手就在他头上扇了一下:“你这什么神情?”

把个小童委屈的撅起了嘴。

庄莲鹤抬头似看了看天色:“子重,怕是又要下雨了,还是赶紧回舱吧。想来你趴在床上也是无趣,我再令两人坐你床前陪着你赌色子,你不说满意,就不让走,你意下如何?”

柏隐闻言两眼一亮,这是彻头彻尾赌徒的神情了!

说实话,他臭毛病挺多,既所谓的赌品不好,许多人都不爱同他赌,虽不至于撵他,但同他赌起来总是不带劲,这会子看庄莲鹤的意思,是要送两人来任他搓圆搓扁,高兴起来怨气就去了大半。

庄莲鹤也不理他旁的心思,直管叫人强行将他抬了回去,再暗忖着叫几人轮番上阵,赌得他不知日月,自然也就将这码子事揭过去了。

待将这脾气古怪的神医给抬走了,庄莲鹤才回头看着叶乐乐,见她只着了中衣,披风又落在地上沾了血迹,便微眯了眼拉住她的手:“先回舱去。”

说着神色淡淡的环顾一周,诸人立即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撇过头去。

庄莲鹤便手上微微用了力,拉着叶乐乐往船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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