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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芯笑得愈发的甜美。
好姐姐，你如此的讲规矩，懂孝道，那就让我看看，你见了那人可还按捺得住？
【闺阁卷】恨到归时也难休 第38章 趁热打铁（六更）
第二日，瑞禧堂。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孟慧茹就领着打着哈欠的丁香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走进了院子。正赶上老夫人的大丫鬟名叫金枝的，出来倒水。她一见孟慧茹这么早就来了，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大小姐好早，老夫人刚刚起身，您稍等片刻？”
孟慧茹本来就对这个性格爽利的丫鬟印象不错，她接着话头说：“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亲自服侍祖母梳头穿衣吧。”说完竟就着金枝掀起的帘子，自来熟的往内室去了。只留下惊呆的金枝对着傻愣愣的丁香直乍舌。
孟慧茹到了内室，看到顾老夫人刚刚叫起，身上还穿着雪白的中衣，一头略微斑驳的头发还散着。
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名唤玉叶的丫鬟在伺候着穿鞋。
老夫人刚起身，抬眼却看见孟慧茹搓着手跺着脚走了进来，倒是惊讶：“哎呦，你怎么来了？这一大早的。小孩子都是贪睡，你又是昨儿才刚到府里，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孙女这都五年没伺候过祖母了，既然回来了，更加应该加倍补偿回来才是！”孟慧茹自然的接过金枝手里的手巾和青盐，熟练的帮着老夫人洁面擦牙。
老夫人见她动作纯熟，心里纳罕，再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是韩氏病重之时，这孩子时常伺候在旁的结果。一时又不免对孟慧茹又对了几分怜爱之心。
“好孩子，你以后不用这么早过来，有金枝她们呢。”
孟慧茹就坡打滚，带着笑说道：“祖母，您就给孙女个恩典，亲自给您梳头吧？”
“你还会这个？”看着孟慧茹乖巧的点头，又是一身孝衣，面容也略有些清瘦，老夫人暗叹，可怜这丫头没了母亲，失了依靠。
“既然这样，你就来试试吧。”她本不指望年仅十五岁的孟慧茹能有什么梳头的好本事。谁料想，她一梳一拢一挽之间竟然都似模似样，最后挽就的一个桃心发髻，并不比金枝梳的差。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个本事。”老夫人有一分惊喜。
孟慧茹暗叹了一口气，这是当年为了让冯希然喜欢，特意学来伺候婆母的，如今竟然用在老夫人身上。她低了头，讷讷的说：“其实孙女早就学了的，一方面是为了伺候重病的母亲，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来有一日能孝敬祖母。只是……我一向愚鲁，不比二妹聪慧，昨日又闹了那么一场。只怕更要惹得祖母和父亲不喜了……祖母身边又哪里有我承欢膝下的地方。”
“瞧你这傻孩子说的，都是孙女，我怎么会嫌弃你。”老夫人以为孟慧茹是因为昨日刚回府就大闹这一场，心中忐忑，便就接着说道：“你昨日是太过咄咄逼人了。女孩儿家，还是以温婉柔顺为上。否则将来，是一定要吃亏的。”
老夫人拍了拍孟慧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祖母教诲的是，但是孙女如今想起来往日的所作所为，越发的自惭形秽。母亲去了，周姨娘身边又有二妹要教养脱不开身，孙女惟有依靠祖母教导日后言行，方能成那端庄大方的淑女。”
这个暗马屁拍得山响，老夫人不觉翘了嘴角。
孟慧茹见老夫人的脸孔越发的柔和，心知自己今日这番伏低做小、趁热打铁算是对了！
【闺阁卷】恨到归时也难休 第39章 故意为之（一更）
孟慧茹如今孤身一人，身边不过是几个忠心的奴仆罢了。而孟长庭又是摆明了站在周氏那边——这本是多年根深蒂固的习惯，一时是改不了的。那么她的依靠也只有这位老夫人了。
真心都要真心换。
她前世对老夫人怨怼之情甚重，又是个跋扈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得老人家喜欢，可是即便如此，到了最后，老夫人也不曾跟着旁人作践她。可见这位虽然难免心思狭隘些，却不是个刻毒的性子。
既然如此，她如此诚心诚意的伺候照料，应该总能换得老夫人的一分怜爱吧。
孟慧茹伺候着老夫人又吃了早饭，便就一心一意的陪着老夫人说话闲聊。
她拿出前世讨好婆母的本事，小意奉承着，自然是让老夫人大笑连连。
祖孙二人正说得热闹，却听见外面有丫鬟扬声道：“老夫人，牛妈妈来了。”
话音一落，就看见牛妈妈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可是当她看到笑语晏晏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孟慧茹的时候，明显笑容一僵，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孟慧茹会在老夫人身边。
难不成这位大小姐是钻了空子，特地捡着她的两位主子无法分身的时候过来挑拨的？
孟慧茹眉梢轻挑，自然是知道牛氏心中所想。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趁着孟慧芯被禁足抄写《孝经》、周氏忙着操持寿宴的时候过来奉承老夫人！
“这当不当，正不正的，你怎么过来了？”老夫人不怎么喜欢这个满口阿谀奉承的牛氏。
牛氏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面上的笑意不减：“再过几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夫……姨娘特意拟了一份宾客的名单，还请老夫人过目。”说完就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红纸，递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虽然周氏说的是宾客名单，可是孟慧茹心里明白，估计那上面不过是一些女眷的名字。至于男宾那边，肯定是孟长庭父子商议而定的。
老夫人从大丫鬟金枝手里接过玳瑁和琉璃所制的眼镜，戴上之后方才拿起了那份名单。
“嗯，你且回去吧，我还得好好看一看。过会子，我让人送回去。”老夫人低着头不再看牛氏。
牛氏恭敬的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嗯，你姨娘倒是细心，这上面该请的人倒是一个不差。”老夫人也不过是作样子给牛妈妈看，免得她们以为她年老好欺瞒。牛妈妈离开之后，她也不过是略看看就摘下眼镜，想要将那单子原封不动的交给金枝。
孟慧茹却笑着说道：“孙女刚回来，咱们府里的故交亲友倒是都不认识了。可也能让我瞧瞧，长长见识？”
老夫人戳了戳她的额头：“惯会作怪的。”可是手里的单子却还是递到了孟慧茹的面前。
孟慧茹拿起单子，似模似样的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却是疑惑的问道：“祖母，这些人大半都听我母亲提起过的。只是这两位是谁？周刘氏？周常氏？京城有哪个周府的主母姓刘或者姓常吗？”
老夫人眯着眼睛仔细一看，顿时脸沉了下来。
这个周氏真是越发的大胆了！这等没有体面的事情也敢做！
她冷着脸对金枝说道，“去，告诉你们夫人，把这几个划掉。”
金枝拿眼一瞥，顿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这不是明摆着要给周姨娘没脸吗？
她不著痕迹的看了那边坐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孟慧茹，心中突然一凛。
可是她一个做奴婢的，怎么敢点破，只是乖巧的接过单子就往外面走去了。
然而，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是大小姐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呢？
【闺阁卷】恨到归时也难休 第40章 她不是她（二更）
“夫人，老夫人说了，请您把这几个名字去掉。”金枝是个乖觉的，出了瑞禧堂，还是依着众人叫周氏夫人。
周氏本来扬着笑容的脸孔，在看到金枝修长的手指指向的那些个名字之后，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这该死的老东西，划掉的这几个名字正是她娘家的母亲和嫂子！
这不是在公然打她的脸吗？
可是这样的场合，金枝又在一旁看着，她又怎么可能发作？
只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强笑着说道：“到底还是老夫人有见识。”
然而那脸上的尴尬和气恼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掩饰了。
金枝见状，自然是不敢多呆，随即就告辞离开了。
等她的人刚出了屋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啪嚓”的碎瓷声。
金枝眉头一皱，也略微露出一抹不悦。但是她是个有成算的，自然不会把恼怒带在脸上。只是似笑非笑的对着一旁站着的丫鬟绿翘说道：“看来夫人是失手打了东西，你怎么还不赶紧进去收拾？我看你们也是不会当差看眼色的！”
绿翘不过是周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哪里敢得罪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只好讷讷的应承了，紧着谄笑着送了金枝出门。
…………………………
“实在是欺人太甚！我进了孟府十多年，拼死拼活的伺候他们母子，到了今日她居然还敢如此的落我的脸面！”周氏实在是气得不行，忍不住又多摔了几个官窑的白瓷茶杯泄气！
“娘，你消消气。砸东西不要紧，可仔细被碰了手！”被牛妈妈请来劝解的孟慧芯，看到周氏的模样，其实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不过是个还没扶正的姨娘，自然是没有资格邀请娘家人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了！否则传出去只怕又是一场大笑话！到时候难保她这个女儿不跟着受牵连！
“怎么连你也是这么一副模样？难道你也看不上你的外公和舅舅？”周氏见女儿脸色淡淡的，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孟慧芯知道知道周氏惯是个拎不清轻重的。这些年若不是她明里暗里帮衬着，只怕周氏早就和老夫人闹得不可开交了。
可是也是因为如此，只怕是周氏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难道她以为她和老夫人起了争执，孟长庭居然会帮着她不成？
“娘，这些日子你累了。是不是已经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孟慧芯的口气有些冷。
周氏一怒，刚要发火，突然就接触到了孟慧芯那双比冰还寒的双眸。
她顿时泄了气。
这个女儿自从五年前落水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从前不过是个娇俏刁蛮有些小聪明的女孩儿，而今却变得手段高超，甚至让她都有些害怕。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到底这个女儿还是不是她的慧芯？
“我，我……”被女儿这样看着，周氏突然就心虚得不得了。
她这段日子被那些下人们“夫人”“夫人”的叫着，的确是有些飘飘然了。
“娘！你得记着，你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孟夫人！如今老夫人的寿辰在即，最是需要留心的，若是稍有行差踏错，惹恼了老夫人，只怕是……”孟慧芯故意顿了顿，“追悔莫及！”
周氏迅速的冷静下来，有些羞赧的说道：“是娘太心急了。只是，你外祖母和大舅母……这也太过了些……”
“等您成了孟夫人，有的是机会让她们享受尊荣，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孟慧看了看周氏，垂下眼眸，掩饰住了那显而易见的鄙薄。
【闺阁卷】恨到归时也难休 第41章 不速之客（三更）
到了六月十八，老夫人生日那一天，孟府果然是宾客迎门，热闹非凡。
孟慧茹独自一人端坐屋内，听着门外的喧嚣，和不属于自己的荣耀，她的思绪禁不住又飞到了过去。
还记得正是老夫人寿辰的前一日，她匆匆赶到了京城。风尘仆仆刚入了家门，就被老夫人斥责不懂规矩，居然坐了四人大轿入城，真是丢尽了孟府的面子。
又因为她乃是戴孝之身，一身缟素，且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和宁折不弯的模样，有哪个老人家会喜欢？自然觉得她的出现根本就是为了冲撞自己的寿辰！
更何况孟慧茹彼时心中怨恨老夫人不肯为了自己的母亲出头，导致母亲郁郁而终，越发不可能对老夫人假以辞色。
于是乎，她虽然是府里的嫡长女，却是生生的被老夫人禁止出现在寿宴之上，自然是错过了一个堂堂正正出现在京城高门之前的机会。
前世她当然觉得不需要老夫人的可怜，更加不需要利用这种时机去展示自己，心里甚至还因为给老夫人添堵而沾沾自喜。
而今再想起来，方才知道，自己这一步一步都是中了某些人设下的陷阱——以至于甫一入府就失了老夫人的欢心，也会让其他人觉得她不识大体，没有孝道。
现在，她虽然还是独自一个人静坐此地，可是被迫的和自愿的，自然是大大的不同。再看着老夫人特意让金枝送来的精致糕点，孟慧茹就知道这些日子的悉心奉承，还是老夫人将她放在心上了。
“小姐，外面可热闹了！”芸香一脸艳羡又舍不得走进来，语气都是浓浓的遗憾。
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又是久居并州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的，自然是让这富贵荣华迷了眼。
孟慧茹轻轻瞥了她一眼，就继续细心的抄写着《金刚经》——这是她要供奉在佛祖前提母亲许愿祈福的。
“你既如此喜欢，何不去看看？”她淡淡的说道，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芸香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跃跃欲试。
可是她一转身却看见丁香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帮小姐整理头面首饰，一副心若旁骛的模样。
芸香轻轻咬了咬下唇，到底还是按捺住内心的向往，貌似恭敬的说道：“小姐不去，奴婢哪里敢去？我还是在这里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