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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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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全,家里又有长辈,以前住得不宽绰。除了差旅费外,宅子就算是奖金。这些日子,你就不用过来了,赶紧搬家,安置好了再来听差。”

大萌拿的月银本就不少,这回虽然出差辛苦,还要提防被人发现。惹来祸事,是要承担一点危险的。但在他心目中,这是为人手下应该做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长安城中,安居不易、房价地价都高,永庆坊的地段又好,他从没想过能在那边有个三进的大宅。闻言,先是不知说什么好。而后就不断推托。直到春荼蘼说这是公主的赏赐,不能拒绝,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以命报答公主的恩情。

“至于你……”春荼蘼看了看一刀,“没有额外奖励。”

“是属下做得不好吗?”一刀委屈地问。他倒不在乎财物,可这明显是公主对他不满啊。

“谁说你做得不好?”春荼蘼笑道,又瞄了一眼脸上通红的过儿,“本宫赏赐你的,是别的东西。”

“是什么?”一刀傻乎乎的还是很茫然。

“本宫的贴身丫鬟过儿,从头到脚全归你了。另赔送大量嫁妆。”春荼蘼托起腮,“你在长安没有亲人。过儿我也想再留两年。所以嘛,就先订亲,也别置办房产。将来……自然有你们的好去处,到底过儿是要留在我身边才好。”

一刀闻言,简直欢喜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偏过儿死死低着头,这么泼辣的丫头居然也有没话讲的时候。春荼蘼心中高兴。本宫啊。这种超级冒泡又得瑟的词汇。她终于也能自称了。

晚上,她站在自己凌花晓翠的二层小楼上,目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望向主院瑶池贯月的方向。之后,又掠过旁边的嫡长孙住的彩云映日,露出微笑。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谜,好多事,也该拿出来说道说道了。毕竟,以她高龄未嫁之身,现在好歹还是特么的一个公主,嫁妆太少不像话。被人骗走的钱,当然要拿回来!

每逢初一和十五,全家人是要聚在一起吃饭的。春荼蘼来长安数年,很少参加此类家庭聚会的活动,白敬远也是默许的。但这天晚上,她却来了,不仅如此,还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啊,丫头?”白敬远温言问。

“也没什么。”春荼蘼放下筷子,漱了口,“就是有事想和祖父、二伯父和大哥说。”

“公主殿下是何意?”白世林问。

虽然受封公主,但春荼蘼早表示,家里怎样还保持怎样。毕竟,皇上也没赐公主府,她也还是白家的后代。别人就罢了,除了特别尊重,再也不敢惹她之外,一切照常。只有白世林坚持礼仪,怎么说也不听的。

春荼蘼看着二舅舅,不禁心生怜悯。但,她只叫了二房的人和外祖父,已经是尽量留余地和脸面了。人常说坏竹出好笋,但好竹也会出坏笋的。

“这么神秘?”葛氏插口道,“可是西域那边有趣的事?”虽笑着,神情却有些不安。

意思是:她想参加会议。因为叫上她的老公和儿子,却没有叫她,她本能的就感觉不好。

一边,黄氏和其他人也很好奇的样子。倒是白毓飞神情平静,果然白敬远这次没有选错人。

“都散了吧。”白敬远发话,把各人的小心思都灭了。

到了大书房,白敬远坐上主位,白世林一边作陪,春荼蘼和白毓秀都站在下面。白毓秀自从出了上回的海难人命案后,据说一直很老实,成天在屋子里读书写字,都不出门。白敬远和白世林对此非常安慰,不知听了下面的事,能不能承受得住。可是,这件事不能不揭。

“到底出了什么事?”白敬远问。

看到宝贝外孙女严肃的脸色,又似乎不经意的瞄向自己的嫡长孙,白敬远心中似有所感。

“祖父,二伯,我想让你们见一个人。”说着,走到门外,对守着的白卫道,“麻烦卫叔把我的丫鬟叫进来。”这个时候,小凤和过儿应该已经带着人,在外头等着了。

白卫没说话,但半弯下身子,表示对公主殿下及相爷掌上明珠的恭敬,随后出了院门,很快把人领了进来。

一行共四人:小凤、过儿、一刀,还有一个身材比较高的男人,头上蒙着黑布袋。

进了屋,一刀在那人的膝弯处一顶,那人就立即跪在了白敬远的面前。接着,一刀拉开黑布袋子,露出一张非常英俊的、有西域人特征的脸来。只是,三十来岁年纪,已人到中年。

白毓秀倒抽一口凉气。

房间内太安静了,于是这声抽气就非常明显。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白毓秀身上。

“你认识这个人?”白世林皱眉问。因为是长年扑克脸,看起来很有些威严。

白毓秀面无血色,极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忽然气急败坏的扑上来,抓起那英俊西域中年男的衣领,大叫道,“拓拔!原来你没死!可是,你害死我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跟你拼了,大家谁也不用活!”

这话,听起来像是悲愤的控诉,但在座的有谁听不出来?他是说,如果拓拔敢乱说话,他活不了,拓拔也一样,大家捆在一起死吧!

春荼蘼不说话,只冷眼旁观。白敬远看到外孙女的神情,心又是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祖父、父亲!”白毓秀转过身,跪倒在地,“这个人,就是大公主府上的管事拓拔。后来大公主给了他放奴文书,他就和罗斐然骗我插手了杜罗两家的海事生意。年前,正是为此,咱们安国公府差点都搭进去。我追悔莫及,是咱们白家的罪人。我以为他死了,既然没有,其中定然有诈。请祖父和父亲成全,把他交与我,让我审审他到底是怎么骗的我!”

不得不说,白毓秀反应很快。

见到拓拔,他知道死死抵赖没有用,就先是用言语吓唬住对方,而后做出痛悔的样子,想把人带走,然后再想办法。

这样做能行吗?他应该也拿不准,但好歹有一线生机。

“六丫头,你怎么拿到的这个人。”白敬远缓缓的问。

“人在财在,人死财亡。”春荼蘼神色淡然,仿佛早就洞悉了一切,“自然,是跟大批的金银珠宝在一起,找到的这个人。”

“你说什么?”白世林情不自禁的前倾身子。

白毓秀的脸,更白了,连嘴唇也失了颜色。翩翩佳公子,此时似透明一般,异常脆弱。

“拓拔大管事,你怎么说?”春荼蘼没有正面回答白世林,而是转而问道。

“财物已经被找到,也带回了长安。”拓拔并没有被堵上嘴,之前一言不发,此时因为绝望,反而平静了,目光落在白毓秀身上,“大公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春六小姐说得对,铁证如山,再抵赖,实在不是男人所为。您的计谋高妙,却在春六小姐面前,败了。”

咣当一声,白世林桌边的茶盏落在了地上。白世林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一时之间,完全失了主张。倒是白敬远,因为太了解外孙女了,所以略有了些思想准备。他早在春荼蘼来的第一天,白毓秀当着众人的面下绊子时,就对自己嫡长孙失望了。后来有了些改观,现在只不过是再失望一次罢了。

“世林,稍安勿躁。”他慈和的拍拍二儿子的手,“再差,也不会如何。荼蘼既然把人带到咱们爷俩的面前……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白世林只感觉心上像压着一座山,连呼吸都困难。父亲温暖的手,终于让他喘出一口气来。

“荼蘼,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大公主府管事,又哪里来的财物?”他闭了闭眼睛,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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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说的就是你!

“我给祖父、二伯和大哥哥讲个故事吧?”春荼蘼抬起头,目光晶亮清澈,“从前,有一个士家子弟,虽然不是大房的人,却是正经的嫡长孙,深受祖父和父亲的喜爱。他很骄傲,自视甚高,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堂妹,让人教唆也好,自己想恶作剧也罢,他开始暴露出自己目光短浅、不顾大局、心胸狭隘的缺点来。他是被作为未来家主培养的,要求自然高,但他令祖父很失望,但其实祖父并没有放弃他。可惜,他不知悔改,没有体会祖父和父亲的若心,反而越想越偏执。他觉得家中长辈信心,所以要尽早为自己打算,将来就算没有祖父的宠爱,也可以渐渐在家中掌握主动。只不过,他虽然外形儒雅,颇为乃祖乃父之风,但却并没有真才初学。于是,也只是赚钱一途可行。他认为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再施计把本家拖得没落,等祖父与父亲老了,管不得事情的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这个家。”

“你说的,不是我吧?”白毓秀斜过眼睛。这时候,他反而不怕了,所以声音和神情都又冷漠、又怪异。而拓拔倒也沉得住气,跪在一边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就算是傻瓜也知道她说得是谁,何况在坐的全是聪明人。她不揭破了直说,是好歹留个脸面,哪怕彼此心照不宣,但白毓秀自己要往上冲,她有什么可隐瞒的!

“就只当我说的是大哥吧。”春荼蘼的神情也冷下来,与白毓秀针锋相对,半点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大哥平时和长安的贵公子们玩在一起,尤其和罗斐然相熟。罗家和杜家被皇上办了,罗斐然仗着是大公主的入幕之宾而幸免,还好好躲在长安城中。大哥与罗斐然相会,得知罗家和杜家之前要做一次海运生意。但因为两家的突然败落而成了死单。而且,依着朝廷律法,已经出府的财物若无特别关联,并不被涉及,罗家和杜家也有后人在。只是,其他后人都不知道这个生意,阴差阳错之下,就成了无主的。罗斐然想让生意完成。赚的大笔银子就留在他被大公主厌弃后所用。那时,好歹他还能在远离长安的地方,做个富家翁。但他本身就是被大公主藏匿的,不方便出面,于是找了身为好友的你!当然,还有在公主府就与他交好的前大管事拓拔。只是罗斐然是个草包,识人不明,他所谓可以信任的好友,全是背信弃义之辈。我说的可对?”她没看向白毓秀,而是拓拔。

拓拔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身子,重重磕了一个头。不是祈求。而是向强者低头。

此人,倒是光棍得很,让人能高看一眼。反观白毓秀,被抓住小把柄还不肯承认,硬撑着倨傲的模样,完全没有磊落之气,赢不了又输不起。这样。只能让白敬远和白世林更失望。

这个年轻人,是白家子弟?丢人!

“杜罗两家,之前从没有做海运生意。这一趟。表面上看虽然装满了大唐的货物,想从东瀛换来原木和一些奇淫技巧的新鲜小玩意儿,再从大唐贩卖以获取暴利。但实际上,还在底仓存放了大量金银珠宝。”

“杜、罗两家,是不是感觉到朝廷局势于他们不利,所以转移大量财产?”白世林是户部的,对这些事情最为敏感。

春荼蘼点了点头,“罗斐然做为罗家家主宠爱的晚辈,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也就是说,大哥和拓拔管事也知道了。但,自诩为聪明的人,怎么会为笨蛋做事?最仁慈的结果,也就是甩掉笨蛋,留着他的小命去苟延残喘。”

说到这儿,她走到白毓秀身前。白毓秀随了白敬远,是个瘦高身材,玉树临风。春荼蘼虽然也是身材高挑的一类人,到底比不得男人,此时就只得仰视。但白毓秀不知为什么,却有被她俯视的感觉,这令他分外不爽,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大哥真的好聪明啊,可惜没用在正道上。”春荼蘼赞得由衷,叹息得也真实,“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甩掉罗斐然,不伤他性命,却还不让他怀疑,不让他在恼羞成怒之下做出鱼死网破的事,只有意外事件了。最好,还是利用一个似乎交恶的人,利用一件冠冕堂皇的事。”

“他做了什么?”白世林阴沉着声音,虽然咬着牙,却更似更责怪自己。

他是个好臣子、孝顺的儿子、老古董的舅舅。但,也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大哥很会布局,不动声色的下了先手。”春荼蘼仍然望着白毓秀,“我一直拿你当废物点心的纨绔子弟,是我错了,所以我才被利用。可笑的是,自己还沾沾自喜,想来真的挺愚蠢。”

“可不是。”白毓秀冷笑。

“但,人这一生,哪有不做傻事的。就算正派严谨如二伯,高洁智慧如祖父,英武神武如皇上,也不能幸免吧?这就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实在的,我虽然惭愧了一下下,却不怪自己。毕竟,我很快就回过神来,并且借此抓住了你的痛脚。大哥,你说,最后谁赢?”

“你!”白毓秀气得面色青绿,袍袖下的手紧怕成拳,恨不能立即掐死眼前的人。

但是,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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