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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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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温言细语,倒叫雒妃不好将人闹起来,她眸底情绪略有复杂,从前两人琴瑟和鸣的时候,他也是惯常这样轻拍她后脑勺,再诱哄两句好话,她就能欢喜半天。

目下才是觉得,自个堂堂公主,又何必为个男人,将自己折身的那样卑微,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将揽在腰身的手挪开。自己爬将起来,理了理发髻和衣裙,抬脚出了屋。

是以,雒妃也就没看到,在她背后,秦寿跟着睁眼,烟色凤眼深邃幽沉,见她只是在外面活动手脚,他又闭上了眼。

雒妃在屋前屋后转悠了圈,沮丧的发现,自己根本就记不得昨个是从哪个方面过来的,且这四周根本就没路,她彻底放弃了一个人偷溜回去的念头。

雒妃踱回拴马的地方,她摸了摸马上骢毛。思量这老马识图的可能性有多大,这才一转身,就当场全身僵硬地愣在那里。

在她身后两丈外,一条碗口粗细的蟒蛇盘着身子冲她吞吐着猩红信子,金黄色的兽眼虎视眈眈,吓人非常。

雒妃咽了咽口水,她紧紧靠着马儿,动也不敢动。

那条蟒蛇也是不动,就这样嘶嘶地盯着她。

雒妃打小就害怕蛇这样软趴趴的东西,又没有茸毛,滑腻恶心,她腿发软,可也不敢大声喊,只得抖着音儿。声如蚊呐的唤着,“秦九州……”

“秦九州!”

她喊了两声,没见屋里有动静,那蟒蛇还朝她游动了几下,距离更近了,她瞬时就快哭出来。

“秦九州!”

她心里暗骂秦寿,甚至都想好,他若再不来,这一辈子都再不见他!

“秦九州……”雒妃声音都带出哭腔,身后的马儿不断往后退,打着响鼻,也是不安,但她却是根本不敢动。

“秦九州,你快来……本宫往后再不跟你闹了……”她怕的想闭上眼,但又不敢,甚至她都能嗅到那蟒蛇信子发出的腥臭味。

就在这当,那匹马扬蹄嘶鸣,这动静大的将雒妃拽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蟒蛇迅疾如电弹射过来,雒妃再不顾忌,扯开嗓子喊道,“秦九州!”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雒妃脸上几乎都感受到蛇信子的冰凉,斜刺里一道暗影蹿出来。

“啪”的声响,那条蟒蛇让那道黑影打的一偏,粗重的蛇身一甩,溅起层层落叶。

缤纷落叶中,雒妃见着秦寿一个闪身到她面前。他脸上似乎有疼惜的温柔,“好了,没事了。”

他低声说着,微微低头,顿了顿,才伸手虚虚半拥过来,揉揉她发髻又轻拍她背心。

雒妃这才觉得活过来,她松开缰绳,抓着秦寿衣襟,红着眼眶惨兮兮的道,“吾不要在这里,带吾回去!”

秦寿指腹拂过她眼尾,触摸到一线湿濡,他抿了抿。斟酌着道,“我带你去见个人,见一面就送你回去。”

雒妃怔忡,“见谁?”

秦寿转身,捡起起先当做暗器的那截柴火,见那蟒蛇重新盘起身子,还欲卷土重来,他哼了声,掂了掂柴火,瞅准了,就朝那蟒蛇七寸的地方打过去。

“嘶嘶”蟒蛇疼的乱蹿,碗口粗的蛇身搅在一起,显然秦寿那一下让它吃痛了。

“滚!”秦寿舌尖绽雷。

那蟒蛇竟像是听懂了一般,歪歪扭扭地飞快游走了。

秦寿这才转头对雒妃道,“我外曾祖母。”

第191章 公主:本宫命你将话说个明白

雒妃从来不晓得秦寿竟是有南蛮血脉的,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辈分,所谓的外曾祖母,可不就该是秦寿祖母的母亲。

她忽的想起秦寿祖父以一白身起家的事来,当时有传言,他是娶了个很是神秘的女子为妻,那八十一计的兵书正是嫁妆。

如此看来,盖因秦寿祖母自知是个南蛮人,故而鲜少在人前露面,是以外人才觉得神秘。

但她想起那日秦寿脱口而出的南蛮话,她记得他说是生母教的。

雒妃侧坐在马背上,她拢着宝蓝色枫叶暗纹的那件披风,侧头问他,“驸马母亲也是南蛮人?”

秦寿一手拉缰绳,一手扶着她细腰,不快不慢的在湿潮的南蛮密林中穿行,听闻雒妃这样问,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母亲是大殷人。”

许是心情还不错,他这会愿意与雒妃说说几句自个的事,又详细的道,“母亲是祖母亲自为父亲挑选的,不得父亲喜欢。但母亲和祖母的婆媳关系十分融洽,说是亲如母女都不为过,是以早年祖母就教了母亲一些南蛮话。”

雒妃凝神细听,秦寿说的这些秘闻,让她有一种他允许她跨入他的世界的错觉。

“祖父和祖母鹣鲽情深,生不曾同时,但死的时候,倒是一并去的。同穴同葬,我那会不过两三岁,这些并不太记得,都是后来母亲与我说的。”

秦寿驱着马儿跨过条溪流,好似想起一些不甚美好的事,他口吻稍冷,“祖母一去,母亲没了依靠。父亲不待见她,她索性就搬去了安佛院,我四五岁之前,还能日日见到她,就是我的启蒙,都是母亲教的。”

后面的事,秦寿不说,雒妃都是知道的。他还不满六岁,生母抑郁成疾早早去了,之后,就被老容王以嫡长子要继承家业为由,逼着学兵法权术等,再大一些,老容王迎了安氏为续弦,最后是继弟的出生。

雒妃觉得秦寿该庆幸。即便老容王再是不喜他生母,也没做出宠妾灭妻,冷落嫡子的事来,反而是早便与安氏说的一清二楚,嫡庶分明的很。

她抓着披风细带,在指尖绕了绕,又皱着眉头问,“祖母都去世多年,你如何晓得外曾祖母尚且在人世?”

对她自觉的喊“祖母”,秦寿狭长的眼梢几不可查地弯了下,“在的,其实……”

话说到这,他倏地顿了。

雒妃罕见的在他语调中听出几分犹豫来,她斜睨着抬眼瞥了他一眼,“如何?”

秦寿抿了抿唇,伸手拨开蹿出来的横枝,给雒妃挡了挡,“我能岁月回溯,让公主重生,是外曾祖母帮的忙。”

听闻这话,雒妃诧异地仰头看着他,“她竟有这样大的本事?”

秦寿那张脸,冷冷淡淡,可雒妃就是一下就瞧出了他对自己的幽怨来,“南蛮人,总是古古怪怪的。”

雒妃识趣的没在问,她晃了晃小脚,视野之中千篇一律的绿色,她已经看厌烦了,且这林中还潮的很,她扯了扯披风,干脆解下来抱着。不耐的问,“还要多久能到?”

闻言,秦寿见她确实小巧的鼻尖都渗出了点滴的汗液,他拿了自个的帕子给她,“约莫还有一日就能到了。”

秦寿说的一日,可实际,却是在第二日申时中,就出了南蛮密林,好在秦寿对这林中熟悉无比,专门避开了有瘴气和多野兽的地儿,这才多走了些弯路。

要换了个人,定然会奇怪,想秦寿一北方容州人,来了蜀南,居然没不适不说,还对南蛮熟悉无比。

但雒妃早习惯他这样的能耐。反而要哪天秦寿遇上了不能解决的难事,她才会觉得奇怪。

南蛮在大殷人眼里,颇为神秘,不仅是常年生活在南蛮密林深处,杳无踪迹,且还会蛊虫巫术,故而便是雒妃,也根本没见过几个南蛮人。满打满算,也就此前的南蛮巫女莫心一个罢了。

秦寿带雒妃来的,是个小小的南蛮寨子,两人才一出密林,一枚木制箭矢嗖的就插在秦寿脚边,阻拦了他的路。

雒妃在秦寿身后,她探出脑袋来,就见从那寨子里跑出三名上身赤裸,脸上涂着艳丽图腾的男子端着简陋的弓箭走了出来。

“大殷人?”其中一名南蛮男子问道。

秦寿点点头,他用南蛮语与那人说了什么,就见那三人犹豫一瞬,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然后,两人被引进寨中。

雒妃好奇地四下打量,这寨子不大,大抵住着十来户人家,且多是妇人孩童。

每个人脸上都画着古怪的图腾纹理。且男子皆袒露上身,妇人露胳膊露腰,手腕上还带着一圈一圈的银镯子,见着雒妃与秦寿这两外来人,有那妇人顺手摸出腰间袋子里的小蛇把玩起来。

雒妃当即一个激灵,赶紧挨着秦寿。

秦寿微微侧头,见雒妃面色泛白,他心下了然,遂探手过去牵着她,将人牢牢的护在身边。

两人走到寨尾一座精巧的竹楼面前,就见一满头银发的老妪手杵根暗红色竹节拐杖,弓腰驼背的等在那。

秦寿一见那人,便缓缓驻脚,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牵着雒妃的手却是一下收紧。

雒妃被握的痛了,她拽了拽他,抽不出手来,急的都想踢他一脚。

秦寿猛地回神,他松开她手,朝那老妪走近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的礼。

“我晓得你要来。”那老妪声音暗哑,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她抬起头来,雒妃才发现她一双眼只有眼白,而无眼瞳。实在骇人。

那老妪朝着秦寿望了望,又越过他目光落在雒妃身上,她看了好一会,就在雒妃头皮发麻之际,她才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就是她了。”

秦寿怔忡,他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雒妃,又问那老妪。“没错?”

老妪一跺竹节拐杖,粗声粗气的道,“对或错又如何?总归一切都已经不再是你的了。”

秦寿沉默,他薄唇抿成条直线,眉心也是皱着,越发显得那线丹朱色艳红似血。

老妪抬手,她似乎想摸一下秦寿的脸,秦寿顺从地单膝跪下。引着她手放到自己脸上。

雒妃看那老妪从秦寿的眼睛摸到鼻子,然后是薄唇,几乎将他整张脸都摸了个遍,最后顿在眉骨上。

“你也就只有这点像她。”老妪表情似有怀念,尔后她叹息一声,对秦寿挥手道,“走吧,别再来了,这一回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罕见的,听闻这话,雒妃竟从秦寿脸上瞧出了难过的神色来,他双膝跪下,朝那老妪真心实意地磕了个响头。

末了他还转头对她道,“蜜蜜,你也该跟外曾祖母磕个头。”

雒妃张口就想拒绝,但在秦寿上深沉到不见日月星光的视线中,心头莫名发虚,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挨着秦寿别扭地跪下,当真就磕了个头。

哪知那老妪身一侧,只受了雒妃的半礼。

雒妃讶然,她侧头去看秦寿,他也是半点都不意外的模样,起身的同时还将她拉了起来。并给她拍了拍裙裾。

老妪脸上有很深的法令纹,眼角也是松弛耷着,她对雒妃招手道,“公主,与我来。”

说着,她用竹节拐杖敲着前方,摸索着上了竹楼。

秦寿双手背在身后,对雒妃道,“去吧,那也是公主的外曾祖母。”

话下的意思,就是让她勿须害怕,雒妃夹了他一眼,“本宫是看在老人家年迈的份上,不是看在你的面上。”

秦寿也不反驳,他敛下凤眼,古井无波。

雒妃提起裙摆。跟着进竹楼,出乎她意料,楼子里干净的很,并无虫蛇之类,那老妪盘腿坐软垫子上,对着门口的方向望了眼。

雒妃迈进来,在老妪对面学跪坐下来,双手拢着放在腿上,背脊笔直,一派优雅。

老妪缓缓开口,“公主非一般人,日后也是有大造化的,本来有些话不该老身来说,但谁叫底下那孩子与老身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老身也就厚着脸皮与公主说上几句。”

雒妃伸手一引,“外曾祖母但说无妨。”

没了秦寿在旁。她倒喊的再自然不过。

老妪摸着搁腿上的竹节拐杖,沉吟半晌才道,“老身想请公主记着,无论世事如何,公主与那孩子之间因果结下,好坏之分,不过都是一念之间罢了,但请公主看在能有今世的份上,往后与他一条活路。”

雒妃震惊,“外曾祖母因何这般说?”

老妪摆摆手,“老身说的,都是最坏的结果,若是好的,自然不必如此。”

雒妃捏着袖口滚边,她觉得这人和秦寿都晓得点什么,却没跟她说明白。

老妪继续道,“公主和驸马之间的事,不该由老身来说,老身只望公主凡事多思量,世间事,耳听为虚,眼见却也不一定是真,需的用心去感受,跟着心走,就都不会是错的。”

这话让雒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面前的人虽苍老,但历经了沧海桑田,沉淀为智者,是以所谓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的约莫就是如此。

旁的老妪也没多说,她哆着手,从怀里摸出个黑褐色看不出材质的小匣子来。那小匣子四四方方,不过寸大。

“这是与公主的见面礼,”说着,她摸着将那小匣子塞到雒妃手里,掰着她手指头握紧了,“当有一日,公主遇上无法抉择的难处,又是与驸马有关的,就打开用上吧。”

小匣子并不重,雒妃也不推辞,“息宓记着了,多谢外曾祖母教诲。”

老妪欣慰的笑了笑,再三叮嘱她,“南蛮的东西,不可道于、用于外人,只认公主的。”

雒妃牢牢记住这点。她见老妪目不能视,着实可怜,便建议道,“外曾祖母的眼睛可是眼疾?吾皇帝哥哥宫中有御医无数,不若吾请来与外曾祖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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