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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约陌生人-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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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就是他那段时间很慌乱,什么都不打理,任谁都能看出他想做什么。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如果杀了花阳的父母能解决问题,他也肯定会去做一样。

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我才会答应夏烛安的条件。

不然,杀死了牵制花阳的棋子,我和季冠霖就都没有筹码让花阳留在季阡仇身边了。

接兰心茹的手续很繁琐,要院长亲自盖章,幸亏我以前常来疗养院,知道水耀灵办公室的备用钥匙习惯藏在兰心茹的枕头里,过程还算顺利。

把兰心茹送到看守所,一切就都好办了。

因为花国财已经确认死刑了,狱警们没那么苦逼,不需要时时守着他了,我又是季冠霖的人,又是花国财的“女儿”,轻而易举就把乔装打扮的白鑫杰和神志不清的兰心茹带进了病房。

氰化钾是夏烛安弄来的,我先前用的所有药也都是夏烛安准备的,我没那么神通广大,买不到这么多违规药物。

反正,我站在门口把风,眼睁睁看着白鑫杰戴上塑胶白手套,把大半瓶氰化钾灌给兰心茹,又把剩下的大半瓶加进花国财的葡萄糖里。

末了,白鑫杰好像还特泼妇地骂了句:“狗男女,到阎王老子那爱去吧!”

我没太听进去,觉着挺无聊的,赶紧帮她打扫好战场,迅速带着她逃离病房。

呵呵,命运不是喜欢跟我开玩笑么?爱情不也是它跟我开的玩笑么?

那我就陪这命那爱玩玩,看谁笑到最后。

听夏烛安说,花阳那个贱人又进医院了。

这不,我现在走出了一夜漫漫的回忆,抽了几盒烟,神清气爽。

正准备趁水耀灵给花阳的父母料理后事不在,拿着接兰心茹的那张证明,盖着水耀灵大红戳的证明,去告诉花阳,她最爱的水耀灵,是怎么残忍地害死了她的爸爸妈妈。

呼……温洛诗番外,完。

121。敞亮的……赐我一死

彻夜未眠,我想了很多,关于我爸我妈,关于生命,关于爱情。

对,爱情。可笑的爱情。全世界最不靠谱的爱情。

我妈为爱丧失心智,我爸为爱丧失理智,温思妍为爱丧失斗志,还有更多的贱人,前赴后继地用各种珍贵的东西来换……

得不偿失阿。

昏昏沉沉地胡思乱想着,身后枯坐了一整夜的水耀灵,忽然姿势别扭地俯身拿唇瓣扫过了我的额头。

似乎隐约咕哝了一句:“不太烫了。我中午回来接你。”

我仍旧没理他,光是他起身的动作,唇瓣的触感,已经足够吓得我一阵胆寒。

事已至此,还要我如何再去自欺,骗自己,没有他的允许,有人能带走我妈?

颤抖着,苦笑着,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微微睁开双眼,瞧见窗外的天色刚微微擦亮。

许是发烧的关系,满身黏糊糊的汗水,把我的思绪也粘得钝重了,来不及细想他要去干嘛,眼皮就又重重地阖上了。

说不好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感觉走廊里查房的声音,病人上厕所的声音,都像听得一清二楚,可又不停地在做梦。

一个接一个的噩梦,在脑海里纷乱如云。

一会儿是外婆在大雨里把我抱回四合院,一会儿是我妈疯疯癫癫浑身湿漉漉地被人送进屋;一会儿是白鑫杰虐待我的场景,一会儿是花国财扇我嘴巴子;一会儿是我被水耀灵踹下楼梯,一会儿是温洛诗被我推下楼梯;一会儿是季阡仇被我砸得头破血流,一会儿是晓雅要跟我绝交;一会儿是花楠亲我,一会儿是夏烛安和水耀灵说三道四;一会儿是季妈妈骂我,一会儿是季冠霖逼我……

在梦里,我无比地局促不安,好像可笑得想讨好所有人,却又总是不得章法。

我庆幸地以为,水耀灵无比热烈地爱着我,可最后却在我后心口插了一把刀。

痛觉从胸口一阵阵袭来,我仓皇地回过头,看见水耀灵绝望又深情地含着眼泪对我笑:“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只是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了。”

去你妈的爱!

怒不可遏地,我想拔下刀子刺向他,对他破口大骂。可嘴刚张开,我就醒了。

嘴很干,渴得要命,浑浑噩噩地伸手摸向床头,却有人像知道我要干嘛似地,把杯子塞进了我手里。

迷迷糊糊地撑了撑眼皮看过去,我居然看到了妆容精致的温洛诗。她端坐在病床边,笑得像在代言照片上那样大方得体。

我隐隐觉得她在向我示威,撑着床沿坐起来,喝了口水,没说话。

反正她来找我,自然有话要同我说。

可我一小口一小口地润着嗓子喝光了一整杯水,她也始终没说话。

有些心急,也有些好笑,我沉不住气地沙着嗓子先开了口:“我爸我妈死了,我现在没心情修理你。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把水耀灵抢回去,骚扰我没用。”

温洛诗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低着头嗤笑了一声:“谁要跟你抢一个杀人犯阿?”

杀人犯?难道她也知道我爸我妈的死?

苍白地盯着她,很是吃力,感觉昨天傍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掏空了我的身体。

显然看出了我连说话都极费力气,温洛诗终于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没错。你爸你妈是他杀的。你也知道,水耀灵因为你离开他,很受打击。连吕爽和李玲都知道,他最近很反常,工作心不在焉,一会儿翻楚辞,一会儿玩消失……”

“够了。”我强撑着力气打断她,“我和水耀灵的事,还轮不到第三个人插手。滚。”

这是我的一贯作风,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不会变。

怀疑水耀灵也好,恨水耀灵也好,跟水耀灵分手也好,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永远不需要第三个人掺和。

对此,温洛诗似乎并不意外,拍在我身上一张纸,转身就身姿婀娜地滚了。

而我看到那张纸上的内容,整个身体都止不住地在颤,浑身的血都凝住了。

那是一张接患者出院的票据,患者栏里写着“兰心茹”,接患者出院的亲属栏里写着“花阳”,下面赫然印着安心疗养院的公章和水耀灵的院长专用章。

这张票据,只可能有两个来头。

要么是温洛诗冒我的名,偷了水耀灵的公章,接走我妈送去看守所,给我爸我妈喂了氰化钾。要么……是水耀灵这样做了。

温洛诗已经跟季冠霖一起胁迫我留在季家了,只要我跟季阡仇在一起,她和水耀灵就多得是机会。她杀了我爸我妈,等于除掉了牵制我的棋子,斩断了她自己的退路。

但凡她没疯,就没必要铤而走险,做这种费力不讨好、还会挨枪子儿的事。

至于……水耀灵,全世界都知道,只要我能回到他身边,他什么事都肯做。

东窗事发,顺理成章地嫁祸给季冠霖,一石三鸟。手刃仇人花国财,栽赃仇人季冠霖,让我留在他身边。

多完美?多天衣无缝?

又何其歹毒?何其狠辣?

眼泪噼里啪啦洇在那张票据上,模模糊糊的,我好像看见了我爸我妈的脸,没有表情,没有血色,寡白得……只剩冤屈。

顾不得去想温洛诗本就是个疯子,我只觉眼前一黑,胸口发闷地一抽,整个人好像又一次死了过去。

再活过来,我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隐约闻到屋里有焚香的味道。

举目四望,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四合院的卧房,不是什么狗屁穿越。

踉踉跄跄地下了地,用不大通气儿的鼻子循着香味,开门进了客厅,水耀灵居然在朝阳的墙面给我爸我妈弄了个小灵堂。

看到香炉后我爸我妈两方黑白的遗像框子,看到水耀灵左右胳膊两块假仁假义的孝布,我顿觉天旋地转,差点跌坐下去。

幸而,正在切水果的水耀灵及时发现,飞身过来搀住了我。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我全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他在我爸我妈尸骨未寒的节骨眼上,还急着跟我结婚、带我出国,甚至连我爸我妈的葬礼都不肯跟我一起操办,就只搭了个如此简陋的灵堂。

“你也来上炷香吧。”

水耀灵把我扶到灵堂前,放下水果刀,给我点了三支香递过来。

我没有接,本能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摇着头后退,目光沉痛地深深看着他,继而扭头看着灵堂里的贡品和袅袅青烟,咧开一抹冷笑,摸起牌位前的水果刀,趔趄着笔直地冲他捅了过去。

体力不支的关系,我没多大力气,动作也很慢。

慢到挥刀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水耀灵并不吃惊,明显感觉到他可以躲但是没躲,可以拦住我但是没拦。

血肉模糊地“噗嗤”一声,刀子钝钝地戳进了他左边的肩膀,错开了胸口。

爸,妈,我不是不想杀他给你们报仇,我是一刀插歪了!等着!我再补一刀!

泪眼朦胧地痴痴傻笑着,我伸手去拔刀子,却没拔出来。

水耀灵好像抱着我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也没心思听。

我正在专心虔诚地跟我爸我妈说话。

在心里,我默默地跟他们说:爸,妈,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先送你们的人渣女婿去见你们,然后,再带着你们的外孙去见你们。

“给你。”

水耀灵这次说的话我听清了,因为他自己把我拔不出来的刀拔出来,放到我手里了。

握着刀,我笑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欢欣鼓舞地扑进水耀灵怀里。

我记不清最后有没有捅到他,反正听见了“当啷”一声,好像捅得特别狠,这黑心男人的黑血都喷出来了,糊得我满脸都是,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了。

我只记得,我好像最后跟我爸我妈很小声地说:“爸,妈,到时候,我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你们也好,水耀灵也好,谁都不能甩掉我了。”

“不过,你们一定要原谅我,给你们找了这么个女婿,也一定要原谅他。我们一家人,以后都要好好的,再也不吵架了,再也不分开了。”

再往后的事情,我就完全没印象了,好像又做了个怪梦。

梦里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我能感觉到有人牵着我的手,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说:“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亲人,我就是你的家。”

起先我还听得清他重复的这些话,后来就什么都听不清了,就觉着梦里好像在下小雨,跟淋浴似地,热热地往我脸上胡乱地拍。

那双在漆黑一片的梦境里牵着我的手,是双话痨手,特别能说,嘚啵嘚嘚啵嘚跟我说了一大堆排比句,比我都适合编故事卖字。

有一句没一句的,我就听那手问了我无数遍:“你还记得么?”

真的,要不是我又累、又饿、又困、又伤心、又绝望、又想死,我肯定能唱着接一句:“记忆的炎夏。”

可我现在真没心情跟谁贫,也没心情玩儿接歌。

我难受。

我爸我妈死了,被我丈夫杀了,被我孩子的父亲杀了,被我最爱的男人杀了。

我的爱人,一眨眼,就变成了我的仇人,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给我,我整个人从里到外空落落地疼阿。

我想杀了他,也想杀了我自己,除了跟他一起死,我想不到既能原谅他又能原谅我的办法。

我想不到,我们还能永远在一起的办法。

谁他妈救救我,或者……敞亮的……赐我一死阿?

其实,最后的笑点,是我差点儿又把自己写哭的地方。我是不是真的不正常?这都会想哭?

122。无比矫情地抱住了我

世界再次从黑暗步入明亮,我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晕过去了。我只知道,我没死,水耀灵也没死。

如果不是他左肩的伤口没处理,衣服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我差点儿就要以为在灵堂前发生的那一幕是场梦了。

我总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甚至,每一次醒来,都要仔细回忆一遍发生了什么,才能记起,我爸我妈死了。

但这记忆一被挖掘,我就觉得心坎碾过一阵空落落的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看见我吃力地坐起来,水耀灵牵动着英俊深邃的五官,露出一抹疲倦的笑:“吃点东西吧。”

他沉默地端着粥似乎想喂我喝,我却本能地瑟缩着身体躲开了。

我不明白,他怎么能笑得如此从容。

心底一股粘稠的血腥气,上下翻涌,我紧抿着嘴唇,细细地看着他,不断摇头,无话可说。

自打我爸我妈的死讯传出,他对我一句安慰也没有,对我爸妈,也只是搭了个简易的灵堂。而且,从医院接我回来,他明明该看到温洛诗给我的那张票据,却仍旧表现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连解释都不解释。

除了做贼心虚、自欺欺我,我没法再为他的种种反常开脱。

真的,如果我不爱他,如果他不是我孩子的父亲,如果他不是我的丈夫,我跟他绝对有着刻骨的深仇。

可我们的纠葛里,始终掺杂着我对他浓得化不开的爱。这爱,把恨模糊了,却又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绞得我苦不堪言。

就在我认真地望着他,吞掉滚滚而下的泪水时,水耀灵颤巍巍地端着粥碗又靠近了些,笑声轻松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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