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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 2004年第05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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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  录 :::。。。
[卷首语]
  “麻辣火锅”与“地毯式轰炸”.....................董宏猷
[名家新作]
  硬着陆................................刘富道
[作家小辑]
  婚纱.................................姚鄂梅
  花粉飞呀飞..............................姚鄂梅
  坎..................................姚鄂梅
[短篇小说]
  小镇人物...............................孙方友
  猴年马月狗日.............................罗时汉
  太阳是怎样下山的...........................缪益鹏
  呼叫.................................金 虹
[新小说平台]
  跟陌生女人回家............................梁 弓
  物质的喧哗..............................叶 开
[散文随笔]
  良才村故事..............................韦启文
  双峰尖遐想..............................刘碧峰
  流年.................................艾静莲
  想起言天...............................胡士华
  问世间情为何物............................王 石
  动物三题...............................孟保安
[诗歌阵地]
  八月,到达乡村(组诗)........................贾劲松
  月凉之夜(四首)...........................王夫刚
  池塘(六首).............................叶丽隽
  那拉堤草原(三首)..........................丁小江
  江干枯叶(组诗)...........................绿 藜
  怀念(外一首)............................蔚 蕻
[理论与批评]
  多数心灵渴望新的滋润.........................涂怀章
[枝江酒页]
  酒乡酒香...............................刘益善
[请你关注]
  正常菌群与双歧杆菌..........................建 民
想起言天
■  胡士华
  太阳在屋外的红砖墙上浅浅地照着,院子里很静,偶尔一两声的鸟雀叫容易让人混淆成这是一个冬去春来的季节。我在我的小屋里看书,翻着翻着,从书中滑下一张旧照片,捡起来一看,我的心猛地扑腾了一下,照片上那个小人儿就是我的孙子言天。那张照片是他出世一百天的留影,胖胖的身子穿着一件小花布兜,显得肉嘟嘟的,小膀和小腿长得像一节节白嫩的莲藕,稀稀的几根软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上还打了一个胭脂点,圆脸嘻嘻地笑,因为没长牙齿,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孙子言天是在1991年5月4日来到人世的,跟我们一起生活了一百六十八天后又离开了我们,他只打了一个转儿,连户口都没来得及上。
      他出世那天,我到医院去看他,他包在襁褓里睡得正香,只露个小脑袋,像个蚕蛹似的,理都不愿意理我。我却异常兴奋,这又是下一代的新人啦!我想了一想,给他取名〃言天〃,希望他长大后能继承我的爱好,当个作家,写出的作品〃言语惊天下〃。我在他的额上亲了亲,就匆匆赶去大别山采访。等我从大别山回来,已是四十多天过后,他却又改变了模样,从蚕蛹变成了小娃娃,瞪着黑漆漆的圆眼睛陌生地看着我,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似的,还把一泡尿冲到我身上。我从他爸爸手里接过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好像听懂了,小嘴微微上翘,张开双臂迎接我。他光着身子,小肚皮随着呼吸起伏不停,使我感受到一个新生命的欣喜和力量,从那一刻起,我们祖孙俩算是相互认识和接受了。
      因为他爸爸妈妈工作忙,把孩子托付在我这儿,我大多数时间就和言天在一起。那年天气很热,他几乎没穿过几天衣服,老是光着肉墩墩的身子手舞足蹈,嘴里咿咿呀呀地唱,声音又大,越高兴越流口水,口水流到肚皮上他也不在乎,依然举着双手乐个不停。街坊的人都说这孩子块头大,顶平额宽,身体结实,不像百把天的孩子。他蛮有腿劲,一双小肥脚直直地站在我的手掌上,一站半个小时腿不弯,我的手都托酸了,他还不累,依然流着口水大笑,口水从嘴边直流到小雀雀上,再往下滴。白天,他在摇篮睡觉,我一边用脚摇他,一边写作,他睡得舒服,我也写得高兴,我觉得这是一种最好的合作方式。我那篇《女连长》的纪实文学就是在摇篮边完成的。夜晚睡觉,我和他睡在竹床上,怕他滚下来,总把他放在另一头,我的两腿就像栏杆一样拦着他。有时到了半夜,一泡尿像人工降雨一样从对面喷射过来,洒在我脸上,把我从梦中惊醒。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言天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密切。有时我有事出去,把他交给奶奶,他却在奶奶怀里哇哇大哭,反过身子向我张开手臂,还要我抱;我从外面回来,他老远就看见了,高兴得乱蹦乱跳,嘴巴咕咕噜噜地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十月的一天,言天拉肚子,送到附近医院,医生给他打了几天的针,喂了几天的药,仍不见好转。孩子打针打怕了,额头上到处是针眼,见了穿白大褂的人就害怕,直往怀里钻,看见倒开水化药就哭得伤心。原来虎头虎脑的孩子被弄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里格外难受。我跟他爸爸妈妈商量,决定把他转到汉口的一家医院。
      言天的爸爸妈妈送他去汉口住院的那天,我也正在武昌开会。我帮忙办了入院手续,把他送进病房。离开时,在他忍受病痛却依然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也许他晓得我要走了,嘴巴瘪了又瘪,终于哭了起来。第二天,我正在会议室听报告,有人走到我身边,小声地叫我去接电话,我心里一紧,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真是言天的爸爸打电话来告诉我,说言天转入了病危病房。我赶紧请假赶到医院,在那间儿童病房里,睡满了小小的病人。言天正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脚背上都插着针管,贴着胶布,药水一滴滴地注入他的体内。他看见我来了,想像往常一样张开双臂迎接,两只小手却被绑在病床边上,不能动弹,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希望我来解救他的病痛。我在他脸上亲了亲,闻见他身上一股浓浓的药味,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言天看见我哭了,他也像委屈得不得了似的,伤心地放声大哭。我用脸贴着他的小脸,安慰地说:〃天天听话,爷爷在开会,开完会我接你一起回家……〃说完,我就离开病房,继续回到武昌开会。
      坐在会议室里,我老是心神不定,生怕有什么坏事发生。当天下午,电话又打到会议室找我,言天的爸爸沉痛地说言天已经走了。我一听,心跳加速,身体发凉,拿电话的手无力地垂下。我晚饭也顾不得吃,打的赶往医院。一到医院,就看见他爸爸妈妈和奶奶都站在大厅里哭,我问:〃孩子呢?〃他爸爸说:〃在太平间冷冻着。〃我去找医生,问言天到底是什么病?医生说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院方表示把孩子留在这儿,让他们处理。我坚决不同意,要把孩子抱回家,因为我说过要带他回家的。言天睡在冰冻室里,就像睡在摇篮中一样,神态安然,好像随时会醒来的样子。
      十月的夜晚有点凉意,我们坐在回家的车内,谁也不说话。言天的奶奶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言天的小手还紧紧地握着,即使这样,我们与他也还是生死之隔,谁也没办法拉住那条生命线。
      我把言天葬在我老家的田地边。我想,如果不是那场病,他也会高高兴兴地随我回老家,像所有的调皮孩子一样,在地上打几个滚儿,要去赶猪,要去骑牛,我也会像所有的爷爷一样,一本正经地斥喝他,教育他。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我的孙女也在上小学六年级,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有时我给她讲起她的哥哥,小姑娘到底不懂事,只是听听而已,她对过去的事没什么感情,倒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可是在我心中,言天的早逝却是一处永远的伤痕。我做了一回爷爷,他却没来得及喊我一声〃爷爷〃,这不能说不是一种遗憾。《女连长》那篇文章是我在他摇篮边写成的,发表在《解放军文艺》上,还获得总政文化部优秀作品奖,杂志和奖品都在我眼前,言天却不在了。当然,反过来一想,如果言天能活到现在,应该上初中了吧,男孩子有时不听话,逆反心强,说不定他会读书不用功,还经常惹事怄气,让人大伤脑筋,反倒破坏我和他的感情。人生的路太长了,谁知道他会走错哪几步?他的早逝也许是有道理的吧,只有这样,他留给我们的印象才永远可爱天真,永远是美好的一面。
      这样想着,我感觉人生无常,生有生的烦恼,死有死的快乐,生死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喜和悲,就像这冬天的太阳,有时竟像春天一样让人温暖。
  


问世间情为何物
■  王 石
  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一个折磨人的问题。为有情人写下这句千年一叹的,是金代的元好问。虽为名满天下的才子,面对这样的设问,老元显然感到了力不从心,犹犹豫豫写下的下半句是:直教人生死相许?扔下一个大大的问号,巧妙地绕了一个弯子,将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原样打包送还。
      文学家们就是这样的。他们既百无一用又狡黠多变,遇到难题绕不过去时,甩下一个无济于事的感叹就临阵脱逃,让等着答案的人看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
      人们普遍认为科学家比较的诚实可信。那就让我们转过身子来听听科学的诠释。
      已有的医学分析报告如此说:所谓的爱情,通过实验最后证明,只是大脑深部一些化学物质如多巴胺、异丙肾上腺素、内啡肽在化合分解而已。
      这样的结论又未免太煞风景。
      像溶化的奶糖那样粘在一起,情侣们浓烈地拥吻着,他们肯定无法接受这种抽空了热血的实验报告,他们会愤怒地反驳说,他们浪漫的恋情与这样板结的科学绝对无关。这就像把贝聿铭的建筑解读成砖沙水泥一样的不可思议,就像把皮尔卡丹的服饰还原为一堆布料一样的离谱。
      情人相爱,可能始于一个眼神,一件信物,一句对话,一次邂逅,那份神秘和甜蜜的体验过程,即使最当代最精确的数码也无法读取。由荷尔蒙释放出的精神力量和情爱力量,在产生的那一瞬间就跨越过了科学的边界,义无反顾地直抵人性的深处和灵魂的门扉。
      一对情侣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女孩买了一袋牛奶,插上吸管正要喝,男孩子接过来,用双手捧着那袋牛奶,吸管送到女孩的唇边。然后,男孩子就静静地看着女孩子喝,女孩子低着头吮吸,偶尔抬起眸子,与男孩子相视而笑。一度,女孩子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伸手想接住那袋子,男孩子轻轻地阻止了她。一对情侣就这样的旁若无人,就这样站在喧哗与骚动的大街一边,无声地微笑着,静静地对视着,身边的人流车流,周围的高楼低楼,一切的一切,都退隐或淡化成遥远的背景图像。真像一首歌唱的,全世界都可以忘记,只是不能没有你的消息。就是这样,情到浓处,只有你和我。甚至没有我,而只有你了。
      事隔多年,笔者在行色匆匆中无意撞见的一幕情景,至今难忘。
      如今,站在情人节的大街上茫然四顾。放眼望去,虽然没有看见让人扫兴的化学物质在四处奔跑,却被满眼的无限商机所笼罩。
      商人们在他们智力能够抵达的所有地方机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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