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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有杆秤 作者:孙春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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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交给我办。房子嘛,我也包下来了,先借两间住着。既然挂职的事可长可短,没
个定数,那怎么还不抓紧点?机不可夫,时不再来呀!”
    竟然说到这个分上,完全没厂“点到为止。心照不宣”的敷衍与客套,楚哲来县里
半年多,上上下下的人似这般坦率谈话的还是屈指可数的。楚哲真的受了感动,文人嘛,
情感的火花总是很容易被点燃的。他忙点头,说回去就请示内当家,她没意见,我就拱
手深谢了。楚哲在这里打了个小埋伏,做了个小姿态,不然立马就表现出内心的喜不自
禁、急不可待,岂不显得大有点那个了吗?
    又有人来请示工作,楚哲看肖秉林不再有别的事情,忙起身告辞。肖秉林也不再留,
转身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两条香烟,说:“你忙我也忙,咱们有时间再聊。这个你拿着,
作家没烟怎么熏得出好文章,是不是?”楚哲忙推辞说,“我不缺烟。”肖秉林说:
“抽烟咱俩是两个档次,你是靠抽烟出灵感,要抽出个花团锦簇,我是靠抽烟拉近乎,
抽了也是口干舌焦,回家往老婆身边凑都遭烦。这烟也不是我花钱买的,十天半月的办
公室就送过来一条,我有个二盒五盒的待待客也就够了。余下的,你就给我一个巴结文
豪的机会,好不好?”说得两人都笑了。
    楚哲接了烟,心里不知怎么就陡地想起早晨吴冬莉来上访的事,觉得还是说一声的
好,便说了。肖秉林也不奇怪,一只大手扇子似地摇了摇,说:“这女人,喊!你听我
的话,这事你别管,管你也管不明白,县里的事,复杂。她也找我了,我也不管。不是
有主管书记吗?该谁管叫她找谁去,别再弄得两层皮都不愉快。”
    楚哲手里拿着两条烟上了楼,脚下却感到一步步地沉重。肖秉林说得不错,县里的
事,真是难得弄明白。来了半年多,每每论及哪个干部,突然就会大意间得知竟是某某
人的一担挑(连襟)或姐夫小勇于,害得他为出口说过的话或已到嘴边的话直犯琢磨。
小小县城,不过五六万人,光是在职的科以上干部就已过千,谁知哪句话就要伤人呢?
所以,依据“只做好人,莫求好官”的原则,他曾在心里对面部五官的功能做了一个调
整:多用眼睛,多用耳朵,少用或不用嘴巴,嘴巴只管吃喝就是了,体验生活嘛!
    回到办公室,给吴冬莉沏的茶水还在茶几上。他拿起杯子,准备倒进痰盂里,心里
不由就突突地一跳,吴冬莉前脚进了他的屋,肖秉林的电话紧跟着就追了过来,同在一
个楼里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肖秉林特意把他找去扯些不是工作上的闲嗑,这还是大
姑娘上轿——头一次。事情怎么这般巧,仅仅是偶合吗?他不由得把刚才在肖秉林办公
室里谈过的话梳头发似地又从头理了一遍,也许,只有他叮嘱不要管那个事的话才是要
害吧……


    吴冬莉午间没有给楚哲打电话。
    她早晨出了县委大院,正沿着街道往家走,就见有一辆黑色的“公爵工”停靠过来。
“公爵王”在县城里不多,属凤毛麟角,尤其是那个公安的牌牌,连县里领导都把那种
“特权”摘去了。可钢管厂的厂长高贯成仍享受着那种特殊待遇。高贯成有句口头禅,
大会小会。人前人后不断他说:“别人办得来的,咱也办得来,那不叫本事。咱的能耐
是专办别人办不来的事!”这也不能说高贯成善吹,现在连市里的企业都不知有多少关
了门放了长假,钢管厂硬是工资不拖久干,而且逢年过节的还总能有点奖金福利,这就
很让县里挣工资的人艳羡了。厂子里也常遇些跟县里各部门打交道棘手的事,银行扣了
哪笔款啦,环保要罚什么费啦,高贯成对下边也有话,你们该办的就去办,拱不动的就
跟我说。事情还真是总给下边具体办事人员眼罩戴,明明跑酸了腿儿说干了嘴儿人家也
不撩眼皮咬死没商量的事,高贯成只需一个电话,嘻嘻哈哈荤的素的没一阵正经,还真
就成了。连县里主管工业的冯副书记有一次到厂里来,都当着高贯成的面对众人说,钢
管厂没厂房役机器行不行?我看行。只要有咱老高在,我看没啥都行。说得人们一个个
张飞瞧绿豆——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话来。
    “公爵王”的车门开处,高贯成探出头来,招呼道:“小吴。上车上车。”
    吴冬莉摆摆手:“不了,我回家,不远。”
    “正巧我也正要找你呢。快上车。还怕我把你拐跑了啊?”
    高贯成是那种很少跟下边人瞪眼睛的人,尤其跟年轻的女同志,更常开些不伤大雅
的玩笑。
    吴冬莉只好上了车,坐在了后座。司机旁边的座位是高贯成的专位。
    高贯成把身子扭向后面:“还没去阀门厂报到呢?”
    吴冬莉摇摇头:“高厂长……我真的不想去阀门厂,县里就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去
那儿和留厂里有啥区别。”
    高贯成说:“也是也是。其实厂里何尝愿意放你走,老实巴交的,人年轻,业务又
熟。不是事情逼到这儿了嘛!妈的,那个王人蛋!早知他一肚花花肠子,我咋就没先一
刀劁了他!”
    吴冬莉不想再提那个事,一提那事就觉有些恶心。她低下头,轻轻地叹口气,问:
“高厂长,你刚才说有事找我,啥事呢?”
    “叫你去阀门厂的事,我也想了又想,就这么调过去,确实难免让人们瞎猜乱想嚼
舌头。既是在我手下干过的人,又受了委屈,我高贯成不给挣挣口袋,往后谁还给我玩
真的了?中了,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再找找工商行的头,叫他们给你安排一下。出了工
厂,进了银行,不言自明,足以证明了咱吴冬莉的清白,是不?可这事也得先跟你打个
招呼呀,别是我那边把养孩子的劲都使出来了,你再不愿意去,我岂不闹了个瞎忙
活?……
    吴冬莉心里一热,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年月,谁不巴巴地看着银行的
大门眼热?风吹不着,雨晒不着,且不论工资,光奖金就让人眼晕。她相信高贯成的本
事,他既主动问你,就没有办不成的道理。她笑了,脸上密布了半个多月的阴云霎时间
就被吹得一干二净。连司机都插话逗她:“吴姐,吃了点小亏,拣了个大便宜,你就偷
着乐去吧。事要成了,请客啊!”她连点头:“请客,请客,随你点地方。”
    心里有了这等好事,吴冬莉就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直奔了娘家门。她的父亲是县
高中的语文教师,叫吴瑞之。自从半月前的那件事一出,父亲就是敦促她向县领导直接
反映情况的幕后支持者。
    还是在那件事的前几天,财务科长去外地出差,却把家里的户口本锁在了办公桌里。
科长的老婆急需户口本办个什么事情。着往纸袋里拣,那一拣就拣出了疑惑,印章竟都
了袋上还注明了是二车间,一袋子足有近百枚的占了印泥用过的。再细看。桌面上还有
相同的几个袋子,分明注明厂里的其他车间和部门。私人印章本该都在职工自己手里呀,
集中放在一起算是怎么个事呢?况且职工印章也只有发奖金、工资或什么福利待遇时才
用得着,牛角的,有机玻璃的,木头的,还有用铅字拼捆在一起的,形形色色。怎么袋
子呢?私人印章……暗藏于某财务人员的抽屉:这脑门上刷地出了一层冷汗,吓得手也
有些抖了。
    吴冬莉本是个循规蹈矩,心里存不得一点芥蒂的女子,那一宿,她翻来覆去阂不上
眼。老教师吴瑞之给儿女们的教诲是,犯法的不做,毒人的不吃,老老实实做事,清清
白白做人,吴冬莉思来想去的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找了厂长高贯成,讲了印章的事。
高贯成也很吃惊,一反平时大大咧咧、潇潇洒洒的做派,不由地挠起了头,连说:“是
吗是吗?有这等事!妈的,真是胆子大得赛窝瓜子!”又嘱咐吴冬莉:“这事非同小可,
我自会搞它个水落石出,你千万不能漏出去,尤其不能传到职工耳朵里去。究竟是怎么
个情况还不清楚,厂子真要出个什么乱子,怕是你我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厂长这么
一说,吴冬莉竟也有些害怕起来。
    几天之后,财务科长出差回来,高贵成很快把吴冬莉单独找去,说说笑笑地又恢复
了往常的样子,他先表扬吴冬莉的负责精神,又说情况已经清楚了,那些印章是开资时
有些工人马马虎虎落在了财务室,财务科长怕弄丢了,就收集在一起了。吴冬莉执拗他
说:“丢印章的每个月开资时都有。可也不会那么多呀?”高贯成说:“啥都怕往一块
凑,装在一块还不就显得多了?再说,就是再有几袋子私人的戳子又能怎样,每个月开
资发奖金的单子没有主管厂长的签字也是废纸一张。虽说具体账目我不管,可每个月的
职工工资总数。奖金总数我自是心里有数,他要耍鬼还瞒得住我这双眼睛了?”吴冬莉
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就没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暗存打算,只要财务科长胆敢动作手脚,
就休想逃脱自己的眼睛,老乡还怕界壁子(隔壁)呢,何况在一个屋子里。
    可吴冬莉万没料到,事情仅仅过去两天,就发生了那不堪回首的羞辱的一幕。直到
厂长告诉她到阀门厂上班时,她才有些吧咂出其中的滋味。即定不是存心挤兑我,拔去
眼中钉,也好让有些人放开手脚继续胡作非为吗?她把心里的这些委屈与猜疑说给丈夫
听,丈夫却很不以为然,说阀门厂效益也不错,那就行了。又说让咱去个新地方也好,
眼不见,心不烦,就你那观念,早不适合眼下的行市了。到了新环境,你只管睁只眼闭
只眼,能把你每个月的工资开回家来就是了。丈夫在百货大楼当采购,整日天南海北地
跑,回家来常说些外面世界新奇古怪的事,让她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吴冬莉又回娘
家把事情说给父亲听,吴瑞之却完全是另一种态度,说雪再厚,终埋不住死孩子的,厂
里真要有人作假账私吞国家资财,知情不举便罪如同谋;又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
话喊了不知有多少年月,不能在咱身上变成一句空话。“农夫之褥,去害苗者也;贤者
之治,去害义者也。”又出主意说,那高贯成极可能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他既然有
闹龙宫、搅阴曹、上窜下跳的能耐,咱就得靠能耐制住他的西天佛祖,“度量权衡法,
必资之官”,直接找县委领导吧,吴冬莉接连找过几位书记都受了敷衍推搪后,再找楚
哲也是父亲的主意。老教师说他仔细读过楚哲写过的几篇文章,看得出那是个有些血性
的文人,且看楚书记怎么说吧。
    吴冬莉兴冲冲地回了娘家,等到午间,老父回家吃饭,就将上午的事情在饭桌上说
了个详细。丈夫见吴冬莉午间没回家,灶台冷冷清清,也按惯例追到了岳父家。吴瑞之
听了女儿的述说。先露出几分兴奋,说,“怎么样?那些人心里要是没鬼,能白送你这
么个金碗盆?‘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已落水的败家狗一定要痛打下
去!”丈夫却使了个眼色,把吴冬莉勾到了外间,小声嘀咕道:“咱眼见是白拣了一个
大便宜,啥事见好就收吧,可不能再听咱老爸的。他教了一辈子书,教出了一身呆气。
再找下去,闹个鸡飞蛋打,就不值了。你前几次去找,我没拦你,是怕老爸生气。到了
眼下这一步,就不能再顾那么多了。反正你把情况已经反映给了几个大头头,就是将来
事情败露,上头查下来,也没咱的责任了,咱还白闹腾个啥劲?”吴冬莉听了,正与自
己的心思相合,回到桌上时,便不再接老爸的话茬,只是闷头吃饭。饭后又忙着帮老母
收拾洗涮,把早晨定好的给楚哲打电话的事彻底丢到脑后去了。
    吴冬莉午后回到自己家里,还从书橱里翻出一本银行业务方面的书,看了一阵。虽
说都是理账拨算盘,总和企业财会有所不同,不能到了新单位因为白帽子让人家轻看了
自己。傍晚时,她又去幼儿园接回了孩子,做了晚饭,心境里有了一种多日不见的平静
与满足。没想吃过晚饭,三口人正围着电视机时,老父找上门来,张口就问和楚书记联
系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吴冬莉见遮掩不过,就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吴瑞之勃然大怒,
恼恨地道:“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人生一世,就要活出个骨气!没想人家只给你
调换了一个多挣俩钱儿的大门楼,你就挺不起脊梁了!人家若是再给你点别的好处你还
不得趴在地上给人家当犬豕!你不想想当初你找这个书记那个书记,口口声声都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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