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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一前一后两个拉长的身影。
他们沿着鸭川河畔走着，月光照射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闪烁着跳跃的光辉。
总司小心翼翼的跟在土方身边，保持着两人之间应有的距离，时不时地抬眼偷看土方的侧脸。而土方却始终只是看着前面径直往前走。
刚才土方和如夜两个人的一幕一幕不断在脑子里徘徊，不断的重复刚才的场景。
土方兄，你现在在想什么呢，想如夜小姐吗？你有想到过我吗？
总司终于明白斋藤那句话的意思了。“想醉的时候喝多少也醉不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脑子也有些不清醒。可唯独真正想忘记的事却鲜明清晰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这时，走在前面的土方突然停住了脚步。总司本就脚下虚浮走不稳路，见土方停下来不及反应差点跌倒，被土方一把拉住。
土方并没看他，等他站稳后，又转过身背对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说，“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以后不要去了。”语气有些深沉。
“是吗？那适合你吗？”声音虽然不大，却明显不像平日里那么温和。
总司的态度让土方微微一惊。他很了解总司的脾气，以他的个性是不会这么对人说话的。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么反常？
“你在发什么脾气？”语气更加严厉了些。
“我没有。”声调提高了些，脸上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微笑。
这种令人压抑的空气在两人之间僵持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土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说，“我也并不喜欢那种地方，无聊的逢场作戏而已。在我看来，女人都是一个样子。”
“可是，对你来说，如夜小姐是特别的吧。”总司本是个性温和的人，见土方这样态度也平静了许多，但语气中深深的忧伤却未曾退去。
“是啊，在我眼里，她确实有些特别。”眼睛看向很远的地方。
总司心里虽然早就知道，但听到土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一阵令他难以呼吸的痛。这种同慢慢占据了他整个肺腑，几乎窒住了他的呼吸。
土方突然似是明白了什么，嘴边隐约散开了一丝笑意。
“你很在意她吗？” 仍然保持冷漠的语气说。
“我…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我 从没见过你用这种眼神看过任何人。”总司躲过土方的问题不答。
“任何人吗？”土方猛然转过身，注视着总司。
两人面对面的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总司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睛，碰触到土方近在咫尺凝望自己的眼神。
那是一种深邃如大海的眼神，一种似乎包含了许多东西的眼神，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
总司的意识仿佛被深深吸入了这种眼神之中，只是呆呆的回望着土方的眼神，早已忘记自己该如何反应。
“即使不太一样，她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艺妓，只此而已。”土方轻轻的说，语气异常温柔，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总司。
土方的这句话，立刻唤醒了总司本已沉寂的心。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这表示我还可以期待吗？
虽然并不很明白土方的意思，但那一如往常灿烂的微笑已然挂在了脸上，让本来漆黑的也瞬间多了一抹柔和的光亮。仅这淡淡的一抹光亮便足以温暖整个暗夜的凄冷。
“土方兄…”总司换了副认真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然后似是暗暗鼓了鼓勇气说，“对不起。”
“怎么？道什么歉？”土方不解的问。
“前段时间让你担心了。”总司低着头说，像是做错了事在认错的孩子。
“好了，别说这个了。”土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宠溺的拍了下他的头。“走吧，天都要亮了。”
夜色依然漆黑，却不再凄凉。
夜幕下万物都似已沉睡，只有天上的星星在调皮的眨着眼睛。
土方看向天际的尽头。
总司阿，你知道吗？她让我觉得特别，只是因为…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你。总司阿，那种眼神你不觉得熟悉吗？那是我从第一次见到你一直到现在对你都不曾改变的眼神。第一次见到你…好久以前的事啊… …
天际的尽头延伸到很远，很远… …
土方突然明白，原来，天空…没有尽头，有的只是身边永远追随着自己的那个身影。
第三篇 过错
一
夏末
侧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总司。”拉开门，空空的没有人影。
加紧了脚步，道场那里传来的激烈的打斗声。
总司那张往昔充满笑颜的脸庞此时素霜般凛然，冰冷的寒光从他那蓝紫色的眼眸中渗出，悄无声息的漫溢在凝结了的空气中。束起的发因激烈的打斗散乱的披落在肩上，白晰透明的肌肤泛着潮红。
对面的斋藤，狭长的眼睛玩味的眯起，两人就这样对峙。
“喂，喂，你说谁会赢啊？”新八拉拉旁边大气不出的左之助。
“我猜，总司赢啦，我一次都没赢过他。”左之助的话多少有点酸酸的。
“切，说得好象你有赢过斋藤一样。”藤堂推推他。
刚在三人争论不休的当口，就看到门口露出了他们魔鬼副长万年不变的冰冷的脸孔。立刻住嘴。从他周遭散发出的不寻常的气息，三人知道现在不乖乖闭嘴的话后果……
果然，“总司！”不怒自威的沉厚嗓音在不大的道场传递开来。
一怔，总司那犀利如冰的深紫色的眼眸一霎摇曳出变幻不定，而后温和下来的表情，端丽的唇边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总司，跟我出来！”显然是发怒了。众人战战兢兢的不敢出大气。
低下头，顺从的走出道场，长长的发遮盖了他美丽的眼睛，拂过他细致无瑕的肌肤。
不发一语……吗？总司安静的坐在土方的房里，原以为会换来一顿教训。
“总司……你的身体还好吧？有按时吃药吗？”土方并没有冲他发火，意外的柔声询问。
稍稍楞了楞，低低的，从那姣美的蔷薇色泽的唇漾起了笑容，扩散在不大的室内。“土方兄，是在担心我吗？”蓝紫色清澄明澈的眼眸流转出耐人寻味的意味。
“自从池田屋那件事情，你的身体……”不言而喻心知肚明，总司确实是生病了，而且……虽然不愿意承认，恐怕总司得的病……
“土方兄老是担心我的话，会老得很快的哦。”他美丽的笑颜再度呈现眼前，柔亮的眼睛闪烁起明媚的光
“总司！我是说真的，你真的没事吗？还会咳嗽吗？”土方小心翼翼地抓过他纤细的手，仿佛不好好看着，下一秒他就会消失无踪……
看着他严肃而略显疲倦的面容，总司忍不住收拾起笑容，自己哪里不知道，为了自己的病，土方兄是何等的劳心，看到他心痛的表情，自己又何尝不是纠结于心的酸涩，只是，有些事任凭你如何努力也终究无能为力……
他徒然黯淡的神采，默不作声。窗外，午后的阳光穿透庭院的森森树木，缝隙里投撒下斑驳的影。
“土方兄，我没事啦，我可是新撰组第一剑客那里那么脆弱啊，何况现在可是土方兄大展宏图的时候，我说过，土方兄选择的路，就是我要走的路，所以我不会这么轻易倒下去的。”他清澈如水晶在月色浸染的夜空融化的优美声音轻柔的响起。
看着眼前这个从九岁那年就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虽然了解总司的个性即使自己有事也装作若无其事，可是看到他日渐消瘦的身躯和越来越频繁的咳嗽发烧，怎么能熟视无睹？
“侧而无希声，在目皓已洁。”莫名的吟了一句陶潜的诗，“冬天的雪真得很美，还有梅花啊，哪怕只有一朵，也还是梅花。”说完一个人偷笑起来。总司微微苍白的脸上晕起淡淡的红晕。
被他摆了一道，土方忍俊不禁，“既然你喜欢冬天，那……我们今年冬天去看雪啊。”
“诶，土方兄，现在那么忙，真的会有时闲吗？”总司讶异的望着他，大大的眼睛流泻万千星辰熠熠光辉
虽然已经是二十来岁的人了，不过在土方看来，总司依然是当初那个会整天粘着他吵着要卖糖葫芦吃的纯真的孩子，可是这样一个单纯的人却偏偏跟随自己身陷污泥……
“时间是要自己去找的，其实真得蛮怀念以前在试卫馆的日子，冬天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玩雪……”难得的露出淡淡温和的冷峻的脸。
“嗯，是啊，可惜总是没时间……”语气中明显的低落下来，转而下一刻又是一如往常的清甜的声音，“不过，以后，以后，我们一定会再回去的，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去看雪啊。”他黑色的发丝在微风中微微飘荡起来，远处已进黄昏的夕阳映照出血色的绚丽，在背光的阴影里模糊了他的表情。黛青色轮廓的山影在夕阳蕴出的薄薄的光晕中若隐若现。
烟雾缭绕弥漫在室内。
室外轻微的声响立刻引起了房间内的两人的注意。
“副长。”清脆带着少年特有的味道的嗓音，门被拉开。
山崎那终年阴郁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近藤局长请副长和冲田组长过去。”
“噢？是不是那个叫伊东的人来了。”土方吐一口气，不经意的皱眉。
“嗯，好象是的，副长。”山崎没有抬头。
“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人家是新来的，我想早点看看他呢 ，听说他很厉害？和平助是同门吧？”总司立刻来了精神，拉起土方的手就要出门。
“走啦，走啦，说不定大家都到了，我们去晚了不好，快点了啦。”
“不要老是皱眉嘛，我都说了这样要变老的”走廊处断断续续的传来总司那清冽的声音，而屯所的夜已静静的来临。
——
近藤的房里早已坐满了新撰组大大小小的干部，土方和总司拉门进去的时候正对上伊东那双意味深长的暗色的眼眸。他过分白净的面庞，薄而艳丽的唇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位是土方副长吧。闻名不如见面。”伊东看似狡缬的笑容，让土方浑身不舒服，冷冷的投注去的目光。
看到一脸淡漠的土方，近藤忙打圆场。“伊东啊，你别介意，岁三他就这样。”
落座的时候，伊东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坐在了土方的旁边，“诶，这杯酒，我敬副长大人。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希望我们今后相处愉快。”盈盈笑语端过轻浅的酒杯。
深深的皱眉，犹豫一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你最好别在我眼皮底下玩什么花样。”声音中一触即发的危险。
“噢？副长大人这么说好象有点不公平啊，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了大家有着共同的理想来加入新撰组的。”换上一幅无辜的表情，细长的凤眼零星的闪烁起点点光泽，因酒精而微微胀红的脸庞，无尽柔媚的表情。
推开他，看着不远处好奇的望向这里的总司，神色越发严峻。
伊东收拾起刚才的表情，不再理睬他，转而和其它的组长说说笑笑直至散席。
夜凉如水，穿过中庭，月亮水色一般柔美的光均匀的铺撒。
总司的房间里的灯还没有熄灭。
他在做什么呢？
悄悄的走过去，拉开门，总司安静的躺在地板上，合上了那双优美纯净蕴藏星光的眼眸，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的摇曳。
摇摇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只怕是刚才不胜酒力的他多喝了两杯，下次一定要看着他才行。
抱起他，明显清瘦的身躯让土方不禁一阵心疼，看着他明静沉彻的睡颜，仿佛一个坠落人间的天使。身上传来他独有的清水般干净的味道，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白色单衣渗过来。
轻轻的放下，替他盖上被子，息了灯。
好好休息吧，总司。
二
秋日清爽的夜晚依然幽静，夜空中的弦月依然皎洁明亮。
秋夜凉爽的风，月色洁白从淡淡的云中如水般撒落下来，铺散在静谧的夜空中，宁静的庭院里，不时传来的虫鸣，清风中树叶的清新的味道。
在这同样的月夜下，让人怀念的戏码又一如往常的上演着。
“土方兄~”依然是那个清脆愉悦的声音，依然那样肆无忌惮的一下子拉开门大步走了进来。似乎……时间从来未曾流逝，一切都未曾改变过。
“总司。”土方抬了一下眼应了一声，继续埋首眼前的工作。
自从总司身体不好以来，每次听到他的声音，土方总是会不经意的抬头看他一眼，似乎……害怕着什么……，只要看到他一如既往的模样，就会……安心吧。
“在忙什么呢？”还没等土方的眼睛回到面前的公文上，总司已经趴过来粘到他身上。蓝色的好像糅合了星星的光芒一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会是又在写俳句吧，让我看看。”说着就要伸手抢土方面前的东西。
“好了，总司，别闹了！”土方推开他的手，有些烦躁地喊。揉了揉本来就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怎么了，土方兄，又头疼了吗？我帮你揉揉。”轻柔的把手抚上土方的头帮他按摩，黑色的长发划过他的脸颊，引起一阵酥麻的触感，“嗯……好点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