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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宝录-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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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忽半月,林琪每天暄寒问暖服侍汤药未尝废离,尹靖心中很是感动。
  这一日花翁照例晨起洒水浇花,只见枫叶渐染黄碧,野崖垂柳清萧,敢情已是深秋,入冬时分。
  突然“卟卟卟”传来叩门声,董老伯问道:“谁啊?”
  一个嘹亮的声音,道:“是过路的。”
  花翁“哦”了一声,道:“等着!老汉来开门。”
  门开处只见一位华服少年,玉面朱唇,眉目如画,好一表人材。
  花翁笑道:“小客人可是来赏花的?”
  董公元的花圃,名扬洛东,有不少人慕名来赏花,他看这位小官人,像是寻芳踏青的公子哥儿。
  哪知华服少年却冷冷道:“非也,小可来打听一人。”语气很冷漠。
  花翁心中不高兴,暗想:道不同,不相谋。因此冷冷道:“老汉居处很少有宾客临门,小官人既非赏花,就请便吧!”
  华服少年冷笑道:“你敢唐突本公子?哼,我问你,可有一位姓林的白衣的姑娘及一个姓尹的少年来过?”
  花翁见他来势不善,心中吃了一惊,他问的正是家中作客的二人,看这小官人分明是来惹事的,怎可说与他知情。
  当下淡然道:“老汉说过甚少生客登门,更没有小官人所说的人来过。”
  那华服少年冷笑一声,径自离去。
  花翁待他走后,唾了一口,喃喃气道:“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孺子不知礼仪。”
  背后传来一阵黄莺般的娇笑,道:“董老伯一大早生什么气?”
  花翁道:“姑娘,刚才一个蛮横的小官人来打听你们……”
  接着一五一十地把刚才之事说了。
  林琪吃了一惊,道:“愚兄妹是逃难到此,以后有人问起,请老伯一概回说不知。”
  花翁道:“姑娘放心,老汉自会留意。”
  自此林琪情知泄漏行踪,上街定改扮装束,并趁黄昏时刻才上镇。
  花翁晨昏各洒水一次,这日林琪上镇不久,老人提着水桶,逐一浇花,忽闻篱外有一人朗朗吟道:
  “……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花翁心中一乐,此人必是赏花君子,急忙提着水桶,走过竹篱边,探首外望,只见一位玄衣儒生,望着一枝红杏出神,朗目如量,剑眉入鬓。
  老人暗赞一声:“好风采。”忙笑道:“相公请了!”
  那玄衣书怔了一怔,微笑道:“老丈请了,小生偷窃尊园花枝,失仪之处,万望原谅。”
  花翁暗暗忖道:这书生知书识礼,与日前那蛮横小子,竟自不同。
  心中一喜,哈哈笑道:“老汉园中庸花俗叶,只怕不能博娱尊目,相公如不嫌弃,何不到园前一览?”
  玄衣儒生潇洒地一笑道:“久闻洛东花圃冠盖天下,老丈不嫌履齿污沾葱苔,小生就来一开眼界。”
  花翁大喜,忙开门揖客,那书生入得园第,只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连连赞不绝口。
  玄衣书生欣赏了一阵,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花翁皱眉道:“相公何所叹?”
  玄衣儒生脸罩愁云,幽幽道:“老丈有所不知,小生触景伤情,忆起故人……”说着又是一叹。
  花翁颔首道:“怀亲念友,人伦大道,不知相公所念何人?”
  玄衣儒生道:“小生有二位故戚,一男一女,男着青衫,女着白罗,长相清秀绝伦,年纪与小生相仿,闻说沦落洛东,谁知遍找数日,不见踪迹,不觉感憾。”
  花翁“嗯”了一声道:“原来这般……”突然止口不语。
  玄衣儒生目光一转,道:“老丈可曾见过敝戚?”
  花翁猛然想起林琪的话,有人问起,一概回说不知,因此吱唔着说道:“贵戚日前来过敝园,但是人已离去。”
  玄衣儒生紧问一句道:“老丈可知他们的去处?”
  花翁怔了一下,道:“这个,老汉就不清楚了。”
  玄衣儒生又欣赏了一阵花卉,径自拜别。
  傍晚林琪回来,花翁又向他她说了,林琪心中惶惶不安,从董老伯的描述看,那二人极可能是幽冥公子宇文雷,与玉面书生吕江武,这二人不管来意如何,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她怕的是苑兰公主或天外神叟他们找上门来。
  晚饭后,林琪端着参汤,到尹靖房中,只见他盘膝趺坐在木榻上运功,头上一股白烟凝集正浓,约莫有五六寸高。
  林琪不敢打扰他,静静坐在一旁,经过一盏茶功夫,尹靖才睁开眼睛,只见他印堂含华,神采飞扬,林琪芳心大慰,微笑地走了过去道:“靖哥哥,你觉得好点吗?喝这参汤。”
  把参汤送到尹靖嘴边笑道:“我喂你。”
  尹靖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孩,我自己来。”
  林琪不依,撒起娇道:“不管,我要喂你。”
  喝过参汤,林琪紧偎着尹靖身边坐下,尹靖伸手扶着她的芳肩,道:“琪妹,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怎样报答你!”
  林琪顺势倒到尹靖怀里,笑道:“你已恢复了几成功力?”
  “八成功力。”
  尹靖故意把脸孔一板道:“过几天,我找你打一场架。”
  尹靖微微一怔,道:“为什么找我打架?”
  林琪在他怀里格格娇笑,道:“我现在功力大进,找你比划呀!”
  尹靖恍然大悟、淡然一笑,道:“那我随时领教,嘿,只是你功力怎会大进?”
  林琪沾沾自喜,道:“‘幽冥鬼洞’有一只数千年道行的‘洪芒角犀兽’我喝了它吸取天地精英,日月精华的‘阴文灵血’,因此功力大进!只是灵血在体内,还无法全部默化补身。”
  尹靖微微一笑,道:“琪妹,恭喜,恭喜,不知如何才能全部默化补身,如有委用之处,小兄甚愿效劳。”
  林琪听得芳心“卟卟”,如小鹿乱撞,双颊绯红,半嗔半喜道:“你坏,不告诉你。”
  尹靖大感意外,不解地道:“哦,我什么地方坏?”
  林琪哪敢开口,头躜在他怀里,羞不可仰。
  尹靖突然剑眉一皱,低低道:“琪妹,有人?”
  林琪闻言一惊,从怀中挣起,一式“黄莺出谷”,电射而出。
  只见竹篱外,一道黑影一闪即失,追到那边已不见影踪。
  回头正碰上董老伯,老人诧异道:“姑娘这么晚还没睡?”
  林琪装着看花的样子,笑道:“呀!是老伯,我来赏花散心。”
  董老伯老气横秋地说道:“年轻人早睡早起,身子要紧。”
  林琪微微一笑,向老伯福了个福,回到房中,尹靖问她有何发现?
  林琪秀眉一颦,道:“那人身手快捷,已经走了。”
  尹靖沉思片刻,道:“我们在老伯家打扰了近半月,我想明天辞行。”他想董老伯植花扶木,清净无为,不可因自家之事,叨扰老人的平静生活。
  林琪心灵突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兆,幽幽道:“你还没有完全恢复,今午我向镇上药铺定下一株五百年老参,明日可到货,服过老参再走不迟。”
  尹靖心中很感激,颔首应允。这一宵无话,且表过不提。
  翌日黄昏,林琪又上镇,尹靖闲居无聊,步出茅屋,只见丹桂兰芷,锦烂如云,绣毯郁菊,点缀风光,花香扑鼻,彩霞横天,如入画中。
  尹靖自住下董老伯花圃,日夜运功培元,很少离开茅堂,董老伯一见尹靖,心中大乐道:
  “小哥儿,老汉这花圃你觉得如何?”
  尹靖微微一笑道:“老伯清雅雍淡,可谓已得花中之趣。”
  董老伯哈哈朗笑道:“有花无酒不精神,有酒无花俗了人,老汉后院埋有数十年的陈年老酒,待我去取来共醉一杯。”说着转身迈去。
  尹靖微微一笑,独自在圃中赏花,正觉神清气爽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清婉歌音,凄楚动人,如闺中怨妇思春,歌曰:
  “日色已尽花含烟,
  月明欲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
  蜀琴尤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
  愿随春风寄燕然……”
  尹靖沿着歌声来处,蹑步走去,只见牡丹花下,伫立着一位白衣美女的背影。
  啊!她不正是林琪吗?尹靖怔了一怔,想道:“琪妹怎会唱这种幽伤的悲调?”
  歌声略顿,又继续唱道:
  “忆君迢迢隔青天,
  昔时横波目,
  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断肠,
  归来看取明镜前。”
  声声婉转,闻者不禁凄然泪下。
  尹靖缓步走了过去,抚着她的香肩,轻轻道:“琪妹……”
  那白衣女郎突然挣开他的手,旋过身来冷冷道:“谁是你的琪妹?”
  尹靖突然脸色大变,退了一步,吃惊道:“啊,是你,二公主,香玉公主。”
  不错,她正是蓬莱宫中与尹靖海誓山盟的香玉公主,只是她那俏丽的眉山春水间,隐现着一层淡淡思愁,那甜蜜,温馨的笑容似亦隐没在愁云之中,如果她是着蓝衣,尹靖会以为是苑兰公主。
  二人默默无言地对立了一阵,尹靖忽生愧疚,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但他知道非说清楚不可。
  香玉公主眼圈微红,幽幽道:“本来传说中的风风雨雨,我都没放在心上,想不到今日一见才证实传言非虚。”
  尹靖叹喟了一声,道:“公主别误会,林琪姑娘救我到此,我因身负内伤在此疗养多日。”
  香玉公主心中一酸,道:“她既救了你,又是你的琪妹,以后别来见我。”白影一晃,已到竹篱外。
  尹靖心中大急,急叫了一声:“公主慢走!”青衫飘拂,展开“浮光遁影”的绝顶轻功,尾随疾追。
  董老伯笑嘻嘻地提着沾满泥污的酒壶,走入花圃里。
  忽闻尹靖叫了一声:“公主”接着青影一晃,就踪迹不见,不禁连连叫怪,道:“奇哉!
  奇哉!小哥是飞仙。”三步并作二步,跑到柴门外,哪里还有尹靖影踪?
  只好独自对花自酌,过了约莫二刻钟,林琪才从镇上回来,笑靥如花,道:“老伯你一人对花独饮?”
  董老伯跳了起来道:“姑娘不好了,你那小哥,飞了!”
  林琪芳心一震,急道:“什么事?”
  董老伯比手划脚地说了一阵,道:“我只听他叫了一声‘公主’就飞了。”
  林琪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连跌了几步,董老伯大吃一惊,伸手扶着她问道:“林姑娘你怎么了?”
  林琪眼圈一红,道:“我,我有点儿头昏。”
  董老伯关切道:“老汉扶你里面休息一会儿。”
  林琪珠泪盈眶,道:“不用了,半月来愚兄妹多蒙老伯照顾,感激不尽,我就告辞了。”
  董老伯情知事情非比寻常,微微一叹,道:“姑娘他日路过洛东,记得再上老汉家走走。”
  林琪含泪,深深万福自去。
  这一日洛阳城来了一位年约二十上下,身穿青衫的少的少年书生,满脸风尘之色,修长的剑眉,罩着一层淡淡愁云,紧压着那双如寒星般的明眸,脸形有点瘦长,但却越发显得俊逸潇洒。
  他在街上怅然地溜达一阵,似有满怀心事,郁郁不乐。
  青衫少年走过一家文具店,停步凝思一阵,往店里走去。
  小伙计一见顾客临门,含笑道:“相公可要文房四宝,小号有的,是狼毫上等笔,朱砂,沉墨,玉砚……”
  青衫少年道:“在下想买一副棋子。”
  伙计大喜道:“敝号有一副当年宋太祖走华山,与地仙陈博对弈的玉棋,只是价银昂贵些。”
  青衫少年道:“可否先拿与在下看看。”
  “当然可以!”伙计打开底下箱匮,取出一个石盒,送到少年面前,道:“相公请看看,就是这副。”
  那玉棋年代已久,精莹雪亮中,微带淡黄之色,少年细看一阵,认出是真货,说道:
  “只不知要价若干?”
  伙计笑道:“敝号受人托卖,这等古董只有行家才识珍贵,要价五两银子。”
  这年头货物价廉,平常人家有五两银子,就可安安稳稳地渡过一年。
  玉棋出价未免高了一点,但那少年却毫不犹豫,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
  伙计只觉眼前一亮,好大的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怕不下十两重,财神上门,顿时脸笑得更甜,唱了个肥喏道:“相公稍待,小人去换来。”
  称上一称,正好十两,分毫不差,这一来可就忙坏伙计了,钱柜里东凑西楱,不过三四两碎银。
  青衫少年道:“在下有五两一锭的。”
  伙计正急得额上汗珠点点,听说有零的,忙把十两银子送回过去,青衫少年接过银子,揣入怀中,只听“咔”的一声,又掏了出来,道:“这是五两。”
  忽然一声嘹亮语音,道:“好内力!”
  一位头戴软翅儒巾,身穿夹袄长衫,胸前乌须飘拂的儒士走进店铺。
  青衫少年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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