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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浪漫的男朋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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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可以了不用。”他又愣住,显然他自己也没习惯自己讲话的频率。

我们默默对视了几秒。

他的手机铃声大作,确实要走了。

“必须走了。”他指指右脸,“看在我刚才表演那么卖力的份儿上,奖励个呗。”

习惯了他结结巴巴同我讲话的节奏,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我踮起脚尖嘟嘴凑过去,他突然转过头,刚好贴在他冰凉的唇上。

原来所有的恋人都会玩这样的小把戏。

我佯装生气:“……烦人。”

他揉我的头发:“好了好了,明天见。”

*2*

“禽兽哥”跟洪喜办完了大户的丧事才通知我。

进了茶餐厅我们自留的包间,香喷喷的卤肉饭上桌,摆了一溜儿阿盘亲自做的拿手菜。

谁也没心情吃。阿盘跟洪喜客套几句,知道我们有话说,默默关上门。

“帮你随了五百块钱的份子钱。”“禽兽哥”红着眼圈,“大户的老婆怀孕刚两个月,哭得跟什么似的。小三儿又来,挺着大肚子,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那叫一个乱……这孽造的。”

我掏出手机给“禽兽哥”转账,手是抖的。

像是桌上放着一个良心天平,低头,再低一些,便往湛澈那边加了些砝码。

胖大海张怡整形毁容时,他曾说:“一个人的欲望,远远大过她的能力,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痛苦。我只不过,利用了她的本性和弱点,仅此而已。”

从湛澈的角度出发,从被大户顶包、失去名校就读的那个男孩的角度出发,大户罪有应得。它们体现了大户最坏的一面。

不论当初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谁推动着,或是谁帮大户安排着,既然做了,就要想到终会有这么一天,要承担后果。

我开服装店时,大户帮过忙。

洪喜和“禽兽哥”与他交情深,经历了大户最好的一面。

于是抬头看着洪喜和“禽兽哥”,这边的砝码就更重一些。

“以后大户老婆跟孩子,能多帮一些就多帮一些吧,我也有份。”

俩人没吭声。

我问洪喜:“健身会所的事情,怎么说?”

他拿起筷子,餐桌上的菜挨个划拉一遍堆得碗里满满的,跟饭菜有仇似的,一口又一口,默不作声地吃。

见惯了他素日里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瞎闹,心中五味乏陈。

“可能要配合调查,”他说,“要先停一阵。孟叔叔只是带我跟介绍人喝过一次酒,我没行贿,也没人贪污,问心无愧。”

“哦,”我释然,“那就好。有我……”我把后半句“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憋回去。

洪喜,这一刻,我很惭愧。

从来都是你帮我,原来当你有了什么事情,我什么都帮不上。

“你呢,”他抬头看看我,暗淡的瞳孔下,极为显眼的黑眼圈,“茶餐厅生意还好吗?他……对你好吗?”

心一阵抽痛,不知如何回答。

他以为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挺好的,”我说,“你看,是不是客似云来?你放心,”我故意夸张地笑:“姐姐这就给你写一张超级VVVVVVVIP卡,凭姐的卡,啥时来都不用排队等座。”

“禽兽哥”说:“姐,你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你看,我尴尬症都犯了,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白他一眼。

他吐吐舌头,低头刷手机,“好啦好啦,你们聊。我自己哄我自己玩。”话音刚落,他鬼叫:“我勒个去!李蕊进去了!”

我和洪喜异口同声:“哪个李蕊?”

“就是呆逼恐龙,小时候跟我还有张怡一起欺负人的那个。”

“怎么进去的,因为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

“本报讯,记者刘佳,通讯员赵小飞,”“禽兽哥”逐字念道,“荔城一女子李某,曾参加《梦想达人秀》,并成功进入全国五强的选手,近日因消费上瘾,在没有任何偿还能力的情况下,败光向亲朋好友借的十六万元人民币,频繁购买名牌包、高档时装,频繁出入高级会所。随后又向银行借款五十万,事后失踪,被银行和昔日好友报警。最终,李某被法院以经济犯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而一位帮助她贷款的担保人张某则也需承担偿还五十万元贷款责任。有关专家表示,“购物狂”们需提高警惕,提高克制力。‘剁手党’还只坑自己,把朋友再坑进去就不好了。”

洪喜听得呆呆的,抢过“禽兽哥”的手机,“张某?该不会是张怡吧?这姐妹俩。”

我侧过头,一眼瞥见两个抱头痛哭的女人,正是李蕊、张怡。

可怜张怡毁容又被坑,要帮朋友还高额贷款。

湛澈下手够狠。毁容了还没放过她。这两人一辈子,也就这么毁了。

我想起镜头里李蕊在晋级时曾激动得哭泣,说着自己如何感激Noah老师,说Noah老师夸自己包包很漂亮……

她全身上下一堆假名牌,除了那款名牌包。

八成新,估计买的还是二手货。

——不过是利用了她们的本性和弱点?

他像是揣了一颗随时有可能爆炸的地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以为是敌人出动,时刻准备着同归于尽。

这消息震得我心神不定,只好强作镇定抱着小湛,翻出包里的衣服,专注地装扮着它。

聊了一会儿,“禽兽哥”有事先走。

我跟洪喜扯了会闲篇儿,有电话打进来。

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足见打电话的人身份之重要。

“现在?我现在和……如心在一起……什么正好?呃,不要不要。”

他看着我,“我先问问她。”

用手遮着手机,他问:“水叔叔说要过来。你要见他吗?”

来这里?我想起之前并不愉快的交流,很不情愿,下意识地觉得他要来踩我怀中的雷,充满了敌意:“呃,不如你们约别的地方,我这里,位置不好又吵。”

“他不是要见我,而是……想见我们俩,说有重要的事情说。”

“可我不想见他啊,而且上次……”我想把上次见面的事情和盘托出,他打断我,“他人很好,就是嘴巴毒了些。再说,不是还有我吗?还能吃了你不成,”他拿开遮手机的手,“说定了,水叔叔,您过来吧,到了找阿盘,她会把您带到包间的。”

*3*

“你是说,”洪喜瞪大眼睛,脖子上的青筋毕现,“大户的死、张怡与李蕊毁容、进去,与小少,Noah有关系?”

水横流有点儿生气。

他抽着雪茄,一副大老爷范儿晃晃悠悠进了茶餐厅,阿盘一点儿都没跟他客气,直接从他嘴里抽走那雪茄,捻灭了扔到垃圾桶,指着墙上的提示标语——“大爷,‘禁止吸烟,君子自重’看见没?”

就差说“大爷你瞎啊。”

被拂了面子的他气哼哼跟着阿盘走,又听到阿盘低声补了句:“还公众人物,还慈善家呢,什么素质啊。”

阿盘平时脾气温和,可若有人做了不文明、违背社会公德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们店里,马上爆。

湛澈在节目里跟老头各种掐,也没见他如此黑脸过。

老头自知理亏,外面吃饭的客人又多,闷声进了包间。我和洪喜见到一个气哼哼的他,没好气地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个大信封,抽出里面厚厚的一沓照片:

小少和副市长孟光明的情妇赵女士在医院谈笑风生,在咖啡厅对面而坐的赵女士低头啜泣。

小少与大户的老婆、二奶分别在超市和公园散步。

有次洪喜微信跟大户开导小三儿的情感问题,我出于好奇,曾向他要过两人的照片,虽然色彩偏暗,我还是一眼认出。大户的老婆右颧骨处有颗黑痣,二奶呢,头发染得五颜六色,那么鲜艳的爆炸头,除了她还能有谁?

小少和张怡在某著名整形医院的楼道处,有穿着整形医院粉色制服的医生拿着文件,另外一只手搭在小少的肩膀上,似是熟络得很。

《梦想达人秀》狭窄的后台上,小少与李蕊、张怡窃窃私语,李蕊用手指着自己的名牌包,张怡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眼睛,两人齐齐看向远远一角默默关注着她们的Noah,嘴边带笑。

有几张如意也有份儿,跟小少和李蕊某天在购物中心四层买名牌包包的不是她又是谁?

水横流有备而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跟Noah有直接关系,可小少为谁办事,还不是他?”

我冷笑:“水总真是有心,这都能被您拍到。看来您“慈善家,的称号应该改改。还是您已经改行,开侦探所了?”

洪喜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情极为困惑:“他神经病啊,他们招他惹他了?还有,如意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想必,如心小姐是知道的。”

这个老狐狸,把所有难题推在我身上。

转租服装店给湛澈,我征求洪喜的意见时,虽然也讲了当时的小混混们对湛澈所做的逼得他想自杀的种种劣迹,但我并未点出大户等三人的姓名。

当时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没与洪喜彻底和盘托出。

现在想来,也许是骨子里认为洪喜和大户关系太铁,我害怕看到洪喜听到这件事后的态度:怕他义愤填膺自此和大户有了间隙,更怕他因为是自己的朋友而帮亲不帮理。

前者让他失去大户这个朋友,而后者,会让我失去洪喜这个朋友。

“我们不打哑谜行吗?”洪喜急了,“如心,你没觉得吗,自从这个Noah出现,你就变了。以前有什么事情,第一个会想到找我。现在呢,你说说看,有多少事瞒着我?”他停顿几秒,咬着嘴唇,“难道我们十几年的交情,比不上你刚认识几个月的Noah?”

这话问得我格外心虚,“洪喜,你听我……”

“她不好意思说,”从我这里找不到缺口,水横流卖了半天的关子,半闭着嘴哼了一声,“我帮她说。洪喜,你对如心是什么感情,水叔都知道。可感情这事,不讲先来后到,不分谁付出多少,甚至有时候全凭运气。你知道跟如心没法成为恋人,所以骨子里一心希望她过得好,你也就心满意足了,是不是?”

我和洪喜别开面孔,谁也不敢看谁。

“你刚才骂他神经病没错,洪喜,被你说着了,我跟好多精神科医生详细咨询过,像Noah这种状况,绝对百分百精神病。但是如心哪,你别听到这个就害怕,现在医疗技术发达,虽然病情顽固,并非不能治愈,只要进行合理的治疗,不复发和有效地予以控制还是轻易能够达到的。”

又来了。我想掀桌,这个老头,只要给他点好脸,马上就得寸进尺。

“水总,今天我们三个能坐在一起说说话,是给洪喜面子。您不止一次地当我面没有任何界限地颠倒是非,肆意毁谤Noah,觉得合适吗?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我不在乎,您关门在自己家里随便评论,但在我面前这样门口喷粪,别怪我不客气。”

我真生气了,拉开门:“洪喜,我有事先走。你们继续。”

“如心,”洪喜拦住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水叔突然说这个。我先代他跟你道歉。可是如心,事情既然跟你有关,我们就彻底把话说清楚。过了今天我保证再也不提。”他转向水横流,表情严肃,“水叔,如心跟我的交情,您是知道的。您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彻底摊开了说清楚,好不好?”

剑拔弩张之际,水横流的态度稍稍和缓些:“如心,刚才我说话太直接,对不住你了。”

洪喜拉拉我的衣襟,又拉一下:“如心,求你啦求你啦求你啦,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呸,”我怒极反笑,这个家伙,又来这一套,“谁是僧,谁是佛?你俩一唱一和,倒是会配合。”

我重新坐下,说:“从现在开始,水总,请您说话保持客观,只说看到的事实。不许加任何一句评价的话——什么我认为,我觉得,我相信,都不可以说。尤其不准你阴阳怪调,刻薄猜疑,话中有话。”

“好,”水横流沉吟片刻,痛快答应:“省得我什么都没说,你已经做了心里防御,一句不信。”

“这才对嘛,”洪喜双手合十,“以您打麻将未来十年的好运气发誓,说到做到。”

水横流没有别的爱好,业余时间最喜打麻将,办公桌、家中,配备的都是最高级别的麻将桌,全牛皮红木全自动。洪喜有什么事找他都会被拉着打几圈,打得过瘾了才让说正事。为这个,洪喜发朋友圈不知道抱怨过多少次。

“十年的好运气?”水横流没想到洪喜叫他发此毒誓,停顿了几秒,很是犹豫。

这个老头,也有他可爱的一面。

“我讲三件事、第一,我跟你俩都说过,多年前我曾出过车祸,撞了Noah是不是?”

原来这件事他也告诉了洪喜。

“这事赖我,从节目里他处处充满敌意,我找人调查才知道当年撞的是他。后面的事情我跟你俩谁都没说。我约他单独见过一次,除了道歉主要是想赔偿。我这么大年纪一老头,纵然千不该万不该,也没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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