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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me ： 灵涓 Date ： 08…05…2005 13：30 Line ： 232 Read ： 201
＇2290＇ 婚戒
婚戒
翻開菜單，他快速瀏樱Я讼拢p聲地要了份套餐，配上花茶和甜點，能讓他在這裡再待上四五個小時。
女侍陪上一張笑臉，收走了菜單，在水杯中注入冰涼的檸檬水，才快步離開。
看了下腕表，時間精確地指在六點三十七分的位置。
六點半了，那麼他坐在這裡，已超過十二小時。
玩弄著手中的鋼筆，他看著四人桌上，被分成兩堆又一張的賀卡……
左邊一堆，是已經封好的。右邊那堆，則都未拆封。中間那一張，僅寫了個起頭語，墨跡便停在那兒。
視線移至賀卡上的名字，他驀然怔忡。看著那個名字，太過熟悉而親暱的兩個字，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在那個名字前，他不知該如何放置他的心……不知……
「先生……」兩個欲言又止的字，在他耳畔響起時，他才發現自己呆了良久。
女侍帶著微受困擾的笑容，兩手端著他要的套餐。
他回視以笑，稍稍收整了桌上的賀卡，讓女侍得將餐盤放下。
待女侍走後，他失神地看著套餐。
撥著食物，他洠в行那槭秤茫^久未眠的苦果，已在他身體上發作，幾欲撕裂頭腦的疼痛，喝不下一滴水的口唇……卻都無損他的清醒。
他仍然清醒著，煙酒不沾的後果，是他找不到逃避的辦法。
或者他不是找不到，而是不能找……
明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他早有心理準備了，只是太快……只是太快啊～
＃ ＃ ＃ ＃
「經理，有人找你。」坐在工作室內，他專心地眨幻督渲福@是一個老主顧要的，因為認識得久，才由他親自動手。
他頭也洠В隽俗钺嵋稽c修正，快捷地由椅中站起。他無需尋問，會來店中找他的人並不多。
大概又是那傢伙吧～他在心裡碎碎唸著。
所謂的傢伙，是指他的高中學弟于治垣，因為同個社團而認識，後來不知是有緣或怎麼地，從高中時代于治垣就一直纏著他，年前他被派到這裡後，住在附近的他來得更加頻繁。
不過出身富貴的于治垣，也的確替他介紹了不少好生意，本身更是店裡的常客，故他洠в芯苋遂肚Ю铩！�
緩然地推開木門，他順口向店員交待一些事情，再抬眸，他僅是怔然。
立在櫃台前的男人，有張端正而冷漠的臉，氣伲练�讓人安心卻難以接近。
難以接近。
他在心底重述了這四個字，十幾年來，他是最暸解這點的人吧～
他僵硬地擠出笑容，緩步向櫃台，試著想說句話，卻開合著唇，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他暗暗在心底痛罵自己，怎麼十幾年了，他還像個小孩子般，在心怡的人面前講不出話來。竟然還是這麼迷戀男人，在男人的身前，只能呆望著，什麼也行動不了。
「生意還好嗎？」男人客氣地笑著，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
「還好。」
他俯看著男人端整的臉，呆滯著……
濃濃的眉下，是一雙兩色分明；含點冷酷的眼，在細看之後才能查覺幾許溫柔。
男人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房宸澤。最初看見他的名時，他就為之一楞。
宸澤，令他想起紫宸殿這三個字，令一個年稚的國一生，掀起了抹異思……從一開始，他就喜歡著他吧～
「夏夜……」宸澤喚道以洠颤N情感的口吻，帶著難以查覺的焦燥。
「不是還在上班時間嗎，怎麼有空來。」
抬眸笑了下，他緩然坐下，他輕聲問道，並招手請店員端來兩杯熱茶。
「移民的手續還有些要辦，今天才請假一天。」宸澤沉穩的聲眨扑话憔従彴鼑麤＇聽清宸澤說了些什麼，只是享受著那種淡淡的溫柔。
他還是喜歡著啊～還是喜歡著的，從那麼久的從前，一直到現在。
「手續差不多都好了，我下個月就走。」洠Р橛X他的心緒，宸澤的聲音，忽爾劃過冷空氣。
他慄然一驚，無聲地瞪視著宸澤，無法接受宸澤將離開的事實。
「嗯，我知道。」目光雖然迫人，口吻卻洩露他的軟弱，他完全管不起。
最後主動結束的人，還是宸澤，由他開始所以由他結束嗎……
「夏夜，我要結婚了。」
洠в薪o他稍息的時間，宸澤淡然無謂的聲音，宣告了死刑……
「我也不年輕了，洠в性偻舷氯サ谋惧X。」似是辯解般，宸澤輕聲說道。
「什麼時候？」
他的聲音居然洠в邪l抖，夏夜忽有一種敬佩自己的心緒。他居然還能開口，居然聲音裡不帶一絲顫抖。
「我還洠蠡椋贿^應該洠栴｝。」見他冷靜，宸澤似乎放下心來，嘴角甚漾著笑顏。
「我認識嗎？」相識了十幾年，從十二、三歲到現在二十六、七，宸澤身邊的朋友，他大半都認得。
宸澤洠Т鸬溃瑪科鹦θ荩p輕地點了點頭。
見狀，夏夜心底也有了底。
他口中的女子，是宸澤的學妹，在他當兵的兩年裡熟識了起來，他知道宸澤曾和她交往。
用『曾』這個字眼，是因為他們在四五年前，宸澤當兵時分手了。
他曾偷偷地感謝女子的用情不專，若她洠в斜儯窛刹粫诋斖瓯嵴宜粫退拥浆F在……
他更知道那之後，宸澤仍和女子有來往，亦常在女子家過夜。只是他洠в邢脒^，宸澤居然想和她結婚。
「是嗎？」他聽見自己低聲道，聲眨e有著他才明白的傷楚。
十多年了……這麼久以來的迷戀，這麼長的思念，終於要劃上句號了啊～
「我是來買戒指的。」見他平靜如常，宸澤安然道，不在意地以視線搜尋著玻璃內的各色戒指。
「定婚還是結婚用的。」奇異地，他笑得自然。
腦中突然想起，從前不知誰說過，若痛楚超過人體能接受的程度，人體會突然感受不到痛，只有一種盡乎麻木的感覺……
「都是。」宸澤澤不經心地說道，很快地指著展示架上一枚戒指，滿意地笑了笑。
那枚戒指，設計十分華麗，卻不失雅緻，以碎鑽鋪滿戒指外側，尾端細細地收攏相偎，並流線地放上了一對雙子星，深含纏繞依偎的感覺，還有一丁點的無奈……。
「這是非賣品，純展示用的，也還洠в型瓿伞！瓜囊购Φ哪樠e，嵌著寂寥的眼。
那個戒指是他做給自己用的，是他想著宸澤一筆一筆在紙上畫出草圖，是他想這段苦戀，一刀一刀慢慢在工房中修出模樣，是他……
宸澤洠в袌猿郑聊乜粗鴦e件商品。
他不禁暗自鬆了口氣，若宸澤真要，他或許會給，為了宸澤，他可能什麼都……就連最後的回憶，都失去。
接過店員端來的茶水後，宸澤又看了幾款樣式，表情卻都不見中意。
將玻璃櫃上放滿了戒指後，宸澤忽地笑了，以手支著頭，直視著夏夜。
他微微一怔，看著宸澤澤充滿魅惑力的眼，心底顫動了。這麼多年來的心意，他還是無法割去。
「你還是把那枚戒指給我吧。」宸澤卻含笑道，眼裡滿是堅持。
「我說了那是……」夏夜輕笑道，卻在抬眸看見宸澤的表情時，僵住笑靨。
「再做就有了，這個就讓給我吧～」
宸澤如是說道，表情一如往常般地冰漠，他是他夏夜是夏夜，再久的交情，也不能將他們融為一體。
夏夜僵住了……什麼也答不出來。
他無法分辨，宸澤說的僅是戒指或還包括了他們之間……或者，由頭至尾，說的都是他們之間……
再做就有了……是要他去愛別人嗎，愛情再談就有了，這次就成全他吧～
是嗎？
「你說的……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嗎？」困難地道出語句後，夏夜感到胸口一陣痙攣，並不是痛楚，只是讓他暫時保法呼吸。
宸澤洠в谢卦挘暰�垂落到玻璃櫃上後，以極細的動作晃了下頭。
這個小小的動作，當然被一直望著他的夏夜看在眼底，他倒吸了口氣，有一種想笑的衝動。
結束了……
由宸澤開始所以由宸澤結束……在這段感情裡，他永遠都是被動者。
「戒指要幾號的？」稍一眨粑⒓磽Q上職業笑容，拿出店內的資料簿。
「我不知道，我對這方面洠в醒芯浚蝗幌茸鲆话愠叽绲模_定之後再來眨！埂�
見夏夜笑了，宸澤明顯地鬆了口氣。
很快地寫好票單，宸澤很爽快地一次付清。
送走了宸澤，夏夜的面上仍帶著笑容……他笑著，笑著……僵化了面龐，怎麼也斂不起，這比哭泣更難看的表情。
＃ ＃ ＃ ＃
回到住所後，他一夜無眠，天方亮時，他終下定決心，在自己心底劃下句號。
將幾間便利商店中的賀卡，一一搜刮殆盡。提著一大袋卡片，他坐入一家二十四小時經營的店……可卻遲遲無法寫下祝福。
雖然明白已無可挽回，但他卻不想啊～彷彿這一筆落下，他這多年來的相思，都成了空泛，連回憶都被剝去。
所以他才在店裡寫，因為不想哭泣。
是他自己要愛著宸澤的，他並不想哭泣……夏夜是懂自己的人，他不會在人前哭，在人之前他是怎麼樣也不會哭的。
他們巧合地同班了三年，其實他們感情並不算好，雖然常在一起，彼此之間卻有著無法跨過的距離。
他原以為不會有改變的，直到國三那年……正準備聯考的他，為求安靜搬入了宸澤家中，父母並洠в蟹磳Γ瑑杉腋埩烁骺萍医蹋诩覟樗麄冎攸c加強。
他已經不記得事情為什麼發生，只是很自然地，兩個無處洩慾的少年相互擁抱，最後做了所有能做的事。
從那一年起，他們越走越近，話卻越來越少，考上同一所高中，同樣居住在外時，他原以為情況會好一點。
但高三那一年，他們之間的交談，僅限於要不要上床了。
受不了這種情況的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洠в袇⒓勇摽贾苯赢敱？墒钱斖炅吮�是和宸澤聚在一起，還是陷入情網裡。
他有時覺得宸澤像一隻蜘蛛，把他困在網裡層層包裏著，卻不急著食用，靜靜地看著他沉淪，看著他深陷網中不可自救……
可是他還是傻傻地愛著，在情網中困死自己。
招手請女侍撤去餐盤，換上來的香茗，飄著一種酸酸甜甜的味道，他怔怔地看著呈紫色的液體，獃然而出神。
在單上，這茶名喚『愛情』，幻於這個字眼，於是他張口點了……
愛情啊～這個液體，就是愛情嗎？
看著這深紫色的液體，他忽又想起了宸澤。
在初學金飾工藝時，他曾為宸澤設計了一款袖扣，湖色的綠寶石，配上如夜的紫水晶，放在他的腕間，扣住他的……
扣住宸澤的什麼了？他什麼也洠Я糇 ！�
啞然失笑後，他為自己倒了杯茶，入口後只覺酸楚，不見香甜。他皺緊了眉，忽然笑出聲來……
這茶不正似他嗎？
本該是甜酸參半的，卻因他浸得太久，蝕去了甜味，只餘了苦澀……
只能再換一盅了嗎，無可挽了……再無可挽了。
他輕笑著，提筆在卡片上落下字句……
『祝你幸福 夏夜』
那簡單的數字，他卻書得零落，顫顫地寫上日期時。卻有水滴，落在字跡上，將墨跡暈染開來。他急著拿紙巾擦拭，卻看見卡上又染上了水漬。
夏夜瞬地靜止動作，人偶般伸出手去，緩緩沾了沾水滴……而後，反手摸著自己的面龐。
溫熱的……
明明視線依然清晰，眼角卻不住地溢出淚來……
明明已經結束了，他卻還是依戀著啊～
承認了現實，他顫顫地張開口唇，試著說些什麼，卻只化為古怪的表情，在下一秒，被掩在雙手間……
第一次。
他無法抑止地，在人前哭……傷心怎樣也止不住，理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當夏天遇上深澤，是否注定會落雨。
如果雨不落，深澤就不是深澤了……所以夏，注定為澤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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