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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情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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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没有失去。 

好几次都这么感恩地想着,乐希夕有些痴迷地望着走廊外朦胧的大雨。回忆里钻出那只小小的、雪白的身影。 

自从出国以后就把“小小”托付了一家宠物店里照管,不称职的主人,在连连不断的意外后,才突然重新想起了被遗落的猫咪。 

只是现在,他仍然无法怀着喜悦去迎接它,之后太多太远的旅程,夺走了他能在“小小”身旁寻找安定的可能。 

在经历过错综复杂的成人后,才明白,青涩懵然的少年期,竟是最难得也最宝贵的珍品。 

即使故意匆促地穿越那些护士身旁,仍是能捕捉到她们带有怜悯的低语。 

“唉,好可怜,他天天都来呢。” 

“好像那个躺着的是他哥哥吧。” 

“是啊,以前还是很有名的模特呢,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好帅哦。” 

“真不明白,命运弄人。怎么会就这么变成了植物人呢。” 

果然是……报应吗? 

浑身的血都像达到冰点得凝固起来。这个念头自从意外发生后就会时不时地漂浮在乐希夕的脑海。是老天决定为他们太过放肆的曾经实行惩罚了吗? 

越猜测越是害怕之际,心头的感情也逐渐动摇。 

南亚的热带气息,总是四季如春,让人倒是不得不怀念起冬天大雪纷飞的景象。一大清早,乐希夕在公寓里整理完了行李,拨通了延崇华的电话。 

“那这一个月,就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了。”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转动钥匙,锁上门。 

“没有问题,你自己也要小心……啊,别动,我在打电话呢!”隐隐约约传来几声低沉的抱怨,乐希夕无奈地笑了笑,看样子,自己真是挑了个“好”时间。 

延崇华与Vincent的交往,已经维持了好些年。 

在乐希风出事后,他被送去疗养的医院,正是由Vincent的父亲掌管的大型治疗研究机构,于是那年他们再次相遇,Vincent便也顺水推舟地使乐希风得到了最完善的医药配备,为此,乐希夕是感激他的。但对于他们之间的故事;虽然并不曾刻意去打听,隐隐约约中也明白了之中的不少曲折。 

原本,相遇到相恋的过程就应该是属于当事的两人的,即便是说给外人去了解,身如其境的感受也只能是朦胧的吧。 

由于电话噪音重新回过神时,想起自己隐瞒了他们的事,却是自己把工作辞去了的现实。也许这一次的荷兰之行,会持续很久吧。一个月,只是他用来敷衍自己和他人的数字罢了。 

这两年来的沉淀,除了使他不断回忆着失去了乐希风的事实,只是更让他明白,他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多大的感情。那种太过固执的深陷,开始让他害怕,他怕再也跳不出这份爱情。本来就已经是因为同性违背了常理,之后更是由于血缘而践踏了道德。 

好累,身心疲惫,毕竟,乐希夕还是相信因果报应这样的天意的。 



26 

荷兰正是十二月的天气,婚礼被安排在了圣诞前夕,多少也沾染上了些神圣的气氛。 

他身着礼服,同处在教堂里,看着幸福的新娘缓步走向属于她的未来,心中滑过的是一丝说不出的感动以及羡慕。如此冠冕堂皇地接受祝福,对于他刻骨的那份爱情来说,简直如同幻想。 

乐希夕甩了甩头,不敢继续深究,怕的是最后幻灭时那份无法承受的懊恼与心痛。 

夜晚的酒会时,霍然终于好不容易抽身而出,找到了与他独处的机会。 

“希夕,谢谢你能来。”远离了吵杂的客厅,霍然悄悄拴上了小型会客室的门。 

乐希夕放下手中的酒杯,“应该的,我们也好久没见了。看见你幸福,我很高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乐希夕接过他递来的烟。 

“他……还没有醒的迹象吗?”霍然吐出一口白雾后缓缓问道。 

乐希夕没有作声,默默地继续抽着烟。虽然他清秀的外表与浓烈的烟草毫不匹配,但他常能在白雾环绕中尝到一丝虚迷的幸福,也许,这是因为那个人太过相近的气味。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死心眼,难道真的是那份不可分割的血缘在作祟?”霍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乐希夕皱起眉,拧掉才抽了两口的烟,“别问我,我也不明白。” 

霍然郁闷地松了松领结,“希夕,我们相识了这些年,你知道你让我了解了什么吗?” 

乐希夕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男人与男人之间,有时也会有比友情更微妙的感觉。”霍然说完突然伸出手扣住乐希夕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在意识到霍然的举动后乐希夕猛然推开靠近自己的身体,受惊不小地望着他,“霍然……你……” 

“如果不是你当年向我坦诚你爱上了他,然后离开我去了新加坡,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心底的这份感情。在我失去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多想得到你,把你占为己有。”他的话才至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其实,也是因为他存在的关系吧,你才会变得那么耀眼。” 

乐希夕的脸上逐渐恢复自然,“霍然,我和你的感受是相同的,在我失去他之后……” 

一阵苦涩的笑声响起,“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会放弃的原因。”霍然松开燃尽了大半的香烟。 

乐希夕站起身,“霍然,我祝你幸福。” 

“我也一样,只是,若我能做到,那么,你呢?” 

难道属于乐希夕的幸福,真的只有那一个人才能给予吗? 

离开荷兰的前一日,他带着一丝期待拜访了曾经爱着母亲的那位老先生。也许真是年纪不饶人,几年前还精神奕奕的他,如今不得不靠助电动轮椅行动着。 

乐希夕放下精致的茶杯,接过Vandeek递来的送别礼。 

被水晶封匿着的、绽放中的郁金香,而且,竟然是极为少见的蓝色。底部细小的花纹框里,裱上了古文字的花语,还有,乐希夕的姓名。 

“高贵、沉静的爱,以及永恒的祝福。”Vandeek用拉丁文念了一遍,又稍稍解释道:“总觉得与你的个性非常相配。这株蓝郁金香可是我培育了两年的结果,可惜在五百个试例中只成功了这一多,但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谢谢你这份贵重的礼。”乐希夕眷恋地凝视着那朵永远灿烂的美丽。 

“说起来我也有些勉强了。勉强地把自然规律中注定会凋谢的东西保存下来,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背德呢?” 

Vandeek是一个很善于洞察别人内心的人,乐希夕在他面前,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些交谈,却总觉得像是被看透得彻底。那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为此恐惧起来。曾经的几年他强迫着自己避讳起类似于“道德”、“伦理”之类的名词,可是却没料到,随着自己的成长,他逐渐失去了那份毫不畏忌的勇气。 

还是让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吧。z 

挣扎了好些个黑夜白昼的情绪由这个决定得到了一丝解脱,可心痛却成双成倍地席卷而来。 

乐希夕暗中咬了咬牙,起身,告辞。 



27 

狂风大作的海堤边上,一辆孤独的出租车不顾地域的荒僻,静静地停留在空旷的长道上。棕发蓝眼的中年司机窥探地眼神不时往后视镜里望去,对于要求他在深夜开至此处的那位客人,抱着一丝惧怕又好奇的心理。 

从脸庞的轮廓来说,的确是个亚洲人吧。小镇上的外来者并不多,司机天马行空地猜测,顺着身后客人凝固在不远处的视线一同转过头去。 

他究竟在看什么?y 

像是着迷似地追随着一种不存在的东西。陷入了自我幻想中吧。 

司机甩了甩头,熄灭引擎后即便过了这几个小时,车内依然温暖如故,他从置物箱里翻出无聊的汽车周刊,翻阅起来,好打发些时间。 

不久过后,身后客人在一阵拨号后用外语交谈的嗓音使他重新收回了注意力。 

是东方的语言吧。音调的跳跃起伏不小,可客人的每一句回答却又如此沉稳平静,不,与其说是沉稳,倒不如说是沉重吧,总觉得与那种语言本身就像是一种矛盾。司机重新挠了挠头,干脆靠在椅背上假寐起来,耳边却仍是若隐若现的语调。 

“医生……是这么说的?”乐希夕受惊地回问了一句,眼光从前方被海风吹得摇曳不定的树群处收回。 

“是的,医生发现了他最近四肢神经有活动的现象,的确是认为他快要清醒的可能。”延崇华多少有些失望,他原以为乐希夕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那……很好啊。”z 

电话两端的人同时皱起眉。 

“希夕,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看着挂历稍稍算了算,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吧,延崇华合上面前的那份医疗报告。最终却只等到了他棱模两可的答案。 

才挂上了电话,端着半杯红酒的Vincent就推门而入。 

“他怎么说?”看起来他也很好奇乐希夕的反应。z 

“似乎是很惊讶,但谈不上惊喜。当我问到回国的日期时,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快了’。” 

Vincent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嗯,的确是很出乎意料。不过,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会在半夜给你打这个电话。” 

延崇华根据他的提醒看了看表,欧洲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希夕他,究竟在这样的夜晚,考虑着什么呢? 

“我可否下车一下?”乐希夕的请求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出租司机,司机倒也没有深怕客人开溜的想法,来自于民风淳朴地区的人,给予别人的信任自然也就更多。 

“风不小,请小心。”他好心提醒着,还加亮了车前灯,方便乐希夕找路。 

皱纹渐深的蓝眼,时时刻刻追随着那位客人的一举一动,司机越发好奇起他的意图。 

的确是好大的风。 

乐希夕缩了缩脖子,刺骨的疼不断擦过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上层,直达骨髓。插在兜里的双手,缓缓伸出,手心深处,还黏湿着些许的汗渍。 

“……如果在心中有一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的时候,就告诉风吧……”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因为用词的暧昧,曾让乐希夕莞尔。可是当他现在回想起来,胸口只填满了悲哀。 

“妈妈,你曾经,也这么做过吧。”低喃,被吹散在漆黑的海边。 

“……自然万物都是见证……当你无法直接诉说的时候……风会知道……” 

“风会知道……”从眼角流出滚烫的泪水,在接触到低温后,立刻变得寒冷。“……他会知道吗……” 

司机望着大海前突然举起双手扩在嘴边喊叫的客人,担忧地一同跳下车。可风里只传来零零散散的几个外语词。 

他听不懂,无论如何聚精会神都听不懂的语言。 

却是揪心。 

那是一种绝望着的,寻求解脱的呐喊。 

隐隐约约地,司机努力背下这重复着的几个音节。 

破晓时分,他把整理完情绪的客人送到了最近的机场,听着他用柔软的荷兰语道谢,从没发现,日尔曼文也能变得这样温柔。 

事后层有些唐突地撞上了一位也好似亚洲人的女性,司机当时大胆地问了一句。 

“咦?这三个字?”女人微微羞涩地笑了笑,“在荷兰语里,就是ik hou van jou的意思呀。” 

司机最终虽然释了怀,却还是不明白。这样美好的一句话,为什么不能对着那个他爱的人亲口说出来呢?是对方过世了?还是分离了? 

不管如何,爱情带给人们的悲伤与快乐,于全世界来说,其实都是相同的。 



28 

当张开眼的第一个期待落空后,乐希风大抵了知道了弟弟离开的事实。 

他在逃避,他害怕了。这样的情结,正是因为兄弟才彼此心灵相同。 

可是,天谴什么的,乐希风想,只是可笑的迷信而已。 

苍白地在床榻上度过了两年,虽然并不是意料中的人生,但至少让自己卸掉了模特这个包袱。在合约没有被延续后,乐希风终于成了个真真正正的自由人。 

医院附属林苑里的太阳过于灿烂了些,在无冬的国度日光总是晒得人们微微犯懒。乐希风就在昏昏欲睡之际,等来了申请许久的出院批准。明明复健早就不再有意义了,他还是硬被某些女性医生护士的私心给耽误在了这里。 

前脚刚踏入Roger的车里,就尝到了电话轮番轰炸似的攻击。 

除了原属的公司发出了新合约的邀请后,又是几家知名的模特公司争取着乐希风的首肯。 

“烦死人了!”干脆关机的他,把恼人的通讯工具直接地扔出了公路。 

“你铁了心了?”Roger转过头问他,脸上尽是失望。 

乐希风舒服地往后一靠,闭起眼,“还是做个‘自由职业者’吧。”这样才能让自己腾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抓回那只逃家的小猫。一想到猫,他突然皱了皱眉,让Roger的车调了个头,“我得先回家一趟。” 

“可是出院Party快开始了。”Roger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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