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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九天--大宋女主(上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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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天不假年,正当世宗雄心勃勃,欲再北上收取幽云十六州之时,却不幸病重而亡,只遗下一个七岁的小儿柴宗训继承大位。
  小皇帝继位不久,正值新年之际,忽然接到边关紧急秘报,说是辽国与北汉大举入侵。皇帝年幼,太后识浅,诸事皆无主见,匆忙间急派殿前都点、禁军指挥使赵匡胤率军出征。
  赵匡胤本是后周的军国重臣,昔年追随世宗沙场征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他为人礼贤下士,又素与诸将领慕容廷钊、高怀德等交好,身边又有谋士苗训、赵普等人,平时常常聚首,共论天下。此番承国之重任,出征保境,自然将国中精锐兵将,一并带走。
  大军出京之时,就已经有一个流言,在市井中渐渐传开,说是“点检作天子”。大军兵行数十里,来到陈桥驿,安营扎寨。这时候,流言中军中越传越烈,于是赵匡胤之弟赵匡义,率谋士赵普,与诸将一拥而入主帅营账,不知谁早准备好了黄袍,赵匡义与赵普一左一右,把黄袍披在赵匡胤的身上,诸将随之下拜行礼,山呼万岁。
  赵匡胤很努力认真的推辞了一番,终究依了众人,受了三跪九磕之礼。于是拨营起寨,率大军返回东京开封。至于辽国北汉的入侵,再也无人提起,奇怪的是边境上也真的太平无事的过去了。
  赵匡胤派大将潘美等入京先行晓喻后周符太后与众臣,符太后见大势已去,孤儿寡母孤掌难鸣,只得大哭一场,愤愤迁出内宫,交出玉玺。
  自此后周天下结束,赵氏大宋江山一统天下。
  宋太祖赵匡胤承柴世宗未了遗愿,先灭南汉、后蜀、南唐等国,天下已呈一统之势。
  宋太祖历建隆、乾德、开宝诸年号,在位一十七年,于开宝八年驾崩。
  当年太祖之母昭宪太后杜氏曾经有言,赵氏得国是因为后周柴氏幼主当国,为免重蹈柴氏之前辙,命其死后传位其弟赵光义,曾有“兄终弟及”的话语。
  据说太祖死前,晋王赵光义连夜入宫,至太祖最后一息时,令内侍守住宫门,连宋皇后及二皇子赵德芳、赵德昭皆不得入内,只有晋王一人在旁。当日内侍们只远远见着烛影摇红,听不见太祖说话声,只见晋王的影子于烛影中,时而离席似在逊让,最后只听得有柱斧砍地之声,太祖声音激惨地叫了一声,却听不清叫什么?不多久,晋王传谕太祖驾崩,继位为帝。
  太祖皇帝夺柴荣孤儿寡母江山,岂知自已死后,亦是孤儿寡母,江山落于旁人手中。他日在泉下若相逢柴荣,却不知可说得什么话来。
  皇弟开封府尹赵光义初登大位,改年号为太平兴国。为安抚诸王,将其弟光美封为齐王,避圣讳改名为廷美并继其位为开封府尹;并封太祖长子德昭为武功郡王、次子德芳为山西道节度使。时年德昭二十岁,德芳十四岁。时人便以为,廷美、德昭、德芳三人会依序继承皇位。
  过了数年,时移势易,如今这三人中只余秦王赵廷美。今年三月,太宗当日在晋邸时的旧臣柴禹锡、赵熔、杨守一等人忽然秘密入宫密告,说秦王赵廷美骄恣不法,有逆乱之心,与宰相卢多逊有秘谋,将在太宗巡幸西池时作乱。
  太宗正在御花园赏花,听到这个讯息,大吃一惊。此事一涉及秦王,二涉及宰相,实是非同小可。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道:“可真?须知此事非同小可!”
  秦王是皇储,一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一般臣下焉敢多说一句。
  柴禹锡本是太宗藩邸里的旧臣,因此上说话,与其他臣子相比,便少了些顾忌,道:“官家,秦王素有怨望之言,甚至于酒后说……”
  太宗眉一挑:“说什么?”
  柴禹锡道:“他说,武功郡王和兴元尹都已经死在官家的手中,迟早也会轮到他。”武功郡王赵德昭,兴元尹赵德芳,正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两位皇子。自太平兴国四年赵德昭自刎之后,太平兴国六年赵德芳又病死,距今不过半年。
  秦王竟是直指太宗害死两位皇子,这话说得剜心。太宗退后三步,回想过来,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好、好,这倒是朕一心善待的好弟弟。朕就差没有把心挖出来给他们了,他不但疑朕,还竟敢如此诬朕。真真连禽兽也不会说这等话来!”
  柴禹锡磕头道:“官家,早定对策!”
  太宗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疼,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扫视众人一眼:“众卿有何见解?”
  杨守一道:“官家,本来国事,应询于宰相,可是秦王不法,势将谋变,而宰相却毫无表示,因此上传言说宰相卢多逊结交秦王,有勾通不法之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此事,必不能召卢相商议。”
  太宗点了点头:“朕自有分寸。”下面再说些什么话,他并没有听进去。卢多逊为相多年,大权在握,精于权谋,柴禹锡等臣子虽然忠心,却不是卢多逊的对手。
  要对付卢多逊,只有找他的老对头——前宰相赵普。
  太宗长长了出了一口气,道:“宣赵普。”
  赵普匆匆进宫时,日已西斜。太宗在崇政殿召见了他。
  太宗与赵普的渊源,足足可追溯到后周时代。当年的陈桥兵变,他与赵普是最主要的策划者和执行者。一个是忠诚的下属,一个是知心的弟弟,合力把赵匡胤推上大宋天子的宝座。
  此后,两人也分享着大宋天下的权力。皇弟赵光义,是开封府尹、晋王,赵普是宰相。
  在陈桥的那一个黄昏,身为后周臣子的赵普与赵光义一起将黄袍披上太祖的身上。也是赵普,数次冒着逆龙鳞的危险,在太祖面前坚持着自己的不同政见,激烈到跪宫门、掼乌纱。最激烈的一次,太祖愤怒得甚至将奏本撕得粉碎掷在他的脸上,然而赵普,却将奏本的碎片一片片地拾起,补贴好、再次奏上。
  那时候最大的几次政见分岐,在于一统天下的计划是先伐北,还是先伐南,连皇弟赵光义也不敢太违兄皇的意见,而赵普却敢数次掼乌纱辞官,气得太祖大动肝火。然而太祖遇到疑难时,还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赵普的家中,甚至是在大雪夜里也不例外,“宋太祖雪夜访普”与“汉光武严子陵同榻”一样成了千古君臣恩遇的佳话。
  到太祖后期,晋王谋位甚急,赵普要太祖收回给晋王的特权,以防晋王坐大。然而太祖已老,犹豫不决,终于到今天由当年的晋王做了天子。太宗登基后,任用卢多逊为相,赵普便成了寓居在家的闲人一个。今日两人重新见面,这一场权力游戏,又要重新洗牌了。
  如何既要用着赵普,又要防着赵普,这是太宗的心思。
  而如何恰如其分地对付老对手卢多逊,如何在当今皇帝手中重得相位,这对于赵普来说,难度亦不亚于火中取栗。
  赵普一进来,便跪倒行礼。太宗忙亲手扶他起来:“朕与赵卿家本是年少之交,许久未见了,今日不过叙旧,休要行此大礼。”
  赵普行礼毕,就座,正色道:“君臣分际,最是重要,赵普不敢失礼吾皇。”
  太宗捧了茶盏,一边轻拂着上面的茶沫,一边闲闲地问着赵普家常琐事。
  赵普肃容一一答了。
  过得半会儿,太宗又闲闲地道:“近来可见过延美了?”
  赵普道:“臣一直闭门家中,倒不知道外界之情。”
  太宗笑道:“我们家的事,你是最知道的了。朕这个弟弟,从小性子就不好,从小到大,也不知道惹出多少事来,都是先皇和朕给他挡着的。实指望他年纪大了,会懂事些,朕这几年国事辛劳,也少理会他的。谁知道竟变本加厉,位高不知自重,在一帮小人的怂恿下,做出种种可笑的事态来。”
  赵普放下茶盏,肃容道:“秦王心性,确有些如官家所言。若真只是些小人奉承倒也罢了,只恐有人别有用心,利用着秦王来达到自身不可告人的目地。”
  太宗看着他,笑道:“有人别有用心?倒不知赵卿家此意何指?”
  赵普看着太宗,大胆道:“臣指的就是当朝宰相卢多逊。”
  太宗脸一沉:“你何出此言?”
  赵普跪了下来,叩首自陈道:“当年昭宪太后遗命,防着后周故事,因此上有兄终弟及的话。臣忝为旧臣,与闻昭宪太后遗命,备承恩遇,不幸戆直招尤,反为权幸所沮,耿耿愚忠,无从告语。”
  太宗冷笑:“耿耿愚忠?”
  赵普磕了一个头,从袖中取出一道本章道:“臣本小吏,得太祖与官家知遇之恩,敢不杀身以报。自五代十国以来,中原多有变乱,皇位屡有更叠,君不君、臣不臣,天下不宁。究其原因,仍是制度有缺失。若能修订制度,使君无制肘,臣安其位,许多宫庭变乱,便不至于发生,天下自能太平。制度非对于人,而对于事,这是臣当年的本章,请官家御览。”
  小黄门呈上本章,太宗慢慢地翻看着,脸色忽青忽白。这本章的时间,是当年太祖在位时,这本章的内容,是扩大君权、限制亲王与臣下的权力等等具体措施。当日太祖若是一一照着实施,当今皇帝是否能够安然继位,竟是未有可知。
  这正是赵普走的一步险棋,至之死地而后生。当年赵普种种举措,能在当今皇帝面前否认得了吗?倒不如自己先坦坦荡荡地说明了,皇帝若是英明,自然知道取舍。
  赵普缓缓地道:“臣这道本章,当日不用,今日却可用到了。”
  太宗重重地喘了口气,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这道本章的内容,今日用来对付秦王,恰是再好不过。
  太宗看着赵普,神色有些狰狞:“赵普,当年你倒真是心机用尽,你可知道,今日给朕看这道本章,会有什么后果吗?”
  赵普从容地道:“杀身之祸。”
  太宗冷笑:“既知是杀身之祸,为何还敢上奏,难道你想自已取死吗?”
  赵普淡淡地道:“只要制度得行,安保大宋江山,臣虽死不朽了。”
  太宗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将手中另一本章扔给了他:“你再看看这个吧!”这是柴锡禹参奏秦王和卢多逊的本章。
  赵普静静地看完,道:“果然不出臣所料。”
  太宗眉头一皱:“你料到什么了?”
  赵普道:“上一局牌,卢多逊赢过一次,自然会再次重注押上。当年臣忝为宰相,居其位谋其事,自然要为保君王之权而谋划。而卢多逊押得却是人,他下注的是未来的天子。不管是当年的晋王,还是今日的秦王。”
  太宗脸色已经变了:“那你呢,你却下错了注。”
  赵普缓缓地道:“臣不是赌徒,臣从不下注。”
  太宗冷笑一声。
  赵普道:“时至今日,臣无以自辨,不过太祖皇帝生前,曾有人说臣毁谤官家您,臣尝上表自诉,此心可鉴,料想此奏章档册具在,尽可复查。若蒙陛下察核,鉴臣苦衷,臣虽死无憾了。”
  太宗吩咐夏承忠:“去把表章找来。”
  过得片刻,表章已经找来,太宗看着表章,脸色略略缓和,表章上竟是这样的内容:“皇弟光义,忠孝兼全,外人谓臣轻议皇弟,臣怎敢出此?且与闻昭宪太后顾命,宁有贰心?知臣莫若君,愿赐昭鉴……”
  太宗手在微抖:“朕从来不知道,卿还上过这样的本章。”
  赵普磕首道:“能得官家今日知道,臣死也是个明白鬼了。”
  太宗长叹一声:“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知四十九年的非了。从今以后,才识卿的忠心。”
  赵普道:“有卢多逊在,怎会让官家看到臣的忠心。若论迎合上意,臣实不及卢多逊。所以卢多逊身为首辅宰相,而臣做了寓公。但是投机之事,可一不可再。卢多逊贪心不足,希寄更多的荣宠,他今日对秦王的示好,犹如当日对官家的示好一样,不是忠诚,而只是一份投机而已。”
  太宗冷笑:“纵有兄终弟及的话,可朕还没死呢,轮得到他们这么心急吗?”
  赵普缓缓地道:“自夏禹至今,只有传子的公例。太祖已误,陛下岂容再误?”
  太宗喃喃地道:“岂容再误?岂容再误?赵普,你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普眼中掠过一丝惨痛的神色,却用不容置移的口气道:“本朝定国未久,宫中不宁,天下不宁。为江山社稷计,官家宜早早定论。须知国无二主,不可使群臣混淆。”
  太宗眼光一闪:“为江山社稷计?赵卿说得好!只是……”
  赵普毫不犹豫地道:“更何况当年昭宪太后遗意,只提到官家,何曾提到过秦王。”
  太宗怔了一怔,忽然明白过来,嘴角微现一丝冷笑:“哦,真的不曾提到过秦王?”
  “正是,”赵普眼睛也不眨地道:“当年之事,臣奉太后遗命,将此事记录下来,藏在金匮之中,官家此时,正可将此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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