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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太后传 作者:燕眉(晋江vip2013-01-03完结,女强,宫斗权谋,铁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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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伤

  眼中逐渐升起的雾气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但那白衣赫然就是段奇,她魂牵梦绕的人,他来救自己了。
  公孙启跃入屋子,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赵相如。她似乎变瘦了,也憔悴了,坐在床上泪如雨下。是怪自己来晚了吗?公孙启只觉得她的每颗泪珠都砸在自己心上,让他心疼。
  赵相如失神了一会,直到眼泪都离开眼眶,她才看清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是公孙启。她曾经设想过与公孙启重逢的画面,但真来临了,却又没了任何想法。
  公孙启依然俊秀,只是瘦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坚定,持剑对着容也。这些日子于他实在是煎熬,一边疗伤,一边与庞澈联手布线追查鬼方人的行踪。他心中既有思恋,又有愧疚。
  赵相如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这一刻,他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就连站在旁边黑衣的庞澈都不能分走一丝一毫的注意。
  容也虽未见过庞澈,却也知公孙启的厉害,已知此役难缠,当下抬手便是一个虚招,晃过二人,便直接朝赵相如扑去,一个翻滚便将床上行动不便的她挟成人质。
  “放开!”公孙启、庞澈二人同时出声,眼中皆是紧张之色。
  尤其是公孙启,他看着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第二次被人挟持。
  容也一见二人如此关切,更是得意,舔着赵相如的耳垂嘲讽道:“两位难道指望我丢弃这个护身符?还是想让我拱手将自己的女人让出去?”
  赵相如一听这话立刻觉得天旋地转,只能急切地向公孙启看去,果然公孙启身子一震,眼中流出的哀恸之色。
  赵相如仿佛跌进了冰窖,四肢冰冷,心中对身后之人愤恨异常。
  赵相如不敢再看公孙启,却无意中看到一旁的庞澈脸上蓄满了愤怒和怜惜,他坚定的目光一如往昔,似乎在告诉要她镇定。这让赵相如陡然心安。
  心中突然忆起自己来秦的目的,自己的使命,于是她暗暗将手握成拳,指甲狠狠地掐入肉里,咬着嘴唇,强令自己的脑子恢复清明。
  悲伤似乎有一刻被排除在心灵之外,她斟酌了一下周边的形势,公孙启和庞澈两人对付一个容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她被挟持,僵持的局面很容易导致“绑匪”撕票,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她只能说服身后的容也。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句话。”容也怒视着她,匕首就抵在她的咽喉,齿间吐出几个字,恨不得要生啖其肉:“贱妇!竟敢背叛我,你忘了你在我身上是怎样一副□模样了吗?”
  赵相如脸色一白,咬唇继续说道:“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后者。”
  赵相如静静等着他的抉择,而庞澈的眼睛早已布满寒霜,他盯着容也的破绽,正欲寻找攻击的最佳时机出手直取要害,容也突然将赵相如向前一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开床边的窗户,跃身而逃。
  公孙启正欲追出去,却被庞澈拉住,他一脸铁青,声音明显的压抑说道:“照顾少主要紧。”
  蔺羊、百里云一脸恶相的将被捆成粽子的曾乙丢进了房间,看到赵相如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明显松了口气。
  公孙启看都没看被人丢在地上的壮汉,只是盯着手中的剑,站住不动。发白的嘴唇看得赵相如阵阵胆寒,揪心不已。
  庞澈将拔剑用力扎进曾乙的大腿,刺了个血窟窿。速度之快,让人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他慢慢蹲了下来,面无表情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就说嘛,老大一定不会有事!”被打得青紫的脸有些狰狞地笑着。笑着笑着,喉间“喀喀”作响,浓稠的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头,他咬舌自尽了。”蔺羊捏着曾乙的嘴,看了一眼道。
  室内越发浓重的血腥味勾起了赵相如的回忆,之前看见过容也、曾乙虐杀的情景,此番也诉诸在他身上,也算是报应了。她微微撇过脸去,不想看这令人作呕的画面。
  等她回过神来,曾乙已被人拖走,地上空留下两道深红的血印,延伸向门外。房里还有人,她却连眼皮都没抬。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她先说些什么,而赵相如却盯着血迹动也不动。
  “少主——”突然一个红影从门外飞入,直冲进她怀里,眼泪早就沾湿了她俏丽的脸庞,抱住赵相如时更是哭得上不来气。
  “小春”有些嘶哑的声音从赵相如的身体里发出来更有了些凄凉的感觉,她自嘲的笑了笑,嘴角衔着苦涩,慢慢安抚着她。
  人很奇怪,当别人来安慰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更加委屈和悲伤,而当你去安慰别人的时候,自己的悲伤似乎被缩小了。
  “小春,你先伺候少主休息吧。”庞澈看小春抽抽嗒嗒了好一会,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说完转身欲离开,我这才发现房中只剩庞澈、蔺羊,还有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许历,公孙启已经悄悄走了。
  她片刻的闪神。
  “庞澈,你留下吧,我还有事和你商量。”赵相如立刻出声道。
  庞澈的脚步一滞,手还是紧紧攒着挂在腰间的剑柄,头转了过来,俯首说道:“不急这一时,少主还需安心休息,已吩咐许历他们守着了,属下先告退。”说完大步迈出。
  赵相如一呆,刚刚他的话中分明压抑着怒火。
  “娘娘,”小春轻唤,见赵相如回神,她才继续说,只是肩膀因为刚刚止住的抽泣,还有些微微的抖动,“让奴婢伺候娘娘梳洗吧。”
  “好。”
  浸泡在温热的水中,赵相如终于有机会洗去一路以来的疲惫、洗去污渍,却洗不掉过去。她当然不会傻得像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被亲被摸被□后洗澡时拼命搓自己试图把黑的洗成白的。只是她也无法不在乎,因为公孙启,心里一阵猛抽。
  小春看着她一身的欢爱痕迹,心里不由一惊,面上却什么也没显露,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加水,轻轻地帮赵相如揉搓着颈肩上的青紫瘀痕。
  赵相如有些伤怀,公孙启离开,定是对自己失身于人耿耿于怀,自己伤心,可见是动了真情。只是公孙启于自己,本就差别巨大,无可更改。她和他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在某个点遇见了,很快又渐行渐远,再无交汇的可能。既然如此,那还纠结做什么?
  想通了这些,心里似乎好受了许多。擦干身子穿上一副绾好发,赵相如又开始筹划。
  “小春,和氏璧可在?”
  “娘娘,奴婢承诺过的,人在璧在。”
  “小春,一路辛苦了,还难为你这么担心我。”
  “娘娘这是说哪的话,奴婢——”说着又红了眼眶,赵相如心中一绞。
  “你去唤庞澈过来一下。”
  “诺。”
  庞澈过了好一会才匆匆赶来,眼中的关切顿时让赵相如心中一暖。“庞澈,之前我们耽误的时间太多了,眼看就要入夏,可能我们要加紧行程了。”
  “是,属下也正担心这个。眼下我们已在秦境,可不必担心他国觊觎宝物,但是路上仍需谨慎。所以以我之见,还是暂缓递交国书,到咸阳后再行——”
  “你考虑得很对,为免夜长梦多,一定要快马加鞭,争取早日赶到咸阳。”
  “那请问娘娘几时动身?”庞澈突然恭敬的口吻让她觉得很不安。
  “还是叫我少主吧,毕竟这里是秦国。”
  “是。”庞澈还是面无表情,赵相如突然想起刚刚认识他时,便是这个样子。
  “至于动身的日子,就选在明日城门开启之时。”
  “西门是通往官道最近城门,属下注意过,西门是各城门中开的最早的,寅时开启。”
  “寅时……很好,就从西门走吧。”
  “是,属下这就去收拾。”庞澈回答的干脆。
  “吩咐所有人,不许透露半点风声,对其他人也要严守秘密,轻车简从。”赵相如口中突出了其他人,庞澈瞬间明了。
  “诺。”他一抱拳,衣袖下露出一片白布,赵相如略诧异,不露声色地靠近,趁他朝自己作揖告退时一把掀开了他宽大的袖袍。
  雪白的布条将手臂缠了一道又一道,略微有血渗出。
  庞澈抽回手,将袖子拂下,脸若冰霜。
  “什么时候受的伤?”
  “刚刚与鬼方人缠斗时。”
  “那为什么绷带上的血色是暗红的,早已凝干?”
  “……”庞澈脸色不自然。
  “庞侍卫如此身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赵相如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是属下练剑时不小心误伤自己。”
  “庞侍卫别的不说,一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缘何会犯如此可笑错误。”
  “误伤,习武之人的总会遇到。”
  “那试问一个惯用右手的人,怎么会在使剑的同时伤到自己的右手臂?”赵相如早看出庞澈在说谎,他一向耿直,一旦说谎,各种表象与往常大异。
  “……”

  离歌

  很多人都以为武烈太后是第一位临朝掌权的太后,其实不然。虽然秦国的史官记载文书自有赵一朝后大量散佚,但仍可从后世的史料中窥得一二。尤其是最近在陕西发掘的战国时期秦国贵族墓,出土了数卷竹简,其中曾不止一次出现宣太后一词。卷中提到她身前的言论三则,虽是聊聊叔语,却可知当时秦国当权者是这位太后,而非她的儿子秦昭王。根据几则故事的跨度来看,此女实际执政时间,至少在三十年以上,在她的强势统治下,秦王嬴稷犹如傀儡,即便是她豢养男宠,儿子也不敢置喙半句。
  ——CCA V…10探索发现《谁才是第一太后》
  “庞澈,你不适合说谎。”赵相如看着他清澈的目光和寒冰似的脸庞,有些动容。她知道,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告诉我……”
  庞澈看着赵相如的眼神,突然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心虚和烦躁,只是一言不发,垂首站立。
  赵相如见庞澈不想说,只能挥退。
  而此时公孙启却在少梁郊外,骑马飞奔。直到人疲马困,才下马瘫倒在草地上。炫目的阳光让人不能直视,公孙启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未能护得赵相如,害她如此,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她?!
  翌日寅时
  “少主,一切收拾稳妥,可否启程?”庞澈轻声问道。
  赵相如不语,公孙启从昨日就不见踪影,虽说要放弃,虽说要割舍,可到了临头,自己心又不甘。她不得不承认,直到临行,心头最放不下的,仍是公孙启。
  人生不像电影,很多时候没有结局,而赵相如却偏偏想有个结局。说不清是什么,虽然明知公孙启在躲自己,可自己心中的执念又是什么?胸膛里有千言万语欲吐露,却找不到出口。
  “少主?”庞澈催促道,天已蒙蒙亮,再迟走恐怕会被人发现了。
  “庞澈,拿炭笔来。”既有执念,何不届解之?毕竟相见无期,不想徒增遗憾。
  赵相如以前不知在何处看过一首诗,兼于此时心情相符,寥寥数笔写完,更觉无限缱绻。将白帕折好放在桌上,心中最后一次描绘了公孙启的脸庞,闭眼泪落,以袖轻遮,在小春的搀扶下踏入马车。
  车开始摇晃,似乎要把她的魂魄也摇离此处。
  突然想起前世的那首歌,有人撕心裂肺的在耳边唱: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
  最后我无力的看清强悍的是命运
  你还是选择回去
  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
  你说爱本就是梦境
  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著沈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原来爱是种任性不该太多考虑
  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
  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夏木葱葱,院子里,木门紧闭。公孙启思考了整整一夜。昨日白天重逢赵相如的喜悦,和得知她被□后深深的愧疚与自责让他一时间无以面对。相儿那失魂落魄的眼眸,就像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无力与无能。当初自己独自带伤逃回少梁,被得知消息、已经让怒火烧得失去理智的庞澈叫出狠斗了一番,两人皆添得新伤在身。可是身上的痛楚哪比得了心上的?
  他生来从不是逃避之人,他爱赵相如,他必须负责。
  于是推开庞澈等人住的酒楼房门,一阵香风卷入萧索的门槛,空无一人。
  公孙启有些惊慌,虽然他一向淡定自若,胸有成竹。当店伙计递上带字的白帕时,这种惊慌达到了顶点,他觉得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硬生生从他的身体里被分割出去,尽管他万般不愿,四肢百骸充满的是无奈,就像那个嗜血的夜晚。
  抖开帕子,只一首诗:
  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商。
  明日隔山岳,
  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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