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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by 云水在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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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挖地道费时,所以我们尽量拉东扯西拖时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只等金翎卫发出地道已挖好的暗号。
  元昊未必看不出来,只不过多少得忌惮十八金翎卫的实力。
  允让又要把我塞进地道里去,见我瞪他,以为我不满,摸摸鼻子苦笑:“好不容易挖了条地道出来,窄是窄了点,小土块,你将就将就,别闹小孩子脾气……”
  我心中一酸。大石头,我在你心目中还是当年的模样么?
  可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性挑剔,骄傲到无法无天,连钻条地道都要挑宽不宽敞的小孩子了。
  当年设计诛灭尉迟世家之后,我为了不肯从窄小的地道里猥琐地爬出去,执意要从十里火海中往外闯。
  他当然陪我一起。
  结果两个人头发全烧光光,成了两个小和尚。
  少年意气,何等飞扬。
  我苦苦一笑。
  那只是从前。
  现在,不要说灰头土脸地钻地道,就算是更丢份的事我也做过。我当过沿街乞讨的乞丐,做过最卑贱的奴仆,抱着别人的大腿喊过爷爷奶奶,给别人下跪也是扑通一声干脆无比。
  我早已很贱了。
  允让见我不吭声,急了,不由分说将我塞进地道口。
  我身子在地道里,头在地道外,喊了一声:“大石头!”
  允让低下头来看着我。
  我将他头拉下,轻轻一吻,却说不出话。
  回身向黑洞洞的地道里钻去,我知道他是要留下来阻挡追兵。我帮不了他。
  我只能尽力不成为他的累赘。
  大石头,我们就快能在一起了。
  看到F大大的评价乐。。。“恶俗”,汗。。。。F大大是在夸偶,好歹说明偶尊重读者,要是评价“孤芳自赏”才是批评偶。。。
  认真想了一下,提个问:真要写些高雅有深度的咚咚有多少人愿看?
  偶滴硕士论文,十万个人里面如果有一个愿看,偶就很激动视为知音了。。。 
  娱乐就是娱乐,偶还是喜欢大把大把的回帖,喜欢蹲在回帖多的地方,甚至回帖一少都会起弃坑的念头。。。瓶子本来就是大俗人一个。。。。泪,爬走。。。。。大吼一声:亲亲们别忘了回帖~~~~哪怕就是一个“阅”字~~~
  20
  地道的出口就在护城河旁,我钻出地道时自有金翎卫接上去。
  河边早有小船侯着,允让做事向来思虑周详。
  闹了一夜,东方天色已经微明。昭玉脸上黑一块灰一块,想是钻地道时蹭上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没有心思去擦。
  我们在船上等了很久,地道那边,允让还没有出来。
  我默不作声地等着,暗暗心焦。昭玉靠在船头静静梳头擦脸,也不说话,仿佛刚才那个和我吵得鸡飞狗跳的女人根本是另外一人。
  我看着她冷静自恃的举止,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你早猜到方才引你吵架是为了拖时间,是不是?”
  昭玉略一点头,算是默认。
  我心中微微一酸。我和允让从小一起长大培养起来的默契,这个没见过他几面的女人竟也有。
  我按捺心神,咳了一声,嗫嚅道:“玉……玉真人,对不住,那时我建议夏王让你去辽国和亲,并未料到会害得你……”
  害得她差点自尽,这件事我一直内疚,像横在心头的一根刺。
  昭玉微笑:“看来云大人早就知道了我和允让的关系。我不是没死成么,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还该谢谢你,若非如此,允让怎知我对他一片真心,连性命都可以置之度外?”
  我沉默。
  昭玉为了拒婚不惜一死,猝遭母丧还能镇静自如地演戏,抛下尊贵的地位毅然出走去一个陌生的国家,这份坚忍狠绝,细想之下,竟令人心惊。
  一个念头飞速从脑中掠过: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自尽?
  恐怕只是摆出个姿态,给元昊看。而允让若是得知,难免要为之感动,记着她的这分情。
  好深沉的心机。
  心中一寒,我想起了我对允让说昭玉为拒婚自尽时,他震动的神色。
  允让刚才说,最少要带走两个人,我一个,昭玉一个。
  我苦笑:“玉真人,你就这么抛下一切走了,不后悔么?”
  昭玉微微摇头,道:“我知道允让喜欢你……不过允让值得,我愿意,有什么可后悔的?”
  她这么干干脆脆把事情拿到台面上讲,我略一尴尬,却也有些佩服她的气度。
  “那你何苦?要知道你这样抛下一切跟着他,最多能得个侍妾的地位,允让身为汝南王,要娶的定是亲贵之女,你若还是西夏公主,倒有些指望。”我淡淡地说,可是话一出口,自己也被震了一下:
  我又何苦?
  天色渐渐露出惨淡的鱼肚白,河水静静流逝。
  寂静中,昭玉的声音响了起来:“云大人过虑了。与其为昭玉操心,不如为你自己操心。我从小就知道我必须和很多人分享我的夫君,也早就学会不在乎他心里爱着别人。我只需让他觉得我对他很有帮助,离不开我,便足够了。我毕竟是女人,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身边陪他一世,助他成就一番辉煌功业。云大人,你呢?”
  我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几年前纠缠我的那个问题又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难道要像个女人一样,一辈子依附允让?
  几年前,我选择了一个人流浪,也许因为那时无法确定允让是不是喜欢我。
  可是如今,又该如何选择?
  两个字如闪电击过我的脑海:
  男宠。
  我冷冷地苦笑。昭玉,昭玉,我真是低估你了。
  ··················
  流水潺潺,曙色微明。
  我望着河水怔怔发呆,心中酸苦,却猛听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随即有人一把抱住了我。
  抬头一望,正是允让黑一道灰一道的大花脸,对着我温和地笑,黑亮晶莹的桃花眼里,柔情荡漾。
  水鸟扑簌簌掠过河面。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层中透出,婴儿般灿烂无瑕。
  21
  沙峰起伏,绵延万里,似大海波涛,平湖涟漪。
  我们离开西夏王都已经三日。因怕追兵赶来,所有人换上商旅服饰,外松内紧,晓行露宿,向宋国边境疾行。
  我们选了一条人迹罕有的近道。横穿过这片沙漠,便是宋夏边境的长城。
  全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马车速度慢,怕耽误时间,我们一路骑马前行,到了沙漠又换骆驼。所幸西夏党项族女子多习骑射,昭玉还不成问题。
  连日骑行奔波,我却有些支持不住,四肢虚软,阵阵天旋地转,几乎欲从骆驼上栽下来。
  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我精神一振。咽下口里咸腥的鲜血,我强自振作起来。
  危险还未脱离,这绝不是可以脆弱的时候。
  偷眼望了望允让,千里疾行下来,他仍是面如冠玉,淡定自若,静如深潭,不见一丝疲色。金翎卫如众星拱月护著他,俯首帖耳,毕恭毕敬。
  王者之风隐然自现。
  我的大石头已经长大了。
  我默默地想,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喜是羡。却听一声惊呼,转目看去,身旁昭玉已滚落地下,人事不省。
  我连忙勒住缰绳,滚鞍下马,抱起昭玉,将水袋中的水向她口中灌去。允让等人见状,也赶忙停了下来。
  昭玉连声咳嗽,悠悠醒了过来,长长的睫毛颤动,睁开了美目,一见是我,又急忙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我知她的心思,不禁微恼,细看却吃了一惊。
  昭玉的裤腿侧染著大片鲜血。想必是连日奔驰,她肌肤细嫩,腿内侧已被磨破。
  心中一软,小小的一点恼怒立刻化了怜悯。
  背井离乡,却又为何?
  她只是个娇弱的女孩儿啊。
  “大石头,过来!”我喊。
  允让把骆驼交给侍从,走了过来。
  “她这样子,没法再骑骆驼了。”我说。
  “哪有时间让她休息?”允让微微皱眉。
  “那你看著办吧。”我丢下一句话,把昭玉塞到他怀里。
  我强打精神,翻身上了骆驼,对自己淡淡地笑。
  昭玉,如你所愿吧。
  谁叫你是女人。生来脆弱、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
  允让抱著昭玉,骑上了他的骆驼。我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白云苍狗变幻,西风正劲。
  黄沙漫漫,一望无际,驼队默默前行。
  蓦然,阵阵巨大的声音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所有人齐齐一震。
  抬眼望去,峰峦陡峭,沙脊如刃,高低错落,大片大片的金黄色沙流从半空中飞泻而下,悬若瀑布。
  “天神之怒!”耳旁传来昭玉的惊呼声,却随即被吞没在巨大的鸣沙声中。
  我一怔,明白过来。原来,我们已到了党项族传说中的鸣沙山“天神之怒”。
  无边无际的金黄色沙流怒潮般涌动,波涛翻滚,竟犹如风暴中的大海,起伏不定,沙子下滑的轰鸣声响彻数里。
  头次见此等天地奇观,所有人目瞪口呆。
  允让打了一个手势,便有金翎卫会意,疾奔向前去探路。
  未几,探子回报,前面有一小块平静的戈壁区,可以绕行。
  我们小心翼翼地绕过鸣沙山,从小块的戈壁区前行。鸣如巨锺的沙坡对面,重嶂叠黛的山脉险峻挺拔,云遮雾绕,万里长城蜿蜒山间,已经依稀可辨。
  胸怀大畅。
  大漠孤烟,黄沙万里,如诗如画。
  允让淡然一笑,转过头来望著我,伸出鞭子指著长城让我看。
  我默默看著他英姿勃发的身影。
  允让,允让,你可知道此刻我愿只有你我二人,并肩看这人间风景。
  22
  驼队逶迤前行。
  我们小心地控制着骆驼。一片戈壁之下,便是千丈黄沙滚滚。
  我紧紧抓住骆驼的缰绳,头脑微感眩晕,猛觉身下一虚,竟似向流沙中陷了下去。
  处变不惊,我猛一提缰绳,欲催那骆驼趁一冲之力出去,却忽感沙里有股力吸住了骆驼,向下扯去。
  允让和金翎卫所乘的骆驼纷纷陷下。脚下这块戈壁,竟似忽然变成了一个大流沙堆。
  而真正的戈壁,似乎只有方才我们走过的那一小块。
  电光石火间,我的脑中迅速闪过一个传说:
  沙蒺藜!
  沙蒺藜,传说中西夏一品堂最精锐的独门战队之一,从党项族的沙漠分支中选出,平日身带官员品级,擅长沙漠行动,惯于伪饰地形,令敌陷入圈套,利用尖头沙盾在沙中行动自如,武功诡异,在沙漠中从无败绩。
  沙蒺藜都已派出,想必有人要一击必得。
  难怪一路如此风平浪静。
  流沙滚滚。我们的驼队如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苦苦挣扎,在流沙漩涡中隐现沉浮。
  昭玉突然一声惊呼,一个大沙漩卷住了允让座下的骆驼,骆驼长声悲嘶,眼见就要没入沙涡中。
  金翎卫纷纷挣扎着向允让靠近,有几人更是直接从骆驼背上跃起,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片刻之间,金翎卫已进退有序,形成人梯,将允让和昭玉高高托起。
  沙中的吸力却似越来越大,金翎卫的脸上也开始露出一丝惊慌,人梯开始撼动。
  沙蒺藜谙熟数百年来大沙漠变幻莫测的天气、流沙运动的方向以及地形地势的特征,在沙中行动神鬼莫测,党项族人称沙漠之子,不想我们竟在今时此地得以一见,真不知幸是不幸。
  身子一点一点地陷入沙里,流沙顷刻之间已漫到胸前。我苦笑。
  允让的神情却依然波澜不惊,长啸一声,举起左手,向金翎卫打了几个手势。
  十八金翎卫从小生活一处,配合无间,受允让指挥多年,遭遇巨变时亦心灵相通。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嘭嘭”之声不绝于耳,滚滚黄沙上忽然多出皮盾面面,宛如朵朵睡莲在水面霎那间怒放,而人梯瞬间已四散不见。
  原来,所有人已不约而同地跃出,化整为零,张开皮盾立于其上,凭绝顶轻功踏沙滑行,犹如片片轻帆掠过水面。
  脑中电光一闪,我心中暗赞:好个允让!
  这盾舟乃我二人师父楚王元佐所创。昔年,师父自“天下第一神偷”燕轻烟处窃得其独门兵器如意牛皮盾,凭借绝顶轻功“蹑空仙踪”在钱塘江潮巨浪中踏盾而行,与安定郡王赵颜仗剑踏浪一战,传为武林佳话。安定郡王失踪后,师父思念成狂,创出盾舟以托怀念,曾教十八金翎卫在水军阵中演习,踏浪纵横于千舟万船之间,所向披靡。
  盾舟本是专用于水战,供轻功高强之人踏波而行,流沙性近潮水,被允让用在此处,竟是恰到好处。
  片刻之间,允让已经控盾滑到我身旁,轻轻一拉,将我从流沙中拔出,揽到盾上。
  握着他的手,我的心才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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