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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给我查查云莱医仙到底是何底细!”
☆、第一三一章 箭雨
那春寒虽是皮肉伤,却实在也伤得不轻;东紫西青;浑身上下除了脸还好些,就没一块好地方;此时拥着苏辛疾驰在前;带领着一众自家的志士、晋廷的反贼一路往城外冲去。
苏辛见他紧勒着缰绳的手上顺着袖筒汩汩流出一道血来,转头看看他;蹙眉道:“挺着些。”
那春寒并未答言,只是将坐骑打得更快;不一时;另一城池便遥遥在望。一行人持着晋莩玉符一路通行无阻;那城上侍卫反应得慢了些;开门迟了些;被春寒一剑斩落了脑袋,骇得其他卫兵皆战战栗栗,不知这起人是打哪儿来。
这边春寒一行刚走,没一时晋蘅便带了人来。那城楼上的士兵刚收了同伴尸首,正一肚子骇然怨怒,见又有一伙人来,手中却是无甚信物,当即发作了出来,死活不给开城门,骂骂咧咧地嚷嚷道:“哪来的乱贼,瞧你兵爷爷好欺负是怎的?妈的没令牌还想进城?趁早滚回你老娘的肚子里啃手指去!再敢跟那儿给爷爷叫嚣……”话未完,已被怒极的晋蘅纵身直上,一剑抵住了咽喉。但听晋蘅吼道:“给本王开门!”
这城为自晋都北上的最近城池,城上守兵有认出是晋蘅的,赶忙跪下赔罪:“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的们实是有眼无珠,天黑,没认出王爷来……”晋蘅不耐烦地将手中兵士推开,急急道:“快快打开城门,放我等过去!”
那跪着的一众兵士相互觑觑,先一说话的小心道:“王、王爷,您,可否先出示下圣旨或令牌?按律令……”晋蘅大怒,一把将那士兵提起,“本王奉旨捉拿逃犯,若是耽误了时候,你可担待得起?!”城下京中羽林卫皆吼了起来:“速速开门!速速开门!”
怎奈如今朝中情势紧迫,律令更是照先时森严,无上头命令,他们小小守城的城卒哪有胆量私自放一个京中王爷入城?这万一是反出来的,他们全家的脑袋也不够砍啊……
晋蘅见这兵卒们冥顽不灵,各各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也知他们担不起这责任,无奈叹一声,放了那兵士,朝下面吩咐道:“你们速派人回去请旨,我先行一步。”转头问那兵士:“刚刚持玉符进城的一行人往哪里去了?”
那兵士一愣,慌忙指了个方向,低头退得远远的。晋蘅瞪了他一眼,飞身前去。城下一众羽林卫还不及唤他一声,已是见不到他踪影,只得选了一人飞马驰回,剩下的在城下嚷嚷着乱骂。
且说到了城中,苏辛已提前吩咐分坛接应,将一女子扮成她的模样,又自春寒属下中找了一与春寒身量相仿的穿了他的衣衫,带着一众人等继续往西城门前进。而春寒则只带了一名近卫和苏辛暗暗藏于城中,欲待天明往东渡船回金素。
苏辛只当是金蝉脱壳之计,并未说什么,一切依春寒行事。
却说那晋蘅一路紧追至西城门,又强越了西城门,方见到前方众人的一点尾巴,抢了一匹城中兵士的马便急急追去。这次他也没有心绪跟这守城兵卒废话,一切动作干净利落,待得那起兵士反应过来,只惊得四下里嚷了起来:“恒王反了!恒王反了!”
偏这西城门离那府尹的衙门极近,那府尹听得人报,慌忙吩咐一队人出城追缉,又一思量,那恒王武功高强,又是沙场猛将,只怕一队兵士不够,竟又加了足足三队,共四五百卫兵,急急追拿晋蘅。
这里晋蘅狠命打马追赶前方众人,竟渐渐给他越追越近。春寒属下众人已发觉是他,暗暗冷哼,其中一人低声道:“地狱无门他偏要闯,不如趁此了结了他,以绝后患!”众人皆然之,那被“劫持”的女子却道:“大胆!左使若是知道如此,定不会再助你家太子登基!她既有本事救了他出来,就有的是招数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随便在江湖上打听打听她的名号就是!你家太子现在单独与左使在一起,只要晋蘅出事,我城中分坛定会将消息传给她,你们一伙无知的奴才,要坏你家主子千秋大业不成!”
这女子说话忒不中听,但事到如今,容不得半分差池,若是真因了他们有何闪失,可还有何面目见九泉下的先祖?便是连自己这些年的舍生忘死也对不住。当下便俱都不言语,只奋力前行,将马鞭打得极响,仿佛欲撕裂了这沉寂的夜。
晋蘅在后头喊道:“反贼站住!放了苏辛!”
正自奔的奔,追的追,却忽地打后头又来了一伙人,四五百号,乌压压气势迫人。前面春寒众部下皆惊,坐下马却已再也摧不快,只互相瞅瞅,暗暗各自摸了兵器在手,心下纳闷晋兵反应怎这般快。但听那晋兵齐齐呼喊:“反贼莫逃!否则格杀勿论!!”众人刚准备回身迎击,却不料那后来的晋兵竟是不顾晋蘅,直直射了箭来。因他们在前方,距离晋蘅还有好一段距离,这箭雨是伤不得他们的,不禁心下更愣,看得一时,那起晋兵竟是前来捉拿晋蘅的!众人心下大乐,有些大笑出声,扬鞭打马,径自向前奔去。
却说晋蘅东躲西闪,险险避过身边如雨坠般的利箭,心头大惊,怒喝道:“大胆!”只是此时谁还有闲心听他呼喝?只一味地将箭射他。晋蘅眼见来者人多势众,且弓箭足备,这样躲闪下去不是办法,只怕稍一闪神,便立时命丧万箭之下。他想到了春寒逃出恒王府之时的险招,不想天道轮回,如今竟轮到了他。他奋身猛跃,直直冲向沉沉天幕,下面弓箭立时转而向上,紧随他而上。
如今情势不比当年的恒王府,当年的恒王府哪来的这四五百兵卫?是以如今的晋蘅较之当年春寒,凶险万倍。虽是他越飞越高,但也总有箭矢擦身而过,他背上已然中了两箭,左腿上还插着一支,眼见着前头已靠近一棵高茂之树,心下刚欲稍松一口气,忽地背心要害一痛,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待晋莩再接到回报时,春寒部众已是到了当年春寒先祖发迹之城,不知怎的,竟突然征到了数万精兵,据地而守。晋莩大怒,当即便命发兵征讨。
这厢时雨将云莱医仙查了个通透,却并未有何不妥,只是忽然得到消息,那春寒一伙竟与江湖门派青赭崖诸多瓜葛。他恍然如获大悟,立时禀奏晋莩,那晋莩蹙眉听完,轻声道:“既是有如此本事,怎不直接取了朕的性命?”时雨一时惊咽,垂了头屏息凝神。
萧子雅毕竟经了神医疗治,精神有些许恢复,闻得近日诸事,且听得晋蘅中箭,当即拖着病体便直闯御书房。
彼时晋莩正与众人议事,见她直直闯入,先是一惊,随即喜形于色,挥退了众人,亲自上前扶了她进来,喜道:“你竟能下地了?果然是神医。来人呐,重赏……”萧子雅冷幽幽地打断他:“你为何连他也不放过?我如今只他一个亲人,你当真想让我孤立无援地在你这宫中死无葬身之地?!你好狠!”
晋莩面色一瞬纸白,扶着萧子雅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半晌,竟笑笑,“你刚起身,头脑还不太清楚。来人,扶贵妃回去。”
萧子雅却反攥了他手,“你既不让我死了,我便要好好活着。你若是反悔了,便将那神医杀了,彻底断了我此番念想。否则,便不要对他赶尽杀绝!这宫里连个老嬷嬷都敢欺负我,若是再没了恒王府,我岂不更成了你的玩物了?这就是你的主意……”
晋莩面色更为不佳,看着萧子雅,直看了半晌,咬牙道:“我这般待你,竟只换得你如此话说?”
萧子雅缓缓转了脸去,“要死不死这几日,我想得很是明白,前前后后,你的主意,我姑母的死,我家的灭门,我如今的处境……你……还让我如何想?”
晋莩缓缓收了手,“朕……会补偿你。”
萧子雅转头看他,笑道:“那就别再打晋蘅的主意,让我安心。”
“你这般在意他。”
“不,我只是不要自己再可怜到可以被那起蠢奴才任意摆布欺负的地步!你欠我的!”她直直看进他眼里,脸色苍白,唇色苍白,惟有眼中光艳夺目。“三表哥,要么你现在处死我,否则,别怪我杀尽你后宫中所有女子。欺负过我的,我一个都不放过。你道我为何此前一直不好?你以为那德馨女官与众不同?”她一步一步进逼,晋莩微微后退,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你可会杀了我?”她幽幽道。
晋莩叹了口气,“你明知道的。”
“那便别后悔!”
“你怎会……”
“变成了这样?是你逼的!我姑母死了,我连最后一句话都不能过去跟她讲。我全家上下都死了,我连仇都不能报。我的怨气要怎样消?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蛇蝎心肠,我便只能诚惶诚恐地躲着任人欺负?不会了,死也不会!”
“你想怎样?”
“不准动晋蘅。给我一旨免死令,除了谋反弑君大罪外,不得杀我。”
晋莩眉毛一动,“你这般自信?”
“死了一回的人还会信谁……”
作者有话要说:哇咦?怎么多了个勤奋指数……………………
☆、第一三二章 对立
晋莩到底是舍不得萧子雅死,看着她那无甚表情的脸;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荒凉。
眼见她走到了门边;他不甘道:“他此回中箭,并非我暗中下令。”
萧子雅回身;浅浅一笑;“没有你的授意,小小府尹竟敢擅自调派精兵格杀战功赫赫的王爷?便是你及不上星夜驰令;也必是早前便吩咐下的。”
晋莩不答,定定看她半晌;咬牙轻声道:“朕怎就会给了你机会;如此要挟朕?”
萧子雅仍是垂眸一笑;徐徐屈身下拜道:“谁待我好;我自然知道。如今子雅孤身一人;自当全心仰仗陛下。”
“你……”
“子雅中意陛下。”她直起身抬起头来望他,“此言非虚。”言毕已是转身出了门。
真真假假又何妨?连她自己也到底辨不真切。有些事,或许直到失去之时或是临死之际方能看得真切,但到了那时,又有什么用呢?她不恨他灭了萧氏一门,因为他所屠灭的那一门萧氏早便与她无甚关系。这世上已再没比他待自己更好的人活着了,她又怎会不动心?她如此说了,不管她心中到底是否当真如此想,他却已没了选择。
帝王最怕是情种。世人皆为唐明皇李后主乃至顺治帝感叹,但那几个失败的例子中又有哪个是真正的贤明果睿之主?唐明皇宠幸奸佞是为了贵妃吗?不,他老了,要安逸,要享乐。怪只怪人生钟情一世的难见,而明睿之主本就无几,两者竟未曾重叠过。这本也属平常,只是却不料落了千百世愚夫蠢妇谤道真情的这口实。为何帝王最怕是情种?志诚的难道不比那贪聩之徒保险得多?那说这话的又每每都要沉痛着一张脸孔,做出个无限忧思的模样,像是古往今来传说中最了不起的智者,仿佛看透了一切因果方才得出了如此引人深思的总结——其实不过是从别人处听来,再高深莫测地讲给别人听,倒每每好像当真是出自自个儿肝肠……就像那迂腐的老臣和幽闭深宫的老妇。
所以,智慧这东西啊,你不具备,就别人云亦云,掩耳盗铃,骗人骗己;而历史这东西呢,你看不通透,就别只看了表面就忙着总结,那总结时给带上的仿若仰天长叹般要命的沧桑色彩更是要慎用啊慎用,要不一没注意,沧桑得发了霉,可是要引出雷来的,劈得人外焦里嫩、一时动弹不得。
很不巧,晋莩就不给上头那说法儿的面子,偏偏在女人问题上,是个认死理儿的,又是个帝王里头明睿果敢的——尽管毒了点儿——两项全了,这才有了萧子雅如今的一本万利。
却说如此大动静,苏辛岂能得不到消息?只是她得到消息时,已是四日之后,在前往金素的舟中。舟行前往金素,实则不及陆路快。晋蘅那里有云莱医仙照料,已是脱离了危险,只是仍旧昏迷不醒,养在王府中。苏辛左思右想,猜不透晋莩这到底是唱的哪出,若说他想要晋蘅的命,何以又令医仙诊治?若不想要他的命,晋蘅这伤又是哪儿来的?难道是那晋莩对她的举动有所怀疑了?
所幸吴愉是个得力的手下,不等苏辛烦忧得吃不下睡不着,已是前往出事之处查了个通彻。原来晋莩既早有防着晋蘅的心,又知朝中局势不稳,已早有口谕传给那府尹,若是晋蘅从京中逃出路经其地,杀之。也不单单是这府尹,京城周遭的临城都得了信儿,只是那些官儿们俱都心里有数,卯着劲儿等着状况发生,却都未说出口来。
苏辛心中暗恨,尤其恨那府尹,想来他得了禀报,定是以为立功升官发大财的机会到了,要拿了她家相公的项上人头去换那功名富贵!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