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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带来的消息定能让晋蘅雀跃回生,他迫不及待撑着剑走上前道:“王爷,苏姑娘给你生了个儿子!当年她是被明真和红素救到此处的!”
晋蘅手中酒杯应声而落。
☆、第九十一章 鞭笞
据说天塌了,杞人被压死了……晋蘅此时的状态便如出一辙。
他是该大欢喜呢?还是该大悲催?酒杯已不在手里了;他只好握自己的拳头;指甲不长,深戳在肉里还是很疼。
此时回想起来;他说他怎么瞧那花小子那么顺眼呢?第一眼看见就心中一暖。那小孩子的鼻子和嘴巴不像苏辛;但又那样眼熟,原来是像他。
关于那孩子的影像定格在最后一幕;小嘴下撇着,眼中有泪;无限委屈;望他。是因为什么来着?哦;他把人家那双小手儿给踢开了。他没用力;只是轻轻的;那孩子都没疼!可那又如何?
晋蘅想此刻干脆死了算了,“不及黄泉无相见”?亏他想得出来!他笑了,大笑,哈哈哈的声音险些将屋顶掀了。
叶莱以为他疯了。
明真遇见了叶莱。叶莱来找她了。苏辛知道此消息,是在她饿得头晕眼花、金星乱迸之时。圆圆喜欢团团的一切东西,所以喜欢抢团团的一切东西,包括苏辛。她张着小手儿笑得甜甜,扑在苏辛身上,“啵”一下大大地香了一口,“苏苏,我有爹爹了。”
苏辛不自觉看了团团一眼,果见他眼巴巴的,仰望着圆圆。她将圆圆放下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笑,逃避似的懒洋洋道:“有吃的没?饿死了。”此时已然天大黑。
明真上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看看石楚,终是没说什么,笑道:“他说明儿来接我,你……”
洛姚“哼”了一声,“接你?接你去到哪里?你是打算撇了老父跟那混小子私奔?”
苏辛见那一派含嗔带娇的气怒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不知那叶莱是怎样勇敢地接受了这样一个“老父”是他家泰山的事实……
明真脸儿略红,转头嗔道:“怎的爹爹这样咬字眼儿,接不接的,就是他来就完了。我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怎会说走就走?”
洛姚别开眼去,哼道:“女生外向。”
待哄睡了团团,苏辛一人来到外间,她想着团团临睡时可怜见儿地问她:“娘亲,‘爹爹’是什么?圆圆从哪里得的‘爹爹’?”明光宫中只这两个小孩子,旁的下属的孩子自然养在外头家中,是进不到此处的,团团和圆圆又甚少出去,便是出去也是不一时就回来了,且有人跟着好生看护,是以竟并未听说过“爹爹”二字。其实,蛮可怜。
石楚端进一碗甜粥,清香袭人。他定了定,将门阖上,道:“刚煮好的,且尝尝。”
苏辛笑了笑,接过来,落座。她静静地一口一口地吃粥,垂着头,不言不语,也不似饿极的形状。石楚知道她在等待,等他说些什么。
他浅浅地笑出声,尾音哀凉,“是我骗了他。他以为我二人已结为夫妇,团团是你与我的孩子。”
苏辛拿着调羹的手顿了一下,在石楚看来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吃粥。
石楚忽然悲从中来,愤起心间,腾地立起身,大声道:“只有‘哦’?你不生气吗?你不在乎对吧……”
苏辛抬眼瞧他,望了半日,轻叹一声,道:“你别吵,团团睡着呢。”
石楚拂袖欲去,被苏辛拽住,但听她道:“你对我的好我知道,若不是你,这三年不知苏辛会在何处,连团团会不会平安出生都是未知。刚开始的一年萧氏派人四处寻我,我知是你暗中施计引开。很多事你虽不说,我岂会不知?这世上除了团团,我此刻最信任的便是你。此事不能怪你,若我是你,只怕也会如此。”
石楚有些愣怔,呆呆地看着她,有些琢磨不透她是何意。
苏辛缓缓放开手,望着不知何处,轻轻一叹,“‘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馋入之’,他若信我,怎能被你骗了去?他所言,句句肺腑,”说着轻轻一笑,哼道:“我在他心中便是那般。”
石楚皱眉,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略有些尴尬地站着,与她一同沉浸在这宁静之中。
苏辛终是又望向他,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假装不知道你的心思,贪婪着你的耐心和好意。”话声渐渐走调,眼中渐渐润湿,那模样,是美的。
石楚不禁伸手替她将不小心溜出来的泪珠儿拭去,叹一声,无奈笑一声,道:“我早便应知道你对我不会有意,偏生执着。”他又想到了他的父亲,那份哀凉,彻心蚀骨。
苏辛觉得越发抑制不住心疼,泪珠儿也全然不再听她的控制,她不知到底是在为自己难过,还是在为石楚难过,总之,那滋味儿一点也不好受。
石楚离开后,苏辛忽地生出许多烦躁,她想摔东西,将能看得见的都毁掉,就像不知多久的从前,在恒王府中一般。但她最终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因为团团还在酣睡,这里也不是恒王府。人一旦有了牵绊,便没了自由,其实很可怜。恣意是什么?是一种有类天方夜谭的奢侈。
她极度地压抑着,人前要若无其事,对着团团要笑,要安慰石楚,要宽解自己……但心中的另一个她已要暴躁到张狂的地步,可笑,她要虚伪到几时?那明明满腔的怒气,终将不是烧了自己,就是烧了别人……
晋蘅便是此时出现在明光宫大门外的。他竟然还知道递拜帖……
大半夜的,门外俩值夜童子手里接过拜帖直直眼儿,通传进去后值夜长老大大地“诶?”了一声,然后——“哼!”
晋蘅的声名在这明光宫中早已扫地,今日更成了十恶不赦理当杀无赦的无耻小人。
值夜长老命人将他轰走,奈何他偏不走,到了硬闯的地步。明光宫门外灯火通明,不一时,已从里面出来了三拨巡夜护卫,将晋蘅团团围住,大打出手。
洛姚今日气不顺,晚上多吃了个肉丸子,堵得慌。他知晓外间情形后,妩媚一笑,“请进来。”
真是“好事成双”,叶莱来抢他家闺女,没理由让苏辛闲着嘛。虽然,这二者之间的必然联系,洛姚自个儿也没理清……
雌雄同体的老妖怪嘛,想法难免难琢磨了些。
晋蘅正打得兴头上,忽然那能拖得他一时的群殴阻力没有了,他竟略有些失望。
进得堂上,洛姚侧歪着身子斜倚在大长软椅中,极为媚艳。晋蘅施了一礼,恭敬道:“晚辈见过洛宫主。”
洛姚一笑,点头,“桃花公子深夜垂访不知所为何事?”
晋蘅知道,那诨号自上面这人口中说来,意思定不是好的,不过也只能当作没听出来,抱拳道:“求见苏左使。”
洛姚见他还算恭谨,“嗯”了一声,着人带他去见苏辛。
晋蘅一愣,竟这般容易?那刚刚的打狗阵势又是为的哪般?犹自迟疑,已有两人上前示意他里去。管他如何,别无选择。
石楚此时已回了自己府里,并不知道这深夜之变。
苏辛尚自呆坐,忽地吴愉竟未敲门便直闯了进来,满面急色,些许涨红,如枝上新桃,娇娥初妆。
“苏左使,宫主将晋蘅放进来找您了。”
苏辛一愕。
吴愉摇她袖子,“苏左使?”
苏辛厉声道:“拦在院外!”
吴愉点头,急急出去。
苏辛先是琢磨了半晌,恍然,定是明真与叶莱说了真相,那晋蘅真来抢团团了!她冷哼了一声,检查好袖中长鞭,看了一眼里屋的团团,出门。
吴愉四人将晋蘅让在了苏辛院子里的会客小厅。
当苏辛出来时,正见晋蘅立在当地。晋蘅甫一见她便欲上前,被荆艳楚舞拦住。
“恒王爷来此何干?”苏辛道。
晋蘅“呃”了半天,结巴道:“我……你……团团……”
苏辛冷笑,“今日是你说的‘不及黄泉’,团团又与你何干?”
晋蘅叹一声,“我知道我错了,打罚随你,莫再折磨于我。”
苏辛怒火陡地上升,嘶声喊道:“倒是我的不是了?什么叫‘折磨’于你?晋蘅,你我今日已然两清!不,你欠我!我不会让你一家好过!”
晋蘅心疼,欲上前不得,软声道:“你要如何才能消气?便是要我的命,也给你便是。”
苏辛更怒,“我要你的命作甚?太贱!”
晋蘅皱眉,“你只知自己的委屈,又可曾想过我这几年的孤寂煎熬?我几乎未曾一夜安眠……你,为何不传个消息给我?”
苏辛一怔,拒绝回答,只道:“你如今是知晓了真相想将团团带走?”
晋蘅眉头皱得更紧,“团团是我儿子。”
苏辛心凉。
“我们一家团聚理所应当。我们已然蹉跎了太多时间。”
“你当年知道那剂药?”
晋蘅有些慌,急道:“那日我晚间回府,看到了你留的书信……”
“什么书信?”
晋蘅一怔,随即恍然,苦笑道:“难道竟不是你写的么?那字迹分明……”
苏辛恨得“唰”地抽出鞭子,一下便甩在他身上,“我的字迹?明明是个小儿便能写成那般,你怎知定为我亲手所写?你从未相信过我,萧氏的恶毒皆是你纵容出来的!我同你说过她容不得我们母子,你偏不听,是你害的!我恨你!”越说越激动,手上鞭子一下一下抽在晋蘅身上,一如当年的匕首,一下一下刺进他的肩头……
晋蘅觉得她未免狠了些。
苏辛的疯狂像是只被圈养久了倏忽放出的兽,凿混沌为窍之时是没想到那血腥和残忍的。“七日而混沌死”,晋蘅不及混沌,新伤带动旧伤,渐有不支。他挺着,咬牙,许是她将怒气全放完便没事了……
越吟见苏辛泪眼模糊,怕是早失了分寸,上前执住鞭子,低声道:“左使,够了。”
晋蘅不支而倒。苏辛一下子掉了手中银鞭,恼恨异常。她的心中是有些病态的,她从来都知道,只是平日里压制着、疏导着,也碰不到爆发的机关而已。晋蘅两次都“躬逢其盛”,真是“福气”……
他想她大概气消了,柔声笑道:“可好受些了?瞧,我都没还手,乖乖让你打,我们讲和好不好?跟我回去。”
苏辛抹抹眼泪,未看他,或是不敢看他,她都觉得自己可怕,终是觉得回不去了,这次鞭打,下午的绝辞,她的逃亡,他的不信任,那碗虎狼药……仿似一切的一切,早就一点一点导向陌路的结局,没谁大错特错,只是回不去了。
他会如何回忆这一夜的鞭笞呢?许是一辈子的耻辱吧。他那样一个骄傲固执的人。
“东飞伯劳西飞燕,不及黄泉无相见。”苏辛道。
☆、第九十二章 谈婚
晋蘅觉得不可思议,这顿鞭子白挨了?她竟还拿他的原话来噎他;还真是怕他伤得不彻底;临了也要再撒把盐,务要保证他伤毁得从里到外;不留余地。
她生了他的儿子又如何?她还是从未在乎过他;他之前的想法仍旧是对的,正如萧氏所言;她未曾喜爱过他,这之前都是他一厢情愿地强迫她的。或许他曾认为只要留她在身边;好好对她;终有一日她会满心向他。即便不会也罢了;但无论如何晋蘅是未料到如今日这般境地的。三年来她音信全无;全天下都知道他的行踪;偏偏身为明光宫左使的她捎不去一个消息;方才这一场发狠,她只顾自己出气,又可曾想过他的痛楚?她不曾问一句他在战场上可好,可有受伤。见面便是扬鞭子,可真是长本事了。
人前受刑,已是屈辱。偏偏受了也白受,岂非更加难堪?晋蘅再一次感觉到了傻傻地捧出自己的心让人作践的羞愤,苏辛总有这个本领,一次比一次做得好,他也不负其望,一次又一次地着了道儿。
“你可曾真心待过我?”静了半晌,晋蘅终是问道。
苏辛喉咙发甜,也问道:“你又几时信过我?”从念儿之事,到萧妃之事,他一次又一次置她于险境。
良久,晋蘅硬撑着立起身,她以问答问,那意思在他看来,甚明了。他缓缓地转身,行了两步,又道:“你当真厌我至此?”聪明人糊涂起来是无可救药的,厌与恨如何一样?
苏辛大笑,“我这般折辱于你,怎么恒王爷还当‘打是亲骂是爱’?”
“我想见见团团,今晚就算了,过几日可好?”
“恒王爷说话不算话的毛病怎的改不了了?总是这般自食其言,才至今日之辱。说了不见转脚就又贴上来,让人如何瞧得起?”
晋蘅握拳,沉步而去。
他真的走了。苏辛满满的懊恨失落。她就是控制不住要激怒他,或许因为只有看到他忍无可忍弃自己而去,方能更加证明他的可恨,才不会让自己心软,才更显出自己所受的伤害。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