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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下八十年前方通灵性。”屋灵叹道：“时光一晃，已然一甲子多的时间过去了，这地方以前是一片船屋。”
船屋是上个世纪初最强大的帮派之一洪门留下的历史性建筑，要进船屋，先得对暗语，诸如脚踏洪船是我舟，五湖四海到此游，有仁有义船上坐，无仁无义水上流之类的。
屋如其名，建筑远看如船，多有船头、前舱、后舱、甲板，甚至船篷之分，船头均朝向东南，有青山在侧，又依水而建，恍如巨船乘风破浪。
可惜，在三十年前的开发中，这些建筑被移除了，当时爷爷还为此愤慨不已。
“你的前身是船屋而成的灵。”宁北辰明白了。
“洪门有弟子唤曾七，是个义胆忠肝之人，我本不能通灵，但沾了他的血方才行，若要找主人，我要找曾七。”屋灵说道：“只有他可以让我信服。”
宁北辰倒抽了一口气，屋灵以前他也见过，但屋主强势的话，屋灵也只能就范，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合”，但这一个指名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
摆在眼前的结果是曾七应该早死了，屋灵见到宁北辰的表情，身子缓缓地往上冲，直至与宁北辰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夹在中间的苏雪脸色倏地变了：“我有办法。”
宁北辰已觉得对方要化成气冲进自己的毛孔里，他却突然冷静，头咯吱转动，咔咔咔，顿住，屋灵看着苏雪：“找到曾七。”
“我要曾七的生辰八字。”苏雪说道。
屋灵报出，眼神这才柔和，慢条斯理地慢慢化在纸片人的样子，慧眼失效了，再也无法看到他的本真，他依然是个纸片人的形状，尔后慢慢收缩，直至收缩成一个黑点，消失……
透明的阳台空气似乎凝结，咕咚，苏雪咽下一口口水，灵和鬼不一样，他们是天地养成的，用捉鬼的法子无法对付它们，而灵选择的主人是有独一性的，最麻烦的是灵不是安稳的，后天的条件会让他们抓狂，暴走，刚才的灵就差通了七窍，已经是相当高级别的灵。
宁北辰觉得没有拍照的必要性，拉着苏雪步出别墅，重新回到对面的房子，坐在吧台边上，宁北辰双指按压着太阳穴：“头一次遇上指定主人的。”
这事儿麻烦得很，估且不说能不能找到主，就是找到了，这房子的价值摆在这里，也不是寻常人可以买下来的，金字招牌难道要砸在屋灵手里？
“呼……”宁北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烦闷不已地倒杯酒，一饮而尽，苏雪恍然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糟了，你是开车来的。”
“你没有驾照吗？”宁北辰也才反应过来，今天简直是中邪了！
“有倒是有，不过……”苏雪说道：“从来没真正的开过，去年刚拿到的驾照，重点其实不是这个，而是，我也喝酒了。”
两人面面相觑，宁北辰哭笑不得：“你喝的那杯不含酒精，你没喝过酒？”
苏雪尴尬得很，面色潮红，抹了一把鼻子，愤然道：“没有！”
这丫头居然连酒精味也没有尝出来，宁北辰给她的是一杯调过的鸡尾饮料罢了，里面只有碳酸饮料，有气泡，宁北辰低下头，吃吃吃地笑起来，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苏雪感觉自己被将了军，不悦地一脚踹过去：“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宁北辰才领会到什么叫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苏雪通过驾照后第一次开车上路，身子绷得紧紧地，看得了前面，就不看左右，生生地把宁北辰吓出一身汗，死死地抓住上方的把手，他俨然成了苏雪的左右眼睛，帮她顾着。
好不容易车子颠簸着进了北安公寓，苏雪重重地舒出一口气，拍着大腿说道：“倒车我没有把握，已经到了这里，你可以进行的吧？”
宁北辰一动不动像魔怔了一般，苏雪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停车啊。”
“他怎么会来这里？”宁北辰抬头就看到了雷哥，他正从欧阳浩的屋子里出来，匆匆忙忙的样子，雷哥大踏步地奔下来，并没有停留，更没有看过来，直接掠过院子，冲出公寓，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哧溜一下就开走了……
宁北辰百分百没有看错，四楼就住了他们三个人，唯一开着门的就是欧阳浩家，里面分明有人，从这里看上去，欧阳浩正在客厅忙活什么，雷哥和欧阳浩认识？
宁北辰的脑子有些乱，雷哥找自己从来是电话联系，自己的电话可没关机……
两人对视一眼，宁北辰突然将苏雪拽过来，坐在他的腿上，他又慢慢地滑出，两人的腿蹭在一起，苏雪觉得碰到了某个硬物，脸唰地红了！
第183章 离别时，唤鬼
“你这个流氓。”苏雪愤然骂道，宁北辰还没挪到驾驶位上呢，双手搁在苏雪的腰上，早把刚才看到雷哥的事抛到脑后，这丫头的腰可真细呐。
宁北辰看着面红耳赤的苏雪，她脸蛋红扑扑的样子比平时的刁蛮模样好看多了，他叹息一声，心跳莫名加速，他匆忙抽出身子，坐在驾驶位上开始倒车。
这反让苏雪觉得诧异了，一向牙尖嘴利的他居然没还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倒好车，宁北辰和苏雪便瞅到欧阳浩提着一个行李袋下楼，欧阳浩不再是平时公务员的打扮，换了一身户外装备，脚上踩着一双登山鞋，身后的背包也是登山必备，里面塞得满满地，背包边上放着水壶，只是看看，便觉得沉重。
欧阳浩穿了一身冲锋衣，步伐却轻快，雷哥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冲下楼，整个过程也不超过五分钟，掐指一算，欧阳浩早就准备好了这一身装备，至少雷哥走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背包，他这么急，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赶紧推开车门，飞奔过去，齐齐拦在欧阳浩面前：“你去哪里？”
这个点，欧阳浩应该在警局才对，宁北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雷哥和你熟到可以登堂入室，就像老友，我在你面前不止一次提到这号人物，但你从来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浩的脸抽搐了一下：“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那你要去哪里？”苏雪问道：“总要有个去处。”
“不能讲。”欧阳浩喘着粗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们就当我是个过客罢。”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相遇，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离别，宁北辰淡淡地说道：“你走了，以后警局那边没有人给咱们通风报信，也不能卖你这张脸，博个面子。”
“放心，还有人可以帮你们。”欧阳浩早有准备，“小雪，北辰，这是我那位法医官同学的电话，我和他说过了，有事尽量帮你们，也算我给你们留下一个耳目。”
欧阳浩将名片塞给宁北辰：“你们的情况我都和他说过了，他懂。”
这话不说还好，离别的气氛更浓了，苏雪的鼻子发酸：“你真的要走？”
“我不能不走。”欧阳浩说道：“局里的工作我也要放下，以后就是自由人了，小雪，北辰，当心灶君背后的黑手，我走了。”
“等等。”苏雪不甘心地揪住欧阳浩的衣角：“姚娜姐怎么办？你就这么把她扔下了，你可是她第一个想嫁的男人！她怎么办？”
欧阳浩的下巴抖动着，姚娜！那个像火一样的女人，她的确将一把火烧进了自己的心里，但是……自己却是风，风可以让火烧得更旺，也能因为用力过猛而让火扑灭，现在，恐怕是后者了，他轻轻拨开苏雪的手：“我和她从来没有开始，现在结束也好。”
苏雪的心腾地空了，眼睁睁地看着欧阳浩提着行李袋往外走，他的步伐坚定，行李不多，仅仅一个袋子就装走了，宁北辰突然双手叉在腰上，突然抬头望天，苏雪分明看到他眼眶里泪光在闪，自己反而受不了，眼泪直接落下来，再抬头，泪眼朦胧中，欧阳浩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几乎没作停留，车子直接开走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苏雪突然感觉一只手拂过来，轻轻地拭去了她的泪水，“走吧，回家。”宁北辰淡淡地说道：“咱们也有咱们的日子。”
他转身便走，看上去和没事人似的，但苏雪肯定刚才看到他眼眶里有泪水打转，话说回来，从来没见过宁北辰放肆地哭过，好像七情六欲都被封存，在一套套的凶宅里，消耗了他所有的悲苦哀愁，宁北辰上楼，开门，门抵着什么东西往外推，一看，是钥匙。
“这是欧阳老师留下的钥匙？”苏雪问道。
宁北辰若有所失，将钥匙抛起来，落在掌心后握紧：“坏东西。”
打开欧阳浩的家门，屋里的摆设丝毫没动，生活用品还是原样，显然他是轻装上阵，只带了必要的东西，留下钥匙是有所交代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明？
宁北辰走进欧阳浩的卧室，这还是头一回进他的“香闺”，已经入秋，可欧阳浩还铺着草席，一床被子铺在上面，显得相当随意。
“怎么连个枕头也没有？”苏雪嘀咕的时候，宁北辰一屁股坐在床上，要是让他帮忙照料房子，可以明说，何必卖关子？目光一瞟，宁北辰看到窗台的一盆盆栽有些斜。
走过去一掀开，底下压着一个黑丝绒袋子，抽出来打开，里面是欧阳浩随身携带的玉！
这玉是他们家族的象征，欧阳浩成然将它撇下，事情十分不寻常，“看来欧阳老师将它留给咱们了，先收好，有这东西在，不怕他不回来。”宁北辰松了一口气。
“原来你挺希望他回来的。”苏雪兴高采烈地说道。
宁北辰被猜中心思，尴尬地将玉收好：“这东西随身带怕丢了，我得另外找个地方收好。”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雷哥的出现，事情缠身，宁北辰也只有将雷哥抛到一边，先找屋灵要寻的有缘人，来到苏雪房间，苏雪拿出一双黑布鞋。
那双黑漆漆的黑布鞋让宁北辰感觉不太好，仍记得那鞋子压在自己脚面的感觉，当它用力地往下压，那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宁北辰看着苏雪将鞋子放在门口，鞋尖朝向客厅，又取出香炉，放上一长两短三支香，点燃后双手合在一起，一把白米洒下去！
哗地一声过后，白米散落在香炉四周，零零碎碎，或许是被米粒落下带起的风吹得，香便燃得快一些了，当最后一缕香灰落下，一把浑厚的声音响起：“苏雪，急召我来，有何事？”
黑布鞋！那双黑漆漆的黑布鞋又出现了，它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然后停下，右边的鞋子挪动一步，转向了宁北辰所在的方向，“又见面了。”
第184章 指标用尽，铁公鸡
“幸会。”宁北辰咧开嘴笑了，与上次相比，自己能看到对方的裤腿，直到膝盖处，明显是进步了。
黑布鞋开始挪动步子，直到宁北辰身前半米处才停下，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宁北辰可以想到一张困惑的面孔，自己便说道：“北斗痣已经解了一颗。”
“怪不得，与上次略有区别。”黑布鞋又转身道：“小雪，言归正转罢。”
苏雪拿出写有曾七生辰八字的黄符，走到黑布鞋身前，踮起脚尖，宁北辰便判断这鬼差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八左右。
苏雪附耳一言，之后便落下双脚，一脸期待地看着对方，透过苏雪的瞳孔，宁北辰终于看到了这位鬼差的真容！
可惜，瞳孔里闪现的画面有些像凹凸镜的效果，人物在瞳孔里已经变形，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能看到对方有一头浓密的头发，貌似还是自来卷，五官被拉得斜长，就跟动画里的怪兽一般，哪里能辨出原来的样子，上半身还能看得清，下半身就是一根细麻竿。
“咳！”鬼差声音陡地提高了：“你一年才一次指标，确定现在要用？”
“要用嘛。”苏雪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撒娇的意味，就像融进冰淇淋里的巧克力，说它腻味吧，还透着一股子清凉，宁北辰听着她此时的声音，心里无名火起，这丫头和谁撒娇呢！
“罢了，我去去就来。”那双黑布鞋调转方向，扑哒扑哒地离开房间，一入走廊便消失无形，宁北辰一屁股坐下，闷哼一声。
苏雪原本沉浸在欧阳浩离开的冲击里，到现在还没有接受现实，看到他这德性，心里居然闪出一丝甜蜜的感觉，她暂且不理会他，坐进沙发给姚娜发了信息，她哪里知道，此时的姚娜正坐在车里，看着手机里的那条道别短信，短短的两个字——再见。
不知为何，两行眼泪就这么滑下来，姚娜恶狠狠的抹去眼泪，将手机扔到一边，哪怕苏雪发来的信息也懒得去看，突然趴在方向盘上，眼泪肆意而出！
“喂。”公寓里，宁北辰终于打破了沉寂：“你和鬼差说什么了？一年一次是什么意思？”
“你猜？”苏雪悄皮地眨眨眼。
“呵。”宁北辰双手抱在胸前，自信满满地说道：“你和他们交易这么久，一定有些利好，要找已经死去的曾七，只有一个法子——查他的现世，这东西只有阴间的生死薄上有，他说一年一次，也就是说，你一年有一次享有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