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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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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静静坐着,不表态。

听言也回过味来,惊诧地看着谢芳华,激动地道,“听音?刚刚是你笑吗?你刚刚出声了?你能说话了吗?”。

谢芳华笑出声之后也惊觉过来,立即收了笑意,抿起唇。

秦铮又气又笑,刚要再打听言,手忽然一僵,猛地向谢芳华看来。

谢芳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听言着着实实挨了一下,小声道,“不止长着好看,还是为了喝水、吃饭、说话。”

秦铮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敲了他脑袋一下,“你的脑袋是干什么使的?不会分辨轻重缓急吗?难道只是为了长着好看的?”

听言脖子一缩,这么说他真是差点儿办砸,嘟囔道,“都是公子您没说先后顺序,我先去往外传了卢小姐和大公子两厢倾慕的消息,才去找线人给皇后娘娘身边的安嬷嬷递话。”

“你给皇后传递消息晚了点儿,虽然晚一点儿,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不是今日运气好,皇上带着一众朝臣在宣正殿商议无名山的事儿,我大哥等了一会儿才被召见,皇后有了时间派人去左相府传赐婚的懿旨,没准我大哥如今就娶了忠勇侯府的小姐了,哪还如我预料跟左相府的卢雪莹有了婚约?”秦铮冷哼一声。

听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地问,“公子,我哪里差点儿办砸了?”

“你差点儿办砸了事儿,还想要表扬?”秦铮瞅着他。

“公子,您怎么都不表扬我?”听言有些委屈,他今日办了两桩大事儿,回来是等着被夸奖的,可是他家公子吱了一声便没音了,不甚在意的模样,枉费他跑得腿都酸了。

秦铮“嗯”了一声。

来到门口,他小心翼翼地挑起帘子,抖了抖身上的雪,对秦铮嘻嘻一笑,“公子,您交给我的事儿办成了。”

不多时,听言回到了落梅居。

谢芳华心里暗骂,这个恶人,气老子被他当做家常便饭了。

秦铮打赢了胜仗,得意地挑了挑眉,哼起了一首江南小调。

英亲王很快就离开了落梅居,走得远了,还能听到他脚步带起衣袍飕飕的风声。

谢芳华敏感地注意到秦铮这回没喊爹,而是称呼父王。虽然气他老子,但对于他老子心里始终认为他理所当然继承爵位的心里还是有着几分尊重的。只不过被气了一场,不但没教训了儿子,还被儿子反驳得无功而返的英亲王自然察觉不到。

“儿子清楚得很,父王就放心吧!”秦铮悠悠地道。

“你可真是要气死我!”英亲王跺了跺脚,见秦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没错不怕他质问发怒的模样,就算他有错,他有娘罩着也不怕他的神色,别说他能耐大了,打也打不着他,就是打着他,他的王妃还不找他拼命?他猛地甩袖出了房门,丢下一句话,“你最好心中清楚,这英亲王府早晚要你继承,弄败了它,对你没好处。”

秦铮眨了眨眼睛,随意无谓地道,“这又不是我该管的事儿,我哪里知道?英亲王府不是有您在吗?有您顶着,您头顶有皇叔恩宠着,能有什么坏处?”

“你……”英亲王一噎,见秦铮懵懵不懂的模样,似乎是真不明白这朝局牵扯后宫又牵扯大臣府邸内院的事儿,但他可不是傻子,不觉得他这个儿子真不懂,憋气半响,怒道,“你明知道我不想与左相府有牵扯,偏偏推出你大哥娶左相府的女儿,和左相府成了亲家,对我们英亲王府有什么好处?”

秦铮更不懂了,疑惑地道,“就算是我的原因,这件事儿成了也是为大哥好啊!左相府的嫡出小姐是谁都能娶的吗?爹来这里是对我兴师问罪?您是不是忘了,我大哥他是庶子,就算是长子,前面也要挂个庶,若不是我娘带着一众夫人登左相府的门槛去求娶,若不是皇后娘娘不下懿旨的话,他怎么能娶到人家?”

“一派胡言,他们何时互相喜欢了?”英亲王气血上涌,“怎么就与你不相干?若不是你,你娘至于拖了来串门的几个府邸的夫人去左相府给你大哥提亲?皇后娘娘至于闻风下了赐婚的懿旨?”

秦铮佯装不懂,“爹在说什么?我怎么设计他娶卢勇的女儿了?明明是他欣赏卢小姐,而卢小姐也心仪他,所以,儿子才禀明娘知晓。至于后面的事儿,与我何干?”

好半响,英亲王才恼怒地对秦铮道,“你看不上你大哥,觉得我偏疼,从小事儿上找找他的麻烦也就罢了。他总归和你一样流着我的血脉,你又何苦非要设计他娶卢勇的女儿?”

谢芳华有些为英亲王觉得可怜,生了个秦铮这样的儿子,也是他的不幸。

英亲王眉毛炸了炸,看着秦铮,怒气发作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怎么?您不想去迎我娘?”秦铮见他不动,看着他,“您不去也没关系,我娘冻一下也没什么,不过她本来一肚子的怨气,回府来第一时间会过来看看他的儿子我好不好,若是看到您又在欺负我,啧啧……”

英亲王向窗外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刚刚他来的时候显然没主意,如今可不就是飘了雪了?而且雪花大片大片地落。

“我娘大约快从左相府回来了,您还是赶快去门口迎迎她吧!她辛辛苦苦为了您,为了您的家,忙里忙外打理府中杂事儿不说,还要帮您打理您的儿女,操碎了心,够辛苦了。您没看见外面下雪了?她出门的时候穿得少,您还不赶紧拿了她爱穿的披风前去疼疼她?没准她见了您,辛苦和眼泪都咽回了肚子里,对你温存体贴一番。”秦铮挥手赶人。

英亲王张了张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只拿眼珠子瞪着秦铮。

秦铮耸耸肩,“儿子也不想以为,但是您告诉我,我该怎么以为?秦楼楚馆您没去过?花街柳陌您没待过?名妓怜人您没捧过?除了王妃,您没娶一大堆侧妃小妾?”

英亲王怒意成功地又被激起来,“在你的心里,你爹我就是你以为的这么好色不堪?”

“算了,我懒得知道,无非是你年轻时候留下的哪段荒诞风流事儿。”秦铮放下鸡毛掸子,对他警告,“您可看清楚了,我的听音才十五,做您女儿都嫌小,不是您以为的什么人,而是一个跟随钱家班子侍候唱戏的小哑巴而已,您可别打她的主意,您若是敢打,儿子对您可不客气。”

英亲王犹豫了一下,“她……”

“谁?”秦铮扬眉。

谢芳华心思一动。

英亲王回过神,一看眼前秦铮拿着的是打扫房间灰尘的鸡毛掸子,顿时竖眉,怒道,“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觉得她像一个人?”

“爹,回神了?您有一个王妃,两个侧妃,四位侍妾,三个通房。大儿子都十九了,二儿子过年就十七了。大女儿出嫁了一个,二女儿在宫里也快及笄了。三女儿十二岁,四女儿九岁,五女儿刚五岁。一把年纪了,还盯着儿子的贴身婢女看,您觉得您像话吗?”。秦铮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物事儿在英亲王的眼前晃了晃。

谢芳华微微缩了缩眼眸,想着十多日前英亲王来了落梅居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如今又是这样,这其中不知道有什么隐情?她低下头,垂下眼睫,不想让他再探究。

英亲王气怒僵住,不由仔细打量谢芳华,这一打量,便定在她的眼睛上,有些移不开。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那个看起来柔弱纤细的女子不但没被她掌风打得凳倒人摔,而且还稳稳地坐着,更难得的是,面上平静,毫无慌乱和惊惧。

英亲王自然是有武功的,而且还不错!所以,这一掌气怒之下带了五分劲道。

南秦皇室一脉传承下来,文治武功都是不错,历代帝王宗室子孙也都学文习武,所以,才能两百七十八年不衰。

谢芳华被他掌风打来,挽着青丝的珠翠簪子“啪”地一声掉到了地毯上,身上绫罗锦绣的绸缎飘了飘,就连袖子都摆了摆,而她的身子却懒散地坐着纹丝没动。

英亲王一噎,这时也看到了坐在火炉边的谢芳华,对她猛地一挥手,“你滚出去!”

谢芳华闻言险些吐血。他还是人不是人?荤话张口就来!

“爹,青天白日的,我若是做什么好事儿,也该和我的听音关上门,怎么会让您这么轻易地就闯进来?”秦铮睁开眼睛。

不多时,英亲王便来到了门口,帘幕啪啦一声挑开,他一眼就看到了懒洋洋躺在背椅上闭目养神的秦铮,怒气腾地就爆发出来,“秦铮,你做的好事儿!”

她虽然不畏冷,但也不会挨着冻看戏,总要让自己舒服些。

谢芳华顿住脚步,向外看了一眼,只见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忽然飘落下星星点点的雪花,英亲王脚步一波一波地迎着点点雪花冲进了院子,她抬手拿了小方凳放在火炉边,坐了下来。

“走什么?好好给我坐着!”秦铮闭着眼睛不睁开,知道谢芳华的动作出声阻止她。

谢芳华站起身,往里屋走去,她可不想看父子二人大战,以免殃及池鱼。

李沐清料得不错,英亲王找上门来了!

她正撇嘴,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急促,踏得极重,显示来人极其愤怒。

谢芳华想着果然人不可貌相,这样看秦铮,他安静的模样明明就是一个锦绣堆里成长的漂亮贵公子,不禁风雨摧折的模样,但是殊不知,偏偏他内里有着人鬼共怒的邪恶。

秦铮见她听进去了,蓦地笑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阳光射进格子窗,落下斑驳条框的窗影,打在他的脸上,棱棱角角。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英亲王妃那么柔弱的性子,怎么生了这么个张狂霸道的儿子?

“记住我的话。”秦铮盯着她。

谢芳华觉得这个人才是真的有失心疯的病症,该好好治治。

秦铮看着她的神色,冷哼一声,“就算你喜欢他也不管用,我照样将你圈在我的院子里。他若是来夺,我就砍死他,你若是想跑,我就砍断你的胳膊腿。”

谢芳华当没听见。

“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了,若是将来见了秦钰,不准喜欢他,知道吗?”。秦铮看着谢芳华警告,语气有些严厉。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儿!

谢芳华对他有些无语,扭过头往火炉里添炭火,秦铮如此霸道张狂,做事毫不手软,秦钰若如他说的像个女人,行事软弱婆妈,他们两个性情可是天大的区别,怎么会同时喜欢一个女人?

“所以,他最好滚得远远的,死得远远的,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秦铮咬牙道。

谢芳华呆了一下,若是夺妻之恨,到也应该恨,可也不该这么早就恨上了吧?

秦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十岁的时候,法佛寺的主持给我和他同时批了命。说将来我们俩人抢一个媳妇儿。你说我该不该恨不得他死?”

谢芳华看着他,人家不就是抢了他一个会做菜的厨娘?他至于记仇到恨不得他死?

秦铮嗤了一声,“他有什么好想的?女人性体,行事软弱婆妈,否则至于被赶出京?就算死在漠北,爷也不会为他可惜那一条命。”

谢芳华瞅了他一眼,点点头。

“在想什么?想秦钰?”秦铮忽然盯着她问。

左相为首的一众人自然反对。

让他回京?

恐怕不可能!皇帝还不至于老而昏聩,他还没到那地步,也不昏庸。

杀了他?

若是明日外面传出四皇子秦钰命硬克了无名山的话来,大臣们煽风点火,说他如此命硬,今日克皇室的背椅无名山,明日便是克江山皇权,皇帝又该如何决断?

短短半个月,皇帝派去无名山打探的人骑最快的马日夜兼程恐怕也就刚到那。

皇帝虽然是天,但是子民太多,臣子太多,有心有能力有势力的臣子更多。捂得住一时,捂不住一辈子,这也正常。

无名山被毁,有朝一日捂不住天下皆知,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二人说话自然没避开谢芳华,秦铮不避开她,李沐清似乎也没有意见,旁若无人地与秦铮说了半响话,谢芳华就在屋中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李沐清出了屋子,外面等候的两名小厮见他出来连忙跟上,不多时,离开了落梅居。

秦铮叩了两下桌面,算做击掌。

“原来如此!”李沐清恍然,笑道,“一言为定。”

“等她什么时候不把糖和盐再弄混,我就请你吃一顿饭。”秦铮这回倒大方了。

“我多给你送了几样东西,你是不是改日请我吃个饭?”李沐清扫了谢芳华一眼问。

“慢走!不送了。”秦铮挥挥手。

“这些年我算是知道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你。”李沐清站起身,“英亲王怕是快回来了,应该会过来找你,这出戏我可不想看,告辞了。”

“左相一力死谏贬黜了秦钰,皇后心中对左相府早憋着气了。我不过是给她个机会报仇。”秦铮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所以,你正是因为料到了这点儿,才拿这个说动了皇后帮忙给左相府下了懿旨?”李沐清问。

“他们好不容易将他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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