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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日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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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安特先生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眼睛盯着手中的烟卷,不停地在手指间捏来捏去。           
  “奎因,我想我妻子和我弟弟相爱了。”他旁边就是个烟灰缸,但他却把烟卷装进了口袋。
  “他们两人相爱了。”他重复了一句,然后停下来,好像在期待着埃勒里有什么剧烈反应。
  但是埃勒里根本没做声,而妮奇正有滋有味地把玩着她的手指甲。
  “我没抓住过任何证据,”斯安特咕哝着,“不过,多萝西的举止有点不对劲儿……嗯,我说不太清楚,但是最近我们之间的确发生了什么事。她对我的态度太客气了!”他脱口而出,“戴维是个艺术家,年轻英俊,对女人有无法抗拒的魅力。也许我不该期望太多——但是谁知道他们是怎么议论我这个老笨蛋的呢?——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却反而……你看,奎因先生,”迈尔斯·斯安特大声说,“你怎么看这件事?”
  “按照你所说的前提吗?让我们瞧瞧。你弟弟和你妻子相爱了,昨天晚上从房顶上掉下了滴水槽,差一点就砸着你的脑袋,而你弟弟的工作室恰好就在那儿。斯安特先生,这样就好像是你弟弟想谋害你。”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看法了。”他整个人缩在椅子里。
  “哦,不,”埃勒里笑着说,“我仅仅是从两件事实推断出一个可能的结论,而且其中一个还不是事实,仅仅是猜测。”
  “好吧,还有第三件事实我没提,”斯安特说,他的声音变得艰涩,“这件事说出来谁都会信。我父亲把斯安特家的产业全部留给了我。我死后将全归戴维。”
  埃勒里长叹一声,说道:“所以人们会做傻事的,是不是?”他站起身,“我不能完全同意你的猜测,斯安特先生,但是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恐惧心情。我怎么才能或者说什么时候能够在你弟弟不知情的情况下查看一下屋顶呢?我是说,越快越好。”
  迈尔斯·斯安特答应一旦找到机会就立刻通知埃勒里,结果那天晚些时候他打来电话,说就在那天晚上可以进行调查。
  “我会让我的秘书半夜的时候在侧门等你们。”他说完后还没等埃勒里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

  埃勒里把车停在第一大街,然后和妮奇一起步行向河边走去,他们走得很慢,因为他们早到了几分钟,而且夜色中雾气弥漫。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虚幻模糊,漂浮不定。当他们到达斯安特的宅子时,整栋建筑都好像是在飘飘忽忽地移动,仿佛要幻化成什么别的东西似的。埃勒里感觉胳膊被紧紧抓住了,他低声解释说这不过是热气造成的错觉什么的,可是妮奇依旧紧抓着他,直到一个人影从大铁门走出来,她认出这个人是迈尔斯·斯安特的秘书。
  “哦,哈特先生,很高兴是你,而不是某个黑弥撒牧师!”
  哈特先生有点莫名其妙,然后跟埃勒里有力地握了握手,抱怨了几句天气,接着就领他们穿过房前的草坪。埃勒里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张望着,整座建筑物在天空的映衬下显得还是那么漂浮虚幻,像变戏法似的。
  妮奇紧跟着他。
  “我猜您知道今晚我们来这儿的原因,哈特先生?”
  “斯安特先生刚刚告诉我。”斯安特的秘书答道,一副职业口吻。
  “你有什么看法?”
  “我这个身份的人是没什么看法的。不对吗,波特小姐?……戴维?哦,戴维在西港有间小屋,当他感到烦躁或者在他想画康涅狄格州的牛棚时,他就到那儿去。他准备好今晚动身去度假,但斯安特先生不知他要赶哪趟火车,所以他才安排在半夜……我肯定他已经走了。我一直没见他——我刚参加了一个晚会,才从那儿来——但是这么晚了……请这边走。斯安特先生在楼上他自己的房间里等你们。他晚上给佣人们放了假,所以没人打搅你们。至于斯安特太太呢?这我可说不上来。我想斯安特先生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哈特先生表现得彬彬有利而世故老练,仿佛有意要扮演一个最守口如瓶——而且又是局外人——的秘书角色。
  房子共有三个门。门口都装饰着一些奇妙古怪的东西。穿过中间的正门,他们仿佛进入了某个中世纪的虚幻境界,屋里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猜测。周围空无一人,大厅里异常沉寂,就好像好莱坞的一个有声电影摄影棚,即使有一个打着绑腿的人突然出现并且大声吃喝着命令撤掉布景的话,埃勒里也不会感到惊奇,因为这些陈旧的饰物,就好像是一块背景幕布,枯黑的橡树,还有漆黑的铁制品,看上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他们走上硕大华丽的楼梯,埃勒里啧啧赞叹着:“我们这是在伦敦的博物馆里吗,哈特先生?”走到楼梯中间时,从上方的什么地方隐隐传来一声短促的爆炸声,砰!有点像打雷。
  随后就再次静下来了,他们注意听了一会儿,那种声音再没有出现。大家互相对望着。
  “刚才是什么声音?”妮奇问道,她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不可能是,”迈尔斯·斯安特的秘书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听上去像的那种声音。”
  “为什么不呢?”埃勒里高声问,说完就先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在楼上的起居室里找到了他,他正跪在一个四仰八叉的人旁边,那人倒在一滩血迹中,好像一头扎进一大堆番茄酱。
  “哦,不。”哈特呆呆地说。
  “哦,是的,”妮奇说,“我是对的,他也是对的,是谋杀。”
  “不完全是,”埃勒里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头部受伤应该是血肉模糊一团糟。看不出枪伤的迹象……我看不是致命伤。妮奇,把脑袋伸到窗外去,大声喊。”
  “大声喊?”
  “喊那个医生!你不是说他就在隔壁吗?哈特,你跟我来。”埃勒里说着,人已经在大厅里了。
  “但是斯安特先生,”秘书说。
  “别碰他!”哈特摸黑跟他走进大厅。“不管是谁向斯安特开枪,他肯定没走远。哈特,另一条下楼的路在哪儿?”
  “另一条下楼的路?”
  “别犯傻,哈特!我们是从前面楼梯上来的,没看见有人,所以,杀害斯安特的凶手肯定是从另一条路逃走的!这儿有没有第二个楼梯?”
  “哦,是的,奎因先生。后楼梯,在大厅那儿——”
  埃勒里向那儿跑去,哈特哭丧着脸小跑着跟在后面。在他们身后,妮奇声嘶力竭地狂喊着格兰德医生。

  阴暗的后楼梯通向一扇挂着大铁柱的橡木门,这扇门通向大厅的后部。
  “哈特,你检查前面——草坪,灌木丛,街道。我负责后面。”他推了秘书一把。
  厨房里漆黑一片。埃勒里摸摸索索,经过几个铜灶台,不时地磕碰到什么东西,嘴里诅咒着。最后,他看准一颗星星,沿直线前进,不一会儿就摸到了门口。他发现自己身处后花园的一块狭长地带,并且一眼就看见不到十英尺远的地方有一个瘦长的身影正趴在顶头上,墙那边就是斯安特邻居的宅子。
  埃勒里跳起来,紧紧抓住那个人。他的手死死扣住了那个人的脚踝。
  “哦,谢谢你,”一个声音不耐烦地说,“我翻这墙可是不如从前那么灵活了,想当年爱尔默·斯安特老觉得自己不行了,那会儿我一周就得翻一次呢。抓住我。”——埃勒里先是接到了一只医药箱,然后接住了一个瘦骨伶仃、气喘吁吁的老绅士——“这里,这里?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那位女士叫喊着什么杀人啦。是谁?你吗?”
  “是迈尔斯·斯安特,医生,在他楼上的起居室里,子弹擦伤了头皮。您最好快点。”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格兰德医生一副难以置情的神情,随后他抓起医药箱,快步跑进屋里。
  隔开斯安特家和格兰德家的院墙直通向河边,埃勒里沿墙走去,走到头又向北拐去,到了斯安特的花坛。房子里有两扇窗户亮着灯,光线直射在花园的另一端,埃勒里从窗户上看到了妮奇的身影。接着,他的手碰到了什么粗糙不平的木头东西,这东西好像把河墙断开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段木头台阶,后部伸进花园,前面向北一直延伸到河里。原来是一座船库。埃勒里突然想到这对凶手来说真是个得天独厚的条件。
  埃勒里握着手电,开始沿着台阶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木台阶发出嘎嘎吱吱的响声,剩下最后几级他干脆纵身跳了过去,然后从船库的一角爬了上去。他发现一扇门,他到门口举起手电向里面照去,照见一个年轻妇女惊慌失措的面孔。屋里再没有别人,气氛紧张、压抑。埃勒里坐在一堆盘成圈的尼龙绳上,问:“几分钟前有其他人来过这儿吗?我是指,除了你自己?”
  “你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想你就是迈尔斯·斯安特太太,如果你是的话。”埃勒里语调沉痛地说,“我很难过地告诉您,您丈夫刚刚在楼上中了一枪。那么现在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斯安特太太?”
  “没人到过这儿。”
  “您看上去一点也不吃惊。”
  “迈尔斯死了吗?”
  “我可没来得及看结果。这么说您没看见别人,那么,我想问——”
  “不用问了,”多萝西·斯安特说,“是我干的。”

  当老奎因警官到达的时候,他睡眠不足的双眼布满血丝。
  “你可以选择过这种整天和杀人犯打交道的生活,”他数落着自己的儿子,“可是,我是你爸爸,我都这么老了。你不能让当地的那些人处理这事吗?”
  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这是个需要更多脑力劳动的案子。”老警官的神情立刻警觉起来。埃勒里跟着他四处转悠,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多萝西·斯安特和妮奇·波特两个人歇斯底里地在众人面前闹腾了一阵后,总算平静下来了。奎因警官比较满意地了解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人们来了又去,电话铃响了又停。最后他们总算等到了格兰德医生出来。差几分两点的时候格兰德医生打开了迈尔斯·斯安特卧室的房门,一边用条花毛巾擦着手一边说:“没事儿了。这下他可有一块儿地方不长头发了,此外什么事都没有,先生们。斯安特家的这些人,体质真不错。想杀他们可不容易。”这时他看见了多萝西·斯安特的面孔,他的脸色变了,“尽量快点儿,警官。”说完就站到了一边。
  进屋后他们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迈尔斯,从远处看仿佛是一具无头僵尸,走近才看清楚他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没一点血色。
  迈尔斯·斯安特看见了他的妻子,眼里闪现出虚弱但又热切的光芒,但是立刻,光芒黯淡下去,他闭上了眼睛。
  “斯安特先生,”老警官说,“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跟我的秘书哈特先生说话,后来我送他下楼去等奎因先生。只剩我一个人在这儿。门开了,我正准备转身,就听见一声轰响,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么说你没看见是谁向你开枪?”
  “没有。”躺在床上的人淡淡地说。
  “好的,那么,斯安特太太,”老警官说,“请把你告诉我的话告诉你丈夫吧。”
  迈尔斯·斯安特立刻睁开了眼。
  多萝西·斯安特语调抑扬顿挫地说:“我晚饭后离开家,说是去几个朋友那儿。我走到中央公园,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我起来又散了会儿步,就往回走。这时已经差不多是半夜了。我上楼回房间时路过迈尔斯的起居室。他正跟哈里·哈特说话,他们没发现我。我等哈特下楼以后,从房间里拿了一支枪,我一直有这支枪,然后我走到迈尔斯的房间,向他开了枪。”——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我跑下楼来到花园里。我看见了船库。我把枪尽可能远地扔进水里,然后跑到船库那儿,就一直待在那儿。我不知道为什么。”
  迈尔斯·斯安特眯起眼睛,好像是灯光太刺眼。
  “现在,关于那支枪,斯安特太太,”警官说着,擦了一把脸,“是一只口径为二十二毫米的左轮手枪,对不对?”
  “是的。”
  “就是那种枪膛是圆柱形,可以转动的吗?斯安特太太?”
  “是的。可是我把它扔进河里了。”
  “你说是口径为二十二毫米的。”老警官边说边把衣领翻下来,又接着说,“这可就有点怪了,斯安特太太。我儿子发现你丈夫躺在地上的同时也发现了子弹壳,而左轮手枪开火的时候是不会吐出子弹壳的,弹壳是留在枪膛里的。自动手枪才会吐出弹壳,斯安特太太。还有一点也不对,这弹壳不是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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